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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船帮老大-第3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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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啥嘛,我自己长脚哩……”

    姑娘堆里一阵闹哄哄,一位穿红衫子的姑娘,将辫子朝后一甩,在众人嬉笑声里,一步步朝桥上走去……

    三月里桃花满山红

    有心的哥哥会跑腾

    秧苗苗插齐菜籽籽种

    又挑水来又掏垄

    ……………………

    桥上的后生一听姑娘的歌,心说:这是探问我勤不勤快哩,便嘿嘿一笑,又唱回了过去

    天上下雨哟池塘里满

    哥哥的力气使不完

    谁要说俺身子慢

    俺就要跟谁比着干

    ……………………

    男儿坡的姑娘们听了桥上后生的歌,顿时又唧唧喳喳起来……

    “看不出来哟,他还能得很哩……”

    “你瞅他那肩膀嘛,挑担子一准稳,走十里八里的,怕都不用换肩……”

    “啥叫身长腿短,好吃懒干,你娘说的那老话,谁个信嘛?”

    桥上的红衫子姑娘,兴许觉得唱歌的后生说话太满,有些吹大牛了,便将头一低,手里捏着一截猫尾巴草,捻来捻去,也不对唱了……

    红衫子姑娘低着头不唱,对面那后生,有些犹豫,正准备转身回去,男儿坡这边,却有一位瘦瘦高高的姑娘上了桥,手搭额前,朝对岸看了一眼,便放声唱了起来

    太阳出来哟满天里红

    妹妹呀出门没人疼

    莲藕叶叶当伞哩

    一路上走来呀没个照应

    ……………………

    对面的后生一听有人对歌了,朝前又走了几步,手里捏着一支月季花,笑呵呵地唱了起来

    小雀儿飞在树梢梢上

    想妹妹想在心眼眼上

    你要想进城我备马

    你要想吃馍馍我揭缸

    ……………………

    瘦瘦高高的姑娘,以歌探测对面后生,见这后生人虽敦敦实实,五大三粗,心思倒是细腻得很,莞尔一笑,便又唱了一曲……

    一对一合下来,后生笑嘻嘻地捏着月季花,朝吊桥中间走,瘦瘦高高的姑娘低头迟疑了一下,也捏着一节柳枝,朝吊桥中间走……

    两人到了吊桥中间,后生将月季花给了姑娘,姑娘将柳条给了后生,后生笑呵呵地看着姑娘,姑娘却一拧身,迈着碎步,一脸红晕地返回了……

    两岸歌声此起彼伏,后生们跃跃欲试,姑娘们羞羞答答,几番唱下来,除了男儿坡一位后生,唱词太过轻佻,且长了板牙,看着有些傻气,没有与姑娘对上眼缘外,其余好几对后生姑娘,都交换了花草……

    女儿梁这边,好几位姑娘怂恿着邵秋云,“秋云,秋云,你唱嘛,你唱嘛,看哪个楞头后生来接……”

    邵秋云将那截红线缠在了手腕上,一下藏在了袖筒里,一下又亮了出来,却就是不上桥唱歌……

    “陈帮主,你上桥去唱一个?”一位跑事老汉建议着说。

    几个船帮兄弟一听,顿时来了劲,“对,对,帮主,你上去唱一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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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谁人应和

    众人怂恿欢呼声里,陈叫山被几位船帮兄弟,硬硬推出了人群。

    往前十步,是吊桥。

    退后两步,是人群……

    陈叫山站立在月牙形人群包围间,拧回身子,冲推他的几位船帮兄弟,挤挤眼睛,撇撇嘴,两手掌外翻朝上,肩膀内夹了,脖子缩了,一脸自嘲的笑,眼神分明在说:好么,好么,你们推得好么,要我亮丑呀?我这粗喉咙硬嗓,哪会唱啥情歌?

    后生们笑吟吟看着陈叫山……有人笑张的嘴巴,就那么圆着,也不合拢,静待陈叫山上桥;有人一下下地挠着后脑勺,琢磨着,似乎在替陈叫山思考着,分担着,着急着:赶鸭子上架这事儿,滋味儿也挺不好受哩!

    姑娘们不敢将视线,平平放出,平视的目光,对齐之处,是陈叫山的肩膀。

    那个山一样的男人,与江岸站立的许多后生,亦差不多年纪。

    他回身那一刻,那自嘲的笑,明明是自嘲,近乎无计无助无措的自嘲,却分明地呈示着,另一种从容……

    若非从容,迢迢取湫路,就那么启程了,归来了?

    一个外乡逃难的汉子,成为了名震一方的大帮主,如今已率领船队,浩荡而来!

    他是陈叫山!

    哪怕是平视了去,看向了他的肩膀,山梁样的肩膀,兴许那肩膀上的眼睛,散发出的从容之光,亦会将姑娘们的心思照破!

    山一样的男人,耸立在江岸,怎可仰望峰巅?

    一些跑事老者,没有后生们那般的愣怔,那样的着急和琢磨,也没有姑娘们那样隐秘而细腻,羞而怯的心思……

    “陈帮主,你只管唱,图的是个闹热,喜庆,乐呵乐呵么……”

    “陈帮主,你只要开了口,就是顶呱呱,乡亲们都盼着听哩……”

    几个跑事老者的话,令陈叫山对这三月十二,对这一片山水,更多了理解……

    世间终究有一种美好,每个人的心底,都有。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在堆叠如山的奏折前,批阅的间隙,看一眼窗外的云,听几声小鸟的叫音……那也是那种美好!

    哪怕是低贱入尘的叫花子,吃最粗鄙的饭食,吃饱了,坐在冬日暖阳下,解开褂子,“嘎嘣嘎嘣”地掐虱子,看着指甲盖上红红的虱子血,看着头顶亮晃晃的太阳,觉着自己还好好地活着……那也是那种美好!

    追寻那种美好,文人骚客们用诗词曲赋,庄户人家用一捧捧泥土,唱戏的,用那些悲欢离合的戏本,厨子用菜刀、炒瓢、灶台,买卖人用一枚枚闪亮的钢洋……

    无论怎样的不同,到最后,最高处,那种美好,其实是一种东西。

    在这里,人们用歌声!

    用歌声,追寻那种美好……

    与对眼缘的人,以歌声互诉心声,是那种美好的一部分。

    正如跑事老者所说“图的是个闹热,喜庆,乐呵乐呵”,也是那种美好的一部分。

    太极湾的枪炮与迷阵都闯过了,幽深无比的湫泉都取到了,不可一世的日本第一高手,都被打死了,浩浩荡荡的凌江,都已经行过来了……

    多少苦,多少险,多少累,多少忧,多少虑,多少悲,都历经了……

    现在,在这两山夹抱的凌江吊桥前,在这三月十二的赛歌会上,何妨就唱,何妨就将过往那么多的苦、险、累、忧、虑、悲,在歌声里,来一次释放……

    多么好的三月十二,多么好的赛歌会,多么好的一种释放的形式!

    追寻那种终极的美好,不能只是一味的背负,背负,再背负,总需要释放的……

    陈叫山笑呵呵地迈开步,朝吊桥走去……

    儿时在茶馆里,遇上下雨天,那些抱了三弦的老艺人,倚在屋檐下,无心无肺,毫无羁绊地唱的那些曲儿,令陈叫山时常羡慕原来,唱曲,可以那么唱,想到哪里唱哪里,嘴巴里就算没有了词,又如何,哩咯啷啷地囫囵着舌头,也是那般快意!

    陈叫山站上了桥头,嗓子便就痒痒了,像那包裹紧紧的花骨朵,就要怒放在春天里……

    陈叫山就顺着三弦老艺人们的《江湖调》,冲着对岸,冲着女儿梁,冲着云空,冲着凌江,吼唱了起来

    走遍了川哎翻过了山

    脚尖尖挨不到天边边

    天上星星几点点

    地上灯笼几盏盏

    饿了俺就吃哎

    冷了俺就穿

    吃饱了哎穿暖了

    葫芦里的酒灌满了

    东山的日头西坡上转

    南江的鲤鱼北天的雁

    田地上的石头

    多少年才烂

    江河里的流水

    多少年才干

    问你问我问菩萨

    问天问地问罗汉

    ……………………

    陈叫山唱着,唱着,时而笑呵呵地咧了嘴,时而眉头凝成了山一样……

    这《江湖调》的曲儿,听起来十分顺溜,就像一阵风,吹起了麦浪,这一坨的麦穗伏下去了,那一坨的麦穗就扬起来了;就像柳叶儿在河里头漂,这一下凹下去了,那一下又就自自然然隆高了……

    人们听见了,耳朵舒服了,很快地,便能随着哼哼了……

    可是,这唱词,明明就是实实在在的大白话,什么“饿了俺就吃,冷了俺就穿”,明明就是傻傻痴痴的大疯话,什么“田地的石头,多少年才烂?江河里的流水,多少年才干?”

    这歌好听,好听得很,可就是透着一种怪怪的味儿……

    不是情歌,不是喜庆的歌,也不是悲忧的歌,说不清道不明的歌……

    听见了的人,心里却又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不悲,不喜,不静,不闹,不虑,不欣……

    依照三月十二赛歌会的惯常,一岸有人唱了,另一岸必要有人来和应和!

    陈叫山的这一曲《江湖调》,那样抓人心,那样地舒服了耳朵,可是怎么来对?怎么来应?怎么来和?谁来对?谁来应?谁来和?

    女儿梁的乡亲们,在陈叫山声调弱下来,渐渐落于了虚无时,皆如石像一般,不晓得怎样去应和……

    这并非对眼缘的歌,并非相亲探测彼此心声的歌,更像是梦呓一般的自言自语的歌,如何应和?谁人应和?

    人们齐刷刷地看向了邵秋云……

    邵秋云的娘,风摆柳,曾是方圆百八十里最好的赛歌手。

    邵秋云的爹,小锁呐,更是凌江两岸难有比肩者的唢呐手。

    小锁呐和风摆柳的闺女,什么样的歌没听过,没唱过,什么样的音律调调,不懂,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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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二哥三妹

    在人们齐刷刷看着邵秋云时,邵秋云垂着头,微抿着嘴,不时地抬头一瞥,朝桥那头的陈叫山瞥去……

    邵秋云还在娘胎时,风摆柳腆着肚子,在院坝里唱歌,在井台沿沿前唱歌,在灶台前唱歌,在河边的捣衣石前唱歌……

    至邵秋云记事起,各种各样的歌儿,总在耳边萦绕着……

    天热时,娘拿着一把蒲扇,在蚊帐里一下下扇,驱赶着蚊子,边扇边哼着曲子,哄着邵秋云入睡……

    赶集的路上,邵秋云骑在爹脖子上,看着头顶的白云,旋啊旋,娘就在一旁唱歌,爹和娘的影子,一长一短,伸伸缩缩在官道上……

    五岁时,各种各样的歌邵秋云都能唱了,娘就给她讲,讲唱歌的许多方法,如何换气,如何运声,如何转韵……

    除了唱歌本身的技巧,娘还给邵秋云讲唱歌的情感,什么样的歌,有什么样的词,表达怎样的情感,是欢愉的,还是忧伤的,是充满勇气的,还是羞羞怯怯的,是顺心顺意的,还是堵心难受的……

    邵秋云对于唱歌的理解,较之他人,自就高出许多!

    身处异地的人,望着一轮月亮,想念家乡了,不能插一对翅膀,立刻飞回家乡去,唱歌便能解思乡之情。比·奇·小·说·网·首·发

    插秧弯腰久了,腰疼脖子酸了,一溜溜绿油油的秧苗看久了,枯燥了,唱一段曲儿,缓解了疲惫,荡涤了索然……

    心里装着一个人了,见不着,就用唱歌表达思念,见着了,又可以歌曲表白心迹……

    现在,听着陈叫山唱出的歌,邵秋云感觉出了:在人们的眼光里,陈叫山是名震四方的陈大帮主,声名盛极!而陈叫山自己,却是有着淡淡的迷惘,就像那凌江上漂着的一片树叶,何起何伏,皆是身不由己!那种淡淡迷惘,化作了一种疲累之中的无奈,而通过唱歌的形式,对抗那种无奈,驱赶那种迷惘,消解那些疲累……

    “秋云,你唱一曲嘛……”老邵用胳膊肘,碰碰闺女的胳膊,待邵秋云微微抬了头,便朝桥那头努了嘴去,“人家陈帮主唱哩,咱女儿梁总不能晾人家么……”

    邵秋云心中琢磨着唱腔,琢磨着唱词,本就要上桥了,却有几个嬉闹的姑娘,唧唧喳喳地说,“秋云,去唱嘛,去唱嘛,陈帮主等你唱哩……”

    邵秋云拧了身,狠狠地剜了那几个姑娘一眼,再转回身时,头已经昂起来了,一步步朝桥上走去了……

    陈叫山唱了一曲《江湖调》,感觉两岸乡亲们都爱听,但却没人应和,正准备退身下桥,忽而听见对岸响起了歌声

    太阳走了哩嗬月亮呀撵

    秋菊枯了哩嗬冬梅呀艳

    谁挽那个弓嗳

    日月双飞箭

    昨日云湖浮萍远

    今成钓鱼滩

    绞一对喜鹊贴窗扇

    照得那个满屋红咯艳艳

    世上路有千千万

    一步走不完

    冬去春来窗花花换

    缠花镜里看流年

    星星上鬓斑

    ……………………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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