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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乌龙吐珠-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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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永琰顿了一下才道,〃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得先去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才行。〃 〃真的?这么神秘?〃蕊馨眨着大眼睛,〃那我更加期待了!〃 〃你就慢慢期待吧,我进去换件衣服。〃永琰说着穿出花园,走进自己的卧房。门一推开,他就大吃一惊。

〃宣赫?你什么时候来的?〃只见宣赫一身脏兮兮,歪歪斜斜地靠在椅子上,面色苍白,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大劫。他懒懒地瞟了永琰一眼,虚弱地答:〃来了一会儿。〃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受了伤吗?啧,看样子还伤得不轻呢!是谁有这么大本事把你伤成这样?我刚还打算把你介绍给蕊馨当师父呢,结果你却这样拆我的台!〃宣赫摆摆手,〃闲话少提。你知不知道云家被抄的事?〃永琰点点头,〃这次证据确凿,云覆雨罪行可大了,多半是要全家抄斩的!〃 〃可否求皇上网开一面?〃 〃你是说你家那位夫人吗?〃宣赫摇摇头,〃若是云家人都死了,她决不会独自偷生。最少也得留住大部分女眷的性命。〃永琰皱眉道:〃这只怕难办得很!〃宣赫迟疑一会儿道:〃我准备去见和坤,你以为如何?〃 〃和坤?〃永琰惊道:〃去见他?〃 〃是!我听说和坤对皇宫内苑宝库中西域进贡的玉象十分垂涎。我现在来找你就是为的此事。你帮我打通一些关节把那玉象连夜运出来如何?虽然失了我们一贯的原则,但为救人,却也别无他法!〃永琰叹道:〃唉,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为了你那位夫人,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以后你传授我功夫时可不能再藏私!〃宣赫叹着气道:〃不是我想要藏私,而是,我只怕你在武学上面花去太多时间而耽误了你的学业。要想成就大事,最重要的是雄才经略,光有匹夫之勇是远远不够的。〃 〃但我大清江山不就是在马上打下来的吗?〃永琰辩道。

宣赫摇摇头,〃马上得天下,焉能马上治天下?〃 〃好!说得好!〃忽一个脆生生的嗓音大声赞,随即蕊馨出现在窗口,〃十五哥,你为人未免太不爽快。不就是一只小小的玉象吗?还拿来要挟宣赫哥哥,岂不是太过小气?宣赫哥哥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那玉象我去给你偷出来!〃 〃别乱说话!〃永琰斥道。

〃你不相信我?等着瞧吧,我蕊馨格格出马,从来就没有搞不定的事!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宣赫哥哥,你家的那位夫人到底好在哪里,真的值得你这样大费周章地去救她吗?〃宣赫淡淡一笑,〃不救倒也无所谓,只不过这世上你就要少一个宣赫哥哥了!〃 。lyt99。 。lyt99。 。lyt99。三日后,云府众人接受裁决。云氏男子以及参与过谋反的家仆一个不留,全部斩首。而余下几名不知情的女眷,因以和坤为首的众位大臣齐齐上奏陈情,朝廷感念云覆雨为政几十年也曾做过不少政绩,特地网开一面赦她们死罪,只贬为奴婢,且后世三代不得为官。已出嫁的也不例外,直接从夫家除去户籍,一律交由户部在三日之内指给各官户人家做奴仆。

判决一下,人人都赞皇上仁慈。只有乾隆自己最清楚,所谓网开一面其实只是因他怜惜北斗满腹文采,不忍见她就此香消玉殒这才大发了慈悲。死罪可免,活罪却总是难逃。为奴为婢虽然委屈了她,但总好过砍头吧?

第十章

北斗还未来得及感受丧家之痛,便被遣回宣贝勒府,只是身份再不是少福晋而是奴婢。云夫人则被遣往和坤的府第。北斗有心想保护母亲却无能为力。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当然她是没有泪的。她是星。星从来都是坚韧孤寒,最不乐意见到的就是眼泪与怜悯。她甚至还能微笑,微笑地面对大家或同情或感伤或嘲讽或兴灾乐祸的眼神。府中多数下人都对她抱以怜悯,嫣红则比她还要伤心。

这些她都无所谓,无所谓自己的房间从女主人的东厢房搬到后院的下人房,无所谓本来就瞧她不顺眼的福晋天天派人来刁难她,也无所谓内务府的监事时常来检查她是否干着奴婢应干的粗活,更无所谓宣赫连续三天都没有回家。

他回不回家,他在哪里过夜,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都已经不再是他的妻子了。她从前就没有在乎过他,现在当然更不会在乎。何况,如今的她也已没了这个资格。一个奴婢,凭什么过问主子的去处?

或许,他也已不再在乎她了吧?一个低贱的奴婢,一个只会带来灾难的扫把星,凭什么还能吸引他全部的视线?当然不能!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费尽心思让她回到府中来?她知道自己先前必不是被遣至此处的。宣赫为得到这个结果不知要一路打点多少官员。他素来就不喜官场之事,可这回为了她,他却不知要受多少委屈。若他已不在乎她,那又何必?

她苦苦一笑,自井中提起一桶水,倒进盆里,然后端着盆走向花厅。现在她每天的活就是打扫花厅和后院,很轻松。是管家特地为她安排的。她知道管家人好,想要尽量照顾她,但她其实是想要干更多更重的活。只有极度的疲累,才会让她懒于思考,懒于回忆过往的一切。

经过假山时,她忽听到有人谈到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愣,忙停下步子隐身到一块大石后。

〃福晋吩咐了,要你想法抓住云北斗的错,名正言顺地打发她出去,让贝勒爷也无从反对。〃 〃可是少福晋平日也待我不坏,我怎可……〃 〃你还叫她少福晋?那个女人如今不过是个比你还低贱的奴婢。而且听说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扫把星,云家的灭门之灾就是她招来的。这样的祸害留在府中,岂不是害了贝勒爷?〃 〃可是贝勒爷说过,谁要敢趁他不在时为难那个女人,就是跟他作对。若是被他发觉,我一定会受责罚的!〃 〃到底是你受罚严重,还是贝勒爷受连累更严重?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福晋自然会给你撑腰。而且福晋还说过了,这贝勒府中的下人就只有你最贴心,将来迟早她会要贝勒爷收你做偏房的!〃 〃真的?福晋真这么说了吗?太好了!放心吧,我一定不负所托。那个女人其实我也早瞧着不顺眼了。想当初她还瞧不起我们这些下人,如今她自己也成了下人,看她还能神气到哪里去!〃说话的两人转身离开。北斗探出头,见到一个是王府的管家,一个则是跟她一起洒扫花厅的鹃儿。

真好,福晋想要打发她走呢!她冷冷一笑。可是又何必费那么大劲?她原就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不想再看到这熟悉的一草一木,不想再看到那些熟悉的脸孔上不熟悉的表情。尤其,不想再听到那依旧温柔的深情呼唤:〃老婆!〃她定住,心中似有一根弦突地绷直,一阵紧似一阵,扯得她的心酸酸痛痛。

是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他一回来就用这种语调唤她干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她早已不是他老婆了吗?

她端起水盆,疾步走进花厅,头也不回。

〃老婆!〃这回的呼唤已到了她耳边,隐隐含有哀怨与焦虑。

她把一块布巾打湿,手下不停地开始擦拭桌子。

〃老婆,你怎么都不理我?〃她冷冷道:〃不要再叫我老婆,奴婢担当不起!〃 〃我就要喊你老婆,这世上我只承认你一个是我老婆!〃她摇摇头,〃我是戴罪之身,除了连累你外,还能怎样?〃手下不停,擦完桌子又擦椅子。

宣赫忽地一把抢去抹布,丢到地上,〃我不要你做这些!〃 〃我不做这些我还能做哪些?〃她猛回过身怒道,然而一看到他的脸,却不由大吃一惊,〃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他面色憔悴,眼窝深陷,下巴上满是胡喳,只一双眼仍是清亮清亮,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她。

〃连胡子都长出来了!〃她摇头轻叹,〃这三天你去了哪里?你都没睡过觉吗?〃他目光闪烁了一下,垂下头却不出声。

〃算了,当我没问。〃她捡起抹布在水盆里搓了搓,又开始擦花架上的瓷器。

〃这三天我一直待在吏部。〃宣赫忽说。

〃又在为我的事奔走吗?〃她苦苦一笑,〃有什么必要?〃 〃没有,我不是在忙你的事。而是,在忙我自己的事。〃 〃很好啊!〃她说。

〃我去询问吏部的官员,怎样才能让我从八旗子弟中除名,成为一个平民。那么你就不必担心你的身份会连累我了。〃 〃你,〃她猛地回头,〃你疯了?〃 〃不,我没疯。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经过深思熟虑!〃她扶着水盆不住地浑身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她究竟有哪一点值得他如此待她?他还要她欠他多少才会满意?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好不好?〃他伸手,想要抚她微颤的肩。

她忽地端起盆,哗!整盆水把他从头淋到脚。

〃你还说你没疯!你所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疯言疯语!〃她随手抛下盆,转过身不再看他,〃世上哪有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就算有,也得问我愿不愿意跟你一起去!〃她语调森冷,冰寒刺骨,〃我嫁你不过因为不想你娶我姐姐,我根本就从未喜欢过你,我根本就一点都不在乎你!〃他浑身透湿,呆呆地立在原地,半晌,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笑道:〃没关系,有我在乎你就够了!〃她摇摇头,〃有什么用?现在的我,除了连累你外还能做什么?放了我吧,贝勒爷,把我卖给别家做奴婢,随便哪一家都行。〃 〃不行!〃宣赫叫道,〃你别想!我不会放开你的,永远都不会!〃她冷笑道:〃脚长在我身上,你不放,难道我不会自己走吗?〃 〃无论你走到哪里,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她仰头深吸一口气,咽下哽在喉头的硬块,轻声道:〃如果我死呢?〃 〃我追你到地狱!〃 〃为什么?〃她再也忍不住尖叫道,〃为什么从一开始你就这样冤魂不散纠缠不清?你到底要怎样才会放开我?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我要像南极一样跟别的男人私奔永远都不再理你!〃说着她便往外疾奔而去。

私奔?她竟想要跟别的男人私奔?宣赫如遭雷殛般呆呆地定住。忽地脑中一闪,立即追出去大喊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南极的消息吗?〃 〃南极?〃她停步,回头急切地问:〃她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这,〃他眨眨眼,讪讪道,〃我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我会去查,我现在就去查。你等着我,千万不要跑掉,等着我啊!〃他撒开腿就往外跑。

〃等一下,〃北斗喊道,〃你换了衣眼再去吧!〃宣赫回头,惊喜万分,〃老婆,你是在关心我吗?〃她撇开头,〃我只不过是不想你在找到南极之前就先病倒了。我以前没关心过你,以后也永远不会关心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说完她便再也不看他,转身走向后院的下人房。

他望着她的背影远去,苦笑一声,摇摇头。

这时小马从门外跑来,看见他,立即大呼小叫:〃贝勒爷,你怎么全身都是水?你的伤……〃 〃闭嘴!〃宣赫突地大吼。小马吓得直哆唆,赶紧闭上嘴,四面一望,这才悄声说:〃主子,你的伤还没复原,倘若沾了水发炎的话就不好了。还是赶紧去换衣服吧!〃唉!宣赫长叹一口气,走向自己的卧房。

长廊拐角,静立良久的鹃儿探出头,朝宣赫离去的方向叹道:〃贝勒爷,您怎么可以让那个女人这样对待你?我要让她离开,一定要让她离开你!〃 。lyt99。 。lyt99。 。lyt99。天明时分,宣赫由外回到贝勒府。刚一进门,便见嫣红满面泪痕地直奔过来,哭道:〃贝勒爷快去花厅,小姐她,小姐她……〃宣赫大惊失色,没待她说完便朝花厅狂奔而去,入眼所及让他目眦欲裂。

北斗正跪在地上接受家法,而福晋则满面怒色地坐在一旁。执家法的两名下人是从王府那边带过来的,都是毫不留情,藤杖一下下落在她的背上,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把雪白的衣衫染得通红,触目惊心。

〃住手!〃他暴喝一声,扑上前把两名下人推开,抢过藤杖〃啪〃一下折成两截,厉声问:〃额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福晋冷笑道:〃你怎么不问问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她做了什么?〃福晋指着墙角一堆碎片道:〃你自己看,她竟然把先皇御赐的花瓶给打碎了!这花瓶在那台子上好好的放了几十年没事,为何她一来擦就碎了?我看多半是故意的,因为对圣上心存不满,所以就打了这出自帝王之家的花瓶泄愤!这还得了?不好好教训她下回岂不是要造反?〃 〃额娘,这罪名可大了!您确定这花瓶是她打的吗?〃福晋怒道:〃怎么不是?难道我还能冤枉她了?〃随即她扬声唤道:〃鹃儿,出来作证!〃鹃儿怯生生地自内屋走出,垂着头唤:〃贝勒爷。〃他冷声问:〃这花瓶是被谁打碎的?〃 〃是,是她打碎的。〃 〃抬起头来看着我!〃宣赫忽地大吼。

鹃儿一颤,慢慢地把头抬起来,却始终不敢接触他的目光。

〃看着我!〃宣赫这回的吼声更大,吓得鹃儿魂飞魄散,浑身筛糠般直抖,但终于还是把蕴泪的目光对上他喷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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