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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7章

宋史-第8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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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垓之罪,又浮于荥,虽两观之诛,四裔之投,犹为轻典,陛下留之一日,则长一日之祸,异时虽借尚方剑以砺其首,尚何救于国事之万一哉?

又曰:“自昔大奸巨孽,投闲散地,惟觇朝廷意向,以图进用之机。元祐间,章惇、吕惠卿皆在贬所。自吕大防用杨畏为御史,初意不过信用私人,牢护局面,不知小人得志,摇唇鼓吻,一时正人旋被斥逐,继而章惇复柄用,虽大防亦不能安其身于朝廷之上。今右辖久虚,奸臣垂涎有日矣。闻之道路,馈遗不止于鞭靴,脉络潜通于禁近,正陛下明察事机之时。若公论不明,正人引去,则迟回展转,钧衡重寄,必归于章惇等乃止。今日之天下,乃祖宗艰难积累之天下,岂堪此辈再坏耶?”

又谏游幸疏曰:

天下有道,人主以忧勤而忘逸乐;天下无道,人主以逸乐而忘忧勤。自昔国家乂安,四夷宾服,享国日久,侈心渐生,若汉武帝之单于震慑,而有千门万户之观,唐明皇之北边无事,而有骊山温泉之幸。至于隋之炀帝,陈之后主,危亡日迫,游观无度,不足效也。尧、舜、禹、汤、文、武之竞业祗惧,终始忧勤,《无逸》言:“游畋则不敢,日昃则不暇食。曷尝借祈禳之说,以事游观之逸。比年以来,以幸为利,以玩为常,未免有轻视世故、眇忽天下之心。单于未尝震慑,而有武帝多欲之费耗;北边未尝无事,而有明皇宴安之鸩毒。

陛下春秋尚少,贻谋垂宪之机,悉在陛下,作而不法,后嗣何观?自十数年间,创龙翔,创集庆,创西太一,而又示之以游幸,导之以祷祠,蛊之以虚诞不经之说。孔子曰:“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积久惯熟,牢不可破,谁得而正之?且西太一之役,佞者进曰:“太一所临分野则为福,近岁自吴移蜀。”信如祈禳之说,西北坤维按堵可也。今五六十州,安全者不能十数,败降者相继,福何在邪?武帝祠太一于长安,至晚年以虚耗受祸,而后悔方士之缪。虽其悔之弗早,犹愈于终不知悔者也。

大凡人主不能无过,脱有过言过行,宰执、侍从当言之,给舍、台谏当言之,缙绅士大夫当言之,皆所以纳君于当道者也。今陛下未为不知道,未为不受人言,宰执以下希宠而不言,与夫言之而不力,皆非所以爱陛下也。其心岂以此为当而不必言哉?直以陛下为不足以望尧、舜、禹、汤、文、武之主,而以汉武、明皇待陛下也。

以材署昭庆军节度掌书记,由学官试馆职。咸淳三年,拜监察御史,论内降恩泽曰:

治天下之要,莫先于谨命令,谨命令之要,莫先于窒内批。命令,帝王之枢机,必经中书参试,门下封驳,然后付尚书省施行,凡不由三省施行者,名曰“斜封墨敕”,不足效也。臣睹陛下自郊祀庆成以来,恩数绸缪,指挥烦数,今日内批,明日内批,邸报之间,以内批行者居其半,窃为陛下惜之。

出纳朕命载于《书》,出纳王命咏于《诗》,不专言出而必言纳者,盖以命令系朝廷之大,不能皆中乎理,于是有出而复有纳焉。祖宗时,禁中处分军国事付外者谓之内批,如取太原、下江南,韩琦袖以进呈,英宗悚然避坐,此岂非谨内批之原哉?臣日夜念此,以为官爵陛下之官爵,三省陛下之三省,所谓同奉圣旨,则是三省之出命,即出陛下之命也,岂必内批而后为恩?缘情起事,以义制欲,某事当行,某事当息,具有条贯,何不自三省行之,其有未穆于公论者,许令执奏,顾不韪欤。

元祐间,三省言李用和等改官移镇恩例,今高氏、朱氏,皆举故事,皇太后曰:“外家恩泽,方欲除损,又可增长乎?”治平初,欲加曹佾使相,皇太后再三不许;又有圣旨,令皇后本家分析亲的骨肉闻奏,亦与推恩,司马光力谏,以为皇太后既损抑外亲,则后族亦恐未宜褒进。乃今前之恩数未竟,后之恩数已乘。宰执惧有所专而不敢奏,给舍、台谏惧有所忤而不敢言,更如此者数年,将何以为国?故政事由中书则治,不由中书则乱,天下事当与天下共之,非人主所可得私也。

四年,改正字,言:“正学不明则义理日微,异端不息则鼓惑转炽。臣非不知犯颜逆耳,臣子所难,实以君德世道,重有关系,不容不恳恻开陈。疏上逾日,未蒙付外。孟轲有云:‘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臣忝职谏省,义当尽言,今既不得其言,若更贪慕恩荣,不思引去,不惟有负朝廷设官之意,其于孟轲明训,实亦有慊。”

会丁父忧去位,服除,授集英殿修撰,沿海制置、知庆元府事。建济民庄,以济士民之急,资贡士春官之费,备郡庠耆老缓急之需。又请建慈湖书院。八年,召还,拜刑部侍郎。九年,改朝奉郎,试吏部尚书,兼工部尚书,兼中书舍人,兼修玉牒,兼侍读。上疏请给王十朋祠堂田土。十年,丁母忧。明年,江上溃师,丞相陈宜中起复黻为端明殿学士,不起,及贾似道,韩震死,宜中谋拥二王由温州入海,以兵逆黻共政,将逊相位,于是黻托宗祀于母弟成伯,遂起,及罗浮,以疾卒。

初,陈宜中梦人告之曰:“今年天灾流行,人死且半,服大黄者生。”继而疫疠大作,服者果得不死,及黻病,宜中令服之,终莫能救。其配林氏举家蹈海。未几,海上事亦瓦解矣。黻有《蒙川集》十卷行于世。

王居安,字资道,黄岩人。始名居敬,字简卿,避祧庙嫌易之。始能言,读《孝经》,有从旁指曰:“晓此乎?”即答曰:“夫子教人孝耳。”刘孝韪七月八日过其家塾,见居安异凡儿,使赋八夕诗,援笔成之,有思致。孝韪惊拊其背曰:“子异日名位必过我。”入太学,淳熙十四年举进士,授徽州推官,连遭内外艰,柄国者以居安十年不调,将径授职事官,居安自请试民事,乃授江东提刑司干官。使者王厚之厉锋气,人莫敢婴,居安遇事有不可,平面力争不少屈。

入为国子正、太学博士。入对,首言:“人主当以知人安民为要,人未易知,必择宰辅侍从之贤,使引其类;民未易安,必求恺悌循良之吏,以布其泽。”次言:“火政不修,罪在京尹,军律不明,罪在殿、步两司,罪钧异罚固不可,安有薄罚一步帅而二人置弗问乎?”迁校书郎。居安乞召试,言:“祖宗时惟进士第一不试,苏轼以高科负重名,英宗欲授馆职,韩琦犹执不从。”执政谓居安曰:“朝廷于节度尚不较,况馆职乎?”居安因言:“节钺之重,文非位极,武非勋高,胡可妄得。丞相言不较,过矣。”时苏师旦命且下,故居安言及之。改司农丞。御史迎意论劾,主管仙都观。

逾年,起知兴化军。既至,条奏便民事,乞行经界。且言:“蕃舶多得香犀象翠,崇侈俗,泄铜镪,有损无益,宜遏绝禁止。”皆要务也。通商贾以损米价,诛剧盗以去民害。召为秘书丞。转对,言:“置宣司,不闻进取之良规;遣小使,寂无确许之实报。但当严饬守备,益兵据险以待之,此庙算之上也。”李壁尝语人曰:“比年论疆事无若王秘丞之明白者。”

迁著作郎兼国史实录院检讨编修官,兼权考功郎官。诛韩侂胄,居安实赞其决。翼日,擢右司谏。首论:

侂胄以预闻内禅之功,窃取大权,童奴滥授以节钺,嬖妾窜籍于官庭。创造亭馆,震惊太庙之山;燕乐语笑,彻闻神御之所,忽慢宗庙,罪宜万死。托以大臣之荐,尽取军国之权。台谏、侍从,惟意是用,不恤公议;亲党姻娅,躐取美官,不问流品;名器僭滥,动违成法。窃弄威柄,妄开边隙。自兵端一启,南北生灵,壮者死锋刃,弱者填沟壑。荆襄、两淮之地,暴尸盈野,号哭震天。军需百费,科扰州县,海内骚然。迹其罪状,人怨神怒,众情汹汹,物议沸腾,而侂胄箝制中外,罔使陛下闻知,宦官宫妾,皆其私人,莫肯为陛下言者。西蜀吴氏,世掌重兵,顷缘吴挺之死,朝廷取其兵柄,改畀它将,其策至善。侂胄与曦结为死党,假之节钺,复授以全蜀兵权。曦之叛逆,罪将谁归?使曦不死,侂胄未可知也。

侂胄数年之间,位极三公,列爵为王,外则专制东西二府之权,内则窥伺宫禁之严,奸心逆节,具有显状。纵使侂胄身膏斧钺,犹有余罪,况兵衅未解,朝廷傥不明正典刑,何以昭国法,何以示敌人,何以谢天下?今诚取侂胄肆诸市朝,是戮一人而千万人获安其生也。侂胄既有非常之罪,当伏非常之诛,讵可以常典论哉?

右丞相陈自强素行污浊,老益贪鄙,徒以贫贱私交,自一县丞超迁,径至宰辅,奸憸附丽,黩乱国经。较其罪恶,与侂胄相去无几。乞追责远窜,以为为臣不忠、朋邪误国者之戒。

又劾曦外姻郭倪、郭僎,窜岭表,天下快之。

继兼侍讲。方侂胄用事,箝天下之口,使不得议己,太府寺丞吕祖俭以谪死,布衣吕祖泰上书直言,中以危法,流之远郡。居安奏请明其冤,以伸忠鲠之气。又疏言:“古今之治本乱阶,更为倚伏。以治易乱则反掌而可治,以乱治乱则乱去而复生。人主公听则治,偏信则乱;政事归外朝则治,归内廷则乱;问百辟士大夫则治,问左右近习则乱;大臣公心无党则治,植党行私则乱;大臣正、小臣廉则治,大臣污、小臣贪则乱。如用人稍误,是一侂胄死,一侂胄生也。”

赵彦逾与楼钥、林大中、章燮并召,居安言:“钥与大中用,宗庙社稷之灵,天下苍生之福,彦逾不可与之同日而语。彦逾始以赵汝愚不与同列政地,遂启侂胄专政之谋,汝愚之斥死,彦逾之力居多,而彦逾者,汝愚之罪人也。陛下乃使与二人者同升,不几于薰莸同器、邪正并用乎?非所以示趋向于天下也。”疏已具,有微闻者,除目夜下,迁起居郎兼崇政殿说书。于是为谏官才十有八日。既供职,即直前奏日:“陛下特迁臣柱下史者,岂非欲使臣不得言耶?二史得直前奏事,祖宗法也。”遂极论之,又言:“臣为陛下耳目官,谏纸未乾,乃以迕权要徙他职,不得其言则去,臣不复留矣。”帝为改容。御史中丞雷孝友论其越职,夺一官,罢。太学诸生有举幡乞留者。四明杨简邂逅山yīn道中,谓“此举吾道增重”。江陵项安世致书曰:“左史,人中龙也。”

逾年,复官,知太平州。当边遽甫定,岁俭,汰去军群聚寇攘,居安威惠流行,晏然若无事时。将副刘佑为怨家诣阙告密,置狱金陵,居安以书抵当路辩其冤,或谓“佑自诬服,得无嫌于党逆乎?”居安曰:“郡有无辜死,奚以守为?”事果白。以直龙图阁提点浙西刑狱。葛怿者,用戚属恩补官,豪于赀,尝憾父之嬖,既去而诬以盗,株连瘐死者数人,怿乃未尝一造庭。居安一阅得实,立捕系论罪,械送他州。入对,帝曰:“卿有用之才也。”权工部侍朗,以集英殿修撰知隆兴府。

初,盗起郴黑风峒,罗世传为之倡,势张甚。湖南所在发兵扼要冲,义丁表里应援,贼乏食,少懈,主兵者稍坚持之,则就禽矣。会江西帅欲以买降为功,遣人间道说贼,馈盐与粮,贼喜,谋益逞。帅以病卒,继者蹈其敝。贼阴治械,外送款,身受官峒中,不至公府。义丁皆恚曰:“作贼者得官,我辈捐躯坏产业,何所得!”于是五合六聚,各以峒名其乡,李元励、陈延佐之徒,并起为贼矣。放兵四劫,掀永新,撇龙泉,江西列城皆震。朝廷调江、鄂之兵屯衡、赣,而他兵驻龙泉者命吉守节制焉。吉守率师往,几为贼困,池兵来援失利。朝廷忧之,遂以居安为帅。

居安以书晓都统制许俊曰:“贼胜则民皆为贼,官军胜则贼皆为民,势之翕张,决于此举。将军素以勇名,挫于山贼可乎?”俊得书皇恐,不敢以他帅事居安,居安督战于黄山,胜之,贼始惧,走韶州,为摧锋军所败,势日蹙。吉守前以战不利,用招降之策,遣吏持受降图来,书贼衔“江湖两路大都统。”居安笑曰:“贼玩侮如此,犹为国有人乎?”白诸朝,吉守以祠去。遂命居安节制江、池大军,驻庐陵督捕,领郡事。召土豪问便宜,皆言贼恃险陟降如猿猱,若钞吾粮,吾事危矣。居安曰:“吾自有以破贼。”会元励执练木桥贼首李才全至,居安厚待才全而赏元励,众皆感。罗世传果疑元励之贰已,遂交恶。元励率众攻世传,居安语俊曰:“两虎斗于穴,吾可成卞庄子之功。”世传嗾练木桥贼党袭元励,俘其孥,禽元励以献。时青草峒贼亦就禽,并磔于吉之南门。元励既诛,世传以功负恃益骄蹇,名效顺而实自保。俊请班师,居安不许,俾因贼堡壁固守。居亡何,世传果与兄世禄俱叛。居安奏乞朝廷毋忧,今落其角距,可一战禽也。乃密为方略,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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