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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上所有的星-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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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护进来,“噫,真是不幸中大幸,不过是皮肉伤,三两周内可恢复原状,以后可得小心了。”

叶律师说:“我打算接他出院。”

“你是监护人?没问题。”看护和蔼得不能置信,“不过,有个人想见你。”“谁?”

“是那个司机。”

叶律师问:“听说是个女子?”

“是,长得似电影明星。”

叶慧根好奇,“请她进来。”

展航不出声。

“听说你与她滚在地上厮打?”

展航简单地答:“我认错了人。”

“认错人?”

这时,一个妙龄女子走进来,她右臂上也捆着纱布,看到于展航,她舒口气,“请你原谅我。”

展航轻轻答:“那是一宗意外。”

“我竟没看到你。”

“我的速度太快。”

“不,是我反应拙劣。”

叶律师笑了,“双方都有错。”

那女郎说:“你如有事,我会内疚一世。”

展航忽然重复:“一世?”

那女郎刷地脸红,别过头去。

叶律师看着,啧啧称奇,这女子年纪要比于展航大好几岁,可是看情形,已被他深深吸引。

叶律师咳嗽一声,“我来介绍。”

女郎说:“对,我叫周晚晴。”

叶律师凝视她,“你是名歌星周晚晴。”

那周小姐微笑,“不敢当,我应叫早红,改错了名字,故此有点半红不黑。”

叶慧根有意外之喜,懂得自嘲的女子真是少之又少,何况,又是个美貌女子。

“展航稍后可以出院,你大可放心。”

叶律师与她交换名片。

稍后,周晚晴的朋友上来陪她离去。

叶律师说:“明星到底是明星,多么漂亮。”

于展航不出声,有人比她更加水灵娇美,只不过,那人是他仇人。

叶律师看着他,“认识你们两年多了,发觉展翅应付得最好,展翘完全不去接受事实,也无所谓,而你,展航,你的伤痛没有得到任何缓和。”

展航被她说中心事。

“连你母亲都已经开步向前,展航,你是少年人,请把伤痛埋葬。”

展航不发一言。

“我们回家去吧。”

脚踏车被压成一团烂铁,骤眼看,象一具现代雕塑,展航把它放在车房陈列。

于太太自始至终,不知事情真相。

展航带着石膏手臂上课,走到路口,看见一辆车子在等人,他不以为意,可是车子响号。

呵,是周晚晴。

清晨,她刚洗过头,身上清香扑鼻,脂粉不施,笑脸盈盈地说:“送你一程。”

“我步行。”

“我压烂了你的车,应当做司机。”

“每天?”

“每天。”

“管接又管送?”

“没有问题。”

“你哪来时间?”

“上车来吧,再谈下去要迟到了。”

到了学校,同学纷纷在石膏上签名,伍玉枝闲闲问:“谁送你来?”

“朋友。”

“你有那么大年纪的朋友?看样子都有廿五六岁了。”

“我没有问过她几岁,你觉得重要吗?”

玉枝忽然生气,调头而去,展航大惑不解,女同学都嘻嘻笑。

展航真没想到放学时周晚晴真会在校门等。

他问:“歌星不用唱歌吗?”

“我已经退休。”

“廿多岁就退休?”十分意外。

“做我们这一行,廿八岁之前若果还不能退休,那就大告而不妙。”

展航吓一跳,“那么,几时开始事业?”

“十五六七岁。”

“那不是求学阶段吗?”

周晚晴笑不可抑,“我们不读书。”

展航发觉他无意中认识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她把他载到家中,“明早再见。”

“你真的再来?”

她颔首,“直至你不需要我为止。”

接着个多月,周晚晴天天来接送于展航。

于太太知道了这个消息,叫展航来问话:“可有这样一个艳女,比你大十岁八岁,天天管接管送?”

“是。”

“展航,虽然住外国,我们还是保守点好。”

“是,妈妈。”

“叫你朋友不必辛苦了。”

“是。”

“我们自家也有车。”

“是。”

接着,于太太大惑不解,“你从什么地方认识那样一个人?”

“在社区中心。”

“展翘说,她还是一个歌星。”

展翘真多事。

“展航,你大哥订婚了。”

“那么快?”

“徐家催促他。”

“都没通知我们出席。”

“徐家会立刻着手筹办婚礼,约十二个月后举行仪式,届时我们往新加坡出席。”

“徐家徐家,大哥不是姓于吗。”展航抗议。

于太太反而看得很淡,“展翅一向有主张。”

第二天,展航同周晚晴说:“母亲叫我自己开车。”

周晚晴伸手过去,轻轻抚摸他拆掉石膏的左臂,“你己痊愈。”

展航点点头。

“以后,不能见面了吗?”

展航鼻端那股熟悉的清香味,个多月来已经熟悉,使年轻的他觉得母亲的命令不近人情。

“我改在街角等你。”她引诱他。

“我不会叫母亲失望。”

她颔首,“爱护母亲的都是好孩子。”

展航别转面孔,“谢谢你的谅解。”

车子一直驶出去,展航发觉那并不是回家的路。

他问:“我们到什么地方去?”

“我的家。”

展航本来想反对,不知怎地,却没有开口,开篷车一直朝山上驶去。

抵达周宅的时候,乌云已经密集,周晚晴下车来,用手一指,“从这里,可以看到你的家。”

展航朝山腰一看,果然,郁苍苍的树木中,正是他家的橘黄色瓦顶,他甚至依稀以看到有人在园子里走动。

“请进来。”

她带他进屋,走到露台,展航看到一具望远镜。

他凑过去一看,镜头正对牢他家里,刚才看到在园子的人影原来是园丁。

他转过头去,不置信地问:“你每天都观察我?”

周晚晴手中已经握着酒杯,“是。”

她给他一杯冰淇淋苏打。

“有什么目的?”

周晚晴回答:“我想知道你一举一动。”

“你看到什么?”

“你打篮球、你练小提琴、你陪母亲整理花园、你在树荫下读书。”

“这好似偷窥狂的行为。”

周晚晴伸一个懒腰,“也怪不得你那样说。”

“你看到的不过是一个正常愚鲁的年轻人。”

“你平静的生活叫人羡慕。”

周晚晴忽然走过来,她窈窕的身型贴近他,这时,天空中传来隆隆雷声,豆大雨点洒下。

展航把双手轻轻放在她腰上。

竟有那样细的腰身,差一点点,展航的两手就可以合拢,拇指碰到拇指。

连毫无经验的他,都知道这样美好的身段是最难得的。

他贴近她的脸,呵柔肌滑溜如丝缎一般。

她轻轻后退,那时,雨点已经淋湿了两人的肩膀,他们回到室内。

玻璃长窗始终没有关上,雷雨风把纱廉卷得飞舞。

于展航到黄昏才离去,仍由周晚睛驾车送他,不过车子到街角已经停下来。

展航下车向家里走去。

另一辆车子向他响号,展航在雨中抬起头来,发觉那是姐姐展翘。

“那是周小姐?”

她看到了一切。

展航点点头。

“她比你大很多。”

“我知道。”

“妈妈禁止你们来往。”

展航笑了,姐姐脸上化着浓妆,又何尝不是母亲所禁止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子女会听从父母指令。

到家门之前,展翘把胭脂抹掉。

于太太看见他们姐弟一起回来,有点高兴,“现在由你接送展航,最好不过。”

回到卧室,展航躺在床上沉思。

周宅米白色大理石地板阴凉感觉仍在,他心灵中那一线丧父后的空虚似乎稍微得到弥补。

每个月初是叶律师来探访他们的日子。

“一切都好吗?”

于展航微笑。“我们的一切,你最清楚不过。”

“少年人几时变得这样讽刺。”

展航还是笑。

叶律师凝视他。

展航问:“有什么事?”

“你一早就知道自己是名英俊小生吧。”

展航答:“有人那样告诉过我。”

叶律师叹口气。“你自己当心。”

“我知道。”

叶律师忽然说:“歌星玛丹娜喜欢年轻男子,她说:‘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可是,他们可以整晚都做。’”

展航诧异。“叶律师,如此直接根本不像你的口吻。”

叶慧根律师又叹口气。“你被人利用了,展航。”

展航还是笑。

“周晚晴有情人,他是大名鼎鼎的富商王新朝,一直由他负责她的生活开销。”

展航无动于衷。

“你太年轻,尚未胜任这危险的游戏。”

展航一句话也不说,既然不能顺从长辈,噤声也是一种尊重。

叶律师既忧心又生气。

她已与这一家人发生感情,尤其是展航,她想看着他好好成长,他进大学她就放心了。

叶慧根做了一件她不应该做的事,她说:“如果你不停止见这位周小姐,我会告诉她,你尚未成年,她正骚扰儿童。”

展航的笑容凝住。

儿童,在法律上他还是孩子?多么可笑,吃了那么多苦,经历那许多事,未满十八岁,也不算数。

他低下了头。

“展航,不要让母亲焦虑。”

展航终于点点头。

叶律师告辞,于太太送她到门口。

“怎么样?”

叶慧根悻悻然。“于展航的功课若有退步,我叫那只狐狸趴在地上求饶。”

于太太极之感激。“你太关心我们了。”

“那周晚晴的前一届情人是二十五街海滩咖啡座的金发侍应生,我有他俩幽会的照片,我想王老板或许有兴趣知道。”

于太太吓一跳。“我真未料到你那么厉害。”

叶律师笑了。“各有各自的杀手锏。”

于太太颔首。“为着展航,也只能这样。”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叶慧根恨恨地说:“竟拿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消遣,还成什么世界。”

到了秋天,当满园树叶都转为金棕之际,周晚晴轻轻同于展航说:“我要走了。”

展航有点意外。

“我得搬到伦敦去住。”

“为什么?”

“那是我最后一次机会,我得改过自新,不再胡闹,否则,我的老板就会叫我卷包袱。”

她说得那样坦白,教展航佩服。

“跟着他这些年,除出飞机大炮航空母舰,也什么都有了,他待我不错,所以只得搬往伦敦,”那周小姐握住展航的手,放在脸上摩挲。“真舍不得你。”

展航答:“我也是。”

“你会记得我?”她泪盈于睫。

“会。”

“到了中年,仍然记得我?”

展航点点头。

周晚晴终于落下泪来。

展航拥抱她,下巴搁在她头顶,双手围住她的腰,是最后一次了吧,腰身仍然那么纤细,柔若无骨。

展航说:“到了暮年,仍然记得周晚晴。”

“谢谢你。”

第二天,她派人送一辆平治七排档爬山脚踏车给他。

展航骑车到她家,已经人去楼空。

好象是趁着月黑风高匆匆搬走的,急得不得了,一定要在那个时辰离去。

展航无言,往山下望去,树叶已纷纷落下,看自己的家,也就分外清晰。

他一声不响返回家里。

他爱上了那辆脚踏车,天天用。

“展航,用四轮车吧。”母亲央求。

“不必。”

风雨不改,他仍用脚踏车,除非大雪吧,他才改为步行。

冬日,大哥展翅宣布婚期。

展翘诧异。“十一月怎么结婚?”

“新加坡四季皆夏。”

“呵,对,我忘了。”

一切都已安排好,飞机票寄到于家,酒店也已订妥,他们一行三人抵达星洲,自有司机来接。

神采飞扬的于展翅大声讲高声笑,第一件事便是叫家人试礼服。

妹妹是伴娘之首,穿淡紫色长裙,配银白南洋珠耳环与项链,弟弟是伴郎之一,小礼服侍候,母亲是主婚人,一套深蓝色缎旗袍,什么都已安排妥当,连鞋袜都齐全。

准亲家对于氏三人亲厚周到,尊重有加,连于太太坐着的时候,徐列华都站在身边侍候,原来,最骄纵的是小家碧玉,并非大家闺秀。

展航看在眼里,替大哥庆幸,求仁得仁,是为幸福,应当无憾。

徐家真当他们是自己人,尤其喜欢展航,介绍了许多适龄少女给他认识,天天都有下午茶会。

展航很少讲话。

他情愿与老朋友伍玉枝通电话。

玉枝告诉他。“下雪了。”

“真想家。”

“回来一起去溜冰。”

“一言为定。”

玉枝可能是唯一注意他内心多过容貌的女性。

于展翅的婚礼豪华铺张,其实是徐家宴客,酬谢多年来生意上朋友,可是做得大方,事事以于太太为重,大家高兴。

几个伴娘看到于展航如蜂见蜜似围住。

当知道他仍是中学生时不禁愕然。

“几时进大学?”

“明年九月。”

“修什么科?”

展翘抢答:“建筑系已预留了位置。”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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