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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金屋恨-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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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哧”,伺候在他身后的一个圆脸侍婢忍不住笑出身来,连忙跪下,道,“奴婢知罪。”
霍去病微微皱了眉,吩咐道,“浣莲,还不去为陛下和公主沏茶来。”
“是。”浣莲躬身退下。
“不必了。”刘彻面上淡淡,叮嘱道,“去病不妨好好休息。他日,朕还指望你为朕扫平南越呢。”
“陛下,”陈掌瞅着刘彻心情尚不错,禀道,“本来该明日递上去的,卫长公主怀孕后,颇为思念皇后娘娘,请着回宫暂住。”
“哦,”毕竟曾是承载着自己期望的长女,刘彻不禁眼神柔软些,“斐儿,已经这么大了。”
浣莲捧了茶来,陛下已经出去,悦宁公主坐在霍去病榻前,抿了一口,道,“没有娘亲沏地茶好喝。”
浣莲嫣然道,“天下谁不知道陈娘娘精于茶道,浣莲怎敢与陈娘娘比?”
刘初放下茶盏,眼波微转,笑的灿烂,向霍去病问道,“前些日子,阳石公主大婚,她是你表妹,霍哥哥参加了吧?”
“自然,”霍去病漫不经心道,“她不也是你姐姐么?何必说的这么生疏。”
刘初冷笑,“你觉得她会把我当妹妹么?”
霍去病默然,这些年,椒房殿与长门宫形同陌路,他不是不知道。正因为如此,他和悦宁公主地交好,越发引人侧目。只是,他渐渐崭露头角,目空一切。而悦宁亦圣宠隆重,这才无人置喙。而刘初渐渐长大,看清了局势。是否会泯然众人,成为未央宫里。一位受宠,但压抑,同表妹并无不同的公主?
“霍哥哥,”刘初地声音甜美单纯,“我记得。你也早过了成家立室地年纪。当年你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如今,匈奴算灭了么?”
他回过神来,傲然道,“漠北一战后,匈奴元气大丧远遁,漠南漠北再无痕迹。自然算灭了。”
“那么,霍哥哥是不是可以成家了?”
他一怔,听着她道。“我去年看着熙表哥娶了表嫂,桑叔叔与怡姜姨也成婚。今年。连刘纭也下嫁了。霍哥哥。不如,你娶我吧。”
身后传来“砰”地一声。浣莲连忙跪下去,道,“奴婢不小心,将茶盏跌落了。”低下首去,掩住了脸上地泪痕。
刘初向来没有迁怒下人的性子,只微微皱了眉,道,“你将收拾一下,下去吧。”
浣莲低低应了一声,是。拾好碎片,出门时深深回头,望了霍去病一眼,这才去了。
霍去病却没有留意,仔细看了看刘初,看她言笑宴宴,实在不像刚说出那样惊世地话来。心下不知是释然还是郁郁,扬眉道,“好,等你两年后,若还是这样想,我就向陛下提亲,将你娶回来。”
到时候,只怕不管是卫皇后,还是陈娘娘,都要愕然吧。
他这样想,却也半分不惧,朗声笑道,“可惜没有酒,不然痛饮三坛,也是好的。”
门外传来清朗地声音,“哥哥。”
刘初回过头来,见站在那里的少年,不过比他略大些的年纪,比霍去病尚要俊美三分,只是眉宇间的豪气,却是万般不及的。
“光弟,”霍去病微笑道,“你怎么来了?过来见过悦宁公主吧。”
霍光一笑,面上染上淡淡一抹红痕,恭敬拜下去,“霍光见过悦宁公主。”
“这位,是我地异母弟弟,霍光。”霍去病道。
刘初好奇的打量着霍光,漫不经心道,“起吧。”
“霍哥哥,我从前并未听你提过这个弟弟呢。”
“光弟是我前些年私自回平阳,从父亲身边带回来的。”霍去病道,看着弟弟的眼光温和,显然是真心的疼爱。
“悦宁公主,”杨得意在门外叩唤,“陛下要回宫了,公主也赶快过去吧。”
“哦。”刘初颔首,起身欲走,想了想,又折回身道,“等过些日子,陈夫人肯放霍哥哥下床了,霍哥哥带弟弟到长门宫来找我吧。”
“好。”霍去病颔首。
欢乐的日子那样和美,以至于再过七日,冠军候没的噩耗递到宫里,刘初无论如何都不能置信。
“明明前几日,霍哥哥还好好的,怎么……就……?”
元狩六年九月十八,骠骑军中得力干将,赵破虏与薛植联袂来探望冠军候。
霍去病极是高兴,不顾母亲严令,让下人呈上几坛美酒,与好友酣饮。
彼时,赵破虏尚取笑道,“一代名将,竟囿于床榻之间近半月,实在是奇事。”酒酣之际,霍去病命人取来沙盘,彼此演练,指点山河之际,溘然长逝,音容尚在,一代将星就已陨落。
少掌使夫人哭的死去活来。
霍去病,是卫少儿唯一地儿子,最值得她骄傲的儿子。
偏偏英年早逝,年方二十四。
陛下悲痛异常,吩咐下去,为冠军候霍去病举行最盛重哀荣的葬礼。
霍去病下墓茂陵,作为武皇帝日后地陪葬墓,是臣子极大的荣耀。墓冠做成祁连山地形状,以瞻显其一生地功绩。
一万骠骑军自发为其举哀戴孝,哀悼这位令人敬佩的,一生未曾一败地,倾国名将。
只是,再盛大的身后荣,也挽不回年轻而光芒万丈的生命。
而从卫家第二代最显要而蒙圣宠的冠军候霍去病的逝去,隐约可以窥见,曾经宠冠天下的卫氏,渐渐走向衰落。
元狩六年,冠军候霍去病逝,侍妾浣莲之子,霍嬗,袭其爵。方在襁褓。
陛下下旨,封霍去病异母弟霍光为奉车都尉、光禄大夫。
    网友上传章节 第五卷:血泪封沙 九十五:女儿心事绵如锦
     更新时间:2008…8…10 3:17:55 本章字数:4559
听闻冠军候霍去病去世的消息,悦宁公主刘初将自己关在长门宫,半步不出。
“早早,”,刘陌掀帘而入,看见那个将自己藏在殿内最深处,眸上还有些红肿的妹妹,心下怜惜,轻声道,“你要是再哭的话,冠军候在天上,也会难过了。”
“嗯。”刘初轻轻应了一声,道,“哥哥,我是不是很傻?”“怎么?”刘陌有些惊讶,“一向自认聪明的早早突然觉得自己傻了。”
“我知道霍哥哥是卫皇后的外甥,”刘初却不理他,径自道,“也知道卫皇后和娘亲势成水火,却不管不顾,执意与霍哥哥处在一处。”
“原来,”刘陌沉默了一下,道,“这些你都清楚。不过,既然娘亲不介意,说明就没有关系了“哥哥,你说,怎么明明前些日子,人还好好的,一转眼,就去了呢?生命多么无常。”
“是啊。所以我们要更加珍惜眼下,莫要让自己日后后悔。”
“其实,”刘陌迟疑道,“霍将军这个时候去,也不是不好的。人人都只记得他是马踏匈奴的英雄。留在记忆里的都是那个少年得志,战无不胜的冠军候。之后,无论卫家如何,都和他无关了。”
“也许你说的都对,”刘初缓缓回过头来,却道,“可是,我宁愿他败了,不得志了,或者因为卫家,与我彻底对立。至少,他还活着。活着,比一切都重要。”她说话的语气极静谧。眼神亦是一片冰雪之色,刘陌看的心惊。道,“天气正好。你陪哥哥出去走走吧。”
刘初点点头,乖巧的起身,出了殿,才觉得殿外的阳光。亮成一片纯白色,刺地人不得不低下头来。
未央宫依旧一片繁盛,丝毫不因为这世上少了一个人而乱了分寸。刘初深吸了口气,竟在一片鲜花着锦中,窥出一点荒凉来。忽然听见身边清凉殿后菊花丛中,传来轻轻的啜泣声,宫女细声细气的劝慰,“卫长公主,你要再哭。就会伤着腹中孩子了。”
刘初心中一恸,只觉脚步软软地,有些迈不开。不管她们从前如何不睦,至少在这一刻。都在为同一个人伤心。
菊花之后。刘斐低低应了一声,搀着侍女的手。转了出来,见了刘陌刘初,迥然一惊。刘初不愿意惊扰到她,微微颔首致意,拉着哥哥地手,道,“我们往那边去。”
从清凉殿过去,远远的就是宣德殿,再过去依次是玉堂,昭阳,便是皇帝日常所居,宣室殿了。刘初随手所指,本意只是随意走走,落在奉母命出来寻觅长姐的诸邑公主刘清眼底,便成了彻底的挑衅。
“站住,”刘清款步而来,笑意盈盈,“初妹这是要往父皇那里去?”
刘陌微微皱眉,护住妹妹,有礼道,“不劳诸邑公主费神。”
在未央宫里,虽然皇子女中最受宠的是悦宁公主,但宫人最敬畏地却是皇长子刘陌。1……6……K日益沉稳的风度,以及受宠的母亲,妹妹,让众人对其日后有着极高的期许。在刘陌的注视下,刘清也不觉退下半步,却仍倔强的抬起头,傲慢道,“听说悦宁妹妹在我表哥去世前曾向表哥求过亲。表哥早有如花美眷,麟儿伴身。身为公主,如此不知自爱,倒也难得。”
刘陌并不知此事,听闻不免一怔,回身看妹妹脸色一白,却也微笑的端起架子,反击道,“至少霍哥哥答应娶我,也不愿意娶你这个…………表妹。”你……”刘清气的浑身发抖,越过他们,向刘斐走去,道,“大姐,我们不理他们,回椒房殿去。”忽然一怔,看着姐姐涟涟落下的眼泪。
原来,霍去病不是不肯娶亲,只是,一直没有等到能够让他点头地人。
未央宫里,几位皇子皇女的冲突,陈阿娇不久后就听说了。愕然良久,方叹了口气,她一直以为刘初年纪尚幼,却不妨,也渐渐到了情窦初开的豆蔻年华。
她微笑地望着忧心忡忡的刘陌,道,“不用担心早早,我会去安抚她地。”
刘陌显然对娘亲很信服,放宽了脸色,点点头,忽然低声道,“其实冠军候过世,我也很难过地。”
那样一个桀骜孤高,气吞山河的少年将军,温和稳重如刘陌,亦心怀仰慕。
陈阿娇轻轻拍拍他地额,道,“娘亲知道。因为,娘亲也很难过。”
她捧了琵琶,进殿,看见刘初坐在榻上,怔怔的出神,连她进来都没有看见。
“早早,”她唤道,看着她一惊,这才看见自己。
“娘亲,”她安静唤道。
“不知不觉,早早也有十二岁了。竟就快可以嫁人了。”
刘初将脸埋在膝上,良久,方嘟哝道,“除非有比霍哥哥更好的人,不然,我谁都不嫁。”
陈阿娇失笑,轻轻理过她的青丝,问道,“告诉娘亲,你……真的,很喜欢霍哥哥么?”
“我不知道,”刘初迷茫道,“那一日,说要他娶我,只是有感而发,随便说说。想着反正以后要嫁人,与其像刘斐,刘纭一样嫁一个不喜欢的人,不如嫁给霍哥哥。”
“可是,他死了。”眼泪弥漫上刘初的眼眶,“他死后,我回想以前他的形貌笑语,竟然觉得,自己当初说那些话,都是极真心的。”
“娘亲,你们都不曾告诉我,霍哥哥是有侍妾的。”她低低道。
“因为我们都不觉得,这是很重要的事。”陈阿娇道。不过是很平常的事,霍去病醉酒。卫少儿遣来婢女伺候。
后来,就是霍嬗诞生。
不是说霍去病曾对浣莲付出了怎样的情谊,这个时代。男人皆是如此。
“早早,你讨厌这个样子地霍哥哥么?”
“如果霍哥哥还活着。我自然是讨厌的,说不定还会和他闹翻。”刘初道,“可是霍哥哥已经不在了,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她想起那一日她说起彼此婚嫁之时身后那一声清脆的杯盏破裂之声。
浣莲,想必也是爱着霍哥哥地吧。
至少。霍哥哥在这个世上,尚有一息血脉,也是幸事。
良久,她方听见娘亲悠悠一叹,道,“死亡,真是一样美丽的东西。”
“我不懂,”刘初怔怔道,“死亡。怎么会是美丽地呢?”
“因为,死亡会将人美化,你愿意将他记住的。都是美好的东西。一个人活着,每一步都可能走错。可是他死了。在别人心里就是永恒的。”
“没有人能够跟永恒相抗衡。”她低低的道。“那么,”刘初想了想。道,“娘亲地意思是,我本来没有那么喜欢霍哥哥,但是他死了,所以我觉得我很喜欢他了,是么?”
“我也不清楚。”陈阿娇微笑道,“也许,你日后碰上一个少年,很爱很爱他,渐渐的,就将霍哥哥,当成年少时的一场梦。”
而她身为一个母亲,是希望这样的。“娘亲,”刘初神情迷茫,问道,“爱是什么呢?”
“爱…………大约要每个人自己去体会吧。”
“那么,娘亲爱父皇么?”
阿娇张口良久,方道,“我也不知道。平心而论,这些年,你父皇待我也算很好了。可是,每次想付出爱,就会忆起那年在椒房殿,听着废黜旨意时,刻骨铭心的疼,望而却步。站在华美空旷的大殿,那么孤立无援,仿佛梁上的风,都在嘲笑。偏偏致命的一刀,来自最心爱的人。
“再多地好,也无法弥补当年的伤痕么?”
她淡淡一笑,并不是刻意的要去记起那样地痛,而是生命本能对危险的探知让她却步,那个在前一刻对你温柔多情,后一刻便冷酷到如同所有地情分都是轻飘飘地一张纸,不值一提的男人,总觉得,再进一步,就是伤害了。
这样隐秘而坚固地不信任,她并不打算说给女儿听,一笑道,“我唱支歌给你听吧。”
刘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阿娇素手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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