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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细辛-第2章

小说: 细辛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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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教授那边我已经通知了,她不同意你去并且嘱咐我看着你。今天张艾泠正好也在,给我做个证,学生家长的意见我是充分考虑到了,教育工作我也做到了。”

“可是学校不是大力提倡支援活动吗?怎么唱高调,不做事?”

老陈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你的监护人不同意你去又不是我拖着你不放!有本事去跟你妈硬气!”

“辛晴的假你都批了,干嘛不批我的假啊。”

“假条在叶教授那里,你爱请几天假随便填。”

张艾泠本来对虞亦乔和辛晴要远赴四川曲线救民的行为是无限崇拜的,可是现在她觉得简直害死她了。班长是什么?是用来受夹板气的。

辛晴以为虞亦乔就此罢手了,明天就要出发了,浪费了一张金贵的卧铺票可不好。“小乔,你说这张票该卖多少钱啊?”

虞亦乔一把夺过票子,“呸呸呸,谁说我要卖掉啊!我要去的好吗?”

辛晴耸了耸肩,“那最好。”

林以启的短信连环震又开始了。自前日分别,辛晴还没见过他,没有那么个人烦着怎么倒觉得不自在了呢?人还真喜欢自找麻烦。这时看到手机屏幕上长长的号码一闪一闪,心里居然有种充实感,就像期待了很久似的。辛晴曾把林以启的号码加入黑名单的,后来还是拖了出来,并没有存过他的号码可是好像记住了。

有些人总能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你,先是口头禅,后是小动作,然后就是思想和心灵。你本来想好要摆脱他的,可到最后你竟变成了另一个他。

“晴子,离开你已经54个小时了,很想你。一个人其实不孤单,想念一个人才会孤单。”

一如既往的文艺。但是辛晴的嘴角却不知不觉翘起来了,我也会孤单吗?

“呀,美人一笑花含烟!我是不是看错了啊,看错了看错了。”

“是呀是呀,你看错了。这会儿给晴子发短信的一定不是林以启,刚刚笑得也不是辛晴!”张艾泠和林如心也过来凑热闹,也不知谁说了句,“上次林会长说的事成了请吃日本料理还算不算啊?”

辛晴站了起来,“再言者,买一个礼拜的早饭。”

辛晴是寝室里起床最早的。虽然她话少性情看起来寡淡,但是藏着一颗火热的心。比如,她会不小心帮虞亦乔带了一次早饭,之后就负责全寝室的早饭。

这是多么严厉的威胁啊!林如心是个听话的孩子,本就不喜嬉闹自然不再去调笑室友了。张艾泠是个喜欢食堂两楼三丁烧麦的孩子,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可虞亦乔是个具有小强精神的孩子,不知死活的迎难而上,“你说我们去哪里?吃和民是不是便宜他了?去赏味?”

辛晴又下了一令,“下个礼拜的早饭去找周梓榆。”

虞亦乔再也不敢出声了。但是心里嘀咕着,原来我是早饭啊。

**

虞亦乔就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司机强行接回家了。

这两天为了避开家人,她手机什么都关了,根本不踏出寝室半步。晚上就要出发了,怎么能掉链子呢?

周梓榆已经打了几百个电话给虞亦乔了,她都不接。本来指望着许尚希能从林如心那里弄点消息的,但是那姑娘嘴紧得很。J大离H大不是很远,都在一个大学城,周梓榆按耐不住内心的骚动干脆直奔小乔的楼下。没想到,他的美人正落难,他骄傲地想着是英雄出场的时候了。

“诶,你们这是做什么?大白天的强抢民女啊?警卫怎么都不管的啊?”

周梓榆身手还不错,但是跟前来负责带走虞亦乔的冷面人差远了,一只手就拍掉周梓榆拽着虞亦乔的胳膊。那人极不耐烦地说了句,“别人的家事少管。”

“谁说是别人啊?你又是谁啊?”

“周瑜救我啊!我不想走啊……给你机会了,你表现的时候到了啊……”

虞亦乔的话断断续续地夹在车门里了。周梓榆还没过上英雄瘾车就开走了。

他觉得,好无辜。

辛晴听说虞亦乔被家人接走了,毫不吃惊,她要是真没风没浪的才让人意外。当辛晴坐在候车位,手里攥着票子再次想着怎么处理这多出的卧铺票时,虞亦乔就这么从天而降了。

“晴子,我厉害吧!”

眼前的虞亦乔穿了一件套头卫衣,运动裤,踩着一双帆布鞋,头发还乱蓬蓬的,脸色因为匆忙赶路还有些红。一只手握了一个零钱包,“唉,真可惜,我把卡放在寝室里了。付了个打车钱,只有这点了。”

“手机带了吗?”

“带了,但是药什么的都没拿出来。”

辛晴把票塞给虞亦乔,又掏出了钱包,“赶紧去买件衣服带着,还有袜子和内衣。药品和万能充我都有。时间还来得及,走吧。”

虞亦乔本来以为辛晴会不待见她的,但是晴子的心情貌似很好。就当她想要得寸进尺,描述自己是如何翻墙越树的时候,辛晴给了她一句,“钱回来要还给我。”

她们俩没带多少东西,检票、进站、上车一切都很顺利。两人觉得异常兴奋,仿佛前方等待她们的是康庄大道,而她们要完成的是旷世伟业。

卧铺的床很窄。辛晴在上铺靠着枕头看小说,虞亦乔爬上来时就对着书封皮:《A room with a view》。啧啧,高尚的文学情操。

虞亦乔蜷着上身坐了很久也不见辛晴讲话,可是她是耐不住寂寞了。手机的电池不多,不能浪费,到了成都还得转乘大巴去绵竹,这一路长着呢。但是她又不敢去夺辛晴手里的书,小动作搞了很久也看不见辛晴的表情。“哎哎,晴子,咱俩说会儿话吧。”

“你说啊。”辛晴依旧盯着书,漫不经心地敷衍她。

“我,我自己有什么好说的啊。”

“那你别说了。”

“晴子……”

辛晴小心地把书签夹在看到的位置,放下书,准备下去。“你让一下啊,我去洗手间。”

结果虞亦乔怎么挪都挪不出地方来,“怎么那么笨啊!你先下去吧。”

于是两个人一起去了洗手间。辛晴真后悔在候车室见到虞亦乔风尘仆仆赶来的时候心里的感动了,有这样的人做伴有什么好。“你很急么?你可以在床上看着我们的行李等我回去了你再过来。”

虞亦乔像个挨训的小学生,被她说得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好了。“哦,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行了行了,别再回去了,夹道这么多人你来来回回地走,站着的人要让路很不方便的。”

这个班次的列车刚恢复通行不久,简直人满为患。辛晴看到一个老人坐在车厢连接处,随着火车前行,身上披着的那件肥大的旧制服一晃一晃的。旁边还有个老太太,坐在一个小板凳上,那大概是他的妻子。

“小乔,你看他们。”

辛晴不是一个善于表达内心情感的人,比如她不会轻易用感叹句,不会跟妈妈说很爱她,不会评价一个人美丑好坏,甚至同情别人的时候也不肯说“真可怜。”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吝啬感情的表现。

但是比她感情丰富的人有多少呢?至少怜悯之心,没几个人及她。

“真可怜”,虞亦乔看到老婆婆坐着小凳子老公公却直接坐在车厢的夹缝上,一下子感动的不得了,他们这样就是相濡以沫,相扶一生吧。

“晴子,我们可以让他们去卧铺箱休息。”

“除非我们和他们换车票,不然他们是不能进卧铺车厢的。”

“可是下面有椅子的呀,他们可以坐在那里。”

“那也是有卧铺票的人才能坐,要是拿站票的人都能进去早就乱套了。我们可以试一试和他们换一张票,这样大家就能轮流休息。”

辛晴走过去轻轻叫醒了老伯,老婆婆依旧靠着老伴眯着眼。辛晴反复表达了好几遍她的意思,老人才听懂。老人很感激她,“你真是好人,但是我们不能让你过来坐这儿啊。我们都这把年纪了,什么都没有,遭这点罪没什么,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受不了的。”

虞亦乔说,“干脆直接扶他们进去吧。检票的时候再说吧。”

两位老人一直不肯,后来被她们扶着进去了。辛晴把自己上铺的票子和下铺的人换了,就让老人在下铺休息。车厢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南来北往的人都开始攀谈。原来两位老人的儿子是服役兵,在汶川抗震救灾的过程中牺牲了,他们这次去就是处理儿子的后世。白发人送黑发人,二老伤心之余更多欣慰,“他做了他想做的事,没白养他这么多年。还有你们这些好人在,我们不害怕。就是,就是太早了点儿……就和你们差不多大……”

车长来检票,两位老人拿着晴子她们的卧铺一张卧铺,辛晴和虞亦乔还坐在下面。明显多出两个人,车长开始要他们按票归位,颐指气使的摸样就像红衣主教的火枪手。虞亦乔悄悄地问车长可以补票么,她想加钱给两位老人补卧铺票,不要赶她和辛晴出卧铺箱就行。车长开始还是很神气,说这是规矩哪能随便由着你们改,买站票的就该在硬座车厢里,卧铺没空位就不能补。车厢里的人都看不惯了,“这两位老人是烈士家属!就算他们儿子没有牺牲,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就是,人都进来了,还赶什么赶。那些狗屁形式能救人么?”

车长也是为人父,听到这里谁能不动容。他挥挥手,“算了,你们注意安全。”虞亦乔刚要拿钱,车长按住她的手,“不用了,你们别说出去就行。”

辛晴早就红了眼眶,这片土地祭奠了多少灵魂,她选的是怎样的路,她的灵魂百年后将安息何处?

手机亮了一下,她以为是林以启的爱心短信,一看,却是那个人。

她一低头,眼前就有东西掉了下来。晴晴,只有他这样叫她。妈妈叫她小晴,同学叫她晴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是个贪心的人,想要写个讨喜的故事又想和你们分享一些道理,希望你们读完能有点感触,生活不全是极致的情感,我们要负担的东西很多。

☆、此去经年(三)

我知道你懂,可是你不愿带我走。

辛晴自从到S市读大学就很少和吴峻联系了。两年前,吴峻结婚,辛晴还去做了伴娘。辛晴自小就是个美人,明亮的杏眼,挺翘的鼻子,眉毛长长的有点英气,尖尖的瓜子脸像刻过的一样,红润的双唇饱满诱人,她很少笑,偶尔会露出左脸的梨涡。化了妆,她更是明艳不可方物,新娘一点都没有妒忌,还说她将来肯定得嫁个王子,今天的在场的单身男子都要寤寐思服了。其实辛晴不想要什么王子,白马和宝剑有什么好,能让她死里逃生吗?只有她的英雄可以让她念念不忘,可是英雄就要结婚了。

吴峻就是那个将她从废墟里拖出的军人。当时辛晴读小学一年级,她的爸爸是小学校长,发现楼房剧烈晃动就冲到他们教室救人。可是钢筋水泥抵不过瞬间的天崩地裂,教室棚顶哗啦啦地往下掉泥土,掉石板,掉钢筋,人根本冲不出去。辛晴爸爸把她和几个同学护起来,真的就像老鹰用翅膀罩着幼雏那样,为他们挡住了头顶的重物。学校不在市中心,教学楼又高,整个都颠覆了。过了10几个小时,救援人员挖进来了,爸爸已经再也动不了了,辛晴整个人都傻了。她那时已经知道人会死,她以前养过一条小狗后来病死了,爸爸带她把狗狗埋在了西山的树下,说那里是通往仙境的地洞。现在爸爸也要去了那里了么?

经历过这样天灾的孩子多数都有心理或生理的障碍,辛晴算是幸运的没有身体残疾,但是自闭得厉害。李婉婷是她的心理辅导老师,当时还是Z市大学生,在做志愿者。吴峻是第一次参加行动,立了三等功。辛晴是他救出的第一人,他印象颇深,小小的人儿趴在他怀里,过度的惊吓使她连话都讲不出来,不像别的孩子哭哭闹闹的。之后吴峻经常去看她,每次她渴望的大眼睛里总想表达什么,就是表达不出来,她说不了话。

李婉婷和吴峻就是那时认识的,十年相识,八年恋爱,最后结成连理,特地请辛晴这个红娘做伴娘。

辛晴不知道是以怎样的心情参加那场婚礼的,她那时读高二,身体发育的很好,亭亭玉立,整场婚礼她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正如李婉婷所言,夺尽了台下青年男子的眼球。辛晴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45度角的新郎,她的英雄温柔地亲吻新娘,牵着她的手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和敬酒。

如今,他发消息给她。晴晴,我离婚了。你会骂我吗?

辛晴握着手机趴在车窗边上,虞亦乔本来要喊她上去休息的。辛晴十几个小时都没有睡过。只见她一只手握着一只手机,另一只手在车窗上划着,车厢是封闭的,又有空调,所以车窗上没有雾气,看不出她在写什么。“晴子?”

辛晴恍惚地朝虞亦乔笑了笑,这可吓坏了她。“晴子?”

虞亦乔基本没见过辛晴笑,时候能隐约看到她嘴角有点弧度算是难得了。就像上次接到林以启的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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