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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醉卧江山-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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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瑜曾经设想过各种回答,但没想到苏牧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心头也是微微一愕,只觉此事的苏牧竟然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高深,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喝了茶之后便离开了。

赵家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上府闹事都做得出来,在生意上便更需防备,苏瑜也有自己的打量工作需要去措置。

看着兄长离开之后,苏牧又到彩儿那里探望了一番,小丫头似乎不太习惯被人伺候,有些惶恐,当苏牧将特意命人准备的冰镇红豆汤端过来时,小丫头更是有些惊慌了。

大户人家自有大户人家的生活格调,藏些冰用以消暑,以苏府的财力,还是能够办到,但寻常时节并不容易享受到这等待遇,慢说她是个丫鬟,就算是其他两房的公子少爷小姐们,也不是随意能够吃到冰镇饮品的。

更让她感到惶恐的是,苏牧就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喂她!

小丫头羞红着脸,瞪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伸出小小一截雀舌,极为不安地吃着,就好像一只舔着牛奶的猫咪。

“呵,你自己动手吧,这样你反而吃得没滋味。”苏牧察觉到小丫头的情绪,不由分说便将碗递到了她的手中,而后摸了摸她的头。

彩儿端着冰凉而凝聚着水珠的碗,眼泪却是大颗大颗滚落到红豆汤里。

她从小便孤苦,家里无可奈何,将被卖到苏府,小小年纪的她,尝过不知多少苦头,以往她在苏牧的眼中,几如透明一般,没有任何存在感,待得大了一些,身子慢慢长开了,又担心苏牧会对她心怀不轨。

可自从游学归来之后,这位少爷似乎变了一个人那样,这些变化,甚至连伙房的那些叔叔婶婶都能够感受得出来。

如今的苏牧少爷为人随和,对待府中下人也是笑容满满,颇有谦谦君子之风,时不时顽性不改地小小捉弄她一番,也只是单纯之极的调笑,并未包含那种男女龌蹉意思。

慢慢的,彩儿是发自内心觉着该对公子好一些,到了如今,已经彻底接受了作为少爷通房丫头的事实,再也没有半分抵触。

在这个时候,苏牧如此尽心地照料她,又岂能让她不感动?

“没出息,呵。”苏牧轻轻揩掉彩儿的眼泪,让她将红豆汤趁凉吃了,后者自是频频点头,却含着幸福的泪水。

苏牧看着这个小丫头,想起一些恶趣味,不由浮现笑容,问道:“彩儿,少爷对你这么好,你不打算报答一下少爷吗?”

彩儿正安心品尝着红豆汤的绝佳风味,听到苏牧这一句,心头一紧,顿时呛了一口,又怕咳到苏牧身上,憋得小脸通红,过得半晌才吃力的咽下去,羞得脖子都红了,深深埋着头,声若微蚊地答道:“少爷。。。彩儿。。。彩儿还小。。。不能。。。不过。。。少爷真的想要的话。。。彩儿。。。彩儿。。。”

声音到了最后变得连她自己都听不到,苏牧看着这个羞涩而单纯,干净到极致的小萝莉,由衷地笑起来,刮了刮彩儿的鼻子,笑着说道:“既然你还小,以后不要叫我少爷了,叫我叔吧。”

“啊?”彩儿也没想到少爷今日会如此跳脱,想起自己刚才的话,更是羞臊得无地自容,但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丫鬟就该有丫鬟的样子,怎么能叫少爷做叔?

她又不是苏家的侄女,再说了,叫少爷做叔,以后收了房。。。那岂非乱了天伦。。。羞死人了啦!

“少。。。少爷。。。彩儿不敢。。。”

“有何不敢,难道你不听少爷的话了吗?”

“听。。。可是。。。让老爷知道了,彩儿。。。彩儿在府中该如何自处。。。”

“呃。。。好吧,以后只有你我,便叫叔,外人面前便随你叫少爷,如何?”苏牧也是一时恶趣味,见得小丫头考虑得如此深远周到,也不想捉弄她了。

“嗯。。。好的。。。少爷。。。”

“嗯?”

“叔。。。”

“呵呵。”

苏牧一俟得逞,见得彩儿脸颊滚烫,全身都僵了,也不再逗弄她,径直出了房门,却见得角落里闪出一个人来,朝自己嘿嘿笑着,便是府中小厮徐三斤了。

此时的徐三斤如瘦猴一般,眼圈发青,双脚虚浮,眼角的皱纹都显出来了,显是这段时间颇为荒唐而无节制了。

“少爷,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徐三斤嘿嘿笑着,搓着手低声汇报道,他心里是彻底服了这位二少爷了。

“嗯,到帐房去领二两赏银,后续的事情要上心。”

“是是是,小人省得的!”

看着徐三斤离开的背影,苏牧也是冷笑一声,有些事情,到底还是出身市井的徐三斤比较适合,这小子虽然一脸混子样,但办事机灵,说不定可以培养一下的。

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往赵府的方向,喃喃道:“呵,也该见效了吧。。。”

此时的赵府西厢,赵鸾儿的院落不断响起摔砸东西的声音,一只只价值不菲的瓷瓶被摔碎于地,赵鸾儿仍自愤怒不已。

“我不管!谁敢乱嚼舌根,就撕了他的嘴!拔了他的舌!”

“宋知晋呢!让他快点滚过来啊!”

赵鸾儿气急败坏地哭闹着,赵文裴冷着脸,却是拿这个妹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几天里,大半个杭州城都流传开一则谣言,说是赵家千金赵鸾儿,也就是他的宝贝妹子,在桃园诗会被苏牧摒弃之后,纠集了人手意欲报复,没想到却被苏牧强污了身子,宋家大少宋知晋成了活脱脱的绿头大乌龟!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市井之徒最好八卦,街头巷尾一番传将开来,才不过三四日的功夫,早已弄得人尽皆知,一些与赵府亲近的好友都纷纷过来探口风,弄得赵文裴是不尴不尬,竟不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

赵鸾儿冷静下来之后,事情的经过也已经弄清楚,苏牧并未做过什么禽兽举动,自家妹子之所以不是清白之身,那是早已将身子许给了宋知晋,赵文裴到苏府去大闹,可算是弄了个大乌龙。

如今苏府要借题发挥,他也只能咽下这等自作自受的苦果,可他知道,苏瑜虽然精于心计,但并不是不择手段之人,反而光明磊落,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到底是谁在有意散布谣言,毁赵宋两家人的清誉?

他到苏府打闹一通之后,心里也是懊悔不已,可事到如今,不得不想办法将这谣言澄清一番,否则宋赵两家颜面尽扫,今后又如何立足于人前?

“难道是苏牧?不可能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第一个想到的人选,会是这个苏府昔日的不成器败家子,但这样的念头却如何都挥之不去。

不过他很快便思考起对策来,此事若措置不当,确实会给赵家带来不小的麻烦了。

第十四章 忠仆之决断

四月末尾的夜晚已经带着闷热的暑气,杭州的灯火似乎将黑夜世界捅了个巨大的洞口,让夜空中的月娘都为之失色。

城外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早早睡去,而他们用一粒一粒捡起来的粟米供养着的达官贵人们,却刚刚开始尽情挥霍的夜生活。

灯火将杭州的这处粉红地带照耀如白昼,行走于街道之上,颇有笙歌醉太平,十里红袖招的感觉。

作为杭州最大的青楼之一,思凡楼早已热闹非常,精心打扮的妖媚佳人穿梭往来,看不尽的歌舞,道不完的风流,丝竹琴瑟之声,觥筹交错之声,恩客们饱含欲望的调笑声,才子们抑扬顿挫的吟诗作赋声,狂士们放荡不羁的歌声,姑娘们或娇柔或魅惑的笑声与娇喘,红红绿绿莺莺燕燕,空气中都飘荡着让人欲罢不能的香汗气味,使得这个夜晚充满了纸醉金迷的靡靡气息。

李曼妙刚刚从台上下来,香汗淋漓,适才一阙破阵舞使得她很是疲乏,正打算回房稍作休整,龟奴却又来通报,说是宋家公子来了,她也不敢怠慢,慌忙来见。

宋知晋面色阴沉,从入了思凡楼,一路走上来,总觉得这楼里的人都在用古怪的目光瞧他,一想起近日来的那则谣传,他便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事实上,也正是因着此事,赵鸾儿性情大发,虽然已经暗中展开对苏府的计划,但一时也没有音讯传来,他也只能躲到思凡楼里来。

李曼妙虽然不是花魁,但姿色过人,才艺也不错,身段儿更是柔软,他宋知晋也在李曼妙身上投入了不少银子,否则桃园诗会之时,李曼妙也不会出面去请苏牧,结果弄得灰头土脸。

二人颇有同仇敌忾的意思,心情烦闷的宋知晋只能借酒浇愁,酒酣面热之后,便与李曼妙滚做一团,正欲发泄,却听得一楼大堂传来肆无忌惮的哄笑声,宋知晋登时心头愤懑,总觉着这笑声就是冲自己来的。

松开了娇喘连连的李曼妙,宋知晋走到二楼的栏杆边上,却见得一楼大堂里,一堆人聚集在一处,正说得热烈,被围在中间的是个灰衣年轻人,贼眉鼠眼,小厮打扮,借着酒意,如那茶楼的说书先生一般眉飞色舞,说道的却正是苏牧对赵鸾儿用强的谣言事情!

那小厮绘声绘色,仿若亲见,周围的人纷纷发出不堪入耳的邪笑,更有甚者也加入到了讨论之中,还说什么赵鸾儿在桃园诗会上受了苏牧的鄙夷,自觉被看低了,故意设了局勾引苏牧,苏牧并非用强,而是赵鸾儿投怀送抱,十八般花样都玩了,让苏牧晓得她的“妙处”云云。

宋知晋一时间怒火中烧,只觉脑子里都是热浪烈焰,冲回房间,抓了一张胡凳就一楼大堂丢了下去!

“入娘的污嘴厮!着人给我抓起来,往死里打!”他虽未考功名,但此时已被举为茂才,到底是个读书人,若非气急攻心,也不会口出秽语,在一楼守候着的宋家恶仆见得主子发怒,当即扑过去,要抓那传谣的小厮。

这小厮也是精明,往旁边一躲,那胡凳轰然砸在桌上,瓜果碟盏四处溅射,见得宋家恶仆扑过来,泥鳅也似地往人群里钻,趁着混乱逃了出来,三五步就躲入到暗巷之中,这才擦汗出了一口大气,庆幸道:“二少爷的赏银也不是这般好拿的了。”

这可不正是苏府的小厮徐三斤嘛!

几天来,他按着苏牧的吩咐,四处散布关于赵鸾儿的谣言,拿着大把银子出入青楼楚馆酒肆茶楼,身子骨都快被那些白鱼般的姑娘们榨干了,可这确实他过得最为爽快的一段时日了。

跟府里的其他人一样,他本也觉着这二少爷有些古怪,来历不正,但先前撕了二少爷的路引,二少爷并未欺压报复,而后在陆家包子铺帮工,苏牧少爷也没有给他脸色看,慢慢的他也就改观了不少,直到少爷吩咐他做这档子事,他才惊觉,少爷并非好惹之人,心里头也便服气了,做事也越发卖力起来。

惊魂甫定,徐三斤正欲离开,刚一转身,一道黑影扑面而来,砂锅大的拳头轰然落下,他只觉着面门剧痛,口鼻已经一片温热,宋府的恶仆终究是围堵了上来!

宋知晋稍后也赶了过来,此时的徐三斤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血污了眉眼,场景颇为惨烈,被恶仆们如小鸡一般拎起来,又被宋知晋一脚踢翻在地,直捂着胸腹,再难爬起来。

宋知晋走上前来,抓住他的头发就将他的头拉扯起来,喷着口水怒骂道:“好你个直娘厮,敢毁人清誉,该拔舌的狗奴,看你还敢不敢嚼舌根子!”

徐三斤被打得疼痛难当,被宋知晋这么一骂,热血上头,也是豁了出去,张口便唾了宋知晋一脸,后者更是暴跳如雷,让人又痛打了一顿,直到徐三斤昏厥过去才罢手。

“晦气!丢坊沟里喂老鼠!”宋知晋擦干净脸上的血污,将手绢丢到徐三斤的身上,仿若看到的不是一个受伤的人,而是看到一具让人厌恶的尸体。

“慢着!”

正当宋府的恶仆将徐三斤抬起之时,李曼妙却从巷口走了进来,阻拦道:“公子稍安勿躁,妾身认得此人,这小厮乃是苏府之人!”

“苏府的人!是啦是啦!难怪四处传谣,这个苏牧!我宋知晋与你不死不休!”宋知晋愤愤骂道,而后让人将徐三斤带走,有了徐三斤在手,明日带上府衙公堂,控诉苏牧毁人清誉,赵鸾儿洗白了不说,他苏牧也逃不了这个官司!

看着仆人们将徐三斤带走,宋知晋终于心情舒畅起来,压抑了这么多天,今日老天眷顾,事情总算是有了转机,而且他暗中的安排应该也即将开始发作,看他苏牧还如何应付!

人逢喜事精神爽,宋知晋哼哼冷笑,而后一把搂过李曼妙,香了一口之后,手也就不老实起来,一边往思凡楼走,一边促狭地邪笑道:“我的美人儿,今夜你可立了大功,看本公子如何伺候你,哈哈!”

宋知晋这边欢欢喜喜,徐三斤却是凄凄惨惨,浑身上下痛楚难忍,如同被一大群发怒的大象践踏而过一般。

他徐三斤到底是市井底层混出来的,要骨气,那是一点都没有,但他本心不算坏,否则也进不了苏府,输给了陆青花也不会乖乖到包子铺去帮工。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智慧,若此时他将二少爷供出来,宋知晋必定会借机打击,他自己也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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