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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宋书-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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酬接甚款。既出,赐以名馔,并金银御器,敕将命者勿使食器宿喜家。上素多忌

讳,不欲令食器停凶祸之室故也。喜未死一日,上与刘勔、张兴世、齐王诏曰:

吴喜出自卑寒,少被驱使,利口任诈,轻狡万端。自元嘉以来,便充刀笔小

役,卖弄威恩,苟取物情,处处交结,皆为党与,众中常以正直为词,而内实阿

媚。每仗计数,运其佞巧,甘言说色,曲以事人,不忠不平,彰于触事。从来作

诸署,主意所不协者,觅罪委顿之,以示清直;而余人恣意为非,一不检问,故

甚得物情。

昔大明中,黟、歙二县有亡命数千人,攻破县邑,杀害官长。刘子尚在会稽,

再遣为主帅,领三千精甲水陆讨伐,再往失利。孝武以喜将数十人至二县说诱群

贼,贼即归降。诡数幻惑,乃能如此,故每豫驱驰,穷诸狡慝。及泰始初东讨,

正有三百人,直造三吴,凡再经薄战,而自破冈以东至海十郡,无不清荡。百姓

闻吴河东来,便望风自退,若非积取三吴人情,何以得弭伏如此。其统军宽慢无

章,放恣诸将,无所裁检,故部曲为之致力。观其意趣,止在贼平之后,应力为

国计。

喜初东征发都,指天画地,云得刘子房即当屏除,袁标等皆加斩戮,使略无

生口。既平之后,缓兵施恩,纳罪人之货,诱诸贼帅,令各逃藏,受赂得物,不

可称纪。听诸贼帅假称为降,而拥卫子房遂得生归朝庭。收罗群逆,皆作爪牙,

抚接优密,过于义士。推此意,正是闻南贼大盛,殷孝祖战亡,人情大恶,虑逆

徒得志,规以自免。喜善为奸变,每以计数自将,于朝廷则三吴首献庆捷,于南

贼则不杀其党,颇著阴诚。当云东人恇怯,望风自散,皆是彼无处分,非其苦

相逼迫,保全子房及顾琛等,足表丹诚,进退二涂,可以无患。

南贼未平,唯以军粮为急,西南及北道断不通,东土新平,商运稀简,朝廷

乃至鬻官卖爵,以救灾困,斗斛收敛,犹有不充。喜在赭圻,军主者顿偷一百三

十斛米,初不问罪;诸军主皆云宜治,喜不获已,止与三十鞭,又不责备,凡所

曲意,类皆如此。

喜至荆州,公私殷富,钱物无复孑遗。喜乘兵威之盛,诛求推检,凡所课责,

既无定科,又严令驱蹙,皆使立办。所使之人,莫非奸猾。因公行私,迫肋在所。

入官之物,侵窃过半。纳资请托,不知厌已。西难既殄,便应还朝,而解故盘停,

托云捍蜀。实由货易交关,事未回展。又遣人入蛮,矫诏慰劳,赕伐所得,一以

入私。又遣部下将吏,兼因土地富人,往襄阳或蜀、汉,属托郡县,侵官害民,

兴生求利,千端万绪。从西还,大小艒,爰及草舫,钱米布绢,无船不满。

自喜以下,迨至小将,人人重载,莫不兼资。

喜本小人,多被使役,经由水陆,州郡殆遍;所至之处,辄结物情,妄窃善

称。声满天下,密怀奸恶,人莫之知。喜军中诸将,非劫便贼,唯云:“贼何须

杀,但取之,必得其用。”虽复羸弱,亦言:“健儿可惜,天下未平,但令以功

赎罪。”处遇料理,反胜劳人,此辈所感唯喜,莫云恩由朝廷。凶恶不革,恒出

丑声,劳人义士,相与叹息,并云:“我等不爱性命,击擒此贼,朝廷不肯杀去,

反与我齐。今天下若更有贼,我不复能击也。”此等既随喜行,多无功效,或隐

在众后,或在幔屋中眠。贼即破散,与劳人同受爵赏。既被诘问,辞白百端,云:

“此辈既见原宥,击贼有功,那得不依例加赏。”褚渊往南选诸将卒,喜为军中

经为贼者,就渊求官,倍于义士。渊以喜最前献捷,名位已通,又为统副,难相

违拒,是以得官受赏,反多义人。义人虽忿喜不平,又怀其宽弛。

往岁竺超之闻四方反叛,人情畏贼,无敢求为朝廷行者,乃慨然攘步,随喜

出征,为其军副。身经临敌,自东还,失喜意。说超之多酒,不堪驱使,遂相委

弃。高敬祖年虽少宿,气力实健,其有处分,为军中所称,喜薄其衰老,云无所

施。正以二人忠清,与己异行。超之为人,乃多饮酒,计喜军中主帅,岂无饮酒

者?特是不利超之,故以酒致言耳。敬祖既无余事,直云年老,托为乞郡,潜相

遣斥。其余主帅,并贪浊诌媚之流,皆提携东西,不相离舍。喜闻天壤间有罪人

死或应系者,必启以入军,皆得官爵,厚被处遇。应入死之人,缘己得活,非唯

得活,又复如意。人非木石,何能不感!设令吾攻喜门,此辈谁不致力,但是喜

不敢生心耳。喜军中人皆是喜身爪牙,岂关于国。

喜自得军号以来,多置吏佐,是人加板,无复限极。为兄弟子侄及其同堂群

从,乞东名县,连城四五,皆灼然巧盗,侵官夺私。亡命罪人,州郡不得讨;崎

岖蔽匿,必也党护。台州符旨,殆不复行。船车牛犊,应为公家所假借者,托之

于喜,吏司便不敢问。它县奴婢,入界便略。百姓牛犊,辄索杀啖。州郡应及役

者,并入喜家。喜兄茹公等悉下取钱,盈村满里。诸吴姻亲,就人间征求,无复

纪极,百姓嗷然,人人悉苦。喜具知此,初不禁呵。

索惠子罪不甚江悆,既已被恩,得免宪辟,小小忤意,辄加刑斩。张悦贼中

大帅,逼迫归降,沈攸之录付喜,云:“杀活当由朝廷。”将帅征伐,既有常体,

自应执归之有司。喜即便打锁,解襦与著,对膝围棋,仍造重义,私惠招物,触

事如斯。张灵度凶愚小人,背叛之首,喜在西辄恕其罪,私将下都,与之周旋,

情若同体。狼子野心,独怀毒性,遂与柳欣慰等谋立刘祎。吾使喜录之,而喜密

报令去,去未得远,为建康所录。喜背国亲恶,乃至于是。

初从西反,图兼右丞,贪因事物,以行私诈。吾患其谄曲,抑而不许,从此

怨怼,意用不平。喜西救汝阴,纵肆兵将,掠暴居民,奸人妇女,逼夺鸡犬,虏

略纵横,缘路官长,莫敢呵问。脱误有缚录一人,喜辄大怒。百姓呼嗟,人人失

望。近段佛荣求还,乃欲用喜代之。西人闻其当来,皆欲叛走,云:“吴军中人

皆是生劫,若作刺史,吾等岂有活路。既无他计,正当叛投虏耳。”夫伐罪吊民,

用清国道。岂有残虐无辜,剥夺为务,害政妨国,罔上附下,罪衅若此,而可久

容!臧文仲有云:“见有善于其君,如孝子之养父母;见有恶于君,若鹰鹯之逐

鸟雀”。耿弇不以贼遗君父,前史以为美谈。而喜军中五千人,皆亲经反逆,携

养左右,岂有奉上之心!

喜意志张大,每称汉高、魏武,本是何人。近忽通启,求解军任,乞中散大

夫。喜是何人,乃敢作此举止!且当今边疆未宁,正是喜输蹄领之日,若以自处

之宜,当节俭廉慎,静扫闭门,不兴外物交关;专心奉上,何得以其蜼螭,高

自比拟。当是自顾愆衅,事宣遐迩,又见寿寂之流徙,施修林被击,物恶伤类,

内怀忧恐,故兴此计,图欲自安。

朝廷之士及大臣藩镇,喜殆无所畏者,畏者唯吾一人耳。人生修短,不可豫

量,若吾寿百年,世间无喜,何所亏损。若使吾四月中疾患不得治力,天下岂可

有喜一人。寻喜心迹,不可奉守文之主,岂可遭国家间隙,有可乘之会邪!世人

多云,“时可畏,国政严”。历观有天下,御亿兆,仗威齐众,何代不然。故上

古象刑,民淳不犯;后圣征伪,易以剠墨。唐尧至仁,不赦四凶之罪;汉高大

度,而急三杰之诛。且太公为治,先华士之刑;宣尼作宰,肆少正之戮。自昔力

安社稷,功济苍生,班剑引前,笳鼓陪后,不能保此者,历代无数。养之以福,

十分有一耳。至若喜之深罪,其得免乎?

夫富之与贵,虽以功绩致之,必由道德守之。故善始者未足称奇,令终者乃

可重耳。凡置官养士,本在利国,当其为利,爱之如赤子;及其为害,畏之若仇

雠,岂暇远寻初功,而应忍受终敝耳。将之为用,譬如饵药,当人羸冷,资散石

以全身;及热势发动,去坚积以止患。岂忆始时之益,不计后日之损;存前者之

赏,抑当今之罚。非忘其功,势不获已耳。喜罪衅山积,志意难容,虽有功效,

不足自补,交为国患,焉得不除。且欲防微杜渐,忧在未萌,不欲方幅露其罪恶,

明当严诏切之,令自为其所。卿诸人将相大臣,股肱所寄,赏罚事重,应与卿等

论之,卿意并谓云何?

及喜死,发诏赙赐。子徽民,袭爵。齐受禅,国除。

黄回,竟陵郡军人也。出身充郡府杂役,稍至传教。臧质为郡,转斋帅,及

去职,将回自随。质为雍州,回复为斋帅。质讨元凶,回随从有功,免军户。质

在江州,擢领白直队主。随质于梁山败走向豫章,为台军主谢承祖所录,付江州

作部,遇赦得原。回因下都,于宣阳门与人相打,诈称江夏王义恭马客,鞭二百,

付右尚方。会中书舍人戴明宝被系,差回为户伯,性便辟勤紧,奉事明宝,竭尽

心力。明宝寻得原赦,委任如初,启免回,以领随身队,统知宅及江西墅事。性

有功艺,触类多能,明宝甚宠任之。

回拳捷果劲,勇力兼人,在江西与诸楚子相结,屡为劫盗。会太宗初即位,

四方反叛,明宝启太宗使回募江西楚人,得快射手八百,假回宁朔将军、军主,

隶刘勔西讨。于死虎破杜叔宝军,除山阴王休祐骠骑行参军、龙骧将军。攻合肥,

破之,累迁至将校,以功封葛阳县男,食邑二百户。

后废帝元徽初,桂阳王休范为逆,回以屯骑校尉领军隶齐王,于新亭创诈降

之计,事在《休范传》。回见休范可乘,谓张敬儿曰:“卿可取之,我誓不杀诸

王。”敬儿即日斩休范。事平,转回骁骑将军,加辅师将军,进爵为侯,改封闻

喜县,增邑千户。四年,迁冠军将军、南琅邪、济阳二郡太守。建平王景素反,

回又率军前讨,假节。城平之日,回军先入,又以景素让张倪奴,回增邑五百户,

进号征虏将军,加散骑常侍,太守如故。明年,迁右卫将军,常侍如故。

沈攸之反,以回为使持节、督郢州、司州之义阳诸军事、平西将军、郢州刺

史,给鼓吹一部,率众出新亭为前锋。未发,而袁粲据石头为乱,回与新亭诸将

帅任候伯、彭文之、王宜兴、孙昙瓘等谋应粲。粲事发,候伯等并乘船赴石头,

唯昙瓘先至得入,候伯等至,而粲已平。回本期诘旦率所领从御道直向台门,攻

齐王于朝堂,事既不果,齐王抚之如旧。回与宜兴素不协,虑或反告,因其不从

处分,斩之。宜兴,吴兴人也。形状短小,而果劲有胆力。少年时为劫,不须伴,

郡讨逐围绕数十重,终莫能擒。太宗泰始中,为将,在寿阳间击索虏,每以少制

多,挺身深入,无所畏惮,虏众值宜兴,皆引避不敢当。稍至宁朔将军,羽林监。

以平建平王景素功,封长寿县男,食邑三百户。至是,为屯骑校尉,加辅国将军。

回进军未至郢州,而沈攸之败走。回至镇,进号镇西将军,改督为都督。回

不乐停郢州,固求南兖,遂率部曲辄还。改封安陆郡公,增邑二千户,并前三千

七百户。改都督南兖、徐、兖、青、冀五州诸军事、镇北将军、南兖州刺史,加

散骑常侍,持节如故。

齐王以回终为祸乱,乃上表曰:“黄回出自厮伍,本无信行,仰值泰始,谬

被驱驰,阶藉风云,累叨显伍。及沈攸之作逆,事切戎机,臣暗于知人,冀其搏

噬,遣统前锋,竟不接刃。军至郢城,乘威迫肋,陵掠所加,必先尊贵。武陵王

马器服咸被虏夺,城内文武,剥剔靡遗。及至还都,纵恣弥甚,先朝御服,犹有

二舆,弓剑遗思,尚在车府。回遂启求,以拟私用,僣侮无厌,罔顾天极。又广

纳逋亡,多受劫盗,亲信此等,并为爪牙。观其凶狡,忧在不测,恶积罪著,非

可含忍,应加铲除,以明国宪。寻其衅状,实宜极法,但尝经将帅,微有尘露,

罪疑从轻,事炳前策,请在降减,特原余嗣。臣过荷隆寄,言必罄诚,谨陈管穴,

式遵弘典,伏愿圣明,特垂允鉴。臣思不出位,诚昧甄才,追言既往,伏增惭恧。”

诏曰:“黄回擢自凡竖,夙负疵衅,贳以宪纲,收基搏噬。虽勤效累著,而屡怀

干纪。新亭背叛,投拜寇场,异规既扇,庙律几殆,幸得张敬儿提戈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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