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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旧五代史-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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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改大内皇城使,加检校司徒、彰国军节度使,赐竭忠建策兴复功臣。旋以达

靼诸部入寇,从璋率麾下出讨,一鼓而破,有诏褒之。三年四月,移镇滑台。时

明宗驻跸于大梁,从璋尝召幕客谋曰:“车驾省方,藩臣咸有进献,吾为臣为子,

安得后焉。欲取仓廪羡余,以助其用。诸君以为何如?”内有宾介白曰:“圣上

宽而难犯,行宫在近,忽致上达,则一幕俱罹其罪。”从璋怒。翌日,欲引弓射

所言者,朝廷知之,改授右骁卫上将军。长兴元年十月,出镇陕州。二年五月,

迁河中节度使。三年,就加检校太傅,赐忠勤静理崇义功臣。四年五月,制封洋

王。是岁,明宗厌代,闵帝嗣位,寻受命代潞王于岐上,会潞王举兵入洛,事遂

寝。高祖即位之元年十二月,授威胜军节度使,降封陇西郡公。二年九月,终于

任,年五十一。邓人为之罢市,思遗爱也。诏赠太师。

从璋性贪黩,惧明宗严正,自滑帅入居环卫之后,以除拜差跌,心稍悛悟,

后历数镇,与故时幕客不足者相遇,无所憾焉。蒲、陕之日,政有善誉,改赐“

忠勤静理”之号,良以此也。及高祖在位,愈畏其法,故没于南阳,人甚惜之,

亦明宗宗室之白眉也。子重俊。

重俊,唐长兴、清泰中,历诸卫将军。高祖即位,遥领池州刺史。少帝嗣位,

授虢州刺史。性贪鄙,常为郡人所讼,下御史台,抵赃至重,太后以犹子之故救

之,乃归罪于判官高献,止罢其郡。未几,复居环列,出典商州。商民素贫,重

俊临之,割剥几尽。复御家不法,其奴仆若履汤蹈火,忤其意者,或鞭之,或刃

之。又杀从人孙汉荣,掠其妻。及受代归洛,汉荣母燕氏获其子妇,以诉于府尹

景延广。牙将张守英谓燕曰:“重俊前朝枝叶,今上中表,河南尹其何以理?不

若邀其金帛,私自和解,策之上也。”燕从其言,授三百缗而止。后以青衣赵满

师因不胜楚毒,逾垣诉景延广,云重俊与妹私奸及前后不法事,延广奏之。诏遣

刑部郎中王瑜鞫之,尽得其实,并以秽迹彰露,而赐死于家。

李从温,字德基,代州崞县人,后唐明宗之犹子也。明宗微时,从温执仆御

之役,后养为己子。及历诸藩,署为牙校,命典厩库。唐同光中,奏授银青光禄

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累加检校司空,充北京副留守。明宗即位,授安国节度

使、检校司徒。长兴元年四月,入为右武卫上将军。是岁,复出镇许田。明年,

移北京留守,加太傅。四年正月,改太平军节度使。五月,制封兖王。十一月,

移镇定州,兼北面行营副招讨使,寻又移镇常山。清泰中,加同平章事,改镇彭

门。高祖即位之明年,就加侍中。七年,加兼中书令。八年,再为许州节度使、

开府仪同三司,封赵国公,累加食邑一万户,食实封一千二百户。开运二年,改

河阳三城节度使。三年二月,卒于任,年六十三。赠太师,追封陇西郡王。

从温始以明宗本枝,历居藩翰,无文武才略资济代之用,凡临民以货利为急。

在常山日,睹牙署池潭凡十余顷,皆立木为岸,而以修篁环之,从温曰:“此何

用为?”悉命伐竹取木,鬻于列肆,获其直以实用帑焉。高祖即位,从温时在兖

州,多创乘舆器服,为宗族切戒,从温弗听。其妻关氏,素耿介,一日厉声于牙

门云:“李从温欲为乱,擅造天子法物。”从温敬谢,悉命焚之,家无败累,关

氏之力也。后以多畜驼马,纵牧近郊,民有诉其害稼者,从温曰:“若从尔之意,

则我产畜何归乎?”其昏愚多此类也。高祖性至察,知而不问。少帝嗣位,太后

教曰:“吾只有此兄,慎勿绳之。”故愈加姑息,以致年逾耳顺,终于牖下,乃

天幸也。

张万进,突厥南鄙人也。祖拽斤,父腊。万进白皙美髯,少而无赖。事唐武

皇,以骑射著名,攻城野战,奋不顾命。尝与梁军对阵,持锐首短刀,跃马独进,

及兵刃既剚,则易以大锤,左右奋击,出没进退,无敢当者。唐庄宗、明宗素

怜其雄勇,复奖其战功,故累典大郡。天成、长兴中,历威胜、保大两镇节制。

高祖有天下,命为彰义军节度使,所至不治,政由群下。洎至泾原,凶恣弥甚。

每日于公庭列大鼎,烹肥羜,割胾方寸以啖宾佐,皆流泪不能大嚼,俟其他顾,

则致袂中。又命巨觯行酒,诉则辱之,乃有持杯伪饮,褰领裱而纳之者。既沉湎

无节,唯妇言是用,其妻与幕使张光载干预公政,纳钱数万,补一豪民为捕贼将,

领兵数百人入新平郡境。邠帅以其事上奏,有诏诘之,光载坐流罪,配于登州。

天福四年三月,万进疾笃,月余,州兵将乱,乃诏副使万庭圭委其符印。记室李

升素憾凌虐,知其将亡,谓庭圭曰:“气息将奄,不保晨暮,促移就第,岂不宜

乎!”庭圭从之。万进寻卒,遂以篮轝秘尸而出,即驰骑而奏之,诏命既至,而

后发丧。其妻素很戾,谓长子彦球曰:“万庭圭逼迫危病,惊扰而死,不手戮之,

奚为生也!”庭圭闻之,不敢往吊。万进假殡于精舍之下,至轊东辕,凡数月

之间,郡民数万,无一馈奠者。为不善者,众必弃之,信矣夫!

史臣曰:延广功扶二帝,任掌六师,亦可谓晋之勋臣矣。然而昧经国之远图,

肆狂言于强敌,卒使邦家荡覆,宇县丘墟,《书》所谓“惟口起羞”者,其斯人

之谓欤!彦韬既负且乘,任重才微,盗斯夺之,固其宜矣。希崇蔚有雄干,老于

塞垣,未尽其才,良亦可惜。杨、尹二将,因倒戈而仗钺,岂义士之所为!其余

盖以勋以亲,咸分屏翰,唯万进之丑德,又何暇于讥焉!

 卷八十九(晋书) 列传四

桑维翰,字国侨,洛阳人也。父珙,事河南尹张全义为客将。维翰身短面广,

殆非常人,既壮,每对鉴自叹曰:“七尺之身,安如一尺之面!”由是慨然有公

辅之望。(《三楚新录》:马希范入觐,途经淮上,时桑维翰旅游楚、泗间,知

其来,遽谒之曰:“仆闻楚之为国,挟天子而令诸侯,其势不可谓卑也;加以利

尽南海,公室大富。足下之来也,非倾府库之半,则不足以供刍粟之费。今仆贫

者,敢以万金为请,惟足下济之。”希范轻薄公子,睹维翰形短而腰长,语鲁而

且丑,不觉绝倒而笑。既而与数百缣,维翰大怒,拂衣而去。)性明惠,善词赋。

(《春渚记闻》:桑维翰试进士,有司嫌其姓,黜之。或劝勿试,维翰持铁砚示

人曰:“铁砚穿,乃改业。”著《日出扶桑赋》以见志。)唐同光中,登进士第。

(《洛阳缙绅旧闻记》:桑魏公父珙为河南府客将,桑魏公将应举,父乘间告齐

王张全义曰:“某男粗有文性,今被同人相率欲取解,俟王旨。”齐王曰:“有

男应举,好,可令秀才将卷轴来。”魏公之父趋下再拜。既归,令子侵早投书启,

献文字数轴。王请见魏公,父教之趋阶,王曰:“不可,既应举便是贡士,可归

客司。”谓魏公父曰:“他道路不同,莫管他。”终以客礼见。王一见奇之,礼

遇颇厚。是年王力言于当时儒臣,由是擢上第。)

高祖领河阳,辟为掌书记,历数镇皆从,及建义太原,首预其谋。复遣为书

求援于契丹,果应之。俄以赵德钧发使聘契丹,高祖惧其改谋,命维翰诣幕帐,

述其始终利害之义,其约乃定。(《通鉴》:赵德钧以金帛赂契丹主,云:“若

立己为帝,请即以见兵南平洛阳,与契丹为兄弟之国,仍许石氏常镇河东。”契

丹主自以深入敌境,晋安未下,德钧兵尚强,范延光在其东,又恐山北诸州邀其

归路,欲许德钧之请。帝闻之大惧,亟使维翰见契丹主,说之曰:“大国举义兵

以救孤危,一战而唐兵瓦解,退守一栅,食尽力穷。赵北平父子不忠不信,畏大

国之强,且素蓄异志,按兵观变,非以死徇国之人,何足可畏,而信其诞妄之辞,

贪毫末之利,弃垂成之功乎!且使晋得天下,将竭中国之财以奉大国,岂此小利

之比乎!”契丹主曰:“尔见捕鼠者乎?不备之,犹或啮伤其手,况大敌乎!”

对曰:“今大国已扼其喉,安能啮人乎!”契丹主曰:“吾非有渝前约也,但兵

家权谋,不得不尔。”对曰:“皇帝以信义救人之急,四海之人俱属耳目,奈何

二三其命,使大义不终,臣窃为皇帝不取也。”跪于帐前,自旦之暮,涕泣争之。

契丹乃从之,指帐前石谓德钧使者曰:“我已许石郎,此石烂,可改矣。”)及

高祖建号,制授翰林学士、礼部侍郎,知枢密院事。寻改中书侍郎、平章事、集

贤殿大学士,充枢密院使。高祖幸夷门,范延光据邺叛,张从宾复自河、洛举兵

向阙,人心恟恟。时有人候于维翰者,维翰从容谈论,怡怡如也,时皆服其

度量。

及杨光远平邺,朝廷虑兵骄难制,维翰请速散其众,寻移光远镇洛阳。光远

由是怏怏,上疏论维翰去公徇私,除改不当,复营邸肆于两都之下,与民争利。

高祖方姑息外将,事不获已,因授维翰检校司空、兼侍中,出为相州节度使,时

天福四年七月也。先是,相州管内所获盗贼,皆籍没其财产,云是河朔旧例。及

维翰作镇,以律无明文,具事以奏之。诏曰:“桑维翰佐命功全,临戎寄重,举

一方之往事,合四海之通规,况贼盗之徒,律令具载。比为抚万姓而安万国,岂

忍罪一夫而破一家。闻将相之善言,成国家之美事,既资王道,实契人心。今后

凡有贼人准格律定罪,不得没纳家资,天下诸州皆准此处分。”自是劫盗之家,

皆免籍没,维翰之力也。岁余,移镇兖州。

时吐浑都督白承福为契丹所迫,举众内附,高祖方通好于契丹,拒而不纳。

镇州节度使安重荣患契丹之强,欲谋攻袭,戎师往返路出于真定者,皆潜害之,

密与吐浑相结,至是遂纳焉,而致于朝。既而安重荣抗表请讨契丹,且言吐浑之

请。是时安重荣握强兵,据重镇,恃其骁勇,有飞扬跋扈之志。晋祖览表,犹豫

未决。维翰知重荣已畜奸谋,且惧朝廷违其意,乃密上疏曰:

窃以防未萌之祸乱,立不拔之基扃,上系圣谋,动符天意,非臣浅陋,所可

窥图。然臣逢世休明,致位通显,无功报国,省己愧心,其或事系安危,理关家

国,苟或缄默,实负君亲,是以区区之心,不能自己。

近者,相次得进奏院状报:吐浑首领白承福已下举众内附,镇州节度使安重

荣上表请讨契丹。臣方遥隔朝阙,未测端倪。窃思陛下顷在并、汾,初罹屯难,

师少粮匮,援绝计穷,势若缀旒,困同悬磬。契丹控弦玉塞,跃马龙城,直度阴

山,径绝大漠,万里赴难,一战夷凶,救陛下累卵之危,成陛下覆盂之业。皇朝

受命,于此六年,彼此通欢,亭障无事。虽卑辞降节,屈万乘之尊,而庇国息民,

实数万之利。今者,安重荣表契丹之罪,方恃勇以请行;白承福畏契丹之强,将

假手以报怨。恐非远虑,有惑圣聪。

方今契丹未可与争者,有其七焉:契丹数年来最强盛,侵伐邻国,吞灭诸蕃,

救援河东,功成师克。山后之名藩大郡,尽入封疆;中华之精甲利兵,悉归庐帐。

即今土地广而人民众,戎器备而战马多。此未可与争者一也。契丹自告捷之后,

锋锐气雄;南军因败衄已来,心沮胆怯。况秋夏虽稔,而帑廪无余;黎庶虽安,

而贫敝益甚;戈甲虽备,而锻砺未精;士马虽多,而训练未至。此未可与争者二

也。契丹与国家,恩义非轻,信誓甚笃,虽多求取,未至侵凌,岂可先发衅端,

自为戎首。纵使因兹大克,则后患仍存;其或偶失沈机,则追悔何及。兵者凶器

也,战者危事也,苟议轻举,安得万全。此未可与争者三也。王者用兵,观衅而

动。是以汉宣帝得志于匈奴,因单于之争立;唐太宗立功于突厥,由颉利之不道。

今契丹主抱雄武之量,有战伐之机,部族辑睦,蕃国畏伏,土地无灾,孳畜繁庶,

蕃汉杂用,国无衅隙。此未可与争者四也。引弓之民,迁徙鸟举,行逐水草,军

无馈运,居无灶幕,住无营栅,便苦涩,任劳役,不畏风雷,不顾饥渴,皆华人

之所不能。此未可与争者五也。契丹皆骑士,利在坦途;中国用徒兵,喜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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