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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情赊美人心-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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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看了看厨房里的吃用,院子拴着的千金紫羊,沉默了下好似想起了什么,低声道:“大概……是因为太喜欢了罢?”

其它几人面面相觑,大口塞着吃食,无法理解。

第89章

为钰棋丫头的终身大事,檀婉清当年实费了一番工夫。选了离京城的稍远些的人家,日后檀府当真出了事,不会连累到已出府的丫头。

最后挑来选去,翻着册子筛到夜深,才选中了这么一个镖头之子。

不是没想过那些学子文士,只是最后还是被她一一划去,这个朝代,文人多清高酸腐,就算是个穷秀才,娶妻也讲究个出身,日事稍一有功名,便是三妻四妾诸多借口,钰棋嫁过去最好的结果不过是落个相敬如宾。

这个朝代的女子大概觉得这般就是最好的归宿了。

檀婉清嗤之以鼻,虽然她也是其中一员。

最后定下一个小小镖头,也不过是当初隔着车马轿子,远远的相了一相,觉得身型高大,体魄健壮,至少不是个病秧子要钰棋日日劳身伺候,看着样子又不是熊蛋,能在这乱世里护得了妻儿的,才勉强入着了眼。

二十三还未娶妻纳妾,说明重事业轻女色,日后不会弄些腌臜事儿糟践自家丫头,更看重的是,目光实诚,作风正派,不是什么邪门歪道,溜鸟逗狗之辈。又有个镖局的营生,吃用上也可富足不窘困,寻常人也不敢招惹。

檀婉清这才放心的将人许配了过去,白送了一笔银两,让其度过难关,日后好好经营,以保妻儿衣行住行方便。

如今回想起来,当真没有辜负她的一片苦心。

张茂兴知道檀婉清便是妻子的旧主子,便拱手道了句:“在下张茂兴,多谢当年小姐的援手之恩。”

有外人在,檀婉清还是端起了几分样子,端庄敛身点了点头,道:“区区小事张镖头不必放在心上,何况这次为了我的事,劳驾你们夫妻长途跋涉,我已是感激不尽了。”

“小姐言重了,你是我们夫妻二人的恩人,就算让我们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两人你来我往客气一番,檀婉清便叫来正月带张茂兴去东间用些汤饭点心,瑞珠、钰棋与檀婉清终于进了内室,激动的拉手坐下。

“小姐,你这半年来过的可好?看着样子都觉得瘦了……”钰棋红着眼晴道。

“我这腰都粗了两分,哪里见瘦,你再看看?”檀婉清慢声笑道。

“是吗?”钰棋抹了抹眼角看过去,小姐身姿仍然丰盈窈窕;翠色腰带系在腰上依然纤纤一握,看不出所以然,不过看着小姐的脸色倒是红润饱满,不似涂胭脂的样子。

她忙抬头看向四周,屋子里小,无什么隔断回廊,几乎一眼便看透了,对面那窗户的漆都掉了些,看着便知是许多年头了。

“你怎么照顾小姐的,怎么能让小姐住这样的地方?”钰棋瞪向檀婉清身后的瑞珠,钰棋当年是檀婉清身边四个大丫环首,瑞珠是最小的,一直受人管,如今被她一瞪,瑞珠也觉得委屈起来:“我也不想的,可是我跟小姐一路到益州,身上根本没多少银子,还是小姐在发髻里藏了些打赏的金梭子,否则连这样的地方都住不起……”

“你还顶嘴,当初怎么教你的规距?在府里的时候成日就只会贪食,让你好生学些绣技你也不肯,但凡用些心,也不至于小姐跟着你遭这罪……”钰棋的绣技极好,一副喜鹊登枝双面绣屏,百两不在话下,只靠一手绝技,也可生活的很好。

“我,我……”瑞珠扁了扁嘴,这段时间她都快忘记檀府里的规距了,如今被钰棋责斥,仿佛又回到檀府,一下子就萎靡起来。

“好了好了。”檀婉清抬手阻止了钰棋的训斥,“现在早没了什么檀府,我如今这样的身份,还能寻处安生地方过自在日子已极其幸运,不要责怪瑞珠,这一路上她跟我吃了不少苦,且多亏了她,我还好生活着。”

“小姐,要是我陪在小姐身边就好了……”钰棋眼晴又是一红,恳恳切切的道:“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她们主仆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深厚,就算分开了三年,再见也毫无隔膜,都各自欢喜不已诉说的往事。

此时吃饱喝足的几人,正在一处羊围处围看,这处羊圈以青石搭建,收拾的十分干净舒适,里面正有一紫一白两只山羊,卧在柔软的细草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食粮。

几人“啧啧啧”数声,那食粮可真够奢侈的,比人吃的还好,粒粒金黄的玉米、黑色饱满的豆子、晒的干干的大麦,旁边还有切的细碎可入口的豆秆与豆荚与牧草可改善口味进食。

“那只紫色卷毛的难道就是产紫玉浆的紫羊?”

几个人都盯着那头紫羊看,比寻常的羊要生的小一些,四脚细一些,紫毛也比平常的山羊厚实,因为毛色曲卷,看着紫绒绒的一团,再加上一冬细心调养,正月也如伺候年幼小弟一样细心打理,毛色十分鲜亮,有几分羊中“贵族”之气。

看的几个镖“啧啧”称奇。

“紫玉浆是朝廷圣品,数量极其稀少,千金难买,没想到这里有一只。”张茂兴走了出来,看到了那只紫羊,也是惊讶了一番,镖局的人常南北走镖,这些新奇物事多少知道些。

“这只要被运回京城,那我们岂不是发大财了?”

张茂兴摇了摇头:“这种品阶紫羊极其娇贵难养,圈养环境苛刻,当初庚邦国进献给皇帝一共两只,运到时死了一只,另一只奄奄一息,皇上动用整个尚医院的人才勉强救治,这还是庚邦国一路上精心伺候,若我们只怕半途就只能烤来吃肉了。”

另一句话他没说,这样一只价值连城产数量稀少的紫玉浆的紫毛奶羊,竟然养在这个院子里,足以见那位大人的心之所系,只怕这次带人走之事是祸不是福啊。

***

“你刚才说,你们被人关了五日?”檀婉清脸上的表情一顿,忙问道。

“是的小姐,我与夫君一行车马刚进外城就被人看守起来,今天允许我们入城。”钰棋道。

“看管你们的是谁?”

“好像是守备府的人,一名叫王骥的将领。”

檀婉清的脸色有些凝重起来,她将手臂放在案旧上,手指的食指轻轻的点着桌面,“这么说,你们这次来接我出城,守备府的人已经知道了?”

“听夫君的意思,是守备大人传话……”钰棋小心看了檀婉清的脸色,还是据实以告:“……让我们速速带小姐离城。”

“这不可能,谢大人怎么可能赶小姐走?谢大人都准备忙完了这段时间就迎娶小姐的,他和小姐都已经有……”有了夫妻之实,瑞珠差点脱口而出,急忙捂住嘴。

“可是当真?”瑞珠几斤几两钰棋如何看不出?何况她已经嫁了人,有些事提及就已心肚明。

“当然,年前谢大人就送了好多聘礼来,都堆在了西屋,只等着礼成一起接入守备府。”

钰棋急忙看向小姐。

檀婉清在问了第二遍“他可是当真让你接我走?”后便沉默不语。

蹙眉许久,才苦笑了下:“早知这一天会到来,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随即她看向瑞珠道:“去将屋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只带些换洗的衣服与我卖画的银两,其它的不要贪心多带。”

“小姐!”见真的要走,瑞珠快急哭了。

钰棋本是高高兴兴来接小姐出城,可见这情况,似乎其中另有隐情,又见小姐面露苦涩,不由劝道:“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不如小姐等那守备大人来,问清楚了再走……”

檀婉清顿了下,放在桌上的手微握成拳,“我还不至于脸皮厚到等人来驱赶。”

“小姐!”瑞珠还想说什么,被檀婉清一眼扫了回去。

她强自恢复了之前的神色,自桌旁起身,对着依依不舍的瑞珠一字一句道:“好了,快些去收拾吧,再晚些,太阳就要下山了。”

见小姐下定决心,瑞珠终于眼含着泪光,爬上了暖炕,伸手打开了橱柜,从里面取出衣物,收着收着便难过的哭了起来。

第90章

外面的雨点时停时落,待到下的大了些,一行人才自宅院中走出来。

为首的是永德镖局的几个镖师,他们利落的跳上马车,拉动马绳,飞快的将马车掉过头来,后面出来的是瑞珠,檀婉清与钰棋三人,瑞珠眼晴红红的,看着雨中那三辆马车,与未知的前路,脸上有些茫然无措,习惯性的停了下来回头等小姐。

檀婉清的脚步虽不急不缓,但面色却没有之前出门时的笑意,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不语。

临上马车前,她停下脚步回身对后面跟着跑出来的正月低声嘱咐了几句,并在她手心里放了个荷包,转身离开后,正月愣了一会儿突然大叫了声小姐,接着哭了起来,这时的雨下的又大了些,这些哭声在雨中也被逐渐掩盖了。

檀婉清与正月道别后,向站在前面等她的瑞珠与钰棋二人走去,钰棋已从马车上取下一只马凳子,可踩着凳子上去,檀婉清刚把一只脚放在凳子上,便听到后面有人快步赶来:“……姑娘,请等一下!”

来人也不陌生,可以说是非常熟悉,出入宅院时经常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她去书堂还会见他远远跟在身后,虽然以一直没有说上几句话,但平日做了什么好吃的,偶尔会让瑞珠送过去一些。

因为她的“不听话”这个叫左问的探子恐怕多少也吃了些苦头吧,自己离开之头,他总算能结束这个苦差事了。

左问的神色间有些焦急,额头不知是落的雨还是汗,赶过来时大概有些匆忙,靴子上还溅到不少泥点,他看着后面已掉头随时可以离开的马车,连忙急声劝道:“姑娘,雨这么大,不如多留一晚,等到雨停了再走也不迟啊。”

檀婉清闻言看了他一眼,明知他家大人的命令,不知道他为何又这般说法,她此时心情不好,根本没有应付他的心情,只是对他淡淡点点头,随口回了句:“这点雨不耽误赶路,多谢左护卫了。”说完转身踏上马凳。

“等等……”

檀婉清已经踏上马凳上了马车,先上马上的瑞珠与钰棋已在里面铺好干净的被褥,并伸手掀开帘子等小姐进来,左问见状,急的赶紧上前一步大声问道:“姑娘,你真的没有什么话想对大人说吗?”

檀婉清刚要准备弯腰进车厢,听到话停了下来,此时雨有些大了,再待一会外衣就要湿透,瑞珠与钰棋正在催促,她思了片刻回头看向车下的左问。

雨中下的大,起了雨雾,面目有些看不清了,车上的女子似乎冲他笑了笑,左问便听到轻淡的声音回他道:“那就劳烦左护卫给谢大人带句话吧,这些日子多谢大人的照顾,此次离去,各自珍重,后会无期……”

不等左护卫回应,檀婉清便进了车厢内,车门随即被关上了,几声马鞭的声响与车轮碾轧声,不久后,三辆马车便消失在了烟雨中。

第91章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早上只是细雨蒙蒙,近午就开始大雨滂沱起来,雨中夹着几缕冬日未尽的寒意,正值冷暖交替之时,风中倒有了几分秋季时的寒瑟冷冽。

左问顶着一身的冷雨进了守备府,抖落了皮甲上的一层水珠,抬头就见守备大人正站在议事厅门口,目光掠过他,向他身后望去,在见到无人后,又看向他。

左问也顾不得擦干身上雨水,上前一步,硬着头皮禀报道:“大人,檀姑娘已经随永德镖局的一行车马离开了。”

话音一落,守备大人的脸色便倏然难看了起来,目光重重落到左问身上,抿着嘴只看着他却不言语。

屋内一阵沉默,无声有时比责备更让人备感压力。

左问虽是八尺男儿,但在大人如冬日般寒冷的目光下,也有些顶不住了,赶紧道:“檀姑娘临行前,给大人留了话。”

“说!”谢承祖冷着声音道。

“檀姑娘说……”左问飞快的将那番话原封不动的回禀给大人。

各自珍重?后会无期?

短暂的停顿后,左问感觉到大人似乎气极了笑了一声,“好,很好!”不知是冷笑还是冷怒的自鼻腔狠狠哼出声来,然后在他面前来回走了两步,抬眼扫过他一眼后,才一甩袖子转身进了书房。

“呼……”左问大气不敢喘,眼见大人离开,才松了口气,随后跟在后面,但并未进书房,探子虽然是暗棋,但也要会看眼色的,现在进去,那是嫌自己命长了,寻了右面的门口站着。

想他跟随大人多年,大人虽然与他年纪相仿,可骨子里极能忍,是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主儿。就算你欺他辱他,在不利的形势下他都可以忍下来,可一旦时机到了,出手是非常毫不留情的,那人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左问边在书房门口守着,边侧耳倾听屋内的声音,里面传来的不是平日坐在案前翻动书文的纸张声,而是来回在屋内踱步的脚步声,那声音已没有了平时的冷静沉着,走的甚是凌乱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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