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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绿肥红瘦-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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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桐点了头,二人顺着廊桥细细的看了过去。

从广厦戏台到东北角这处阁楼,约莫走不到一盏茶功夫,需要经过一片假山,小半湾池塘,一条长廊。

二人反着顺着长廊寻了一遍,没有发现,要下了廊桥绕过那半湾子池塘,需要走的石板小径,约莫三尺来宽的路径两边都是白硬的泥土,一目了然,并没有发现什么。

冬日里的园子里,除了既干又脆的树叶枯枝,就是成排矮万年青。秋桐捡了小截子枯枝扒拉了万年青去寻。

半湾荷塘边上也都搜寻了个遍,仍无踪影。

扶风有些绝望了,只这边的人烟稀少,还有可能寻到,如若掉到那片假山附近,几乎再没可能寻到了。

更不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段路上丢的。

两人匆匆从假山边上走了一道,也没有发现,扶风几乎是放弃了,如若问起,大不了实话实说罢了。

虽说丢了脸面,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偶尔遇到经过的丫鬟婆子,莫不惊艳的看着扶风,又殷勤的问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扶风脸上露出微笑,淡淡的道只是出来透透气。

二人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绕过了池塘边儿上,死了心正要上廊桥,秋桐惊呼一声“姑娘,看那里。”

扶风顺着秋桐的手指方向一看,廊桥青砖石下两颗玉色珠子!

秋桐急步上前,捡起珠子看了一眼,走了回来,面色凝重,道:“姑娘,是!”

扶风忙伸手接了过来,玉色温润,是方才那串珠子的其中两颗没错。只是怎的出现在这里,却又只有两颗?方才过来之时二人并不是没有细寻,为什么就没有看到?

扶风感觉脊背发凉。

秋桐顺着找到珠子的地方四下寻了一圈,不一会儿又传来了秋桐的低喊声,“姑娘,这里还有两颗。”

这廊桥七扭八拐的,隆德伯府后院宽阔,这廊桥分了好几路,如今发现的珠串都是在廊柱下方,稀稀拉拉也并没有碎裂,如若是高处跌落,必是溅洒一地,玉质清脆,少不得有一两颗要碎的。

如今颗颗圆润,又不在一处,定是有蹊跷。

扶风很想就此罢了,眼看这就是个圈套,不知道指向什么地方。用的又是这方才众目睽睽之下接过来的玉珠串,拿捏的分寸又适当非常,这布局的人是想要什么?

如若就此丢开了,万一问起,或是稍后老太君问起,老老实实答了,虽说丢了脸面,却也不会惹出什么是非。

可是如此一来,顾母的脸面又如何放?

扶风作为一个初初踏入世家权贵女眷交际圈的大家闺秀,竟在德高望重的老太君亲手赏下来的珠串当日就给弄丢了?教养到哪里去了?是看不起老太君的物件?还是看不起隆德伯府?

深究下来也是一番过错。

扶风左右为难,手里紧紧攥了珠子,心里越发愤怒,自己向来就是怕招惹了谁,少不得躲着藏着,只恐出了头。就这也能被人下袢子,图的是什么?

秋桐见扶风为难,咬了咬牙,道:“姑娘,奴婢先送您回暖阁,稍后奴婢自己过来寻。”

扶风想了想,如若这事儿对着扶风来,秋桐过来寻想必是再寻不到一颗了的,便道:“我在这儿等着你,你四处寻寻,别走远,寻到多少算多少,稍后你拿根线串了,好歹挡过去,回去了再让母亲寻个差不多的串上便是了。”

秋桐听扶风的吩咐,在廊桥的廊柱子底下寻过去。

不一会儿,便看到秋桐惊喜的弯下腰去,又直起身子,抬起手摇了摇给扶风示意。

扶风提着一颗心,只怕出什么周折,只消再寻上两三颗,勉强串个一圈也就挡了人眼睛了。

秋桐走开了七八丈,扶风有些看不到,林立的廊柱有些晃眼睛,扶风有些担心,轻喊了一声:“秋桐?”

秋桐从一根廊柱边探出身子,伸了伸手。

扶风吁了一口气。

探了头去看。

秋桐似乎发现了什么,弯了腰下去,被廊桥边上的栏杆挡住了身影。

扶风伸长了脖子看,半晌不见秋桐直起身子来。

心一慌,急呼:“秋桐?”

此时廊桥处并无丫鬟婆子路过,空寂无声,只远远从广厦那头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和敲打乐器的声音。

扶风一颗心往下沉。

顾不得什么,提起裙子就往秋桐方向小跑过去。

秋桐若有什么闪失,那脸面什么的又算得了什么?

扶风心里着慌,脑中一片空白,又提了声音喊:“秋桐?”惊起两只寒鸦,扑棱了一下翅膀,“呱呱”飞走了。

扶风小跑了一段,到了秋桐方才蹲下去的地方,空无一人。

定睛一看,两颗玉珠子赫然在目,秋桐却不见身影。

扶风觉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心里的惊恐越发放大。

在这堂堂隆德伯府里,竟然就这么活生生在眼前消失了一个人。

扶风觉得浑身发冷,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手也越发颤抖,蹲了身子去捡那两枚玉珠子。

羊脂玉珠子在冬日里暴露在冷空气之下,入手寒凉刺骨。

扶风蹲着攥了两颗玉珠子,抬头扫视了一下,左前方一株石榴树脚下一片衣角,翠绿澜边绣的迎春花。

秋桐的衣襟!

扶风攥紧了珠子,站了起来,顺着衣角方向走了过去。

只是一片衣角,并无秋桐身影。

石榴树耐寒,寒冬腊月里,枝叶虽不如夏日繁茂,也是葱郁的。

绕过石榴树,眼界一开阔,一座小阁楼矗立,阁楼一圈是镂空的木制窗棱,贴着白纸,一扇小门打开着,犹如一只张着嘴的牢笼。

一阵寒风吹来,扶风又打了一个颤,越发觉得阴森恐怖。

真想什么也不顾就跑回去。

可是扶风不能,秋桐虽说到扶风身边半年左右,却忠心耿耿。更别提这秋桐是扶风的贴身丫鬟,有个什么意外扶风也得不了好。

扶风掏出一个荷包,将玉珠子放了进去,系紧了口袋,深吸了一口气,提起裙子向那阁楼走去。

阁楼里也烧了地龙,刚刚接近门扉,一股幽香就传了出来。

一面一架人高的八片扇屏风,绣着碟戏富贵牡丹。两张软椅,一张棋盘,棋子零落散放,仿若刚刚有人在此下棋一般。

扶风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的剧烈跳动,血流速度加快,双手有些发抖,喘的气急又粗。

谧静。

远处的穆桂英挂帅正在高亢的吟唱最后的散板,声音悠远。。。。。。

我不挂帅谁挂帅,

我不领兵谁领兵!

叫侍儿快与我把戎装端整,

抱帅印到校场指挥三军。

扶风使劲吞了一口口水,抬手把头上的细金簪拔了下来,垂下了袖子提起裙子跨过了门槛。

软鞋踩在地上悄无声息。

一步一步,侧了耳朵细听,此时的穆桂英挂帅已经落了幕,越发安静。

挨到了屏风边上,猛的一推,一张软塌,秋桐安静的躺着,紧闭着双眼,手里一个荷包,是方才用来装羊脂玉珠的。

扶风一颗心稍稍落下半截,上前两步就去摇秋桐。

“秋桐,醒醒?”秋桐应该是被打晕了,扶风摇了两摇都没有醒过来。

此时听得屏风外的门“咿呀”一声关上了。

扶风大惊,一颗心差点就跳出了胸口。

四顾了一下阁楼,除了这张软塌,屋角一个半人高的香几子,上面一个香壶,袅袅的烟子盘旋散开。

扶风再一次摇了秋桐,秋桐毫无反应。

扶风心里再次快速的分析,背着秋桐出这阁楼,约莫十几步距离便可到长廊,这十几二十步,扶风虽说被养得体弱,但秋桐也并不是很壮,却是应该背得动的。

打定了主意,正要腾了手去拉了秋桐。

外面的门又“吱呀”一声。

扶风忙放了秋桐,攥紧了手里的金簪。

一个脚步声迈了进来,扶风微微抬高了手,手里金簪的尖头露出袖口。

“咦?不是说找我有事吗?”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扶风有些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是谁。

话音落后,就听见人走了两步,寻了椅子坐了下来,椅子细碎的吱呀声传来。

扶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如今这人却再无动静。

扶风冷静了下来,看来,此人有可能不是设计这出戏的人,如此的话,是不是有转圜的余地?

扶风看了一眼闭着眼睛毫无感觉的秋桐一眼,捏紧了金簪,压低了声音开口,“外面这位公子?我与丫头在此歇息,能否请您先行离开,我这这就带了丫头离去。”

外面的人似乎吓了一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姑娘别怕,我这就离开。”

扶风微微吁了口气,只等这人出了门,自己就背了秋桐跑出去。

只是屏风那边的人脚步刚动,就听见阁楼门外传来几句说话声。

“在这儿吧?”

“是这了。”

屏风外的人停下了脚步,上前反倒栓了门。

扶风一个心又沉了下去。

自己太天真了。

门外敲门声传来,伴着一个女声,“墨儿。”

屏风被推开,扶风抬了金簪就要刺过去。

是隆德伯世子!

扶风手忙刹住。

隆德伯世子宋墨看见扶风,吓了一跳。

扶风抬高了手,一根金簪泛着光,自己日思夜想的一张绝色俏脸充满了戒备,身后软塌上还躺着一个丫头。

宋墨瞬间就明白了,苦笑着稍稍退后了两步,提起声音道:“母亲,什么事?”

扶风回了神,是隆德伯宋夫人。

是她设计了这一连串的事体,老太君呢?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她们想要什么?

扶风脑子里一时理不清。

门口的隆德伯夫人声音回了,“墨儿,屋里点的香是倭国敬供的,我将将点上了,带了郡王妃来品,你怎的还在这下棋?我不是和你说了,稍后要用这暖阁吗?”

郡王妃的声音响起,“原来世子在此,如此倒是不方便了,罢了。”

隆德伯宋夫人的声音又道:“这有什么的,小孩子家家的,他方才说有要事要离了的,也不是我要撵他。”

宋墨侧耳听着,回头歉疚了看了一眼扶风,又道:“母亲,我方才有些困,如今还未起来,见不得客。”

郡王妃听了更是推脱,宋夫人无法,道:“这香只将将得了几钱,你贯来爱香,我才寻这机会点上了,这孩子,真不懂事。”

又提高声音,道:“我与郡王妃在廊下这里等着,你快些出来。”

宋墨还待说什么,宋夫人已经带了郡王妃下了台阶。

扶风讽笑,台阶下的廊桥离阁楼十几步,不管宋墨出不出去,自己与他一室相处已经说不清楚了的。

年节礼的事体扶风是知道的,今日里的寿席送的礼顾母也都给扶风讲解过道理,虽未曾明说,扶风岂会不知道这是隆德伯府看上了自己,许是要说亲的。

如今设计这一下作的圈套,想必是隆德伯府宋夫人不想明媒正娶了自己,设计着给这宋墨做妾呢!

宋墨看着扶风的脸色,脸上的表情越发痛苦,沉声道:“顾姑娘放心,我会负责,必不会让母亲辱了你去。”

扶风怒火上来,斥道:“世子真是好度量,只是你怎知道我想要你负责?你又怎样才能不让宋夫人辱了我?”

宋墨听了扶风的话,一张俊脸白了又红,半晌说不出话。

门外的宋夫人此时却是有些暗恼,竟然不愿开门,这墨儿也太护着这丫头了,果然自己没有做错,如若真正明媒正娶了过来,墨儿还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

只是现在的郡王妃早已经不耐了,就要离了去,宋夫人还欲挽留,便有福亲王妃和戴夫人率着丫头婆子走上了廊桥。

戴夫人看到宋夫人,抬了脚过来,道:“宋夫人,我正要去寻小丫头们,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闹腾宋姑娘。”又见过了郡王妃。

宋夫人如今是骑虎难下,如若直接走了了事又不甘心,可再想捉了顾家扶风的短处,如今又多了福亲王妃和戴夫人。

如若只是戴夫人也罢了,虽说捉住了短处,少不得给个贵妾身份,虽说是降低了身份,到底也说得过去,不会引起太多闲话。可如今添了福亲王妃,这福亲王妃本就与自己家有龃龉,更是因了宋墨的婚事出的差错,如若得了此短处,不得满城嚷嚷了去,那隆德伯府又能有什么脸面?

郡王妃却开了口,“顾夫人请我到暖阁来品香,如今却是不方便了,世子还在暖阁里面,我与你们一道去和姑娘们玩罢。”

福亲王妃眼珠子一转,道:“哦?宋夫人得了个什么稀奇的香,你这么一说我越发好奇了?”

宋夫人脸色有些难看,道:“也不是什么稀奇的香,只是郡王妃一向喜爱,给她看个新鲜罢了。”

福亲王妃意味深长的笑了,道:“既如此,我们也一齐去闻一闻,世子在不在又怎么的,我们都是长辈,还见不得了?”

宋夫人脸色越发难看。

郡王妃心有所动,忙劝了福亲王妃,“婶娘,我都不想品了,我们去寻小姑娘们玩儿去。”

福亲王妃越发觉得这事儿有端倪,当下更是道:“宋夫人,你意思呢?”

宋夫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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