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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大秦帝国最终修订版-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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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的势力依然很大,根基自然不坚实可靠。对于这样一个大国,庞涓提出的策略是“重和轻战,静观待变”,期待齐国出现战国屡见不鲜的“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大起大落,其时一鼓击之,天下可定。
    远远而来的齐威王却没有庞涓这样的复杂思绪,他瞭望行辕气势格局,只是在想,齐国如何能搜寻到一个像庞涓这样的大才?齐国不乏战阵名将,但像庞涓这样统筹全局出将入相的扛鼎人物还真是没有。这位年青国王的过人之处,正在于他全然没有寻常少壮派常有的浅薄狭隘,却是酷爱人才,大有容人之量。此刻,他望着轺车上华贵威武的魏国上将军,不禁感慨赞叹:“国有良将如庞涓者,安得不兴?”
    庞涓却早已经遥遥拱手报号,且利落下车,迎上前来躬身作礼道:“齐王驾到,庞涓有失远迎,多请恕罪。”
    齐威王也几乎是同时跳下王车,爽朗大笑:“上将军当世英杰,何以如此官话客套,将我田因齐做俗人待也?”
    “庞涓敬重齐王奋发有为,何敢造次?”庞涓谦恭笑答。
    “上将军,”齐威王握住庞涓的手微笑道,“田因齐请你到齐国一游,对齐国将军们教诲一番,如何?”
    “齐王言重了。”庞涓笑道,“庞涓焉敢妄为人师?若能有幸到齐国,定当聆听齐王治国高论。”
    “上将军,别说谁听谁,你若到齐国,就做我齐国三个月丞相,田因齐封你天客侯,三个县做封地,如何?”齐威王满脸笑意中透着真诚。
    “天客侯?齐王好才具!也许魏王有一天会派庞涓做国使赴齐,庞涓定当领教天客侯滋味儿了。”
    “好!一言为定,上将军静候佳音。”齐威王用力握了握庞涓的手。
    “齐王请登车,庞涓陪送行辕歇息。”庞涓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齐威王转身上车,向庞涓拱手笑道:“不劳上将军,田因齐还想借此机会游览一番逢泽。导引官,起行。”
    庞涓只有拱手相送,对这种天马行空的非凡君主,过分拘泥只会自讨无趣,莫若随其自便来得稳妥。那么,就只有楚王没到了。庞涓看看天色,已经是午时已过,未时有半,按照各路探马所报行程,五国君主在午时前均可到达逢泽行辕,为何楚王车驾如此迟缓?庞涓是大将之才,这次盟会的行止调度全是以兵法谋划的,一切都安排得紧凑有序,绝不会误算或漏掉任何一位君主的行程。庞涓望望动静全无的逢泽大道,略一思忖,已经料到变故原因,暗暗哂笑,高声命令道:“仪仗鼓乐收回,全军开饭,酉时出营列队!”
    主书轻声道:“上将军,万一楚王酉时前来到,该当如何?”
    庞涓冷冷一笑:“不知楚人,不用多言。”
    回到行辕,庞涓照旧是一鼎逢泽黄羊肉,不要汤饼,也不要其他菜,更不要酒。在大山中修习十几年,常跟老师风餐露宿,庞涓对简朴粗犷的生活已经形成习惯。用冗长的时间去消磨烦琐的酒菜,他很是不以为然,觉得那简直是浪费大好光阴。对于庞涓,每顿饭只要有一鼎肉或一盆汤饼就很满意了。行军打仗,则只要有干肉干饼水袋三样就行,从来不在中军大帐开小灶。出山到魏国做官以来,庞涓最感头痛的就是频繁的官宴和奢靡的应酬。但凡大小宴饮,庞涓都是简单吃饱,然后静观形形色色人等的诳语醉态。久而久之,他这种习惯也为魏国上层和军中将士所熟悉。贵胄们似乎对他有些微妙的冷落隔膜,军中将士对他却是衷心拥戴百般景仰,对他严格的军令与严酷的训练方式自然也乐于服从。庞涓根本不在乎那些纨绔膏粱者如何蔑视他,也不在意将士们对他简朴起居的赞颂,他深深懂得,在连绵刀兵你死我活的战国时代,立足的根本点是功业,是胜利。作为三军统帅的上将军,若果丧师失地,将士们的拥戴赞颂会在一夜之间变为咒骂或叛乱。若果能破国拔城,那些纨绔膏粱们也会在一夜之间跪拜在他的脚下。成者王侯败者贼,在刀兵铁血的年月,这是一条永远的铁则。
    匆匆用完黄羊肉,再用盐水潄潄口,庞涓立即走进内帐。和寻常统帅不同的是,庞涓的中军幕府,前帐小而后帐大。前帐聚将厅只有一丈左右,简单得只有安置虎符、令箭、王剑的一张大案,再就是将领议事坐的十三个青石礅。后帐却足足有三丈见方,除了一张仅可容身的军榻,整齐堆积的竹简占去了后帐的四分之三空间。除此之外,就是一幅丈余见方的巨大的列国地图。这幅图不是绘制在羊皮上,而是刻制在十块木板上用卯榫拼成,行军时拆开装成木箱,扎营时拼起展开。这幅木图,是庞涓从师修习游历天下的心血结晶,其准确度曾得到老师鬼谷子的极高评价。这幅木图安置在后帐且蒙着一层白布,可知庞涓是将它作为军事秘密对待的。平日里后帐也是不允许任何人踏进来的,除了庞涓的贴身侍卫。
    此刻,庞涓拉开白布,就势坐在身后的书案前打量着图上的七大国,眼光扫过,盯住了大河西部的秦国凝神沉思。论本土,秦国北部和燕、赵、中山三国接壤,东南部与魏国接壤,南部与韩国接壤,西南部和楚国接壤,除了齐国远在海边与秦国不搭界外,五大国均与秦国有领土利害关联。而秦国西部,是深远难测的高山草原与大漠,没有任何可作为后援的盟友力量。七大国之中,秦国地处西陲,接壤的邻国却最多,目下又最弱最小……
    “报!”帐外遥遥传来探马临帐时的尖锐喊声。
    庞涓走到前帐,斥候已经掀帐而入,躬身高报:“启禀上将军,楚王早已进入逢泽,在三十里外行猎饮酒,不入官道,不知何故?”
    “一个半时辰后,楚王必到。”庞涓吩咐,“探马远走,不要再管楚王。”
    “遵命!”斥候高声领命,昂然疾出。
    对楚王的狡黠,庞涓是太清楚了。后来的中原士人讥讽楚人是沐猴而冠,虽是刻薄,倒也确实神妙。猴子精明,然终不成人器。说到底,这是讥笑楚国人精于算计而缺乏大器局。就说目下这楚宣王芈良夫,明明是按行程于清晨时分到达逢泽的,可就是不入行辕区,全部的心思就是为了最后到达以显示尊贵。为此在三十里外停留行猎,煞费苦心地派出斥候打探,非要等到韩赵齐燕各国之后再进入,也许还等待着庞涓到三十里外去隆重迎接。庞涓对这种乖张的精细算计,历来嗤之以鼻。一个国家,不在根本实力上下工夫,专在这些琐细礼节上较真儿,能有何出息?楚国自春秋末期吞并吴国之后,地阔五千里,民众近千万,江淮水网纵横如织,湖泊星罗棋布,虽有连绵高山密林,然平原地带却是土地肥沃易于耕作。山重水复,疆域纵深,任哪个强国也休想一口吞下。楚国上层若有高远器局,变法图强,北进中原,何愁不能完成统一霸业?可惜这个国家就是固守蛮夷陋习,极少汲取中原文明的精华,官制军制民治均是自己的一套,从来不学中原各国的文明法制。丞相叫做“令尹”,上大夫叫做“左尹”,王族事务大臣叫做“莫敖”,上将军叫做“大将军”,还有登徒、柱国、执圭、三闾大夫等种种莫名其妙的官名。这个由山地部族自立而后获得周王朝认可的诸侯国,有许多地方是中原文明所难以理解的,这也正是中原名士难以在楚国建功立业之所在。魏武侯时期,文武全才的吴起因奸佞排斥不被国君信任而逃到楚国。当时的楚悼王任命吴起为令尹(丞相),立志变法图强。吴起以铁腕强力变革楚国落后愚昧的旧制,却几乎将自己弄成了孤家寡人。楚悼王一死,吴起立遭惨杀,楚国就成了一个“三分新七分旧”的奇特国家,始终是萎靡不振难有作为。庞涓当初为了选定自己要报效的国家,曾对楚国做了深入的游历探究,认为楚国和中原文明尚有百年距离。吴起在楚国的失败,不是变法本身有误,而是这个国家的落后愚昧封闭,和变法所需要的基础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任谁在短期内也难以扭转。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楚国的上层贵族始终偏安封闭的山国,没有放眼天下竞争存亡的大器局。中原诸国凡有大事,都离不开楚国参与,但却也没有一个国家将自己的存亡谋划寄托于联结楚国。中小诸侯国更是极少主动寻求楚国的保护。在七大国中,楚国与秦国的附属国最少。秦国是因为被山东六国封闭在函谷关以西,不可能东出争夺中原附属国。但秦国在秦穆公时代就吞灭兼并了几乎所有的西部戎狄部族邦国,没有被化入的草原部族也几乎全部臣服于秦国。秦国也是一个积极向中原文明靠拢的诸侯国,不管中原大国如何蔑视秦国,秦国都始终以中原文明为楷模。楚国对南部蛮夷部族之所以缺乏有效统合,则泰半是不思进取所致。譬如岭南的百越,楚国就仅仅满足于松散的“称臣纳贡”,而没有将这支繁衍旺盛人口众多的部族纳入整体国力。楚国名义上有千万人口,能够动员的兵力却只有数十万,还不如只有数百万人口的赵国可能动员的兵力。说到底,也是这种有名无实的庞大臃肿造成的。
    在深入的查勘中,庞涓还发现楚国上层对中原文明有一种自卑而又不甘屈服的躁动。时时涌动着一种要求中原文明承认他们、接纳他们的强烈心志,又时时处处与中原文明警惕地保持着一定距离。如果不被重视,他们就会寻找机会和理由向中原示威,显示力量。如果中原大国敞开胸怀,他们又会自动退避三舍,害怕被中原同化。三百年前楚庄王时,谁都知道楚国的力量尚远远不及中原一个晋国,更不要说众多诸侯的联合力量。楚庄王却要借联兵抗戎之机,陈兵洛阳郊外,向东周王朝的劳军使者王孙满挑衅,问洛阳九鼎轻重几多?那时候,九鼎可是天子王权的象征,问鼎天子等于是向天子的王权挑战。王孙满回答:“周德虽衰,天命未改。”楚庄王也只好悻悻而归。从此以后,楚国对中原的野心大白于天下,惹来与中原王室及诸侯国的种种麻烦。
    后来,楚国有一段称霸时期,又缺乏谋略,不懂像齐桓公和管仲那样树起“尊王攘夷”的大旗,而是凶巴巴急吼吼地号令中原。结果惹来和晋国的城濮大战,一败涂地,从此两百多年萎靡不振。庞涓认为,这些都是因为楚国缺乏大器局所致。在庞涓看来,这样的国家最好对付,最难对付的是那些不拘小节,甚至不计一城一地之得失却又雄心勃勃的国家,譬如赵国,譬如齐国,甚至秦国也同样。刚继位的这位秦国新君,竟将已经夺回大部分的河西土地拱手相送以求休兵罢战,简直匪夷所思。这种人不是懦弱昏聩,就是机谋深沉。他们对这些先来后到、座次排列之类的邦交细节绝非迟钝,可是在表面上浑不计较,一心只在大事上做文章。一个国家,若处处在这种细节游戏上较真儿,无疑已经是衰老了,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更大价值的东西去计较了。楚宣王正是这样,给他一个尊贵的座次,再给他一点看得见的好处,他就会大喊大叫地用难懂的楚语为盟主捧场。这一点,庞涓早就算定了。
    酉时一到,魏国的铁骑仪仗准时在行辕区外展开,漫天晚霞中整肃威武,一片灿烂。庞涓的轺车驶出行辕时,逢泽大道上也卷起了阵阵烟尘。
    担任司礼的主书轻声笑道:“上将军,果真妙算!”
    庞涓嘴角掠过一丝轻蔑的微笑,缓缓举起右手。骤然间,鼓声大起,长号向天呜呜齐鸣,声势很是雄壮。一箭之地处,黄色大旗上的“楚”字已经清晰可见,王车上青铜伞盖的熠熠闪光也已经映入仪仗铁骑的眼里。
    “上将军,王车上如何不见楚王?”主书困惑地问道。
    庞涓没有答理主书,只是恭敬地深深一躬,低声命令:“报号。”
    主书醒悟,连忙以司礼身份高声唱道:“六国会盟特使、魏国上将军庞涓,恭迎楚王大驾——”
    王车上,楚宣王芈良夫特别兴奋。一路上,他都是躺在特制的大型王车中想心事。因生得特别壮硕高大,兼之做国王后又日渐肥胖,寻常轺车根本容不得他坐,更别说躺下睡觉。为此,郢都的王室作坊受命专门打造了这辆异乎寻常的王车——车厢丈二见方、高三尺六寸,青铜车盖盖高八尺,直径一丈,车轮几乎比寻常车*两圈。中原王车是四马驾拉,这辆王车是六马驾拉,一旦启动便辚辚隆隆气势慑人。这辆王车的最大不同,就是车中永远有两个侍女为常年挥汗如雨的楚宣王把扇、拭汗、喂水。行进到距行辕一箭之地时,楚宣王推开给他喂水的侍女,趴在车厢前方的望孔上瞄向魏国仪仗。瞄来瞄去,没有看见魏王的迎接车驾,心里顿时觉得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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