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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晋书-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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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余志。

昔元一既启,两仪肇立,离光夜隐,望舒昼戢,羽族翔林,蟩蛁赴湿,

物从性之所安,士乐志之所执,或背丰荣以岩栖,或排兰闼而求入,在野者龙逸,

在朝者凤集。虽其轨迹不同,而道无贵贱,必安其业,交不相羡,稷、契奋庸以

宣道,巢、由洗耳以避禅,同垂不朽之称,俱入贤者之流。参名比誉,谁劣谁优?

何必贪与二八为群,而耻为七人之畴乎!且道睽而通,士不同趣,吾窃缀处者之

末行,未敢闻子之高喻,将忽蒲轮而不眄,夫何权戚之云附哉!

昔周、汉中衰,时难自托,福兆既开,患端亦作,朝游巍峨之宫,夕坠峥嵘

之壑,昼笑夜叹,晨华暮落,忠不足以卫己,祸不可以预度,是士讳登朝而竞赴

林薄。或毁名自污,或不食其禄,比从政于匣笥之龟,譬官者于郊庙之犊,公孙

泣涕而辞相,杨雄抗论于赤族。

今大晋熙隆,六合宁静。蜂虿止毒,熊罴辍猛,五刑勿用,八纮备整,主无

骄肆之怒,臣无牦缨之请,上下相安,率礼从道。朝养触邪之兽,庭有指佞之草,

祸戮可以忠逃,宠禄可以顺保。

且夫进无险惧,而惟寂之务者,率其性也。两可俱是,而舍彼趣此者,从其

志也。盖无为可以解天下之纷,澹泊可以救国家之急,当位者事有所穷,陈策者

言有不入,翟璜不能回西邻之寇,平、勃不能正如意之立,干木卧而秦师退,四

皓起而戚姬泣。夫如是何舍何执,何去何就?谓山岑之林为芳,谷底之莽为臭。

守分任性,唯天所授,鸟不假甲于龟,鱼不借足于兽,何必笑孤竹之贫而羡齐景

之富!耻布衣以肆志,宁文裘而拖绣。且能约其躬,则儋石之畜以丰;苟肆其欲,

则海陵之积不足;存道德者,则匹夫之身可荣;忘大伦者,则万乘之主犹辱。将

研六籍以训世,守寂泊以镇俗,偶郑老于海隅,匹严叟于僻蜀。且世以太虚为舆,

玄炉为肆,神游莫竞之林,心存无营之室,荣利不扰其觉,殷忧不干其寐,捐夸

者之所贪,收躁务之所弃,雉圣籍之荒芜,总群言之一至。全素履于丘园,背缨

緌而长逸,请子课吾业于千载,无听吾言于今日也。”

张华见而奇之。石鉴卒,王戎乃辟璆。华召皙为掾,又为司空、下邳王晃所

辟。华为司空,复以为贼曹属。

时欲广农,皙上议曰:

伏见诏书,以仓廪不实,关右饥穷,欲大兴田农,以蕃嘉谷,此诚有虞戒大

禹尽力之谓。然农穰可致,所由者三:一曰天时不愆,二曰地利无失,三曰

人力咸用。若必春无霡霂之润,秋繁滂沱之患,水旱失中,雩禳有请。虽使

羲和平秩,后稷亲农,理疆甽于原隰,勤藨蓘于中田,犹不足以致仓庾盈

亿之积也。然地利可以计生,人力可以课致,诏书之旨,亦将欲尽此理乎?

今天下千城,人多游食,废业占空,无田课之实。较计九州,数过万计。可

申严此防,令鉴司精察,一人失课,负及郡县,此人力之可致也。

又州司十郡,土狭人繁,三魏尤甚,而猪羊马牧,布其境内,宜悉破废,以

供无业。业少之人,虽颇割徙,在者犹多,田诸菀牧,不乐旷野,贪在人间。故

谓北土不宜畜牧,此诚不然。案古今之语,以为马之所生,实在冀北,大贾牂羊,

取之清渤,放豕之歌,起于钜鹿,是其效也。可悉徙诸牧,以充其地,使马牛猪

羊龁草于空虚之田,游食之人受业于赋给之赐,此地利之可致者也。昔骓駓在

坰,史克所以颂鲁僖;却马务田,老氏所以称有道,岂利之所以会哉?又如汲郡

之吴泽,良田数千顷,泞水停洿,人不垦植。闻其国人,皆谓通泄之功不足为难,

舄卤成原,其利甚重。而豪强大族,惜其鱼捕之饶,构说官长,终于不破。此亦

谷口之谣,载在史篇。谓宜复下郡县,以详当今之计。荆、扬、兖、豫,污泥之

土,渠坞之宜,必多此类,最是不待天时而丰年可获者也。以其云雨生于畚臿,

多稌生于决泄,不必望朝隮而黄潦臻,禜山川而霖雨息。是故两周争东西之

流,史起惜漳渠之浸,明地利之重也。宜诏四州刺史,使谨按以闻。

又昔魏氏徙三郡人在阳平顿丘界,今者繁盛,合五六千家。二郡田地逼狭,

谓可徙还西州,以充边土,赐其十年之复,以慰重迁之情。一举两得,外实内宽,

增广穷人之业,以辟西郊之田,此又农事之大益也。

转佐著作郎,撰《晋书·帝纪》、十《志》,迁转博士,著作如故。

初,太康二年,汲郡人不准盗发魏襄王墓,或言安釐王冢,得竹书数十车。

其《纪年》十三篇,记夏以来至周幽王为犬戎所灭,以事接之,三家分,仍述魏

事至安釐王之二十年。盖魏国之史书,大略与《春秋》皆多相应。其中经传大异,

则云夏年多殷;益干启位,启杀之;太甲杀伊尹;文丁杀季历;自周受命,至穆

王百年,非穆王寿百岁也;幽王既亡,有共伯和者摄行天子事,非二相共和也。

其《易经》二篇,与《周易》上下经同。《易繇阴阳卦》二篇,与《周易》略同,

《繇辞》则异。《卦下易经》一篇,似《说卦》而异。《公孙段》二篇,公孙段

与邵陟论《易》。《国语》三篇,言楚、晋事。《名》三篇,似《礼记》,又似

《尔雅》、《论语》。《师春》一篇,书《左传》诸卜筮,“师春”似是造书者

姓名也。《琐语》十一篇,诸国卜梦妖怪相书也。《梁丘藏》一篇,先叙魏之世

数,次言丘藏金玉事。《缴书》二篇,论弋射法。《生封》一篇,帝王所封。《

大历》二篇,邹子谈天类也。《穆天子传》五篇,言周穆王游行四海,见帝台、

西王母。《图诗》一篇,画赞之属也。又杂书十九篇:《周食田法》,《周书》,

《论楚事》,《周穆王美人盛姬死事》。大凡七十五篇,七篇简书折坏,不识名

题。冢中又得铜剑一枚,长二尺五寸。漆书皆科斗字。初发冢者烧策照取宝物,

及官收之,多烬简断札,文既残缺,不复诠次。武帝以其书付秘书校缀次第,寻

考指归,而以今文写之。皙在著作,得观竹书,随疑分释,皆有义证。迁尚书郎。

武帝尝问挚虞三日曲水之义,虞对曰:“汉章帝时,平原徐肇以三月初生三

女,至三日俱亡,邨人以为怪,乃招携之水滨洗祓,遂因水以泛觞,其义起此。”

帝曰:“必如所谈,便非好事。”皙进曰:“虞小生,不足以知,臣请言之。昔

周公成洛邑,因流水以泛酒,故逸诗云‘羽觞随波’。又秦昭王以三日置酒河曲,

见金人奉水心之剑,曰:‘令君制有西夏。’乃霸诸侯,因此立为曲水。二汉相

缘,皆为盛集。”帝大悦,赐皙金五十斤。

时有人于嵩高山下得竹简一枚,上两行科斗书,传以相示,莫有知者。司空

张华以问皙,皙曰:“此汉明帝显节陵中策文也。”检验果然,时人伏其博识。

赵王伦为相国,请为记室。皙辞疾罢归,教授门徒。年四十卒,元城市里为

之废业,门生故人立碑墓侧。

皙才学博通,所著《三魏人士传》,《七代通记》、《晋书·纪》、《志》,

遇乱亡失。其《五经通论》、《发蒙记》、《补亡诗》、文集数十篇,行于世云。

王接,字祖游,河东猗氏人,汉京兆尹尊十世孙也。父蔚,世修儒史之学。

魏中领军曹羲作《至公论》,蔚善之,而著《至机论》,辞义甚美。官至夏阳侯

相。接幼丧父,哀毁过礼,乡亲皆叹曰:“王氏有子哉!”渤海刘原为河东太守,

好奇,以旌才为务。同郡冯收试经为郎,七十余,荐接于原曰:“夫骅骝不总辔,

则非造父之肆;明月不流光,则非隋侯之掌。伏惟明府苞黄中之德,耀重离之明,

求贤与能,小无遗错,是以鄙老思献所知。窃见处士王接,岐嶷俊异,十三而孤,

居丧尽礼,学过目而知,义触类而长,斯玉铉之妙味,经世之徽猷也。不患玄黎

之不启,窃乐春英之及时。”原即礼命,接不受。原乃呼见曰:“君欲慕肥遁之

高邪?”对曰:“接薄祜,少孤而无兄弟,母老疾笃,故无心为吏。”及母终,

柴毁骨立,居墓次积年,备览众书,多出异义。性简率,不修俗操,乡里大族多

不能善之,唯裴頠雅知焉。平阳太守柳澹、散骑侍郎裴遐、尚书仆射邓攸皆与接

友善。后为郡主簿,迎太守温宇,宇奇之,转功曹史。州辟部平阳从事。时泰山

羊亮为平阳太守,荐之于司隶校尉王堪,出补都官从事。

永宁初,举秀才。友人荥阳潘滔遗接书曰:“挚虞、卞玄仁并谓足下应和鼎

味,可无以应秀才行。”接报书曰:“今世道交丧,将遂剥乱,而识智之士钳口

韬笔,祸败日深,如火之燎原,其可救乎?非荣斯行,欲极陈所见,冀有觉悟耳。”

是岁,三王义举,惠帝复阼,以国有大庆,天下秀孝一皆不试,接以为恨。除中

郎,补征虏将军司马。

荡阴之役,侍中嵇绍为乱兵所害,接议曰:“夫谋人之军,军败则死之;谋

人之国,国危则亡之,古之道也。荡阴之役,百官奔北,唯嵇绍守职以遇不道,

可谓臣矣,又可称痛矣。今山东方欲大举,宜明高节,以号令天下。依《春秋》

褒三累之义,加绍致命之赏,则遐迩向风,莫敢不肃矣。”朝廷从之。

河间王颙欲迁驾长安,与关东乖异,以接成都王佐,难之,表转临汾公相国。

及东海王越率诸候讨颙,尚书令王堪统行台,上请接补尚书殿中郎,未至而卒,

年三十九。

接学虽博通,特精《礼》《传》。常谓《左氏》辞义赡富,自是一家书,不

主为经发。《公羊》附经立传,经所不书,传不妄起,于文为俭,通经为长。任

城何休训释甚详,而黜周王鲁,大体乖硋,且志通《公羊》而往往还为《公羊》

疾病。接乃更注《公羊春秋》,多有新义。时秘书丞卫恒考正汲冢书,未讫而遭

难。佐著作郎束皙述而成之,事多证异义。时东莱太守陈留王庭坚难之,亦有证

据。皙又释难,而庭坚已亡。散骑侍郎潘滔谓接曰:“卿才学理议,足解二子之

纷,可试论之。”接遂详其得失。挚虞、谢衡皆博物多闻,咸以为允当。又撰《

列女后传》七十二人,杂论议、诗赋、碑颂、驳难十余万言,丧乱尽失。

长子愆期,流寓江南,缘父本意,更注《公羊》,又集《列女后传》云。

史臣曰:皇甫谧素履幽贞,闲居养疾,留情笔削,敦悦丘坟,轩冕未足为荣,

贫贱不以为耻,确乎不拔,斯固有晋之高人者欤!洎乎《笃终》立论,薄葬昭俭,

既戒奢于季氏,亦无取于王孙,可谓达存亡之机矣。挚虞、束皙等并详览载籍,

多识旧章,奏议可观,文词雅赡,可谓博闻之士也。或摄官延阁,裁成言事之书;

或莅政秩宗,参定禋郊之礼。虞既厄于从理,皙乃年位不充,天之报施,何其爽

也!王接才调秀出,见赏知音,惜其夭枉,未申骥足,嗟夫!

赞曰:士安好逸,栖心蓬荜。属意文雅,忘怀荣秩。遗制可称,养生乖术。

挚虞博闻,广微绝群。财成礼度,刊缉遗文。魏篇式序,汉册斯分。祖游后出,

亦播清芬。

 卷五十二 列传第二十二

◎郤诜阮种华谭袁甫

郤诜,字广基,济阴单父人也。父晞,尚书左丞。诜博学多才,瑰伟倜傥,

不拘细行,州郡礼命并不应。泰始中,诏天下举贤良直言之士,太守文立举诜应

选。

诏曰:“盖太上以德抚时,易简无文。至于三代,礼乐大备,制度弥繁。文

质之变,其理何由?虞、夏之际,圣明系踵,而损益不同。周道既衰,仲尼犹曰

从周。因革之宜,又何殊也?圣王既没,遗制犹存,霸者迭兴而翼辅之,王道之

缺,其无补乎?何陵迟之不反也?岂霸德之浅欤?期运不可致欤?且夷吾之智,

而功止于霸,何哉?夫昔人之为政,革乱亡之弊,建不刊之统,移风易俗,刑措

不用,岂非化之盛欤?何修而向兹?朕获承祖宗之休烈,于兹七载,而人未服训,

政道罔述。以古况今,何不相逮之远也?虽明之弗及,犹思与群贤虑之,将何以

辨所闻之疑昧,获至论于谠言乎?加自顷戎狄内侵,灾害屡作,边氓流离,征夫

苦役,岂政刑之谬,将有司非其任欤?各悉乃心,究而论之。上明古制,下切当

今。朕之失德,所宜振补。其正议无隐,将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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