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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国师夫人炼成记-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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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似也习惯谢珩这态度,不以为意,却是打量着何漱衣,眼底有明显的猜疑和不能置信。

谢珩威胁:“你眼睛是不想要了?”

皇帝心下一凛,忙摆摆手说:“不是、不是,朕只是没想到,你夫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梨花巫。”

谢珩的脸色顿时一紧,问皇帝:“你从何而知?”

“白教。”皇帝说:“今早你带着夫人进宫见朕那会儿,朕就想说这件事呢,却被御妹给打断了。要不朕跑你这里来做啥?不就是为了和你讲这事的?”

“这么重要的事,你就不能一开始说吗?”谢珩用一种“你真不识好歹”的目光凌迟皇帝。

皇帝颤抖了下,是真的觉得谢珩老弟有时候样子好可怕,就像是下一刻就会把人咬得尸骨无存那样,他这当皇帝的也招架不住。

他道:“前两天白教的使者来宫里了,说是奉教主的命令,要求这次腊祭典礼不能由老弟你一人主持,而是要加上你夫人一起。他们说,你夫人是梨花巫,名声不好,白教希望借此机会洗白你夫人的名声,让百姓们能另眼看她。朕很吃惊,就赶紧征求了黑教那边的看法……杨显同意让你们两个一起主持祭祀。”

谢珩和何漱衣的心里,疑惑不断涌动。

往年的跳腊大祀,都是由在任国师一人主持,这次白教想要破例,虽说不是不可以,但是,为何要为了一个不在白教任职、且臭名昭著的梨花巫而大费气力?

“还有一件事呢。”皇帝又道:“白教的教主已经来乾州了,要亲自观看腊祭。”

这的确是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黑白两教的教主,向来是个谜,除了他们的心腹,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甚至连他们的年龄和性别都不知道。

何漱衣不明白,那样一个与她完全没有交集的人,为什么要特意为她洗白,还专程来看腊祭?

她问:“能引荐我去见白教教主吗?微哥哥曾说他在白教中任职,我想可能是他和教主说了什么。”

皇帝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抱歉,朕也很想帮你,但是奈何没办法。白教教主是让使者跟朕联络的,那些使者来去无踪。”

何漱衣的神情凝重,蹙起眉头。

皇帝叹着气安慰:“唉,想那么多也没用是不是?还是专心准备腊祭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自然会什么都清楚的。”

***

冬至后三戌,腊祭百神。

湘国百姓在这个月里,要酿酒、生火、用烟熏走老鼠、清扫垃圾、准备美酒、日杀羔羊。不但要祭祖,还要祭门、户、井、灶、中溜五祀。而皇族与黑白两教更要举行大典,祭神,驱傩。

早在刚入腊月,国师府除了准备典礼,也在准备自家的腊祭。何漱衣体谅谢珩的“穷酸节约”,在自家腊祭的置备上,没有奢华大办,只是让温茗置备了一些必须品。

谢天谢地还去城郊猎来些野味,交给天嫂地嫂,制成腊肉,庆祝丰收。

三戌之日,乾州举行祭祀大典。

谢珩黑衣加身,披一件拖地斗篷,斗篷上九黎的图腾鲜艳如血。

他主持驱疫行傩,有黑教巫师头戴大红头帻,穿皂青衣,手持大兆鼓,跳着巫舞。主舞者扮演驱邪之神方相氏,头戴面具,身披熊皮,手持戈矛盾牌,同时率领十二人扮成的野兽与诸多男觋呼喊舞蹈,击鼓而行,气势震撼。

驱邪罢,便是祈年求福。

何漱衣领三十六位白教女巫,翩翩起舞。

这是何漱衣两年多来第一次恢复梨花巫的装扮,全城百姓无不对她探讨议论。有国师和白教扶持她,百姓们或多或少的被洗脑,不再用看赶尸女的鄙视眼光看她,而是渐渐的充满了敬佩。

在他们眼中,这位国师夫人正在与神灵相通,为他们祈福。但在谢珩眼里,他看到的只是他的爱妻,那么空灵美丽,仙姿玉骨。

这么冷的天,她为了跳巫舞,只穿着件雪色的广袖薄罗长衫,内里的抹胸和素雪绢裙同是雪白,在胸口用白丝线绣出湘国信仰的蝴蝶图腾。

她很冷吧?祭台是高地,风大,她的身体受得了吗?

明知祭祀之时,该心无杂念,可谢珩还是一股脑的扎进对她的担心中。

何漱衣忽而朝着他睇来一眼,印着血梨花纹样的白色面纱,轻轻起伏。

只一个眼神,谢珩就明白,她在让他放心。她眼角飞起微微笑意,那颗险危危的桃花泪痣,惊艳不可方物。

在三十六位女巫的簇拥下,她踏着巫步,折腰、翘袖,用那空灵有质的声音,诵念祈福颂词。

每一个动作,都精妙绝伦,发髻上缀着的三朵血梨花,轻动翩跹。她像是浅浅雨色中的莲河,像是薄雾空蒙中的孤山……

最后,女巫们散去,祭台上只剩下她和谢珩。

谢珩牵住她的手,高举过头顶,祭台下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一时之间,满城之人皆若狂。

远方的三层酒肆,早已空荡无人,唯有三层的阳台栏杆旁,立着一个如竹清逸的男子,正望着祭台上的景象,眼底泛开一片浓墨重彩般的情绪。

“漱衣,我来接你了。”

他朝着那缥缈若仙的白衣女子,轻轻说道,可他的视线,却紧锁着祭台上两人牵系的双手……

午时前夕,祭祀典礼结束。

谢天谢地早就在马车里铺了厚厚的皮毛垫子,谢珩一进车厢,就把何漱衣放在软垫子上,拿起她的胳膊给她按摩,按摩的差不多了,就又把她的腿抱起来揉捏。

何漱衣被伺候的很舒适,姿态也多出几分慵懒,干脆倚在那里任谢珩温柔对待。

“冷坏了吧,宝贝?”谢珩不知从哪里搞出一杯热羊奶,“来,喝点。”

“唔……好。”何漱衣懒洋洋的接过,很鲜美啊。

谢珩见她享受到了美味,心里一喜,按摩的更殷勤了,回国师府后,又把何漱衣抱到躺椅上,继续揉捏她的关节。

何漱衣趴在谢珩身上,舒服的都快要睡去。可偏在这时,有人破门而入。

谢珩不悦的望去,见破门的竟是温茗,而温茗此时的神情,十分的不淡定。

“国师,夫人,有人前来拜访,他说他是……白教教主宋豫。”

☆、第42章 微哥哥和梨花谷

何漱衣顿时睁开眼,从谢珩的身上爬起来,对上他的眼,道:“黑白两教的教主从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他为什么……又是真是假……”

“我们去见他。”谢珩把何漱衣抱下躺椅,“是真是假,见了便知,正好问问他关于你微哥哥的事。”

一路去往正厅,何漱衣心潮难平。

黑白两教素来不和,如果让百姓知道,臭名昭著的她成了谢珩的夫人,必定影响谢珩和黑教的威名,白教不应该这么做吗?

为什么要洗白她?教主甚至亲自来见他们。

何漱衣的感觉,不啻于被一双眼睛盯着,这种被人设置好的感觉,真的不安。

于是,她不断在心里猜测,白教教主宋豫,会是个怎么样的人。直到,她在正厅见到了他——

“漱衣。”他唤了她,那音容笑貌,像是一缕春风吹入心窝。

何漱衣刹那间僵立,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下,什么思绪都被炸掉了,眼中却瞬间模糊,涌出热泪。

“微……哥哥……”

这是真的吗?!

她松开谢珩的手,在他惊疑的目光下,撒腿冲向那人,紧紧的抱住他。

“微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没有人知道,她为了寻找微哥哥,吃了多少苦。

那夜以继日的想念,那一次次的失望落空,还有一路上的困顿、窘迫,与仇人一次次失之交臂的悲愤,她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但是,那些折磨好像忽然之间就不存在了,从她真实的抱住微哥哥起,那些就都化作云淡风轻了。

“漱衣,让你久等了,你不要哭。”他温柔的低语,手指自然而然的挑开何漱衣额前的碎发,在她的眼角擦拭而过。

“我回来了,不会再离开你,我们一起面对梨花谷的事情。”

何漱衣胡乱的点头,在这如沐春风的嗓音下,她本能的服从和依赖。

除了谢珩给她的幸福,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激动过。

此刻正厅里除了谢珩在旁,还有温茗和子谦这个客人。

温茗已忘了摇动羽扇,眉头堆叠如山峦。子谦捣着袖子,眸底深如千尺的桃花潭水,看了眼谢珩。

谢珩很高兴,但内心很酸。

她的微哥哥回来了,她找回了情感上的依赖,那他这个丈夫呢?还能独占她的全部吗?

谢珩忍着酸气道:“宋教主,请你解释一下来龙去脉。”

“抱歉,国师大人。”宋豫放开了何漱衣,作揖赔罪,“在下来的仓促,打扰到国师大人,还望谅解。关于这次腊祭请漱衣与国师大人一同主持的提议,的确是我向圣上提出的。自作主张,给国师大人带来了困扰,在下该罚、该罚。”

这样谦卑温润的姿态,倒教谢珩不好质问下去。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漱衣的亲人。

谢珩只能自己咽酸水。

子谦笑道:“头先还有人把我认成宋教主呢,不想今天就和真人见上了,嘿嘿,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不如就坐下来一起喝茶,好好聊聊怎样?”

“我这就去让人上茶。”温茗退下。

何漱衣牵过宋豫,他坐在子谦旁边。

这么看去,两人的衣着装扮确实像,子谦是澹月色深衣,宋豫则是在月白色深衣外罩一件澹月色竹叶纹氅衣。两人皆穿白色云履,半披发,用发带随意束起。更为巧合的是,子谦腰间系了支翡翠色梆笛,而宋豫腰间,则是支赤玉曲笛。

宋豫端坐,微笑:“在下宋豫,字式微,任白教教主不过两年,论资历,不及国师大人和杨显教主。”

“过奖。”谢珩道:“本国师只想知道两件事,梨花谷的谷主为何是你,当初你又为何不告而别,害得漱衣为了寻你,四处奔波,吃尽了苦头。”

宋豫自责,怜悯的目光投向何漱衣,“在下从小与先父不睦,遁入七花谷,接替了上任梨花谷谷主的位置。梨花谷被灭之后,漱衣的精神一度处在崩溃之中,我在谷里陪伴了她许久,突然有一天接到白教的传信,称先父被人杀害,死无全尸。我不得不回去继任教主,到处追查仇人的下落。”

“于是你就将漱衣一人丢在梨花谷,让她每天都在那老妪的追杀下躲躲藏藏,最后逼得她不得不出来找你。”谢珩语气生硬。

宋豫更是自责,“漱衣是我最亲的人,我也想带着她一起回到白教。可是,我要四处追查仇人,还要处理白教的各种事务,这里面有很多危险的因素,我害怕会保护不了漱衣。再者,她是在梨花谷长大的,对尘世可以说是所知甚少,贸然带她出来,我真的不放心……思来想去,还是留她在谷中等我最是安全。”

“但你这一去就是两年。”谢珩犀利道:“你还真是她的好哥哥!”

“谢珩……”何漱衣见他怨气有些大了,忙握住谢珩的手,朝他摇摇头。

行,就看在她的面子上,他态度好点。谢珩拉着脸道:“你们许久不见,说说话吧,茶水一会儿就到。子谦,我们出去。”

子谦慵懒的起身,跟上谢珩。

两人出了正厅,听见里面不断的传出谈话声。

何漱衣不是个话多的人,大概只有面对微哥哥,才会像小女孩似的说个不停。

“国师大人,我觉得你应该照照镜子。”子谦慵懒的揶揄,“你这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来。”

谢珩看了他一眼。

“而且还酸,酸的都不忍心看了。”

谢珩沉吟片刻,道:“你没觉得这宋豫来的奇怪吗?”

“岂止是来的奇怪,我觉得他整个人都很奇怪。”子谦道:“我七花谷的人大多是在俗世里活的不如意的,你看他,像吗?”

不像。

谢珩甚至觉得,宋豫的整套说辞都不可信。他既然当了白教教主,还没本事对付那个老妪吗?居然任她一直跟着漱衣。

“但是没办法,谁叫他确实是梨花谷的谷主呢?”子谦摸了摸后脑勺,“漱衣是他徒弟,总不会徒弟连师父都认错吧。”

见谢珩愁眉不展,子谦笑笑,拍了拍他的肩,“人生短短几十载,要是天天烦恼可太不值了。先看看情况吧,总不能凡事都往坏了想不是?”

一个时辰后,何漱衣和宋豫走出了正厅。

好久不见微哥哥,何漱衣确实说了许多许多,从微哥哥把她从火海里救出,说到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又从他不告而别开始,说到和谢珩成婚。

她说,她很喜欢谢珩,要和他一起生活下去。

宋豫抚着何漱衣的头顶,笑着感慨:“女孩子大了,终究是要嫁人啊。”

何漱衣说:“我们会经常去探望你,总能见面。”接着美眸深了深,多了丝冰冷,“微哥哥,那个老妪,我一直想取走她的性命,但是……内心深处却……”

宋豫怔了怔,眼底泛开一片复杂,他揽住何漱衣,道:“我们回梨花谷吧。”

何漱衣一愕,“回梨花谷?”

“漱衣,你不要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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