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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绿肥红瘦-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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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顺儿被带到前院,早先几板子叫得凄厉,到了后几板子,却一点儿声气都没有了。二十板下来,顺儿家的上前拉了半晌没有动静,伸手一探,却是没有了气息,顿时就瘫坐地上哭了起来。

原来,那凌太太见凌老爷认下如芸,唯恐那顺儿眼馋如芸的丑事传了出去,私下交代了下去,几板子之下这才了结了顺儿的性命。

如芸听得顺儿身死的消息,心下大快,又心安了下来,那顺儿一死,自己肚子里的是谁的种便没有了争论,只稳稳后院保起了胎来。

如芸抬了姨娘的消息被同行文大勇媳妇带回了大院,扶风隔日便得了消息,呆了半晌,心下感叹一番。

只那日后长久一段时间,眼瞅着司画日渐憔悴,到底心下可怜。

这日到了七月初七,悦铎求了秦姑姑,带着众人上街去看热闹,扶风又死活拉了司棋一道上了轿。

拐进同福西街,轿子却挤不进去了,几人只得带了随身丫鬟,戴了帷帽下了轿子。

未风和玲珑要去看琴,卢风和悦铎便答应先看了琴,再去布庄看有没有新绣样。扶风和司棋却站在棋馆门口走不动脚,秦姑姑便道她带着四个去看了琴,让司棋和扶风稍后到布庄会合。

扶风和司棋这才进得棋馆了,这棋馆门外看着与一般商铺并无两样,进得门来,却别有洞天。眼前一个几丈长宽的厅堂,只随意摆了四个棋盘,右侧博古架上放着各式棋谱珍本。左侧墙上挂着两幅山水墨图,画轴看着有些年岁,意境瞧着也深远,虽不是什么名家画作,看着却是上佳的作品。

扶风一时就有些被勾住,本身就喜爱丹青,见着两幅好画,自然是要细细观赏的。木棉却嘟着个小嘴,嘴里嘟囔道:“姑娘看见画就挪不动腿,奴婢看着都长一样儿的,偏生姑娘每次都半天不挪窝。”

扶风正细细看着着色布局,感受画者着笔的力度走向,哪里听得见木棉在嘟囔个什么。

司棋进了门,却站在右边博古架上翻看起棋谱来。一个伙计穿着青色长衫,看着有几分书生味,上得前来,给司棋作了个揖道:“夫人想看些什么?如是没有目的,也可随意翻阅,如有问题可问小的。”

司棋点点头道:“我们先自行看下,如有问题再打扰小哥。”

伙计又弯腰揖了,转身给二人上了两杯香茶,又招呼木棉和司棋的丫头茗香在角落坐了吃茶,这才转身进了柜台轻轻拨弄着算盘。

扶风细细观摩了一刻钟画作,啧啧夸赞了一番作者的渲染墨色手法。方才端了手边的香茶吹了一下,轻轻的啜了一口。又瞧见矮几上摆了几个棋瓮。颜色蓝粉,透着温意,心下惊奇,放了茶盏,正要转身过去看过究竟。

此时门外却跨进两个男子,那头一个身高七尺左右,二十七八岁模样,背直腰挺,身着一件圆领玄色金丝绣澜边的外袍,腰间缀着一块麒麟羊脂玉。眉目清晰,双眼凌厉似鹰,俊脸冷如冰块,目不斜视的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一个身着青蓝色长衫的男子,虽不如头一个看着贵气逼人,也自有一番气质。只是看着衣着打扮,应是长随之类的身份。

扶风本要转身绕过矮几,站起身便刚好看到了这二人,扶风一时有些迟疑,这男子好生面熟的模样,自己到了此地,除了当年杨家村几个成年男子,再不怎么见得人,再有也都是些个马夫轿夫,定是没有机会看到此等风度人才是,怎会觉得此人面熟?

只道自己是见了俊男子,心下羞涩才误认为面熟。忙转过身绕过矮几,自去看了刚才看上的粉蓝棋瓮。

那伙计看到又来了客人,忙上前招呼:“客官可有目的,要棋还是谱?如若没有目的,请随便看看。”

那长随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主子,便道:“我家主人想先看看罢。”

伙计揖了手,又去上了两杯茶,仍去拨弄算盘。

扶风心里对这伙计非常佩服,这棋馆自随了顾客瞧去,并没有上赶着推荐,竟觉得非常自在,怪道能在这林立的商铺街存立了下来。

虽说一室内进了两个年轻男子,扶风一时有些不自在,只那粉彩的小棋瓮吸引了扶风目光,一时忘了这俩人,自径自躬着腰,掀了帷帽沿,细细的端看这只棋瓮。

粉蓝的细瓷,颜色匀净细腻,隐隐看出云样暗纹,圆圆的肚子,看着憨态可掬,颜色中又带着活泼。扶风心里大爱,伸手就要拿起来细看,手刚触到棋瓮,一只大手就伸过来和扶风细嫩的小手握在了一起。

扶风突然被摸了手,心下大惊,手用力一缩,只听“砰”的一声,那粉蓝棋瓮就随着抽回的手掉在了地上,瞬间裂成了好几块,里面白玉棋子洒了一地。

扶风收回手时,手肘带住了帷幕,帷帽便跟着手肘掉了下来,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精致小脸。

原来这男子也瞧见了这只粉彩棋瓮,伸手要拿才和扶风撞到了一处,引起了这事体。

扶风心里有些愠怒,这男人好生无礼,明明自己正弯腰看着,他直接从自己面前拿走也不合道理,更何况见自己伸了手。

此时这锦袍男子却有几瞬呆住,本看见矮几对面站着个小姑娘,带着帷帽看着衣裳华丽,帷幕底下却想不到有如此绝美的容颜,一双雾蒙蒙的大眼,长长的睫毛扇着,眼里似乎带着些许怒气?

男子看着有几息的呆滞,旁边的长随却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自己主子。

此时,木棉却抢了上来,“啊,姑娘,可伤着手了?”

这男子此时方回过神来,却一声不吭,冷着个脸,看着一地的棋子。

扶风看着更是来气,礼也不赔一个,感情还是自己的错了?先不说这棋瓮看着价值不低,到底是摔在自己的面前这边,也不问问是否伤了人?

嘴里就没好气的对木棉道:“嚷什么嚷,我脚被砸断了,快来扛了我回去!”

那男子身边的长随听得扶风说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男子转眼淡淡看了一眼长随,那随侍吓得忙正了脸色,嘴角藏不住的笑容和使劲板着的脸看着分外纠结。

司棋此时放下了棋谱,和伙计一道围了上来。

司棋转身绕过矮几,先给拉上了帷帽,才问:“怎么回事?可伤着了?”

扶风心下郁闷,轻声道:“无事,未曾伤着。”

伙计上前来一看,棋瓮已经碎裂了,棋子也洒了一地。脸上就有了些许难看,当时自己是在柜台里,未曾清楚看到是怎么回事,只是看着几位衣裳打扮都是不凡的,应是能赔得起的才对。嘴上就带起了关怀之意:“这位姑娘可曾伤着,如有磕着碰着千万别忍着,隔壁就有医馆,切莫给耽误了。”

扶风已经不想说话了,这人人都问了自己是否伤着,眼前这始作俑者却像没事人一般,白长了一张俊脸,倒像自己得罪了他一样。

心下来气,嘴里就不自觉说道:“刚才我正要拿起这棋瓮,不防这位公子未曾打了招呼就伸手来拿,方才带着滚落了地,只是不知这棋瓮价钱几何?”

伙计心里一松,这姑娘问了价钱,许是应下赔了,忙道:“回这位姑娘的话,此棋瓮是成化年间官窑所制,虽说还算不得古物,到底是有了些年月的,造型颜色也都是上等的,若是没摔坏,少了六百两银子是不卖的,只是眼下却遭了变故,到底不好再赚姑娘的钱,只消五百两便是了,倒是小店照顾不周,惊吓了姑娘了。”

扶风有些为难,这棋瓮值这么些银子倒也不算太贵了去,只是自己一向都是人养着的,哪里有那么些银两,平日里逛街都是秦姑姑发了银子,多不过十几两的模样,如今这棋瓮却要五百两,当真是有些为难。

司棋按了按扶风的胳膊,道:“茗香,给银子”。

扶风心里只道真是倒霉,当下扭了身不吭声。

那男子却在此时说话了:“季匀,付账。”说完后又面无表情对司棋道:“原是我的不是,不劳夫人破费。”眼睛却飞快的瞟了扶风一眼。

扶风心下大怒,既然晓得是你的错,刚才为什么不吭声,眼下自己都认赔了才站出来,一副恩赐的模样,当谁穷得要赖上他似的。

☆、第70章 身份

只是扶风刚想要说了不必,却又悲哀的想到,自己根本没有钱赔,若是硬争了气,就得破费司棋的银子,当下颓了下去。

司棋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可怎么好意思,原是小女未曾拿稳”

“不妨!”这男子眼睛从歪着身子的扶风身上收了回来,脚下顿了顿,待了季匀付了银票,便对着司棋微微点了点头,大步跨出门去。

扶风看着甩手出去的身影,心里怨念,不妨、不妨你妹啊,跟我半毛钱关系啊,都怪你伸手来抢好吗?心里着火,也没心思看下去了,坐在椅子上生着闷气。

那男子出得门来,面上仍带着冰霜。长随季匀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自家主子的脸色道:“爷,是不是有人透露了你的行程,安排的巧遇?”

那男子斜眼看了一下季匀,季匀吓得一哆嗦,委屈的道:“我这不是担心嘛?

“安排,你安排一个试试?你知道我今日要进了那棋馆?”男子懒懒的道。

季匀挠挠头,道:“也是,还是爷厉害。”随即又道:“爷,那姑娘长得可真好看,我从来还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小姐。”

男子闷声不说话,季匀咂摸了一下嘴巴,道:“爷,要不然奴才去打听一下是谁家夫人小姐?”

男子脑子浮现刚才看到的绝色容颜来,看着年纪尚浅,约莫十四岁的模样,雾蒙蒙的双眼,红得跟大樱桃似的的嘴唇,既惊又怒的模样看着分外生动。嘴巴里吐出来的话却仿佛带着针一般的厉害,说起话来也有趣。可惜只一瞬便被盖上了帷帽,心下竟觉得有些失落。

男子嘴角就漾开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却道:“不必。”

季匀了然,自家爷一向不爱女色,只今日有些着意的模样,这才多了一句嘴。看着主子要出了西街,忙道:“爷不给小姐挑礼物了?”

男子道:“不挑了,你今夜收拾好,明日回京。”

季匀道:“哎!”想想又道:“爷,今儿初七,夜里听说要放河灯,好多小娘子都会去,咱们晚上也去瞧瞧热闹吧?”

男子随手一个爆栗磕在季匀头上,“办差时怎不见你如此积极?”见季匀垂头丧气的模样,没好气的道:“晚上再说吧”。

季匀听得有门,忙狗腿儿的道:“谢爷恩典。”

二人出了西街,拐进了一处院子,有那管家上得前来躬身道:“侯爷,贺大人在客厅等了半个时辰了,说是有事禀报。”

男子道:“叫贺章到书房来。”说完往书房走去。进得来书房来,翻了几页摆在桌上的册子,端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思考。

这男子原是永嘉候侯爷严箴,永嘉候侯府世代功勋,世袭罔替的爵位,加上每隔几代便出的宫妃皇后,实在是个荣宠不断的顶级贵族世家。

原永嘉候老侯爷严铎一生戎马,前些年战死沙场,那严箴乃严铎老侯爷之孙,在十七八岁的小小年纪就越过了父亲严谦袭了爵位,当时就轰动了整个京都。

只因这严谦是老侯爷严铎仅剩的一个嫡子,其余两个嫡子也都战死疆场。另有庶子一个,却是无资格继承爵位的。只这严谦却不是个好的,因是幼子,被那老夫人溺爱,自小就长了歪了德行。原是因那长子次子被老侯爷自小送进了军营,与那老夫人感情淡薄,又小小年纪上了疆场,老夫人一心只想留下这个幼子,便横了心与那老侯爷哭闹了一场,死活不允跟着老侯爷教养,方留下这个,谁知道一心想要补偿的老夫人却宠爱太过,小小年纪便走猫斗狗,烟花巷里睡了个遍。

待那长子次子在老侯爷前面折在北狄入侵时的战场上,老侯爷心痛之下,方才想起独留的这棵子独苗,此时已经晚了,严谦性子养成,哪里还转得过来。被老侯爷猛揍一顿好两天,又得在花柳巷寻回来。

眼看侯府后继无人,即将败落了下去。

老侯爷心灰意冷之下,细心挑了一个温厚能干媳妇,逼着成了亲,隔年生了严箴。却再不敢放在后院,只带在身边精心教养。严箴将将要成年,老侯爷听得那北狄又卷土重来,心下恼恨北狄夺了自己爱子性命,又一心报国,便上了战场。

此番恶战,整整打了两年都未曾结束。不料那老侯爷战场受了暗箭,奄奄一息之下只一纸密报上去,严箴越过严谦就袭了爵位。这严箴自小在老侯爷身边长大,自是与父亲严谦那是截然不同的性子,自小见惯了父亲花红柳绿,自己倒是冷冰冰一张脸,身边半个丫头都看不见。承爵后,跟着老侯爷脚步就上了战场。却是个武艺厉害的,只打了一年,那北狄便打怕了,派了和亲公主求了和了事。

这严箴立了大功,一时风头无两。各勋贵世家纷纷伸出了橄榄枝,急欲招揽了这个乘龙快婿。这严箴只推说需听父母之命,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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