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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晋书-第2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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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人并放之,时人叹异焉。

沈充,字士居。少好兵书,颇以雄豪闻于乡里。敦引为参军,充因荐同郡钱

凤。凤字世仪,敦以为铠曹参军,数得进见。知敦有不臣之心,因进邪说,遂相

朋构,专弄威权,言成祸福。遭父丧,外托还葬,而密为敦使,与充交构。

初,敦参军熊甫见敦委任凤,将有异图,因酒酣谓敦曰:“开国承家,小人

勿用,佞幸在位,鲜不败业。”敦作色曰:“小人阿谁?”甫无惧容,因此告归。

临与敦别,因歌曰:“徂风飙起盖山陵,氛雾蔽日玉石焚。往事既去可长叹,念

别惆怅复会难。”敦知其讽己而不纳。

明帝将伐敦,遣其乡人沈祯谕充,许以为司空。充谓祯曰:“三司具瞻之重,

岂吾所任!币厚言甘,古人所畏。且丈夫共事,终始当同,宁可中道改易,人谁

容我!”祯曰:“不然。舍忠与顺,未有不亡者也。大将军阻兵不朝,爵赏自己,

五尺之童知其异志。今此之举,将行篡弑耳,岂同于往年乎?是以疆场诸将莫不

归赴本朝,内外之士咸愿致死,正以移国易主,义不北面以事之也,奈何协同逆

图,当不义之责乎!朝廷坦诚,祯所知也。贼之党类,犹宥其罪,与之更始,况

见机而作邪!”充不纳。率兵临发,谓其妻子曰:“男儿不竖豹尾,终不还也。”

及败归吴兴,亡失道,误入其故将吴儒家。儒诱充内重壁中,因笑谓充曰:“三

千户侯也。”充曰:“封侯不足贪也。尔以大义存我,我宗族必厚报汝。若必杀

我,汝族灭矣。”儒遂杀之。充子劲竟灭吴氏。劲见《忠义传》。

史臣曰:琅邪之初镇建邺,龙德犹潜,虽当璧膺图预定于冥兆,丰功厚利未

被于黎氓。王敦历官中朝,威名夙著,作牧淮海,望实逾隆,遂能托鱼水之深期,

定金兰之密契,弼成王度,光佐中兴,卜世延百二之期,论都创三分之业,此功

固不细也。既而负勋高而图非望,恃势逼而肆骄陵。衅隙起自刁刘,祸难成于钱

沈。兴晋阳之甲,缠象魏之兵。蜂目既露,豺声又发,擅窃国命,杀害忠良,遂

欲篡盗乘舆,逼迁龟鼎。赖嗣君英略,晋祚灵长,诸侯释位,股肱戮力,用能运

兹庙算,殄彼凶徒,克固鸿图,载清天步者矣。

桓温,字元子,宣城太守彝之子也。生未期而太原温峤见之,曰:“此儿有

奇骨,可试使啼。”及闻其声,曰:“真英物也!”以峤所赏,故遂名之曰温。

峤笑曰:“果尔,后将易吾姓也。”彝为韩晃所害,泾令江播豫焉。温时年十五,

枕戈泣血,志在复仇。至年十八,会播已终,子彪兄弟三人居丧,置刃杖中,以

为温备。温诡称吊宾,得进,刃彪于庐中,并追二弟杀之,时人称焉。

温豪爽有风概,姿貌甚伟,面有七星。少与沛国刘惔善,惔尝称之曰:

“温眼如紫石棱,须作猥毛磔,孙仲谋、晋宣王之流亚也。”选尚南康长公主,

拜驸马都尉,袭爵万宁男,除琅邪太守,累迁徐州刺史。

温与庾翼友善,恒相期以宁济之事。翼尝荐温于明帝曰;“桓温少有雄略,

愿陛下勿以常人遇之,常婿畜之,宜委以方召之任,托其弘济艰难之勋。”翼卒,

以温为都督荆梁四州诸军事、安西将军、荆州刺史、领护南蛮校尉、假节。

时李势微弱,温志在立勋于蜀,永和二年,率众西伐。时康献太后临朝,温

将发,上疏而行。朝廷以蜀险远,而温兵寡少,深入敌场,甚以为忧。初,诸葛

亮造八阵图于鱼复平沙之上,垒石为八行,行相去二丈。温见之,谓“此常山蛇

势也。”文武皆莫能识之。及军次彭模,乃命参军周楚、孙盛守辎重,自将步卒

直指成都。势使其叔父福及从兄权等攻彭模,楚等御之,福退走。温又击权等,

三战三捷,贼众散,自间道归成都。势于是悉众与温战于笮桥,参军龚护战没,

众惧欲退,而鼓吏误鸣进鼓,于是攻之,势众大溃。温乘胜直进,焚其小城,势

遂夜遁九十里,至晋寿葭萌城,其将邓嵩、昝坚劝势降,乃面缚舆榇请命。温

解缚焚榇,送于京师。温停蜀三旬,举贤旌善,伪尚书仆射王誓、中书监王瑜、

镇东将军邓定、散骑常侍常璩等,皆蜀之良也,并以为参军,百姓咸悦。军未旋

而王誓、邓定、隗文等反,温复讨平之。振旅还江陵,进位征西大将军、开府,

封临贺郡公。

及石季龙死,温欲率众北征,先上疏求朝廷议水陆之宜,久不报。时知朝廷

杖殷浩等以抗己,温甚忿之,然素知浩,弗之惮也。以国无他衅,遂得相持弥年,

虽有君臣之迹,亦相羁縻而已,八州士众资调,殆不为国家用。声言北伐,拜表

便行,顺流而下,行达武昌,众四五万。殷浩虑为温所废,将谋避之,又欲以驺

虞幡住温军,内外噂,人情震骇。简文帝时为抚军,与温书明社稷大计,

疑惑所由。温即回军还镇,上疏曰:

臣近亲率所统,欲北扫赵魏,军次武昌,获抚军大将军、会稽王昱书,说风

尘纷纭,妄生疑惑,辞旨危急,忧及社稷。省之惋愕,不解所由,形影相顾,陨

越无地。臣以暗蔽,忝荷重任,虽才非其人,职在静乱。寇仇不灭,国耻未雪,

幸因开泰之期,遇可乘之会,匹夫有志,犹怀愤慨,臣亦何心,坐观其弊!故荷

戈驱驰,不遑宁处,前后表陈,于今历年矣。丹诚坦然,公私所察,有何纤介,

容此嫌忌?岂丑正之徒心怀怵惕,操弄虚说,以惑朝听?

昔乐毅谒诚,垂涕流奔,霍光尽忠,上官告变。谗说殄行,奸邪乱德,及历

代之常患,存亡之所由也。今主上富于阳秋,陛下以圣淑临朝,恭己委任,责成

群下,方寄会通于群才,布德信于遐荒。况臣世蒙殊恩,服事三朝,身非羁旅之

宾,迹无韩彭之衅,而反间起于胸心,交乱过于四国,此古贤所以叹息于既往,

而臣亦大惧于当年也。今横议妄生,成此贝锦,使垂灭之贼复获苏息,所以痛心

绝气,悲慨弥深。臣虽所存者公,所务者国;然外难未弭,而内弊交兴,则臣本

心陈力之志也。

进位太尉,固让不拜。时殷浩至洛阳修复园陵,经涉数年,屡战屡败,器械

都尽。温复进督司州,因朝野之怨,乃奏废浩,自此内外大权一归温矣。温遂统

步骑四万发江陵,水军自襄阳入均口。至南乡,步自淅川以征关中,命梁州刺史

司马勋出子午道。别军攻上洛,获苻健荆州刺史郭敬,进击青泥,破之。健又遣

子生、弟雄众数万屯峣柳、愁思墸б跃辔拢齑笳剑鬃韵菡螅蔽陆νァ

刘泓,死伤千数。温军力战,生众乃散。雄又与将军桓冲战白鹿原,又为冲所破。

雄遂驰袭司马勋,勋退次女娲堡。温进至霸上,健以五千人深沟自固,居人皆安

堵复业,持牛酒迎温于路者十八九,耆老感泣曰:“不图今日复见官军!”初,

温恃麦熟,取以为军资。而健芟苗清野,军粮不属,收三千余口而还。帝使侍中

黄门劳温于襄阳。

初,温自以雄姿风气是宣帝、刘琨之俦,有以其比王敦者,意甚不平。及是

征还,于北方得一巧作老婢,访之,乃琨伎女也,一见温,便潸然而泣。温问其

故,答曰:“公甚似刘司空。”温大悦,出外整理衣冠,又呼婢问。婢云:“面

甚似,恨薄;眼甚似,恨小;须甚似,恨赤;形甚似,恨短;声甚似,恨雌。”

温于是褫冠解带,昏然而睡,不怡者数日。

母孔氏卒,上疏解职,欲送葬宛陵,诏不许。赠临贺太夫人印绶,谥曰敬,

遣侍中吊祭,谒者监护丧事,旬月之中,使者八至,轺轩相望于道。温葬毕视事,

欲修复园陵,移都洛阳,表疏十余上,不许。进温征讨大都督、督司冀二州诸军

事,委以专征之任。

温遣督护高武据鲁阳,辅国将军戴施屯河上,勒舟师以逼许洛,以谯梁水道

既通,请徐豫兵乘淮泗入河。温自江陵北伐,行经金城,见少为琅邪时所种柳皆

已十围,慨然曰:“木犹如此,人何以堪!”攀枝执条,泫然流涕。于是过淮泗,

践北境,与诸僚属登平乘楼,眺瞩中原,慨然曰:“遂使神州陆沈,百年丘墟,

王夷甫诸人不得不任其责!”袁宏曰:“运有兴废,岂必诸人之过!”温作色谓

四座曰:“颇闻刘景升有千斤大牛,啖刍豆十倍于常牛,负重致远,曾不若一羸

牸,魏武入荆州,以享军士。”意以况宏,坐中皆失色。师次伊水,姚襄屯水北,

距水而战。温结阵而前,亲被甲督弟冲及诸将奋击,襄大败,自相杀死者数千人,

越北芒而西走,追之不及,遂奔平阳。温屯故太极殿前,徙入金墉城,谒先帝诸

陵,陵被侵毁者皆缮复之,兼置陵令。遂旋军,执降贼周成以归,迁降人三千余

家于江汉之间。遣西阳太守滕畯出黄城,讨蛮贼文卢等,又遣江夏相刘岵、义阳

太守胡骥讨妖贼李弘,皆破之,传首京都。温还军之后,司、豫、青、兖复陷于

贼。升平中,改封南郡公,降临贺为县公,以封其次子济。

隆和初,寇逼河南,太守戴施出奔,冠军将军陈祐告急,温使竟陵太守邓遐

率三千人助祐,并欲还都洛阳,上疏曰:

巴蜀既平,逆胡消灭,时来之会既至,休泰之庆显著。而人事乖违,屡丧王

略,复使二贼双起,海内崩裂,河洛萧条,山陵危逼,所以遐迩悲惶,痛心于既

往者也。伏惟陛下禀乾坤自然之姿,挺羲皇玄朗之德,凤栖外藩,龙飞皇极,

时务陵替,备彻天听,人之情伪,尽知之矣。是以九域宅心,幽遐企踵,思伫云

罗,混网四裔。诚宜远图庙算,大存经略,光复旧京,疆理华夏,使惠风阳泽洽

被八表,霜威寒飙陵振无外,岂不允应灵休,天人齐契!今江河悠阔,风马殊邈,

故向义之徒履亡相寻,而建节之士犹继踵无悔。况辰极既回,众星斯仰,本源既

运,枝洠郧ǎ辉蚪嗬栊阑实轮荆盒籽嬷鹜鲋奕眨宜妓持

心,鼓雷霆之势,则二竖之命不诛而自绝矣。故员通贵于无滞,明哲尚于应机,

砎如石焉,所以成务。若乃海运既徒,而鹏翼不举,永结根于南垂,废神州于

龙漠,令五尺之童掩口而叹息。

夫先王经始,玄圣宅心,画为九州,制为九服,贵中区而内诸夏,诚以晷度

自中,霜露惟均,冠冕万国,朝宗四海故也。自强胡陵暴,中华荡覆,狼狈失据,

权幸扬越,蠖屈以待龙伸之会,潜蟠之俟风云之期,盖屯圮所钟,非理胜而然也。

而丧乱缅邈,五十余载,先旧徂没,后来童幼,班荆辍音,积习成俗,遂望绝于

本邦,宴安于所托。眷言悼之,不觉悲叹!臣虽庸劣,才不周务,然摄官承乏,

属当重任,愿竭筋骨,宣力先锋,翦除荆棘,驱诸豺狼。自永嘉之乱,播流江表

者,请一切北徙,以实河南,资其旧业,反其土宇,劝农桑之务,尽三时之利,

导之以义,齐之以礼,使文武兼宣,信顺交畅,井邑既修,纲维粗举。然后陛下

建三辰之章,振旂旗之旌,冕旒锡銮,朝服济江,则宇宙之内谁不幸甚!

夫人情昧安,难与图始;非常之事,众人所疑。伏愿陛下决玄照之明,断常

均之外,责臣以兴复之效,委臣以终济之功。此事既就,此功既成,则陛下盛勋

比隆前代,周宣之咏复兴当年。如其不效,臣之罪也,褰裳赴镬,其甘如荠。

诏曰:“在昔丧乱,忽涉五纪,戎狄肆暴,继袭凶迹,眷言西顾,慨叹盈怀!

知欲躬率三军,荡涤氛秽,廓清中畿,光复旧京,非夫外身殉国,孰能若此者哉!

诸所处分,委之高算。但河洛丘墟,所营者广,经始之勤,致劳怀也。”于是改

授并、司、冀三州,以交广辽远,罢都督,温表辞不受。又加侍中、大司马、都

督中外诸军事、假黄钺。温以既总督内外,不宜在远,又上疏陈便宜七事:其一,

朋党雷同,私议沸腾,宜抑杜浮竞,莫使能植。其二,户口凋寡,不当汉之一郡,

宜并官省职,令久于其事。其三,机务不可停废,常行文案宜为限日。其四,宜

明长幼之礼,奖忠公之吏。其五,褒贬赏罚,宜允其实。其六,宜述遵前典,敦

明学业。其七,宜选建史官,以成晋书。有司皆奏行之。寻加羽葆鼓吹,置左右

长史、司马、从事中郎四人。受鼓吹,余皆辞。复率舟军进合肥。加扬州牧、录

尚书事,使侍中颜旄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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