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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隐秘计划-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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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第一新闻网上听到贝蒂·福特事件之后,还真担心呢。”

“妈妈,那个问题就简单多了。”

埃莎停下手中的活。“不,孩子,我知道,你要那样想可就错了。”

琼莉点点头。“我想是我错了。”她意识到自己也许不知道,对于一个一辈子每天都喝酒的女人来说,停止喝酒那会有多么难熬。

“知道你没走你妈走过的老路,我感到非常欣慰。”

琼莉把香肠锅底下的煤气火关掉,尝了一片山艾叶,她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这东西她以前是从来不吃的,没想到味道竟然这么好。“我的调味绝对到不了你的水平。”

“秘密在这儿呢。”埃莎开始加热溶化整整一磅黄油。

“猝死在这儿呢。”琼莉俏皮地说着,然后看了看她。

埃莎把所有配料全都倒进一只上面已经有了缺口的大瓷碗里,琼莉记得她孩提时代就见过这只搅拌用的大碗了。埃莎把溶化的黄油浇在上面,然后用手在碗里拌起来,还往碗里倒了一些她昨天给史蒂文喝的鸡汤。接着她从冰箱里取出火鸡,开始她的精心制作。

吃饭前,他们给孩子们打去电话,听见他们让她不要担心的话,琼莉产生一种奇怪的妒忌,他们玩得很开心呢。看来他们很喜欢跟维克托这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在一起。她和史蒂文的确为他们感到高兴,因为如果孩子们的处境不好,他们就不只是想念他们,而是倍加难受了。怀业特和萨拉都祝他们的外婆感恩节愉快,并且说他们希望能在圣诞节见到她。“我现在就发出邀请。”埃莎说着看了看琼莉,“今年圣诞老人要把你们的所有礼物都带到这儿来,所以你们得到这儿来拿。”

怀亚特高兴地尖叫起来。

史蒂文朝琼莉点点头。“不过要注意,波托马克以前就到这儿来过了。”

“那当然了。”

埃莎做了足够他们吃上一个月的东西。除了火鸡和配莱,她还捣了土豆泥,蒸了苦菜,把它们倒在越橘上面,还做了美味的浓汤。她对史蒂文说,这有助于他的迅速康复,效果比任何药片都要快。

“或者把他的油脂刮干,让他完蛋。”琼莉突然插了一句。

埃莎笑起来。“并没有妨碍你长大成人啊。”

这顿饭非常丰盛,可是,她们在准备这顿饭时似乎已经消散的紧张气氛此刻又出现了。两人都有些话没有明说,就像埃莎打开前门时的情形一样。琼莉觉得,她和史蒂文一起到她母亲这儿来了,而孩子们也是属于这儿的,照理应当经常来。可是由于埃莎,他们一直无法来。

埃莎的心里想的正好相反,她女儿以前从来都不把丈夫和孩子带来。这么多年了,这么多美味的火鸡除了她埃莎自己之外,没有人来吃,也许还有当时跟她结婚的那个男人。因为这一点,她对琼莉十分不满,但是她也对自己的表现感到愧疚。

对她们两个人来说,想要说的话都在这节日气氛的表面下翻腾着,她们很难开口,琼莉想打破僵局。“妈妈,我感激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我是为史蒂文做的。”埃莎毫不客气地说,她的话刚出口,她就懊悔不该说,可已是覆水难收了。她继续用刀叉分割那只火鸡腿。

史蒂文给琼莉使了个眼色,叫她“不要多说”,可是她没有理会。“妈妈,我们难道就没有办法和解吗?”

“你同上帝去和解吧。”埃莎说这话的时候,看也没有看她,“跟你虚构的人去和解吧。”

“我正是这么做的。”

埃莎放下手中的刀叉。“你深更半夜到我门上来,说‘妈妈,你得帮帮我们。’我帮了,我还在帮,可我需要你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况呢?就那么困难吗?我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我还写信,如果我知道怎么做,我还会发传真。史蒂文对你说,‘亲爱的,请跟她说两句吧。’你说了吗?说过吗?我需要你,可是你不在。”

琼莉没再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这是实情。

埃莎做了一块巧克力蛋糕作为甜食很甜,上面连糖都不需要洒了,这块蛋糕是在客厅里吃的。史蒂文坐在安乐椅上,把扎了绷带的手臂放在胸前。过后,他们看了会儿电视,后来埃莎打起呼噜来。史蒂文对琼莉说,他今晚想让她把他扶到楼上去,到真正的床上睡一觉,他实在不想再睡她们昨晚让他躺的长沙发了。

他们刚准备上楼,埃莎醒了。

“我们得去睡觉了,妈妈。”

“我来带你们到房间去吧。”

琼莉知道这完全没有必要,这使她更觉得自己是个客人,而不像是一家人,但她没说什么。埃莎走在他们前面,说唯一空闲的卧室就是琼莉以前的卧室。琼莉真不想住进那间卧室,可是埃莎解释说,另一间卧室早就改成最近跟她离婚的丈夫的办公室了,里面堆满了他的包装箱和板条箱。“他自称是个推销员,”她母亲说,“可我从来没见他卖过什么。”

他们睡在她以前的床上。在这张床上,曾经有过许多夜晚,她想到要逃出这个家,到这儿来对琼莉来说很难受,即使是因为要使史蒂文得到治疗,经过这么多年,经过这些沉默、痛苦之后再次面对自己的母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史蒂文也肯定认为在这儿比较安全,同时还有个时间问题。

尽管史蒂文还很虚弱,身体还承受着痛苦,但是有他在她身边,替她驱赶那些魔鬼,她希望自己能在不遇此情况她决不前来的这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不要太难为她了。”她让他舒舒服服地躺下,然后把灯关掉后,他说了一句。

“她对我太苛刻了,”

“这都是你自己的缘故。”

她咽了口唾沫。“很苛刻,太苛刻了,那样的事情太多了。”

“那就说出来,说说这些事情,大点声也行,如果想大喊几声你就大喊它几声,让她也这么做,说出来吧。”

“我一——一想到它我——我就觉得——又回到——”

“亲爱的。”他宽慰地说。

“瞧见没有?这种事正在发生。”

“好了,琼。你早就战胜了这种情绪,不要再陷进去了。”

她闭上眼,点点头。

他语气温和地说:“她是个好女人,琼。她已尽了极大的努力。”说着说着他就睡着了。

可是琼莉却无法入睡。她感到忧虑,因为她得把心里话说出来,得跟母亲谈谈过去,二十年前她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离开家的。如果她连提都不提,她们怎么能讨论得起来呢?如果话就在嘴边上,如果她不把它说出来,那怎么行呢?医生告诉她,这是心理障碍,肯定是了——每次要跟母亲谈到自己早年生活的时候,她就出现这种心理障碍。

她还在为史蒂文担心,他真的会没事吗?她非常焦虑,想念孩子们。她渴望工作,不喜欢像这样东躲西藏,她想找联邦调查局谈谈,想让他们对这种情况采取一些措施。清晨四点,她沿着摇摇晃晃、已经磨损的楼梯走到厨房,想找点东西吃吃。她母亲正坐在餐桌旁,喝着昨晚剩下的咖啡。“我应该知道咖啡因会让我睡不着的。”

“你九点的时候就睡过去了,”琼莉对她说。

“这么说我睡了个好觉,反正太阳不一会儿就要出来了。”

“妈妈,有牛奶没有?”

“全脂的,我想你们城里人喜欢上面那层油皮。”

“太好了。”她找到之后,倒了一些。

“他怎么样了?”

“睡着呢,我想他会没事的,睡觉前量了他的体温,正常。”

“他是个好人,琼莉。我很喜欢他。”

“那是因为他对你好。”

她母亲点点头。“是的。”

琼莉知道她的言外之意是说,你就不怎么样。一阵紧张的沉默。悬浮在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就像一两个小时之后她们将在草地上看到的露珠一样。

埃莎打破了沉寂。“吃晚饭的时候我想说的是,我需要力量,可是我不能从自己的女儿那里得到。”

“妈妈,我的怨气太大了。”

“所以就不赡养你的妈妈了?”

“我口吃的时候,你帮助我了吗?”就是这个问题。她说出来了,她甚至一点没有口吃就说出来了。

埃莎把目光转向别处。“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你感到很尴尬。”

“没那回事!”

“你把我当成了一个怪胎,把我藏起来,跟别人说谎。”

“我不说谎,我的生活准则是《圣经》。”

“妈妈!”

“我给你帮助了,那些日子里,谁也不相信心理医生。”

“你很难为情,所以告诉别人我得了血友病。”

“是的,还说带你到城里去看专科医生。”

一时之下,琼莉觉得怒气上涌。“可那不是帮助我,你是不想要一个低能儿。”

埃莎惊讶得张大了嘴。“不,不是的。”

“我是亲耳听见的,”琼莉大声说道,“我听见你在爸爸离开前告诉他说,你对耶稣祈祷过,不明白为什么上帝给了你一个低能儿。”

“你几乎不会说话,亲爱的。那些日子里——天哪,我们尽管住在亚特兰大郊区,可我们还是山里人。我们不知道那种东西怎么治疗。”

“我并不是低能儿,妈妈,我口吃,小孩子口吃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儿童时期受了创伤。比如,他们的父母酗酒,打架,相互拿东西砸对方。”

“这么说是怪我了?当然怪我。”

“你没有帮助我!”琼莉几乎掉下了眼泪。“我当时需要帮助,我想像其他人一样说话。我想沟通,交流我的思想和愿望,而不想整天像匹马似的在地板上玩,你带我去求医只是因为你觉得我丢了你的脸。”

“我不知道,亲爱的。我真的不知道。”

琼莉洗了洗杯子。“可是你现在知道了,长期以来你就有个很重要的线索。”

“什么?”

“我的职业。”

“你的什么职业?”

“我把沟通变成了我的终身职业,大谈铲除邪恶!”

埃莎用手捧着头。琼莉不知道她这是羞愧、困惑,还是疲惫,反正她哭了。她就这样坐了很长时间,琼莉不想再等她开口说什么了,她起身准备离开。“你来了我很高兴,”埃莎最后说道,“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史蒂文觉得只能这么做。”

“孩子,你就不能说这对你也是好事吗?”

琼莉把椅子向外拉了拉,然后坐在桌子边上。好吧,她来试一试,也许到了停止责备、进行长期以来她一直渴望进行的沟通的时候了。“妈妈,你知道吗?”

“不知道,孩子。”

“我现在不口吃了。”

“这个嘛,当然你不口吃了,我一直在电视上看到你,如果你口吃,就不可能干那份工作。”

“我是说在这儿,跟你在一起,我总感到会再口吃。每当想到要见你,就会出现口吃。第一天晚上在门廊上的时候就出现了那种情况。”

“我做了许多错事。”埃莎说道。

“我也是,妈妈。”琼莉的眼睛看见柜台上一只小坛子,她想起了一件事。“你还腌菜吗?”

“腌菜?”

“是啊,奶奶活着的时候,你和她一起腌,大桶腌得满满的,真正的咸菜,大蒜和草茴香,鲜绿色,很脆很脆的。你还让我去摘草莓叶子来封顶。”

埃莎想起来了。“哦,是的,是的。我们把它们放在顶上,然后再在上面压一些桦木片,我想连我的熨斗都放上去了。”她显得高兴起来。“多少年都不想这些事了。”

“还弹钢琴吗?”

“当然。”

“现在怀亚特和萨拉都在上钢琴课。”

“史帝文告诉我了。”

琼莉极力克制自己,尽量不作出反应,可是她实在憋不住了。这一点被埃莎看出来了。“孩子,听我说,我知道你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到我这儿来的,我只要求我们相互有点礼貌,相互尊重些,上帝会替我们把事情处理好的。”

琼莉说道:“我们已经不仅仅是相互有礼貌了,我们谈了心。”

“确实。”她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她说:“我知道我自己的形象,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要是我,也会这么做的。我犯了许多错误。你看,孩子,我当时还不是个老太太。这就是说,我过去比现在年轻得多,太年轻了,不适合做母亲。我还有东西要学,我想我现在正在进步,如果你不想说什么,那就什么也别说了。”

琼莉大为震惊,她被深深地触动了。这一路过来的时候,她知道他们是走投无路,没有其他地方可去的,但她也担心这场冲突会是个什么后果,会不会有歇斯底里的相互指责?会不会发生相互扯住头发的扭打?史蒂文会不会出来当裁判?她的母亲此时会不会丝毫不带感情色彩地对她说,她们甚至不必再说什么了呢?她实在觉得难以置信。

她在那儿坐了几分钟,把牛奶喝完,看着母亲那修长的手指,那双钢琴家的手,然而,这双手长满了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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