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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沙泪-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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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位不必再多言!我军剩下的时间有限,必须把之前的损失一一补回来!只有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我军的阵线重新移到雷帝城城下!”
  他察觉到室内那静默得可疑的气氛,又抬头看了看这些军官们。他又补充了一句:
  “诸位在此前就已经浪费过绝好的机会,这令首相大为震怒。如今首相阁下亲自委派我前来,就是为了要尽快纠正这种错误。诸位难道还想再重来一遍错误的行事吗?”
  众装甲师的师长们别无它法,只能附和。看那样子,如果敢不服从他的命令,恐怕这位新司令就会像首相撤掉装甲兵总监的职务那样,罢免他们的军职。身为禁卫军中人,都尚且心中忐忑,更何况是陆军一派的将领。在这次会议上,那些与传统陆军一派走得颇近的将军们,几乎都像成了新任司令眼中钉似的,他们的提议和建言,才一出口,就被驳回,压根就没有讨论的余地。直到这个时候,迈尔他们才知道,在大后方那边,最高统帅部与陆军之间的矛盾,竟然已经到达了如此激化的程度。光从这位新任司令曼弗雷德上将的身上,就可见一斑。迈尔注视着这位新头头的侧脸,心里却在想:能够如此坚定不移地执行来自最高统帅部的命令,恐怕才是这位上将得以成为新任第一装甲集团军司令的原因吧。他暗自祈祷,但愿大后方不要派出一个只会对他们弯腰鞠躬的应声虫,而忘记了真正的前线指挥官到底是什么样的。
  在会议结束的时候,在新司令的要求下,众人达成了一致的计划:全军前进,务必要在十天内重夺雷帝城周边地区的控制权。虽然参与会议的装甲部队负责人都知道此命令达到的可能性不高,然而最高统帅部的命令再加上集团军新任司令那不容讨论的作风,让他们明白到,事情只能如此,不得有转圜的余地。
  当与会者向曼弗雷德敬礼致意,准备离开指挥部时,那位刚才雷厉风行的上将朝迈尔说:
  “中将,请留一留步。”
  “是,长官。”
  目睹着别的同僚一一离去,可自己却还得留在现场与这位新司令单独面对面。迈尔心中却没有半点“上司单独留我在此,是因为我受到信任和重用”等类似的想法,他只是想早点离去。
  果然,当其他将领已经全数离开指挥部后,刚才还是板着脸的曼弗雷德此时已经换上了另一副表情。他十分和颜悦色地朝比自己年轻了起码二十岁的迈尔笑着说:
  “我亲爱的中将,早在国内的时候,我就曾经听海因里希元帅谈起,在禁卫军众多装甲部队的指挥官之中,您是最年轻有为的一位。如今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您太过奖了!”
  迈尔不无惶恐的低下头,心里却在嘀咕:他到底想说什么?接着,他又听到对方以同样和谐的声音说:
  “最近在我军之中,由于客观因素的影响,使得一些前线的指挥官出现了动摇的迹象,这也导致了最近一段时间我军在作战时不战而退的现象,这是十分不可取的!(看到迈尔的神情后,他又加上一句)当然,我清楚像您这样勇敢的指挥官,是不会贸然进行如此莽撞的命令,这也是因为来自上头的压力。像刚卸任的装甲兵总监、还有我军中央集团军群的指挥司令部,他们那些人都是对最高统帅部的命令阳奉阴违,不予以真正的实行,这才导致了进攻雷帝城的作战毫无结果,而且我军的战线一退再退,这完全是他们的责任,与身处最前线作战的部队无关。这点,我也是清楚的。”
  曼弗雷德背着手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走着,衣着光鲜像是随时都准备去参加阅兵仪式的他,与风尘仆仆满头满脸都写着“疲倦”二字的迈尔,形成十分鲜明的对比。尽管劳累不堪,但迈尔依旧挺起胸膛,听着这位上将的话:
  “只不过,亲爱的中将,我想以您的聪明才智,也有所发觉:最近在我军之中,由于极少部分别有用心的军官的煽动,使得在前线这儿,有一些指挥官开始对最高统帅部的命令觉得不满,继而产生了异样的声音。关于作战问题,我们可以正大光明地进行讨论,但如果那是居心叵测的挑动我军的团结,那就是不应有之举!目前在我军之中,您知道有没有这样的人吗?”
第二十章 不请自来的访客(3)
  “我?”迈尔诧异地看向对方,他这才知道,原来对方留下自己,确实是把自己当成是“自己人”,所以才想从自己口中套出有用的情报。“对于这方面,我一无所知。”
  “想当年,当我还在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一个在军校中任职的教员罢了。如果不是胜利党的破格提拔人才和禁卫军的成立,恐怕我也不会有如此值得骄傲的一天。您比我们这一辈年轻许多,正是有着大好的前途,我相信,有您这样的前线指挥官在,我们的军队,一定能战无不胜,取得辉煌的战绩!”曼弗雷德笑容不改,走到站得笔直的对方面前,像个慈祥的长辈那样,按着也属于年轻人范畴的禁卫军旗队装甲师师长的肩膀。“日后您如果有任何事情要向我报告,可以直接向我说明,我会非常乐意接受您的意见。”
  迈尔低下头,嘴里喃喃地说着“实在不敢当”,不过他的心里却五味杂陈。这位属于最高统帅部一派、对大后方命令只会执行不误的新任司令,向自己投出了招揽的橄榄枝,自己是要接还是不接好呢?他可完全没有想到,来到前线作战的自己,居然还要为军队以外的事情大费心神。他隐隐觉得,这次就算最高统帅部把陆军一派全都清除出权力核心之外,对他们的军队而言,也未必见得是件好事。
  在临走前,曼弗雷德还很亲热地拉着这位少壮师长的手,鼓励他勇往直前,并且对他说:
  “我在来的时候,在运输站那儿有人送给我一只野鸭子,不如您就留下来,与我一同用餐吧。”
  在婉言谢绝了上级的好意后,迈尔表示他不能离开部队太久,得尽早赶回去。于是这位禁卫军旗队装甲师师长匆匆坐上吉普车,离开了指挥部。一路上所见的景物皆是一片白茫茫,但迈尔的心情,却不像这白色世界那样单纯。他回想起那位新司令的种种言行和举止,觉得左右为难。自己本是禁卫军中人,自当该站在最高统帅部的那一边;可是经过了数年的共同作战,他相信不管是三军也好、禁卫军也好,都是国家的军队,自当一视同仁,大家都是战友,为什么还非得分出个不同来才可呢?难道在最高统帅部的人心中,除了禁卫军或是由伯纳特统领的空军外,其它部队,都不值得信任吗?眼看着不少同僚被罢免的罢免、撤职的撤职,迈尔心中也是怅然不已。虽然在心中有过庆幸自己是禁卫军一分子的想法,不过其中也还是替同僚感到不平的念头居多。只是现在上头的分裂,已经逐渐影响到前线他们这些人之中了,面对着这种情势,他到底该怎么选择呢?
  看到参加完会议后师长便一直紧锁眉头,他身旁的参谋长希尔根便问道:
  “是不是上将向我们师提出了什么命令、让您觉得非常难办?”
  “如果光只是命令,那也罢了。”
  迈尔叹了口气,他将在会议之后曼弗雷德上将向自己所说的话,与心腹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他看着对方,苦笑着说:
  “鲁茨,你也看到了,哪怕我现在不表态,他们也一定会逼我表态的。对于这些,我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的参谋长得知原来新任司令是为了这些政治争端而将自己的上级单独留下来时,也是脸色一变。虽说身为禁卫军的一分子,他们不会在此次最高统帅部与陆军一派之间作出什么牺牲,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为了防止军队中有人倾向陆军,那些从大后方前来接替职务的司令官们,居然都开始在自己的下属中划分起派系来。这样的政治斗争延伸到军队之中,是他们此前完全没有料到的。
  “您打算要怎么办呢?”
  “现在我不想理会这些事情,光是前线那些路德尼亚人,就够我烦的!”
  希尔根一时没有说话,因为他在估量着此事的严重性。看到师长神情凝重的样子,他又劝慰道:
  “请您不用担心,他们再怎么嚣张,也不可能将刀子动到禁卫军的人事调动之中。如果光以表不表态就来决定派系之间的划分,那么也未免太儿戏了一些。阁下,我倒认为,曼弗雷德上将是在试探您。”
  “什么?”迈尔吃了一惊,“这是怎么说?”
  “首先,您身为禁卫军旗队装甲师的指挥官,是首相与最高统帅部所钦定的,作为首相最在意的主要部队指挥官,怎么可能只经由前线自作主张地决定去留与人选?况且,新任司令阁下此次不留他人,只留您一位,当然也可以说是由于您是禁卫军中人,但换一个角度想,何尝不可以解释为:他要先在最亲信的人当中寻找有没有敢于违背他的声音?这样一来,如果心怀反对他意见者,则会有所行动,而当一行动时,必会被上将和他的人发现。那时候,他就能一一排除谁是自己人、谁是心向着陆军一派的。在进行完清理之后,他就可以放心地使用自己这边的人或是自己所信任的人,那样一来,他的命令也不会再有人敢说半个‘不’字,来自大后方的命令,自然就能得到百分之百的执行。”
  虽然没有马上回答,可是迈尔看向自己心腹的眼神,却是大有不同。他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也觉得事情颇为可疑,只是当时自己身处其中,还来不及多想罢了。希尔根靠近他耳畔,以只有他们俩才能听清的声音说:
  “阁下,现阶段您只需要保持沉默,不作任何反应即可。那样的话,不管是什么调整,都与您无关。试探也会终止,因为上将他会看到,您既不会将他的话传到陆军人物的耳中,也不会对他的话表示反对。这场风暴,总会过去的。”
  “但愿如此,”迈尔抹了抹脸上那凝结的风霜,“真没想到,来到远离大后方的前线,我们居然还得为最高统帅部与陆军之间的你争我斗付出代价!”
第二十章 不请自来的访客(4)
  作为禁卫军的一分子,迈尔跟其他禁卫军将领一样,也大可置身事外;可是看到己方军队内部竟有如此深重的裂痕,这是任何一个前线指挥官都不愿看到的。不过讽刺的是,即使在面对着敌人的时候,他们这些本该指挥部队与敌人周旋作战的将领们,还不得不考虑如此同时应对来自后方与军中的种种压力。
  在来到离指挥部大约二十公里的时候,禁卫军旗队装甲师师长的司机发现,前面的那条道路由于遭受敌军的轰炸,已经变得无法行驶。而那些奥军工兵,则在风雪中忙碌着,务求将这条主干道尽快修好。在得知此消息后,迈尔只能命令司机绕道,希望能在天黑以前赶回到师指挥部去。没想到在半路上,天就变黑了。参谋长希尔根建议不如到附近驻扎的部队营地中休息半天,待天亮后再起行。迈尔见道路越发难行,而且天色阴沉,也只能作如此打算。他问了一句:
  “那里是哪个部队的所在地?”
  “是我师第一医护营的临时战地救护所所在。之前他们本来是在我军后侧进行救治工作的,不过由于前线遭到的轰炸猛烈,所以您下令让他们搬到这边来的。”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迈尔拍拍自己的额头,好像在嘲弄自己的善忘。“自己下的命令,自己都快记不住了。”
  既然是来到救护所,迈尔也打算在那里看望一下自己师中那些受伤的官兵们,给他们鼓鼓劲。他没有让手下惊动任何人,而是在下车之后,就在参谋长的陪同下,来到设置在原当地商场三层楼房内的临时救护所中,看视那些伤员们。有些士兵们看到一位将军朝自己走来,询问了自己一些问题,并鼓励自己好好养伤,待对方走开之后,才惊觉这位便是自己所在装甲师的师长。看到师长前来看望他们,激动的士兵们纷纷围上前来,听着师长的话,偶尔也有人不时向师长说出他们部队的情况。
  迈尔看到,在这儿躺着的不少士兵,其中有好多人并不是被敌人的炮火所伤,而是因为遭受了严重的冻伤,有的甚至被迫得截去手臂或是脚踝,才能换来冻伤不进一步伤害到自己的躯体。越是视察下去,迈尔也越清楚这严寒为自己这些士兵们所带来的严重伤害。可笑的是,大后方的人居然还认为这点已经不重要了!想到最近的命令以及那位新任第一装甲集团军司令曼弗雷德上将的口吻,更让熟知个中情况的迈尔感到恼火。
  有的士兵们冻掉了耳朵,有的则冻掉了眼睑,有的则是嘴唇都被冻伤夺走了,模样既可怕又可怜。还有不少士兵由于没有足够的袜子,连脚掌都变了样。腐烂的肢体不得不切下,以确保其生命,所以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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