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山慕影-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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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唇角噙着笑，一双美眸里亮晶晶的，满是挪揄的神色。
“好啊，现在也敢打趣起我来了。”梅丽君故作生气，站起身子，一双小手不依不挠的向着沈疏影身上挠了过去。
“哎呦，我不敢了，快饶了我。。。。。”沈疏影笑的透不过气来，与梅丽君闹成一团。
放学后，照例是老张开车来接她，汽车一路飞驰，没多久便回到了大帅府。
沈疏影下了车，却见后院的的园子里不知何时栽了许许多多的梨花，瞧那花枝下的泥土松软，分明是刚刚栽种的样子。
她站在那里，依稀记得以前这一块地方草木盎然，花红柳绿，各种鲜花竞相绽放，十分的惹眼，又怎么变成了这般素净的模样？
“小姐下学回来了？”听到身后的女声，沈疏影回头一瞧，却见一袭蓝布衫子的柳妈站在那里，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柳妈，好端端的，这里怎么变了样子？”沈疏影不解的问道。
柳妈瞅了那花丛一眼，也是一脸疑惑；“谁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大早就来了许多中院的人，二话不说就将原先的花给铲走了，却将这些白森森的花给移了过来，小姐瞧瞧，这哪有原先的那些花好看。”
沈疏影蓦然想起那日，自己在前院里摘了几支梨花，一转眸便看见了贺季山，难道，这些花是他让人种在这里的？
023章 怎么这样不小心（老贺心疼了）
只不过一瞬，沈疏影便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实在是可笑的紧，贺季山是什么人，又岂会在这样的小事上花费心思？
她望着那大片的梨花，一抹笑靥却是绽放在唇角，情不自禁的上前，纤纤素手抚上了那素雅的花瓣，她那身月白色的衣衫，便好似融在了梨花丛中似得，微风徐徐，简直是一副翩翩如仙的情景。
柳妈在一旁看了良久，忍不住赞道；“小姐的容貌真是顶尖的好，就可惜了整天穿着学校里的衣裳，改明儿老奴去请锦香阁的师傅来，给小姐用些蕾丝料子，洋纱料子的，多做些漂亮衣裳穿穿。”
沈疏影回过头来，莞尔一笑道；“不用了，柳妈，我现在每天要去学校上课，您就算给我做了衣裳，我也没机会穿啊。”
沈疏影从江南来的匆忙，只带了一些随身衣物，又加上沈家原本便是老式人家，带来的那些衣裳也全是些绫罗绸缎做的，还是逊清时候的样式，等她到了北平后才知道北平城里即使是些小户女子，也都是早已穿上旗袍或是洋裙之类的服饰，是以她的那些衣裳便被束之高阁，平日里只穿学校里发的校服。
贺季山诸事缠身，自然无暇顾及到她的穿着，而官邸里虽说是应有尽有，可毕竟没有掌事的女眷，又加上沈疏影自己又是一副随遇而安，从不开口给人添麻烦的性子，来到北平这样久，竟是连一件新衣裳都没有购置过。
而沈志远在临去法国前，自然也给她留了一笔款子，只不过沈疏影素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也没有花钱的地方。
“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凉了，光穿学校里的衣裳怎么行，老奴明儿个就去请锦香阁的师傅过来，给小姐做些厚实点的衣裳。”
沈疏影早就听闻北平不比江南，经常在十一月的样子就会下雪，此番听柳妈说的在理，心里不免便是一暖，眸子里满是感激的神色，轻声道了句；“那就谢谢柳妈了。”
“你这孩子，和柳妈还说什么谢。”柳妈瞧着沈疏影那张白净如画的小脸，心里直觉喜欢，言语间竟是忘了身份，直呼孩子起来。
沈疏影也不计较，只微微一笑，两人又是说了些闲话，方才一道向着洋楼里走去。
晚间，沈疏影正坐在窗前写字，抬眸向窗外望去，便能看到那片月下梨花安安静静的开在园子里，洁白的花瓣犹如纯净的处子，灵秀天成，如同美玉般无暇，让她看着看着便是出起了神来。
“看了这么久，还没有看够？”蓦然听见一道男声从身后传来，只让沈疏影吓了一跳，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子，却不小心让膝盖磕在了桌角上，顿时疼的她哎呦一声，弯下了身子。
贺季山见状，眉头顿时蹙起，只快步上前，将她扶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口中只道；“怎么这样不小心？”
沈疏影窘迫的厉害，也不敢抬眸去看他，小手紧紧捂住膝盖，疼的一张小脸都是苍白了起来。
024章 月色如水
贺季山不由分说，只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小手拿开，眼见着那膝盖处红了一片，有的地方竟然还破了皮，显是方才那一磕着实不轻。
“都是疏影冒失，让司令看笑话了。”沈疏影垂着脸蛋，轻轻的将自己的手腕从男人的大手中挣开，她本穿着及膝校裙，此时便将那裙子拉长了些，将裸露在外的膝盖刚好掩住，她依然是安静的，唯有那秋水般的眼睛却是抑制不住的微微红了起来。
贺季山蹲在她面前，柔和的灯光下，她的身影温柔如水，犹如一个遥远的梦境，少女的气息带着甜香，丝丝缕缕，似是要缠进他的骨头里去。
他想来看她，甚至自己都觉得可笑，怎会这样的惦记着一个丫头片子，明明知道不可能，她是自己朋友的妹妹，又比他小了那么多，可偏偏就是控制不住，甚至闭上眼睛，都是她在花园里抱起那一条锦鲤，亦或是她踮起脚尖，去折那满树梨花的样子。
“来人。”他转过身子，向着门口唤了一声。
话音刚落，便有丫鬟走了过来，就听贺季山淡淡吩咐道；“去将药箱拿来。”
那丫鬟不敢怠慢，没过多久便是捧着药箱匆匆赶了过来，贺季山将药箱打开，对着仍然站在那里的丫鬟道了句；“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沈疏影见他支走了丫鬟，心里更是莫名惊惧，又见他竟是要亲自为自己上药的模样，便赶忙道了句；“多谢司令关心，我自己来就行了。”
贺季山却是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只沉声道了两个字；“坐好。”
沈疏影见他面色漠然，语气里却是透出一抹容不得人拒绝的强势，她心头一紧，一声“贺司令…………”刚刚开口，就见贺季山抬眸看了她一眼，那双眸子深敛似海，只消一个眼神，便让她将接下来的话语尽数咽了下去。
贺季山取过纱布，眼见着少女的肌肤雪白细腻，柔嫩得看不到瑕疵，唯有膝头的血迹点点，仿佛是开在雪地里的落梅。
他动作极快，几乎在沈疏影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便已经将伤口为她包扎好了。
“好了，记得不要沾水。”他依然蹲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低声叮嘱道。
沈疏影依然不敢抬眸看他，只垂首道了句；“多谢司令。”
纵使她再不懂事，可也知道以贺季山的身份，实在不必亲自为自己包扎伤口。这一切，只让她心头除了惶然，便是无措。
“如果不是我突然出声，你也不会受伤，又何必谢我？”男人的声音温和，似是说着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听在沈疏影的心里，只让她轻轻一怔，忍不住抬首向他看去。
贺季山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沈疏影见他的眼眸暗沉而幽深，犹如一潭湖水，让她看着便是止不住的微微一颤，赶紧儿移开了目光。
而窗外月色如水，满地树影，官邸里一片寂静，只有巡夜的岗哨，时不时的传来一阵脚步声。
025章 强抱
贺季山站起身子，手中不知何时却是多了一封书信，递到了沈疏影面前。
“这是？”沈疏影不解的看着他。
“你哥哥从法国寄回来的信。”男人声音低沉，话音刚落，就见沈疏影那张白净的小脸先是一怔，继而便是情不自禁的微笑了起来，那一双乌黑的眸子里更是满满的欢喜，只赶忙从沙发上站起身子，还不等她接过书信，便牵动了膝盖上的伤口，眼见着一个不稳，而贺季山眼明手快，一声“小心”刚从唇中溢出，大手便已经牢牢扶住了她的身子。
他的手掌宽大而有力，即使隔着衣料，沈疏影也能察觉到那掌心一片的滚烫，几乎要灼痛了她的肌肤。
慌乱间，她的眼睛迎上了他的视线，男人的容颜在军帽下是一如既往的英挺坚毅，一双眸子乌黑如墨，就那样笔直的看着自己。
她只觉心头慌的厉害，情不自禁的向后退去，不料贺季山大手一个用力，只将她一个拦腰，又是抱了回来。
“贺司令！”沈疏影脸庞通红，眼眸中顿时浮起一抹怒意。
贺季山望着她雪白的一张脸蛋满是清冽，清秀的眉宇间又是羞，又是恼，说不清是怎样一种动人可爱，他微微一笑，终究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手。
沈疏影向后退了几步，眼睛周围顿时红了一圈，只紧紧抿着嘴巴，透出一股倔强的神气，就那样和贺季山对视着。
贺季山见她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又硬生生的忍住，他瞧着只觉有趣，将手中书信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道了句；“时候不早了，看完信后就早些休息。”
沈疏影没有理他，只微微转过身子，清冷的脸庞却依然是温温静静的模样。
贺季山知道自己这是惹恼了她，心里却不以为意，只当她是小孩子脾气，闹闹性子罢了，当下淡淡一笑，方才走了出去。
见他走后，沈疏影挪到桌边，将沈志远的书信刚拿在手里，一双泪珠便“啪”的落了下来，打在那熟悉的字迹上，落了个粉碎。
自那日后，沈疏影对贺季山更是唯恐避之不及，所幸贺季山忙于军务，两人见面机会本就不多，沈疏影又大多数避了开去，若真避不开，也只是说几句话后就找个机会溜走，倒是让贺季山哭笑不得。
临近中秋，圣颐女中里的各色菊花开的正好，一片的姹紫嫣红。
这一日，学校里一大早便是忙得不可开交，岗哨早已像钉子般的放了出去，侍卫长只忙得满头大汗，一路封锁极严，礼堂里更是被戎装的侍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简直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而在礼堂的后台上，沈疏影正坐在梅丽君身边，细细的为她画着眉毛，其他的女生也都是三三两两，围在一起，一张张年轻的脸蛋上满是激动而雀跃的神色。
“疏影，你待会真的不和我们一起上台？”画好眉毛，梅丽君拉着沈疏影的手，撒娇般的摇来摇去，声音里满是惋惜。
026章 后台起火
沈疏影笑了笑，道；“我在后台帮着你们整理衣服，看管道具就够了，要是上了台，我怕到时候紧张的厉害，反而会影响你们。”
梅丽君撇了撇嘴，“真不明白你，那个贺季山虽然是江北总司令，可又有什么好怕的，还不是和我们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
沈疏影听她说的有趣，忍不住扑哧一笑，刚要开口，就见吴老师匆匆赶到后台，对着女学生们催促道；“快快快，贺司令的车已经快到了，大家赶紧上台！”
话音刚落，女学生们便是一阵的手忙脚乱，沈疏影陪着老师们跟在她们身后，为她们将衣裙整理好，刚将她们送上了台，就听礼堂外传来一声“敬礼”，接着便是一阵纷沓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沈疏影心头怦怦直跳，身旁的老师们也是一脸的紧张，这次贺季山亲自莅临，明日里的这一场演出定然会见诸在北平城里的各大报刊上，当真是出不得一丝的差错。
她站在那里，悄悄的拉开自己眼前的帷幔，眼见着台下黑压压的全是人，就连过道两旁也都是站满了戎装的侍从，而贺季山，正与圣颐女中的校长一道坐在前排，隔得远，沈疏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他肩膀上的领章，在灯光下明晃晃的，透出一抹子淡淡的冷硬。
她松开了手，不愿在看下去，只转过身子回到了后台，未过多久，就听女生们清脆而优美的歌声犹如新莺出谷，乳燕归巢，从前台悠悠的传了过来。
偌大的后台空无一人，场记和场监，包括老师们都是在前头守着，沈疏影独自一人将那些零落的衣裳收拾好，方才那些女学生忙得是鸡飞狗跳，一些换下来的校服便随手扔在地上，有好些都被踩的不成样子。
她刚将手中的衣裳掸干净，鼻息中却蓦然闻到一股子焦味，呛人的很。她转过身子，却惊觉身后浓烟滚滚，整座后台竟不知何故的燃起了火。
因着演出，后台里放的全是些衣裳料子，化妆品和一些西洋道具，全是易燃的东西，几乎只是个眨眼的功夫，那火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沈疏影慌了神，扔下手中的衣裳便向着前台跑去，那火势起的极快，还不等她跑到前台，灼热的火苗便将整座后台围住，只露出中间一小块的地方，生生将她困在了里面。
而礼堂里的人自然也是发现后台起了火，演出自然是无法在继续下去了，浓烟已从后台蔓延开来，熏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女学生们顿时乱成一团，一时间哭声，喊声，惊叫声，喧声震天。
“司令，怕是有人故意纵火，属下先护送您离开。”何副官全身戒备，附在贺季山身边，低声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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