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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三种爱情-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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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吱声,两手交抱在胸前,颇有深意地看着我。
我坐下,拿出下午开庭的案卷,打开电脑,又站起来,泡了一杯茶,重又坐下,再一看高展旗,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你干嘛,再看我就要收费了。”我说。
他探身过来,两肘撑在办公桌上,神秘地问我:“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什么时候?”我不解。
“你和林启正?”
“别瞎说!我和他有什么开始?”我否认,但一阵心虚。
“我昨天回去后,越想越不对头,你和林启正之间,一定有什么问题。包括很早以前,你向我打听他的情况,你那个二审改判的案件,有一张写着林字的纸条,加上那次他帮我救车时,要你坐他的车走,还有这次我们的法律顾问,来得这么容易,想来想去,你和他之间,绝不像你自己说得那么简单。”高展旗开始追根溯源。
“不简单?那是怎么个复杂法,你倒是说说看?”我强作镇定地回答。
“那我怎么知道啊?所以我很好奇啊!我还听说,上个星期,林启正来过我们所里,和你单独相处了很长时间,实话实说,你们在干什么?”
“在讨论一个合同。”
“讨论合同要关门吗?”
“不关门?那些小姑娘在外面像看戏一样,根本没办法工作。”
“该不会就是一出戏吧?”
“高展旗,你如果真的这么有空,去干点别的,扫扫厕所,倒倒垃圾桶,别在我这里说这么多废话!”我下起了逐客令。
“邹雨,我是一番好意。”高展旗突然语重心长地说:“有钱的男人都一样。你也不是没有经过风雨的小姑娘,应该明白什么是火坑,什么是陷阱,可别干出什么傻事来。一个左辉还不够你受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准备干傻事啊?”我有些生气了。
高展旗见我气恼,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没说你干傻事,我只是好意提醒你。我们都是男人,看得出男人的心思。林启正昨晚那么高兴,居然还和你喝了交杯酒!”他把“交杯酒”三个字说得格外重。
“昨天是谁在瞎起哄,今天又拿这个来当把柄!”我叫道。
“不敢不敢,我起哄是我不对,我这人喝了一点酒就喜欢闹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但是林启正他是什么人啊?致林公司的副总裁,在这里大小也算个人物,又不是哪个法院里的小法官小庭长,居然会玩这种游戏,昨晚回去的路上,欧阳都在说是从未见过!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我知道他是极品男人,怕你一时辨不清真假,到时候……是吧?”他欲言又止,仿佛真有什么事发生。
回想起昨晚的那一幕,我也有些感到难堪,被他戳着痛处,我只能用加倍的气恼来掩饰心虚。他见大势不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向门口退去。临出门时,他又加了一句:“还有那个左辉,不是我不够哥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得防着点!”
我追过去,跟在他身后,狠狠地把房门摔上。
回身坐在座位上,想起这段时间来的经历,我忽然惊觉,事态并不如我所想的那么简单,林启正于我,和我于林启正,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许已衍生出无数话题,承担了无数虚名,只是我尚茫茫然不自知。
我能说我自己是完全清白的吗?我何尝没有一点点虚荣和贪念,我何尝没有迷惑于他的财富和他英俊的外表,我何尝不是明知他的心意还时常出现在他的左右,我何尝不是企图维系着与他这点小小的秘密,希望成为他心中一个抹不去的影子?也许我们的每一个眼神交汇,每一次只言片语,都透露出这点不寻常,而我,还以为世人都是傻子!
想起以往种种,我顿感惊心动魄,游戏应该要结束了,我暗想。安安心心在致林挣钱?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我开始考虑跳槽的事情。
考虑才刚刚开始,房门被人敲响。“谁啊?”我估计又是高展旗,没好气地说。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陌生的妇人站在我面前。“请问,你是邹雨律师吗?”
“对,我是。有事吗?坐下说吧。”我客气地回答。心想,居然有人慕名来找我?
“我不坐了,我就想问一下,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刘军的人?”
“刘军?”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我不认识。”
“从河南来的,个子不高,瘦瘦的,脚有些跛。”她还在启发我。
我再次仔细回想,还是毫无印象。
她有些失望,说:“哦,那算了,看样子他真是个疯子。”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我连忙喊住她:“大姐,你别走,把话说完,我都被你搞得莫明其妙了。”
她转过身说:“我也是帮那个刘军打听打听。我的弟弟在市精神病院住院,我经常去看他,与他同住的有一个小伙子,就是这个刘军,总是拜托我,让我找你,说他没疯,是被人陷害进去,还说你答应了帮他打官司。我被他说多了,就想着信他一回,帮他问问。所以我就来了。你别见怪,都怨我不该听他的疯话。”
听她这么一说,我突然回想起那次天台顶上的那个民工小刘,难道是他?他怎么会去精神病院?难道他真是个疯子?
我拉着那位大姐,仔细问了问情况,越听越像。
下午,我来到了市精神病院,在护士的带领下,穿过两道铁门,我见到了天台上与我有一面之缘的小刘。许久不见,他面部浮肿,眼神呆滞,身体却益发瘦弱。
一看到我,他就开始发出呜咽声,眼泪横流:“邹律师,你一定要救我出去,我不是疯子。”
“是谁把你送进来的?”我问。
“我不知道,那天下来以后,公安把我抓去,还打了我,然后来了几个人,问了我几句话,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我又不能打电话,又不能写信,我爸爸妈妈都不知道我在哪里。邹律师,你要救救我。我现在全身都痛,脚也不能走路,求求你帮我,你答应过我的!”
我安抚了他足有半个小时,待他情绪稍稳定后,我来到医生值班室,见到了他的主治医师。
“请问,刘军是谁送进来?”
“是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
“公安局怎么能送人来这里?”
“他做了鉴定,鉴定为精神分裂症中的妄想症。”
“那您认为他是不是这种病呢?”
“在我看来,起码症状不是很明显,他除了说他要打官司外,也没有别的什么异常表现。”
“那医院为什么不让他出院呢?”
“公安送来的病人,他们不说可以出院,我们也不能放他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影响社会稳定,我们也担不起责任。”
“他的身体好像不太好,他说他全身都疼。”
“这一个有可能是药物的不良反应,再一个,他确实在腰椎骨上有伤,另外肾好像也有点毛病。”
“医院可以给他治吗?”
“我们是专业医院,没有这方面的治疗手段。”
怎么能这样做?这简直是伤天害理!我的心里为小刘感到忿忿不平,于是向医生告辞,医生却又问:“你是刘军的家属吗?”
我点头称是。他小声说:“我实话告诉你,想办法让他早点出去,这么拖下去,不是疯子也会变成疯子。”
我返回病房,拉住刘军的手,慷慨激昂地说:“小刘,你放心,邹姐一定想办法让你出去,让你继续治病!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刘军用满怀希望的眼神将我送出了病房。
站在医院门口,我刚才的激昂之气化为乌有,这件事情远不是一起诉讼案件那么简单,该从何处入手?我的心里一时找不到头绪。
然后,我想到了林启正,整件事他也很清楚,也亲自参与过处理,通过他,应该能得到最快速的解决。所以,所以,在我痛心疾首准备结束两人之间的偶遇时,又有一件让我必须与他面对的事。
但是,救人要紧,我拨通了他的手机,接通音在耳边回响,却迟迟没有人接听。再拨,还是没人接。
我又打通了傅哥的手机。这次倒是马上就听到了傅哥的声音:“邹律师,你好。”
“傅哥,你好,请问林总现在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但是我在等他。”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向林总汇报,请问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他。”
“哦,很急吗?”
“对,很急。”
“可是我不知道林总什么时候下来,要么你过来等他吧?”
“好的,你们在哪里?”
“君皇大酒店,我就在大堂。”
我进入大堂,傅哥在大厅供客人休息的沙发处向我招手。
“邹律师,来,坐一会儿。林总待会应该就会下来,晚上六点半还要陪客人吃饭呢!”
我遵命坐下。
“傅哥,林总是在楼上开会吧?”
“不是,他开始说去游泳,但已经上去快三个钟头了,不知是干什么去了。”
“游泳?!”
“对,林总经常过来游泳,有益健康嘛。”
“那你不一起去游一游?”
“呵呵,我可不会游!”傅哥憨厚地笑说。
正说着,我的电话响了,我一看,是林启正的号码,赶忙接通:“林总,你好。”
“有事吗?”
“对,有件很重要的事,想向你汇报一下。”
“你上来吧,我在十九楼。”
“好。”我挂断电话。
傅哥望着我问:“林总让你上去?”
我点头:“说在十九楼。”
“哦,还在游泳池那里。”
我起身,傅哥忽在旁提醒:“邹律师,今天小心一点,林总心情不太好。”
“是吗?他和江小姐吵架了?”我假装无意地问了一下。
“江小姐早走了,是生意上的事,好像是走了一单大买卖。总之你小心为好。”
我说了声谢谢,向电梯间走去。
站在电梯里,我暗下决心,办完这件事之后,无论如何不在致林做了!无论如何不再和他见面了!
电梯安静地升到了十九楼。我走出电梯,来到游泳池门口,准备推门进去,突然站出一个服务员拦住我:“对不起,小姐,今天下午游泳池不对外营业。”
我很纳闷:“可是,林总让我到这里来啊?”
他马上转变口气:“是林总请您来的吗?那请进吧!”
原来游泳池都要独享,真是够奢侈。
我推门走了进去,偌大的一池碧水,安静地泛着粼粼波光,未见他的踪影。我在四周搜寻,看到远远的靠窗的角落,有一个白色的身影。
我朝他走去,只见他穿着件白色的裕袍,头发湿漉漉地拢在脑后,坐在一把椅子上抽烟,地上散落着不少烟蒂,还有两个空的可乐罐。他如此衣冠不整,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走了过去。
我的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发出声响,引他回头。他拉过一张椅子,示意我坐下。
“什么事?”他问,态度很冷漠,与昨天判若两人。
我把今天的事情详细地向他复述了一遍,他一边听,一边抽烟,烟雾缭绕在他的周围,他的脸时时陷入迷蒙中。
我说完后,他半晌没有反应,然后说了一句:“你认为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这样做是不对的,应该赶快让刘军出来,让承建商继续让他治病,妥善处理这件事。”
“你也说过,这是刘军和承建商之间的事,与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对此事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要冷淡很多。
“是的,从法律关系上来说是这样,但是如果林总能够出面协调一下,也许这个问题能得到很快的解决。”我诚恳地要求。
“有些事情不是能不能做,而是可不可以做,每年在我们公司开发的楼盘工地上摔伤摔死的民工起码上百,如果我干预了这一个,其它的怎么办?”
我急了起来:“但是,这件事毕竟有些不同,你亲自到现场处理,也上了天台,你也知道,是因为我承诺了要帮他打官司,他才愿意下来的,之所以这样,也是……”我准备说,也是因为你。但是说了一半又吞回去了。
他回过头来,看我一眼:“也是因为我?但我只是拜托你帮他弄下来,不要死在那里,就可以了。”
“但是也不能把他关到疯人院里啊?”
“那有什么不好?吃穿不愁。”
“林总,你怎么能这样说?这样太不尽人情了!”我有些责备的意味。
“有些事,不是我力所能及,我也没办法。”他把烟头丢在地上,任由它继续燃烧。
“怎么不是你力所能及?你只要打声招呼,就可以做到。”
“你太高估我了。”他的语气很消沉。
他这样说话,让我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我确实是高估了他的道德水平。于是我站起身说:“好吧,那就不麻烦你了,我先告辞了,我再通过别的途径解决。”
我转身准备离开,忽然他在我身后说:“要不然,我们俩做个交易,你如果能帮我摆平税务稽查处的左处长,让他不要再来查致林的税,我就帮你摆平承建商,让他们乖乖地做好善后。”
我回过身看他,他低头正点燃一支烟。
“这关左辉什么事?再说,我也没有这个本事。”我顶了回去。
他扯着嘴角轻笑一声:“所以,有些事,不是你能不能做,而是你可不可以做。”
今天看样子不是好日子,我从没见过他用如此傲慢的态度与我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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