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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8章

宋史-第8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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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和、战、守之事乎?李牧在雁门,法主于守,守乃有战。祖逖在河南,法主于战,战乃有和。羊祜在襄阳,法主于和,和乃有守。何至分而不使相合?

今陛下之心志未定,规模未立。或告陛下,金弱且亡,而吾兵甚振,陛下则勃然有勒燕然之志;或告陛下,吾力不足恃,而金人且来,陛下即委然有盟平凉之心;或告陛下,吾不可进,金不可入,陛下又蹇然有指鸿沟之意。使臣为陛下谋,会三者为一,天下乌有不治哉?

天子心知质忠,而忌者共谗质年少好异论,遂罢去。会虞允文宣抚川、陕,辟质偕行。一日令草檄契丹文,援毫立就,辞气激壮。允文起执其手曰:“景文天才也。”入为敕令所删定官,迁枢密院编修官。允文当国,孝宗命拟进谏官,允文以质鲠亮不回,且文学推重于时,可右正言。时中贵人用事,多畏惮质,阴沮之,出通判荆南府,改吉州,皆不行,奉祠山居,绝意禄仕。淳熙十五年卒。

陆游字务观,越州山阴人。年十二能诗文,荫补登仕郎。锁厅荐送第一,秦桧孙埙适居其次,桧怒,至罪主司。明年,试礼部,主司复置游前列,桧显黜之,由是为所嫉。桧死,始赴福州宁德簿,以荐者除敕令所删定官。

时杨存中久掌禁旅,游力陈非便,上嘉其言,遂罢存中。中贵人有市北方珍玩以进者,游奏:“陛下以‘损’名斋,自经籍翰墨外,屏而不御。小臣不体圣意,辄私买珍玩,亏损圣德,乞严行禁绝。”

应诏言:“非宗室外家,虽实有勋劳,毋得辄加王爵。顷者有以师傅而领殿前都指挥使,复有以太尉而领阁门事,渎乱名器,乞加订正。”迁大理寺司直兼宗正簿。

孝宗即位,迁枢密院编修官兼编类圣政所检讨官。史浩、黄祖舜荐游善词章,谙典故,召见,上曰:“游力学有闻,言论剀切。”遂赐进士出身。入对,言:“陛下初即位,乃信诏令以示人之时,而官吏将帅一切玩习,宜取其尤沮格者,与众弃之。”

和议将成,游又以书白二府曰:“江左自吴以来,未有舍建康他都者。驻跸临安出于权宜,形势不固,馈饷不便,海道逼近,凛然意外之忧。一和之后,盟誓已立,动有拘碍。今当与之约,建康、临安皆系驻跸之地,北使朝聘,或就建康,或就临安,如此则我得以暇时建都立国,彼不我疑。”

时龙大渊、曾觌用事,游为枢臣张焘言:“觌、大渊招权植党,荧惑圣听,公及今不言,异日将不可去。”焘遽以闻,上诘语所自来,焘以游对。上怒,出通判建康府,寻易隆兴府。言者论游交结台谏,鼓唱是非,力说张浚用兵,免归。久之,通判夔州。

王炎宣抚川、陕,辟为干办公事。游为炎陈进取之策,以为经略中原必自长安始,取长安必自陇右始。当积粟练兵,有衅则攻,无则守。吴璘子挺代掌兵,颇骄恣,倾财结士,屡以过误杀人,炎莫谁何。游请以玠子拱代挺。炎曰:“拱怯而寡谋,遇敌必败。”游曰:“使挺遇敌,安保其不败。就令有功,愈不可驾驭。”及挺子曦僭叛,游言始验。

范成大帅蜀,游为参议官,以文字交,不拘礼法,人讥其颓放,因自号放翁。后累迁江西常平提举。江西水灾。奏:“拨义仓振济,檄诸郡发粟以予民。”召还,给事中赵汝愚驳之,遂与祠。起知严州,过阙,陛辞,上谕曰:“严陵山水胜处,职事之暇,可以赋咏自适。”再召入见,上曰:“卿笔力回斡甚善,非他人可及。”除军器少监。

绍熙元年,迁礼部郎中兼实录院检讨官。嘉泰二年,以孝宗、光宗两朝实录及三朝史未就,诏游权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免奉朝请,寻兼秘书监。三年,书成,遂升宝章阁待制,致仕。

游才气超逸,尤长于诗。晚年再出,为韩侂胄撰《南园阅古泉记》,见讥清议。朱熹尝言:“其能太高,迹太近,恐为有力者所牵挽,不得全其晚节。”盖有先见之明焉。嘉定二年卒,年八十五。

方信孺,字孚若,兴化军人。有隽材,未冠能文,周必大、杨万里见而异之。以父崧卿荫,补番禺县尉。盗劫海贾,信孺捕之,盗方沙聚分卤获,惶骇欲趋舟,信孺已使人负盗舟去矣,乃悉缚盗,不失一人。

韩侂胄举恢复之谋,诸将偾军,边衅不已。朝廷寻悔,金人亦厌兵,乃遣韩元靓来使,而都督府亦再遣壮士遗敌书,然皆莫能得其要领。近臣荐信孺可使,自萧山丞召赴都,命以使事。信孺曰:“开衅自我,金人设问首谋,当何以答之?”侂胄矍然。假朝奉郎、枢密院检详文字,充枢密院参谋官,持督帅张岩书通问于金国元帅府。

至濠州,金帅纥石烈子仁之止于狱中,露刃环守之,绝其薪水,要以五事。信孺曰:“反俘、归币可也,缚送首谋,于古无之,称藩、割地,则非臣子所忍言。”子仁怒曰:“若不望生还耶?”信孺曰:“吾将命出国门时,已置生死度外矣。”

至汴,见金左丞相、都元帅完颜宗浩,出就传舍。宗浩使将命者来,坚持五说,且谓:“称藩、割地,自有故事。”信孺曰:“昔靖康仓卒割三镇,绍兴以太母故暂屈,今日顾可用为故事耶?此事不独小臣不敢言,行府亦不敢奏也。请面见丞相决之。”将命者引而前,宗浩方坐幄中,陈兵见之,云:“五事不从,兵南下矣。”信孺辩对不少诎。宗浩叱之曰:“前日兴兵,今日求和,何也?”信孺曰:“前日兴兵复仇,为社稷也。今日屈己求和,为生灵也。”宗浩不能诘,授以报书曰:“和与战,俟再至决之。”

信孺还,诏侍从、两省、台谏官议所以复命。众议还俘获,罪首谋,增岁币五万,遣信孺再往。时吴曦已诛,金人气颇索,然犹执初议。信孺曰:“本朝谓增币已为卑屈,况名分地界哉?且以曲直校之,本朝兴兵在去年四月,若贻书诱吴曦,则去年三月也,其曲固有在矣。如以强弱言之,若得滁、濠,我亦得泗、涟水。若夸胥浦桥之胜,我亦有凤凰山之捷。若谓我不能下宿、寿,若围庐、和、楚果能下乎?五事已从其三,而犹不我听,不过再交兵耳。”

金人见信孺忠恳,乃曰:“割地之议姑寝,但称藩不从,当以叔为伯,岁币外,别犒师可也。”信孺固执不许。宗浩计穷,遂密与定约。复命,再差充通谢国信所参谋官,奉国书誓草及许通谢百万缗抵汴。宗浩变前说,怒信孺不曲折建白,遽以誓书来,有“诛戮禁锢”语。信孺不为动,将命曰:“此事非犒军钱可了。”别出事目。信孺曰:“岁币不可再增,故代以通谢钱。今得此求彼,吾有陨首而已。”将命曰:“不尔,丞相欲留公。”信孺曰:“留于此死,辱命亦死,不若死于此。”会蜀兵取散关,金人益疑。

信孺还,言:“敌所欲者五事:割两淮一,增岁币二,犒军三,索归正等人四,其五不敢言。”侂胄再三问,至厉声诘之,信孺徐曰:“欲得太师头耳。”侂胄大怒,夺三秩,临江军居住。

信孺自春至秋,使金三往返,以口舌折强敌,金人计屈情见,然愤其不屈,议用弗就。已而王柟出使,定和议,增币、函首,皆前信孺所持不可者。柟白庙堂:“信孺辩折敌酋于强愎未易告语之时,信孺当其难,柟当其易。柟每见,金人必问信孺安在,公论所推,虽敌人不能掩也。”乃诏信孺自便。

寻知韶州,累迁淮东转运判官兼提刑。知真州,即北山匮水筑石堤,袤二十里,人莫知其所为。后金人薄仪真,守将决水匮以退敌,城乃获全。山东初内附,信孺言:“豪杰不可以虚名驾驭,武夫不可以弱势弹压,宜选威望重臣,将精兵数万,开幕山东,以主制客,以重驭轻,则可以包山东,固江北,而两河在吾目中矣。”坐责降三秩,再奉祠,稍复官。

信孺性豪爽,挥金如粪土,所至宾客满其后车。使北时,年财三十。既龃龉归,营居室岩窦,自放于诗酒。后赀用竭,宾客益落,信孺寻亦死矣。

王柟,字汝良,大名人。祖伦,同签书枢密院事。伦使北死,孝宗访求其孙之未禄者三人官之,柟其一也。调通州海门尉。乘轻舟入海涛,捕剧贼小吴郎,并其徒十七人获之,狱成,不受赏。

韩侂胄以恢复起兵端,天子思继好息民,凡七遣使无成。续遣方信孺往,将有成说矣,坐白事忤侂胄得罪。欲再遣使,顾在廷无可者,近臣以柟荐,擢监登闻鼓院,假右司郎中,使持书北行。柟归白其母,母曰:“而祖以忠死国,故恩及子孙。汝其勉旃,毋以吾老为念。”乃拜命,疾驱抵敌所。

金将乌骨论等四人列坐,问:“韩侂胄贵显几年矣?”柟对:“已十余年,平章国事财二年耳。”又问:“今欲去此人可乎?”柟曰:“主上英断,去之何难。”四人相顾而笑。有完颜天宠者,袖出文书,云:“王柟虽持韩侂胄书,乃朝廷有旨遣其来元帅府议和,宜详议以报。”于是金人知侂胄已诛,和议遂决。

柟持金人牒归,求函侂胄首,以起居郎许奕为通谢使,柟为通谢所参谋官。柟自军前再还,议以侂胄首易淮、陕侵地,从之。柟奏:“和约之成,皆方信孺备尝险阻再三将命之功,臣因人成事,乞录信孺功而蠲其过。”朝论以柟不掩人扬己多之。守军器少监,知楚州,累官至太府卿。告归,以右文殿修撰知太平州,加集英殿修撰,致仕。卒,赠宝章阁待制。

论曰:楼钥浑厚正大,李大性直言不愧其先,任希夷请谥先儒,徐应龙在经筵多所裨益,庄夏、王阮、王质皆负其有为之才,卒奉祠去国。陆游学广而望隆,晚为韩侂胄著堂记,君子惜之,抑《春秋》责贤者备也。方信孺年少奉使,而以意气折金人。王柟北归,请录信孺之功,长者哉!

396 列传第一百五十五

○史浩王淮赵雄权邦彦程松陈谦张岩

史浩,字直翁,明州鄞县人。绍兴十四年登进士第,调绍兴余姚县尉,历温州教授,郡守张栻九成器之。秩满,除太学正,升国子博士。因转对,言:“普安、恩平二王宜择其一以系天下望。”高宗颔之。翌日,语大臣曰:“浩有用才也。”除秘书省校书郎兼二王府教授。三十年,普安郡王为皇子,进封建王,除浩权建王府教授。诏建王府置直讲、赞读各一员,浩守司封郎官兼直讲。一日讲《周礼》,言:“膳夫掌膳羞之事,岁终则会,惟王及后、世子之膳羞不会。至酒正掌饮酒之事,岁终则会,惟主及后之饮酒不会,世子不与焉。以是知世子膳羞可以不会,世子饮酒不可以无节也。”王作而谢曰:“敢不佩斯训。”

三十一年,迁宗正少卿。会金主亮犯边,下诏亲征。时两淮失守,廷臣争陈退避计,建王抗疏请率师为前驱。浩为王力言:“太子不可将兵,以晋申生、唐肃宗灵武之事为戒。”王大感悟,立俾浩草奏,请扈跸以供子职,辞意恳到。高宗方怒,览奏意顿释,知奏出于浩,语大臣曰:“真王府官也。”既而殿中侍御史吴芾乞以皇子为元帅,先视师。浩复遗大臣书,言:“建王生深宫中,未尝与诸将接,安能办此。”或谓使王居守,浩复以为不可。上亦欲令王遍识诸将,遂扈跸如建康。

三十二年,上还临安,立建王为皇太子,浩除起居郎兼太子右庶子。孝宗受禅,遂以中书舍人迁翰林学士、知制诰。张浚宣抚江、淮,将图恢复,浩与之异议,欲城瓜洲、采石。浚奏:“不守两淮而守江,不若城泗州。”除参知政事。有诏议应敌定论,洪遵、金安节、唐文若等相继论列,宰执独无奏。上以问浩,浩奏:“先为备御,是谓良规。傥听浅谋之士,兴不教之师,寇去则论赏以邀功,寇至则敛兵而遁迹,谓之恢复得乎?”荐枢密院编修官陆游、尹穑,召对,并赐出身。隆兴元年,拜尚书右仆射,首言赵鼎、李光之无罪,岳飞之久冤,宜复其官爵,禄其子孙。悉从之。

李显忠、邵宏渊奏乞引兵进取,浩奏:“二将辄乞战,岂督府命令有不行耶?”浚请入觐,乞即日降诏幸建康,上以问浩,浩陈三说不可,退,又以诘浚曰:“帝王之兵,当出万全,岂可尝试以图侥倖。”复辨论于殿上,浚曰:“中原久陷,今不取,豪杰必起而收之。”浩曰:“中原决无豪杰,若有之,何不起而亡金?”浚曰:“彼民间无寸铁,不能自起,待我兵至为内应。”浩曰:“胜、广以鉏櫌棘矜亡秦,必待我兵,非豪杰矣。”浚因内引奏:“浩意不可回,恐失几会,乞出英断。”省中忽得宏渊出兵状,始知不由三省,径檄诸将。浩语陈康伯曰:“吾属俱兼右府,而出兵不与闻,焉用相哉!不去尚何待乎?”因又言:“康伯欲纳归正人,臣恐他日必为陛下子孙忧。浚锐意用兵,若一失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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