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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鹤顶红之杜十娘-第10章

小说: 鹤顶红之杜十娘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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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原指我,相互介绍完了。我把手一伸,软至无骨,娇娇一笑,欢迎齐先生到扬洲来,扬洲可好玩么?    
    说着,手己递他掌里,轻轻一握,放朵花儿一般, 试他可懂风月情调。    
    他的手心不热,是个凉性男人,这一点与柳遇春不同,竟然和李甲有点相同,我骨头一颤,忙想把手抽出。    
    怕了这样的男人。六百年了,一个李甲,都令我这只鬼无法超脱,六百年后,更不想再遇一个。    
    需得小心。    
    他却把我手握住,拇指与食指轻轻用力,掌心轻轻一捻,捻花一般,调个暗情。咦,是个会家子;一举一动;得尽轻薄风流。他那墨镜后的桃花眼,桃瓣纷纷飘落,且边飘边笑说,烟花三月下扬洲,我好像来的迟了,孙小姐,你看我还能赶的上这春天么?    
    一语双关,问的巧妙。    
    可惜我是一只鬼,春天早已凋了。    
    他不是李郎,李郎无他这等言语巧妙。    
    却旧习难改,不肯输他,不由抽出手来,调笑他道,春天好好的在呢,齐先生未必迟到。只是齐先生眼睛前面的这劳什子,是不是包公?黑着个脸怎么看春天的柳绿花红?    
    他爽然一笑,摘下那物,顺手甩出了亭,五分含情,五分调笑地斜斜将我一看,却与白原说道,哦,白导,我说怎么看不见春天,原来都是这破墨镜害的,现在可好,一下看见了阳春三月,暖风拂人……    
    白原一时不知如何答他,只能呵呵干笑两声。    
    我却嫣然一笑,轻轻拍掌,赞他,齐先生,扔的好。    
    真个是扔的好,好个知情识趣的美男人。    
    褪下墨镜,他本人比电视上更英俊三分,山是眉峰聚,眼是水波横,原本说的是齐天乐这样的男人,大好风光,浓缩在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中。令我这只鬼也奇异,男人也原可长的这般风情万种。    
    白原见一时插不上嘴,又不甘心,便从石几上捡起一本书来,问,齐天乐,你看《警世通言》这样的书,是不是打算演里面的故事啊?我看现在演《聊斋志异》里的《画皮》更好……    
    呵,这呆头鹅,他单刀直入,与他商定。我并不关心,只是奇怪这书,警的什么世?通的什么言?谁人著书这般故做聪明?    
    齐天乐一听,摇头,笑说,倒不是要演什么故事,白导,你说,在沉箱亭不看《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还能看什么文章解闷?    
    哦,这书上还有杜十娘的故事写在其中?    
    我这只鬼闻所未闻。    
    忙边娇声,白导,什么好文章,拿给我看看哦。边不等他答应,便从他手中夺了过来,要快快一睹,故事与事实可有什么大的出入。    
    我是六百年前的当事人,自己的传记,自当关心。    
    怕别人写碑立传,大戏上妆,故事变了形。    
    抢的急了,一张纸从书从飘然而出,齐天乐忙把身子俯成弓形,匆匆捡起了那纸,塞进自己的兜中。    
    他捡的太急,我看的更真。    
    我是一只六百年的鬼,速度比人自快三分。    
    那是一张地图,图上点点画画,尽是杜十娘堕江的地点与考证。    
    咦,他要这样的地图,可有何用?    
    装做不见,却翻那书。一页一页,并未看进,这齐天乐要这样的地图,可是与江上六百年来那些来来往往打捞珠宝的贪财之人,心有灵犀一点通?    
    六百年前,杜十娘纵身一跃,跳入江中,本以为一死百了,一生就此在江面画圆,做了句号,不曾想死也死不安静。那日跳江不至日暮,江上便千帆聚来,燃起渔火星星,流萤千点,艘艘竟争,打的打捞的捞,急匆匆找那与杜十娘同时堕江的金银财宝。    
    我这只鬼,惟有又气又哀,抱着那百宝箱,顺水流迁至下游,且一边呆在下游的水里,一边远远地看他们为那百宝箱翻江倒海,惊扰鱼鳖海怪,万物不得安生。    
    


第三部分第十八节(3)

    人,多么贪心的物种。连一只鬼的财产,他们都要苦苦找寻,碧落黄泉,得不到,便不肯甘心。    
    可是不怕因果报应?    
    也不怕恶鬼敲门?    
         
    正想间,“唉乃”声声,江上一艘白蓬红漆的舟子渐渐向岸靠拢,一个涟漪一个涟漪的摇来,江面顿时做开了回文诗,波头套住了波尾,一波一波,波波旖旎,却也莫测,一如人心。    
    齐天乐看着那船,对我笑说,据说名妓杜十娘就是在这样的船上跳江的。……    
    


第三部分第十九节(1)

    我看着那船,轻轻摇头,笑说,不是这样的舟,这舟是用来骗游客的,以齐先生的慧目,自当发觉有误……    
    话讲至此,故意一停,穿针引线,请他入壶。    
    果然如此,吊起了他的胃口,他含笑看我,依孙小姐看来,那杜十娘当时乘的是什么样      
    的舟?    
    齐先生可见过乌蓬舟?    
    他摇了摇头。    
    我缓缓伸出手指,石上兰花开落,为他比划那乌蓬小舟。    
    他却速速把手掌一摊,宽宽大大的平铺,在我面前充了有温有度的画纸。且边摊边说,就在手上画罢,小心石头伤了孙小姐的俏手指。    
    咦,小小细节,可见他怜香惜玉,知冷知暖,解风解月,是个好对手。    
    不由一笑,指尖轻走他的手,看是比划,实是玩开了掌上春秋。    
    我是妓女,知调情的妙处,在于似是而非,雾里看花,可有可无,一如心佛,说有便有,说无即无。    
    那白原自是看不出我们的路数,因我说的,实是再正经没有,明朝那时,这江上多是一种乌蓬小舟,小小窄窄,船首船尾皆尖尖的,游过江时,梭子似的织过水面,好看得就像在织一匹苏绸。    
    齐天乐一听,十分羡慕,听孙小姐这么一说,我都想坐上一坐。难得孙小姐知道的这么清楚,可是对这个有研究?    
    何用研究?我自己六百年前坐过,还能不清楚?    
    却诱敌深入,引他上勾,探他来沉箱亭,心底是绣了花,还是粘了利字的油污。    
    于是又笑,这怎么能算研究?齐先生,我只是对杜十娘的故事感点兴趣,所以闲时多看些和她有关的各种类型的书,比如杜十娘那儿坠的江,又那儿把珠宝投……    
    话至紧要关头,只待他一提问,便可图穷匕现,水落石出。    
    谁知一阵白光,刀般密集,白刷刷飘来,还有“咯嚓、咯嚓”的噪声伴着奏__    
    咦,好刺目,可是捉鬼的来了?施的法术?    
    忙寻那光的来处,只见那白蓬红漆的舟子已泊到渡口,雕花红窗大大洞开,里面人头攒动,个个举着个黑色的物件,向这边描着扫着,发出白光,似乎要把这亭子点了、燃了、灭了,而后快意之至。    
    我忙忙站起,白骨抖搂,杀机顿起,以应变故。    
    可一只手,似被什么牵住,忙看了去,才知齐天乐不知何时己紧紧握住了孙宝儿的手。    
    紧的密不透风。    
    紧的滴水不漏。    
    紧的那么自然,也那么__苍促。    
    他没打招呼,更不暗示,理所当然,霸气十足,竟然紧紧握住了这臭皮囊的手!    
    白骨突的一软,收回了穿皮而出的利齿。怕伤他的皮肉,我这只鬼,转瞬之间变得好生仁慈。    
    知他是玩家好手,这一握,只是调戏,非管爱情,但仍不忍心伤他的血肉,因千百年来,男人与女人,还在一条情爱的胡同,走相同的步骤。    
    永记得六百年前和李甲初初相遇的时候。大红的桌布,银色的器皿,杜十娘一手拢袖,一手提壶,为一见钟情的李甲斟酒。只觉手腕软软,酒线细细,那醇香的液体,一路注往那小小的银杯,满、满、满……    
    满了却不自知,爱太多,杯太浅,银杯银盏盛不下杜十娘澎湃而来的爱情。    
    一泻千里。    
    难以自禁。    
    李甲他伸出纤长的手指,也把十娘的手紧紧握着,也握的滴水不漏,也握的一般苍促,却说,十娘,满了……    
    是满了,心满了。    
    情溢出了一桌,酒水泼了一桌,十娘的手却醉了,因那一握,十娘觉得,十娘那小小的手,那纤纤的五指,那对爱对情的所有饥渴,在他的掌里,一下似乎找到了归宿!    
    花找到了蝴蝶,果肉找到了果皮,我要坐了回去,永生不出。    
    ……    
    孙小姐……    
    一下醒了,是齐天乐叫我,他在我耳边笑着低语说,和我一块去玩,好么?    
    


第三部分第十九节(2)

    点了点头,不由应了他了。    
    他一看我应了,一边拿书遮脸,一边对白原叮嘱,白导,这帮记者就靠你打发了,我和孙小姐私下聊聊去了。    
    那白原却不肯,齐天乐,孙小姐就不用了吧,你一个人躲躲,她现在又不是名人……    
         
    齐天乐只当没有听着,拉了我的手,仍是紧紧的,跑了起来,几个步点,便跳进了亭后的林子。    
    他逃的好急,大步流星,不肯回头,躲债似的。    
    看来人人都有孽障,他也免不得。    
    我任他拉着手,跟随着他,踩在青青的草上,一路遁了。林子不大,多杨柳,一株株似一心一意的做了着翠的丫鬟,等晓风残月这样的主子。    
    万物自有定数。    
    一切主次明了。    
    那齐天乐跑到一棵柳下依着,喘息阵阵,且把握我的手搁在他的胸口,不肯松了开来。那胸口在掌下“砰砰”的跳着,白骨只觉的那里有好几个心脏,一个个比着赛着。    
    这么多!    
    我是一只鬼,我没有这个,他此刻却如开钱庄的,这东西太多了。不由的想伸手穿破他的肌肤,掏一个,借一个。    
    看他一眼,掏不得!    
    他是齐天乐,是人,借不得,我舍不得把这美毁了。    
    忙想把手从他的掌里掏出,怕大意伤了他的。他却不肯,握的更紧了,定定的看着我,桃花眼遮了一层雾,滚着露珠,好不夺目,柔声的,一字一句的说,孙小姐,这儿有个妖怪,你感觉到了么?    
    我的白骨一怔,天,糟了,这么快,他就知道我是一只鬼么?    
    他仍看着我,把我的手更紧的按在他的心上,笑吟吟的说,孙小姐,这里面那个“砰砰”跳的妖怪在叫你,你听,宝——儿,宝——儿……    
    我看他,不由嫣然一笑。这个男人,他乘这小小的当儿,巧巧的句子,就把孙宝儿的姓给风轻云淡的略了,滴水不漏的自然亲热,却把杜十娘这只鬼吓了一跳。    
    不能输给他的。    
    我慢慢把手抽出,他唇角轻轻一颤,显是有点出乎意料,是不是从未被女人拒过?    
    太容易得来的,男人,从就不会珍惜,被李甲刻骨铭心的授过这样一课,杜十娘心心念念的记着。    
    不能让他看轻了。    
    但又不忍看他不乐,就故意举起这臭皮囊的纤纤十指,在他眼前摇晃,反复打量着说,哦,我还不知道我的手是雷峰塔哦,齐先生打算拿它来镇压妖魔?    
    他一听,笑了,是的,是的,宝儿的手是十指玲珑塔,专门镇我这样的男人的心妖。    
    呵,这个男人,真真是杜十娘的对手,调情言语巧妙,步步为营,虚实试探,为人却琉璃肚肠,玛瑙心肝,水晶大脑,好生可爱,令杜十娘不得不叹。    
    世间还有这样七窍玲珑的男子!    
    可是,可是为……杜十娘生的?    
    一念自此,皮上沁出了冷汗,杜十娘啊杜十娘,六百年前旧伤未愈,你竟动了新念,可是伤的还不够惨?    
    把鬼命陪上才算完?    
    正想间,只听林里一阵喧闹,脚步声声,追捕的又到。看来那白原挡不了这样的洪水猛兽,或者他根本就不愿挡,反而给指了一条明路?    
    齐天乐一听那响动,马上又拉住我的手,飞奔。    
    我边和他跑,边笑着问,齐先生欠了人家的什么债,这样追着你不肯放松?    
    他苦笑,宝儿,是债,我的名气要给有些人定期给付工资。    
    为名所累,他也有他的苦衷。    
    宝儿,你说这世上苦苦吃定你的人有几种?    
    两种啊,齐先生。一种是爱你的人,另一种是恨你的人,爱与恨是如此的相近。    
    他边跑边摇头,宝儿,还有第三种有待补充。    
    第三种?    
    是的,你的名就是有些人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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