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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你死,我活-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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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柯已起身走到船边,闻言道:“知道。这是萧史的……《华山神游曲》。”
    小真讶然道:“阿柯,没想到你还识得此曲?”看向他的目光不禁惊喜,但随即想到了什么事,又暗淡下来。
    阿柯没有回答,只往河上看去,只见远远一艘三层楼船正慢慢靠岸,箫声就是从那上面传来的。
    码头上早有一乘小轿等着,等船停稳了,直接上了甲板。
    过不久摇摇晃晃出来,前面几名武丁开路,并不进入市集,而是绕了个圈,上了通往江夏城的驿路,飞速去了。
    他知道此刻尹禹鸣等人现在正奉了自己的命令,前往少林寺,断不会到这里来,不禁叹了口气。
    他本是独来独往惯了,小时候虽然有个伙伴小真,可是两人一来都有些孤僻,不爱说话。
    二来心意相同,想说什么,对方也八成猜得到,因此在一起也就跟一个人没什么区别。
    但自从遇见林芑云以来,他心境早有了变化,到后来遇见可可、尹萱,与叔叔们重逢,逐渐习惯了有人为伴。
    知道林芑云已经没事后,他本想回到覆云楼,可是知道小真的脾气,除了自己,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替她出手的。
    况且若是七叔知道了自己与小真的关系,恐怕更是不会容下她……
    他此刻心中不住想:“怎么办才好?我一个人,又怎能护得了小真周全?唉……要是林芑云在这里就好了……只怕更不好……”
    小真道:“阿柯,你最近叹气可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不过虽然叹息,脸上却在坏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柯回头一笑,并不辩解。
    小真待要继续挖苦,却见他眉眼间闪过一丝淡淡的愁绪,这样的神情她很少能在阿柯脸上见到,不禁一怔。
    摆好饭菜,阿柯陪着小真,两人俱都无言地吃着。
    闷着头吃了一会儿,阿柯想起一事,道:“对了,我今天在市集里看到了组织的标志,不过看上去已经有些日子了。”
    小真怔怔地道:“是么?”
    阿柯道:“嗯。我故意在那附近留了个标志,就说即将赴约,还让个小孩帮我到处乱画。”
    小真停了筷子,看着阿柯迟疑地道:“为什么?”
    阿柯目光灼灼,沉声道:“我就是要弄得越夸张,越多人知道越好。
    “若是组织内的人,见到这阵势,一定起疑心而不敢前来。
    “但如果是要追捕我们的人,就算有疑心,也会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我们,一定会留下新的标记。
    “这样我们就算不去赴约,也可知道是不是陷阱了。”
    小真想了想,点头道:“是条妙计……你想得真好。但若真是敌人呢?”
    阿柯舔着嘴唇道:“那就……不去……”
    “啪”的一声,小真放了碗筷,冷冷地道:“你不去,我自己去!”
    说着站起身来,但她烧还没退尽,身体毕竟虚弱,站得猛了,头顶一阵眩晕,支持不住,向后跌倒。
    只觉腰间一紧,阿柯抱住了自己,慢慢放下。
    小真挣扎道:“放开我,我不要你管……”
    阿柯道:“你慌什么?我刚才还没说完啊,我说:”不去送死,而是去报仇‘,你听完了再动好不好?“
    小真呆了一下,狠狠一拳擂在阿柯胸口,怒道:“你又故意欺负我!”
    阿柯大胆地凑近了她,盯着她的眼睛。
    小真从未见过他眼中如此光亮,心中惊疑不定,侧过脸去,低声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伏击组织的人做的同样的事:伏击。”
    傍晚时,阿柯又上了一次岸,见墙角处果然有了新的标记,说是在江夏以南的虎尾镇见。
    而覆云楼的兄弟也留下记号,告之江夏聚集地点。
    看那记号下排的小石头,竟有二十几个之多,表明至少也有同样多的人会在江夏会合。
    阿柯看到这个,心中先放下了一半。
    阿柯回船上跟小真一商量后,两人当晚便趁黑弃舟登岸,包了辆马车,连夜赶往江夏。
    一路无事,第二天清晨时分,两人进了江夏城,找了间僻静的客栈住下。
    小真的身体越来越差,虽然退了烧,可是又咳嗽起来,咳了一夜,到早上时,痰里便带了血丝。
    阿柯急得双脚乱跳,早顾不得什么伪装啊躲避之类,把城里能找的大夫都找来看。
    探脉、观色,诊了一上午,得出的结论却是五花八门。
    有说风热的,有说阴寒的;有的说该补之以气,保本归元;有的却说该泄泄虚火,再从容进之……
    阿柯听得头痛,花钱打发走争得面红耳赤的大夫们,拼命回忆以前林芑云讲过的方子。
    可惜实在太模糊,他更不敢胡乱抓药,只得按几位大夫所开方子各抓两副,先吃一副试试看。
    小真见他忙得头上冒汗,歉然对他道:“我真没用,这个时候不能帮你,反成了累赘。”
    阿柯道:“什么累赘?你怎么会是我的累赘?林芑云腿受伤的时候,我整天背着也不觉得累赘……”
    说到这里突然一惊,慌忙道:“我……我熬药去了。”不敢看小真,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他跑出门,抹了一把汗,心道:“糟糕,我怎么什么都乱说?小真听见我和林芑云的事可不得了。
    “她现在身子这么弱,再生起气来,更不知什么时候能康复了。不过如果林芑云在这里,多半难不到她。她是中南神医嘛……”
    一面胡思乱想,一面烧火熬药。
    突然想到应该在城里再留几个标记,让对方现身才行。
    另外覆云楼的兄弟究竟有多少,有没有武功高一点的,也需要确认一下,当即吩咐小二看着火,自己贴了两片小胡子,略易了容,出门而去。
    江夏有东市与北市两个市集,今日正是北市赶集的日子,几条主要的街道上均是人山人海,来自附近村镇的人摆出的小摊货担连绵不断。
    已经到深秋了,都指望着能在北风刮来之前,尽量卖掉存货,好能够在家安心等着过年。
    阿柯在东市留了几个记号,逛到北市,发现人太多,那么多双明晃晃的眼睛盯着,实在不好下手。
    他记得进城时城门口有几排大房子,便想在那里再留几个。
    他当下慢吞吞走到城门,见路上行人较少,也没什么大商铺,倒是有几家大院,看来都是富豪人家。
    阿柯走到一处拐角,看看四周,觉得这里既不是太显眼,又是进城门后很容易就能看见的地方,便趁四下无人注意,飞也似地在那墙角画上一个符号。
    画完了,阿柯拍拍屁股,正要走人,忽听一阵箫声自院子里传来,正是昨日听到的《华山神游曲》。
    这一次隔近了,只觉箫声是如此的熟悉,说不出的委婉缠绵,时而呜咽难辨,时而跳跃欢腾,忽而又激越如歌如舞,飞扬激越……
    阿柯几乎忍不住脱口叫出尹萱的名字。
    他心中怦怦乱跳,觉得这箫声似乎在故意引导着自己,一步步走到大院门口。
    门前站了两名家丁,见阿柯失魂落魄的走来,当中一人走下两步台阶,声色俱厉地喝道:“哪里来的下人?乱闯什么?”
    阿柯一怔,回过神来,但见门厅森严,两边各有一只石狮,实是大富人家。
    自己这身打扮,怎么看也只能算是小商小贩,忙陪笑道:“啊,我……我走错了,马上就走。”
    刚转身要走,那朱漆大门赫然洞开,从门里出来一伙人。
    那两名家丁一起拱手道:“二少爷!”
    阿柯回头一看,见当先那人一张国字脸,浓眉大耳,却是周纪宇的二公子周成武。
    阿柯大喜,忙上前叫道:“成武兄!”
    周成武看了他一眼,只觉得面熟,但又说不出来是谁。他正在迟疑,身后一名师爷道:“二少爷认识?”
    周成武摇摇头。
    那师爷低声道:“瞧他那样,多半是想打秋风的人。老爷可叫我们小心行事。”
    周成武一点头,那师爷使个眼色,两名家丁顿时跳上前去,怒道:“混帐东西!我们少爷的名是你可以乱叫的么?”
    就要动手打人。
    阿柯后退两步,甩开伸来抓他的手,叫道:“是我……哎哟!”一把扯下贴的假胡子,扯得生痛。
    周成武大吃一惊,忙喝道:“住手!你……你……”
    他环视一下,快步走到阿柯身前,将那两名家丁赶走,拱手道:“少……这位老兄快请进来说话!”
    那师爷傻了眼,见周成武一脸兴奋地将阿柯往里面引,忙道:“少爷,跟陶家谈生意的时间可马上就要到了,这位小兄弟既然是熟人,是不是先让管家安排一下……”
    周成武道:“不谈了,今天取消所有安排。”
    那师爷扯着他衣服道:“陶老爷可是大客户……”
    周成武不耐烦地道:“再大的客户今天都不谈了!你去跟他说,改日我再登门谢罪就是!”
    甩下呆呆发愣的师爷,径自将阿柯引到内院。
    进了内院,周成武遣散下人,向阿柯单膝跪下道:“成武见过少主!成武不知少主驾到,怠慢之处还请见晾!”
    阿柯忙扶他起身,道:“别这么说,我也是偶然路过这里才看见你的。你我年纪相仿,不要老是少主少主的叫,反倒生分了。”
    周成武道:“不敢。父亲常说,我们家世代深受大恩,绝不可忘了忠义二字。”
    阿柯见他一脸严肃,知道他三兄弟的脾气素来比他们老爹还老气横秋,开口闭口离不开“忠孝”二字,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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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成武引着阿柯坐了,道:“自少主那日离开后,父亲与几位叔伯非常担心,遣人四处寻找。
    “前日得到汝南秦武的飞鸽传书,知道少主平安无事,这才略放下心来。少主这些日子是否顺利?”
    阿柯道:“不错,还算顺利……反正左右无事,也走了不少地方。”
    周成武一拱手,郑重地道:“少主,小人斗胆,说两句得罪的话:少主如今身分不同以往,肩负覆云楼这么多兄弟的期望,重任在身,更应该保重自己才是。
    “须知君子不踏险地,不立危墙之下。如果少主单独出行,没有意外还好,若有意外,岂非我覆云楼之祸?
    “又或即便没有意外,但少主一人在外,有大事需少主处置又当如何……”
    阿柯听他唠叨起来,顿时头有三十斤重。
    这个年轻人比自己还小,却满口大道理,迂腐得紧,偏偏说的又是正经道理,想驳也不是,想走也不是,浑身不自在。
    阿柯正在抓耳挠腮之际,忽听门外有个少女的声音道:“小武哥哥,你今天不是要出门么?什么时候回来陪我去东市看……”
    说话间,有位明眸皓齿的少女推门而入,先瞧了瞧周成武,转头见到阿柯,浑身一颤,一刹那呆了。
    阿柯“啊”的一声跳起来,叫道:“萱妹子?”
    只见尹萱身着淡绿长裙,头上飞云髻下垂着两条流苏,一根青紫的腰带甚是抢眼,手上拿着一根洞箫,仿佛那日船头俏立而歌的样子。
    尹萱看了好一阵,才轻声道:“阿柯大哥……原来是你……”眼中流波闪动,仍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阿柯大咧咧地道:“是啊,哈哈!萱妹子,原来刚才吹箫的人真的是你。你怎么也到江夏来了?”
    尹萱脸上一红,却不说话。
    周成武在后面咳嗽一声,道:“自那日少主别后,尹萱妹妹焦急异常,到处寻觅。后来听秦武说少主可能会到这一带,本来七伯伯和我爹等人已尊少主之命北上少林寺,尹萱妹妹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
    “我也是直到前天才知道她到了这附近,派人接她过来的。她一路吹箫,就是希望少主能听见。”
    阿柯听了这话,一时有些呆了。
    想当初两人一起亡命,阿柯一直把她当做小妹妹看待,不料这个小妹妹突然一天登堂入室,成为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就在他大叫不妙时,却发现尹萱并不觉得如何的不妙,几番思索,这才隐隐感到她对自己的感情可不像自己这么简单。
    从此以后,阿柯见着尹萱反而有些拘谨。但是也没有想到她竟会如此痴情,一个人这么远跑来找自己。
    尹萱满脸通红,不敢看阿柯,对周成武轻声道:“小武,谁让你多嘴的!”一跺脚,转身跑了。
    阿柯抹抹脸,回头见周成武正看着自己,强笑道:“哈哈,看来这次离开,实在……咳咳……实在给大家添麻烦了。”
    周成武道:“不敢。少主离开,自然有自己的原因,我们只知道尽心尽力替少主做事而已。
    “不知道少主专程到江夏来,有什么重要的事?这附近楼里的兄弟挺多,一声招呼,就可聚集四、五十人。少主请尽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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