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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双-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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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没有任何人接电话,徐晴心头隐约不安,挂了电话,又匆匆忙忙给杨教授挂一个电话。得知是徐晴,杨教授立刻问:“怎么样?”

“选上了。”

这三个字让杨教授大喜过望,连说三个“好”字。徐晴心思不在此处,问:“您知道我外婆还好么?拨回家的电话始终没有人听。”

杨教授声音短暂沉默,徐晴眼眶马上红了,险些要哭出来。徐晴略带哭腔的声音变成电流传到千里外去,让杨教授大大震动,说:“徐晴,别急,别急。家里是出了一些事情,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事了。你外婆前两天因病进了医院,是你的同学发现的,医生说不是大事。只是人年纪大了,心肺功能衰竭所致。”

徐晴心一下缩紧,木楞楞的反问:“同学?”

“是常常到你家的那名非常可爱的女同学,据说姓郑。”

徐晴道谢挂了电话,又拨了一个号码。

姜洛生看到徐晴一会拨号一会挂上电话,皱紧眉头问:“这是怎么回事。”

徐晴擦擦眼,低声说:“是我外婆病了。”

姜洛生神情一凛,正要开口说话,徐晴把左手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安静一下。姜洛生听到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谁?”

“捷捷,是我。”

“徐晴么,”郑捷捷相当意外,声音有些偏高,马上又恢复了平静,“集训结果?”

听到徐晴的回答,郑捷捷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声调也高了几个分贝,“啊,那多好,我就知道……”说着想起徐晴刚才的声音殊无喜色,郑捷捷心一沉,语气也缓了,“似乎不高兴?”

徐晴声音哽咽,“我外婆……”

郑捷捷心知徐晴既然知道,也无须再瞒,语速飞快的讲,“没事,你别担心。医生说发现的早,不碍事……嗯,你等下。”

片刻后电话里传来外婆的声音,听起来和正常人无异,“小晴,别担心。我身体很好,只是小病而已。”

徐晴咬住唇不让自己哭,费力的说:“您没事就好,不然,不然……”一连说了几个“不然”,也没有把要说的话讲出来。

姜洛生不知何处来的勇气,紧紧搂住她的肩头。

外婆得知徐晴的成绩,非常欣喜安慰,徐晴的心情也好得多。外婆最后问了句,“还回来么?”

“可以先回家几天,然后到北京集合,一起去巴黎。”

郑捷捷再次接过电话的时候,徐晴首先沉默一下,然后说:“捷捷,大恩不言谢。”

“那我要你以身相许。”

“好,”徐晴干脆利落的回答,然后压低声音,“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捷捷一边回忆那天的情形,一边说,“前天我去你家看望你外婆,一直没有人应门,可之前我挂电话时你外婆说一直会在家,我觉得不安,请邻居撞开门,结果看到外婆晕到在沙发上,我记得,那时候手里还拿着书。”

徐晴听得心紧紧纠缠起来。“幸好……”

“放心,这里有我。我等你回来。”

挂电话之后,徐晴边走边将事件原委统统告诉姜洛生,姜洛生听罢,驻足深深叹一口气:“有友若此,夫复何求。”

“她对我外婆,就如同对自己长辈一样。你看,刚放暑假不过一周,她怕我外婆因为我不再而寂寞,专程到我家中陪她聊天。”

“友情的确不能用任何事物来衡量,”姜洛生被震撼住,定定看徐晴一眼,“不过我相信,以心才能易心,我相信你对朋友何尝不是如此。”

徐晴鼻酸,深深感动。可她对姜洛生大多时候都是笨拙的,既不会撒娇又不会轻声细语的说一些安慰的话,始终清清冷冷,非常理性。跟其他女孩子相比,像是缺少一根神经。因此她感到话题无疑为续,于是撇开:“你给家里打电话了么?”

“嗯。”

“你父母说什么?”

“他们一点不介意。并且说,你要是选上了别人的父母难过怎么办?”

“呀,你父母真可爱。”

金色夕阳被林荫大道甩在身后,石路上扯开两个翠侬的影子。道旁树木静静矗立着,纹丝不动。

随后一日过得飞快,各自收拾行李也收拾了整整一日。只不过心态各有不同。徐晴头一次发现自己有那么多书,她记得来时箱子只是半满,回去时箱子被塞得鼓鼓囊囊的,险些要吐出来。同学们大都是同一日的飞机,各个时间段的人都有,一早一堆人就到了机场,陆陆续续的送行。虽然这两个月人人都不是太熟络,但到底有一种同甘苦的情谊在,互相之间纷纷留下电话,电子邮件。

飞机上的时间过的飞快。徐晴不过小睡一觉就被姜洛生推醒,让她看窗外。厚厚的青色格子毛毯没有间歇的覆盖在大地上,蔓延到无穷远处。

地面已经近了。

徐晴不肯让姜洛生送她,故下飞机后两人各自回家,徐晴把行李向客厅一扔就直奔医院。进入病房时,徐晴被大功率空调喷出的冷气一激,浑身的汗去了大半。徐晴抬头看过去,外婆的病床恰好靠窗。此刻郑捷捷坐在外婆床前削水果,而外婆除了瘦还是瘦。两人听到推门声,看到走进屋的轻轻走进病房的徐晴,不由都露出微笑。

“外婆。”

外婆满眼都是笑,伸手按住徐晴的手轻轻拍一拍,审视的打量她,“啊,瘦多了。”

徐晴低头一看,外婆的手比以前更瘦,鼻子一酸,声音听起来也变得奇奇怪怪,“外婆,你抢了我的话。”

外婆满满摇头想笑,邻床一个病人忽然插嘴:“这个也是您孙女么?”

徐晴一愣,朝邻床看去。那名病人看来年级也不小,床前一个人也没有。

郑捷捷停止削水果,递给徐晴一张毛巾,示意她擦汗;同时转头笑眯眯的对着临床病人点头微笑:“可不是啊。她刚刚回来。”

外婆也笑着默认。

那人一会看看徐晴,一会看看郑捷捷,再对着外婆点头,脸上浮起一种感慨和羡慕兼之的神情:“您的孙女可真孝顺啊。一个每天都来看您,陪您说话;另一个刚回来就跑到医院,您看,额头上都是汗,都热成什么样子。”

徐晴看着郑捷捷,再看看外婆,不知何故,早就调节好的情绪忽然失控,她紧紧抱住外婆的手臂,大滴大滴的泪滚出眼眶。外婆郑捷捷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安慰。

徐晴狠狠眨一眨眼,把泪逼回眼眶,喃喃说:“外婆外婆幸好你没事。不然你叫我怎么办。”

外婆温和地斥责徐晴:“说什么呢。年纪大了,人自然多病。再说,人生无常,不如意太多,总有一日你会领教到时间的威力。”

徐晴低声辩解,“外婆您生病的时候我都不在您身边,想起来真是痛恨我自己,早知道我就不去集训……”

“如果你不去那我才会让我真正生气,”外婆看向郑捷捷,微微笑着,“是不是?”

郑捷捷抿嘴笑:“当然是。且不说关系到国家荣誉,学校荣誉,就是对你自己,也一定能得到不小收获,不论哪方面。”

言下之意徐晴自然不会不明白。

外婆颇为感谓的对徐晴说:“这段时间捷捷一直来医院陪我,每日都是这样;病房外有喏大一个世界,五颜六色,应有尽有,她干什么不好,偏偏来医院陪我一个老太太。”

郑捷捷“呀”一声,“外婆您不要这么客气。您睿智幽默,跟您在一起聊天真是受用不尽。人家说多听老人言才不会吃亏,怎么算都是我占便宜。”

徐晴想起上初中时,老师曾经说过一句话: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

几人坐着聊天,徐晴郑捷捷各自说起这两三个月发生的一桩桩趣事,气氛其乐融融。进房间换药的医生护士也被吸引住,临床病人又开始感概:“房间里一旦有了几名年轻人,气氛顿时活跃。”

傍晚时阿姨做好饭送来,外婆想着徐晴旅途劳累,就让她回家休息。徐晴起初不肯,后来见到外婆快要生气,才勉勉强强答应下来。

一走到医院走廊,徐晴拥抱郑捷捷,说:“捷捷,我永远爱你。”

郑捷捷轻声说:“我也爱你。”

走廊里来去的医生病人统统愕然,看着一对美丽的少女真情流露,大受感动。两人走到门口,郑捷捷拉着徐晴钻进一辆黑色轿车,让司机把车开到徐晴家楼下,然后转头对着徐晴,不容分说的语气讲:“你回去收拾一下,马上去我家住。”

“这怎么行?”

“阿姨在医院陪外婆,你家里空无一人。你以前说过家里无人寂静的时候,鬼影魅魅,我不能叫你呆在那样的屋子里。”

这番心意,徐晴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徐晴的东西全在行李箱里,很快就收拾好。郑捷捷看到满行李箱子里的书,笑着摇头,想要说句什么,电话忽然响了。

是徐晴的母亲。

简单的一番寒暄问话,徐晴把声音降低,叙述一番外婆的病情,然后恳切的说:“妈妈,您回来吧,回来看看外婆。”

梁元瑜不是不错愕,她沉默许久,心中权衡利弊。再问了几个问题后,她终于做出决断,语调冷静的回答,“可是我走不开。再说,你外婆不是已经没事了么?”

开始徐晴以为听错,她从小至大徐晴从未像今日这样痛恨自己的母亲的冷漠与残酷,她咬咬唇,“妈妈,不过几小时的飞机就能回国。我知道你不愿回来见到我,可外婆是你的妈妈。当年她为了你,吃了多少苦?”

那边一直没有回音,微弱的电流声在听筒里咝咝作响。

梁元瑜以为徐晴是在讽刺她,故一直不言;徐晴搁下电话前只说了一句,“希望你不要负疚终身。”

说完徐晴就一直不吭声,回到车上,才开口:“外婆说当年母女俩相依为命的情形历历在目,可是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冷漠生分?连孩子都知道背诵‘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可我妈妈却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

郑捷捷听出她的苦涩,安慰她:“或许你妈妈真的有事走不开。”

“是有事情。除非有事,不然她不会打电话回来。”徐晴看着车窗外,那神态就像是说着别人的事。郑捷捷主意到她双手狠狠绞在一处,一只手希望挣脱束缚逃开,一只手竭尽全力的不让,因为力气太大,关节处隐约发白,而手掌手指变得暗红。

“那她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外婆不在,她不会对我说。我虽然是她生的,互相之前却比陌生人更陌生……反正,只有有事需要人安慰才会想到外婆和我。”

“也未必,她不是常常寄钱或者礼物回来?”

徐晴猛一下让双手从互相挣脱的趋势中出来,托腮沉思,“她觉不是绝对坏心肠的母亲和女儿,同时,她并不缺钱。”

郑捷捷无声,她非常了解徐晴,知道她在自己调节。片刻郑捷捷把身子趋近她,习惯性的揉一揉她的额头,“瞧,又老了几岁。”

这话说完,两人都在笑。郑捷捷忽然一拍手,格外兴奋的说,“我家的葡萄熟了。结了太多,压得竹架摇摇欲坠,吃得我牙都倒掉了。”

徐晴丝毫不怜悯她,“哈哈哈,谁让你贪吃。”

“你是不是一次也没有吃到?”

“好像是呢。这几年的暑假都没有来过你家。”

郑捷捷愉快的叹口气:“那今年可以了。”

还在山下,徐晴就看到小楼下的庭院中一片深绿色的幕布悬在半空,如此枝繁叶茂的显得沉甸甸。进院后看的更清楚,叶面很阔,枝蔓均匀的搭载架子上,一串串葡萄貌似无心的吊在枝叶下面,若隐若现,色泽一律是晶莹的红紫色,非常喜人。架子下还置放小桌小凳,桌子上放着一沓杂志和一个精致的水果篮。看起来不知多惬意。

徐晴赞叹:“长势这样喜人,你们一定是花了大工夫种植的。”

“哪里,”郑捷捷笑着摇头,“除了偶尔施肥,也没有怎么费功夫,任凭它自己长。”

“那这株葡萄到你家可以来对地方了。”

“我们也是这样说。”

晚上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聊天,郑捷捷抱着被子哈哈笑:“你我可算大被同眠。”

徐晴闻到郑捷捷身上的茉莉香气,把头趋过去,贴在郑捷捷身上闻;郑捷捷怕痒,吓得伸手推徐晴,身子向床里歪去;徐晴做出一副夸张的样子,张牙舞爪的扑过去,搂住她的腰,于是两人笑着滚成一团。

半晌两人歇下来,郑捷捷问徐晴:“困么?”

徐晴眨眨眼:“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可以去打虎。”

“那就好,跟我来。”

两人起床去了书房,郑捷捷的父母都不在,屋子没有人声,走廊的壁灯微弱的亮着,照得厚厚布织地毯,毯上的花纹显得诡异而神秘。这是徐晴第一次来到郑捷捷家的书房,书房很大,三壁都是书柜,一壁是置放着一架斯坦维钢琴。郑捷捷打开琴盖,对徐晴眨眨眼,“我弹曲子给你听。”

一口气弹了许多。徐晴耳朵大大受用,衷心赞美:“难怪有人说,人每日必干的一件事,就是听听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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