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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庐州月-第24章

小说: 庐州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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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你背着行李吧。”唐雁初走到她身侧,一咬她肩头的包裹,便甩到了自己的肩上。两个人好似很寻常地出了院子,岳如筝牵来了马,拉着缰绳与他慢慢走在山路上。一路上,二人都很少说话,山谷间只留下了脚步的回响。

到了镇上,岳如筝为了赶时间,需要坐渡船到对岸,直接通往温州府城。清晨的渡口虽没多少人在等船,但当两人才刚走近渡口,周围的人便都对唐雁初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岳如筝跟在他身后,看着那些猎奇的、怜悯的、好奇的、害怕的目光,听着那些窃窃私语,千变万化总离不开“快看,那个人没有手臂”“这么年轻就残废了真是可怜”“这样活着也真是受罪”之类的话,即便她不是唐雁初本人,都觉得心头沉重酸楚。她难以想象他这么多年是如何面对自身,面对他人,她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为什么他要独居在无人的山坳里,不愿与外人交流。

可是唐雁初却一点都没在意的样子,他站在渡口最前面,望了望远方,回头道:“渡船应该快要来了。”

岳如筝走到他身边,旁人还在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唐雁初目光沉静,低声道:“你把包裹拿去吧。”

岳如筝取过他肩后的包裹,背在自己身后,道:“小唐,你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里等。”

“没关系的。”他好像知道她的用意,笑了笑。

她望着身前滔滔河水,此时天色阴郁,并不见暖阳,河水也显得晦暗。

唐雁初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过了片刻,只听欸乃声响,一艘渡船缓缓而来,等船的人都向前快步跑去。

岳如筝还站在原地没动,唐雁初用肩膀碰了碰她,道:“快走吧。”

她努力地朝他微笑了一下,背着行囊快步登上渡船。才刚坐定不多时,还未及跟他再告别几句,船夫便一撑竹篙离岸而去。

船只离开渡口的一刹那,岳如筝忽然站起身,情不自禁地朝着岸上喊了一声:“小唐!”

唐雁初本来是默默地站在人群之后,听到她的喊声,便一直跑到渡口尽头。可此时风势渐大,渡船很快便远离岸边,朝着下游而去。

岳如筝坐在船舱靠外的地方,强忍着眼泪,看着唐雁初站在渡口的身影渐渐变小。他清俊的容貌,浅灰的短襦,在江风中飘飞的衣袖,都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其他送行的人很多都在与亲人挥手告别,只有他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以外,可他还是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渡船驶去的方向。

双螺未合,双蛾先敛,家在碧云西。别母情怀,随郎滋味,桃叶渡江时。

扁舟载了,匆匆归去,今夜泊前溪。杨柳津头,梨花墙外,心事两人知。

——姜夔《少年游》

(第二卷完)

【第三卷 江梅引】

第二十五章 还教情仇随波去

“师傅……”

印溪小筑的水榭中,一路奔波的岳如筝面带愧色,跪在江疏影身前。江疏影一袭素白长裙,脸色虽还有些憔悴,但比之前已是好了许多。她站在碧波之侧,望着岳如筝,许久都没有说话。

岳如筝很少会看到师傅这样沉默,她忐忑不安地抬起头,见江疏影神色凝重,一双凤目冷冷地望着自己。岳如筝浑身一寒,低声道:“如筝知道不应该偷偷跑出去,害师傅担心了。”

“你仅仅是偷跑出去那么简单?”江疏影闭了一下双目,长叹一声,道,“你走之后,于师伯已经将缘由告诉我了。如筝,你是不是已经不把我这个师傅放在眼里?你师伯叫你去雁荡,你二话不说,便当即离开了印溪小筑。为什么我让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再出去,你就不能做到呢?”

“我……”岳如筝无言以对,她想到当初听到师伯叫她回去找唐雁初的时候,自己那溢于言表的喜悦。当时的她,只想到可以再见到小唐,根本没有仔细考虑内情。

江疏影冷冷地笑了笑,道:“你不要吞吞吐吐了,我早已听飏儿说过,你跟那个唐雁初,关系很是密切。只怕你师伯的安排,正中你下怀吧?”

岳如筝愧怍之色更深,但还是抬头道:“师傅,我虽然跟小唐相处了一段时间,可是我们并没有逾规之举。我不会做对不起印溪小筑的事情!”

江疏影审视着她,道:“你师伯临走之前,曾说要去平阳找你,想借机登上七星岛。为什么你现在又忽然回来?是否你们的计划已经被唐雁初识破?”

“没有!”岳如筝急切道,“师傅,是我不愿这样做!”她侧过脸,望着那一池春水,深深呼吸着,又道,“我已经听师伯说了关于定颜神珠的事情,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们印溪小筑的耻辱,也是师傅心头的痛楚。可是师傅,小唐他完全不懂得江湖上的纷争,他甚至连七星岛都不回,一直住在深山里,依靠自己活着。我怎么可以利用他去盗取定颜神珠?我如果这样做了,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如筝,平日见你性情粗疏,没想到你现在竟然为这少年如此上心!”江疏影忽而挑眉一笑,俯身按了按她肩头,随即又低声道,“不过有一句话你且记住,我不会允许你与连家的人有任何关系。”

岳如筝只觉肩头一沉,江疏影并未贯注内力,但这一瞬间,却好似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岳如筝重重压下,让她呼吸为之一顿。

她吃力地抬起头,望着江疏影那虽带微笑,却又冷若冰霜的眉眼,一字一句道:“我这次回来,就是要跟他再无关联。”

夜凉如水,皓月当空,印溪小筑内树影婆娑,一片幽静。

岳如筝心绪沉重地回到了小楼,茜儿见她此次回来后便一直不露笑颜,哪怕是故意去逗她也毫无作用,便也不再聒噪,悄悄地给她铺着床褥。

岳如筝坐在窗前发了一会儿呆,转身见茜儿在为自己忙这忙那,不由又想起了在南雁荡的时候,自己所住的那间简朴至极的小屋。那里除了必备的床椅等,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柔软的被褥。她在那的日子里,虽是没人能依赖,但小唐还是努力地为她做了很多事。她当时甚至没有觉得他的不易,而如今,望着灯影下茜儿忙碌的身影,岳如筝却忽然想到了远在浙南的那个内敛而又细心的少年。

茜儿为她打理好一切,转身见岳如筝还是在发怔,不由上前道:“小姐,你是不是赶路太累了啊?赶快休息吧!”

岳如筝回过神,看着她道:“茜儿,你为我做这些事情,不觉得累吗?”

茜儿笑嘻嘻地道:“我愿意替你收拾,怎么会觉得累?”说罢,她又为岳如筝倒好了热水,便掩门下楼。

茜儿走后不久,楼下忽传来邵飏的声音:“师妹,你有没有休息?”

岳如筝推开窗,见他站在那秋千架边,面容笼在绿萼梅树的阴影之中,看不太清楚。邵飏抬头望着她,道:“能不能下来一会儿?”

岳如筝不知他夜间到来,有什么要事,便下楼来到他身前。此时她才注意到邵飏神情有些不悦,便道:“师兄,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说吗?”

邵飏沉默了片刻,道:“你为什么瞒着我回了南雁荡?”

岳如筝此时已不想再提及这地方,故此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向师傅道歉,你不要再追问原因了。我也不是有意要欺瞒你。”

“有什么理由不能跟我说?”邵飏的面容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苍白,与他平日那英朗的样子很是不同,“我问师傅,她也不愿告诉我,你究竟是去做什么了?如筝,你不是喜欢上了唐雁初吧?!”

“别说了!”岳如筝本已心中郁结,听得他说到此,不由提高了声音,怒冲冲喊了一声。

邵飏震了震,似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怒色惊了一下。岳如筝深深呼吸了几下,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师兄,我现在已经回来,以后也不会再去见他……你可以不再追问这事了吗?”

邵飏欲言又止,踌躇半晌,道:“我只是担心你,怕你涉世未深,糊里糊涂地对他有了感情……如筝,他没有双手,你怎么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我说了我不想再提了,师兄!你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话?”岳如筝强忍着心头酸楚道。

“好,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先不说他了。”邵飏轻叹一声,上前道,“如筝,这十年来,你我几乎从未分开过,可我现在却觉得你好像离我越来越远……我不知道,是自己的多心,还是你长大了,就变了……”

岳如筝双眉微蹙,随即又微笑起来,道:“师兄,你不要想得太多。我还觉得你越来越多愁善感了呢!”

邵飏自嘲地笑了笑,见天色已晚,如筝又不愿说出实情,便只得与她告别,离开了小楼。

岳如筝目送着邵飏走出视线之外,随后,独自站在月色之下。小楼前的秋千在微风中轻摇不止,幼时,她也曾坐在那里,祈求邵飏来陪她一起摇荡。但邵飏的乐趣只在于练剑,难得闲暇之时,才会用很大的力气为她推着这秋千索,让她高高荡起,几乎可以越过围墙,飞向外面的天空。

邵飏在她心目中,向来都是沉稳温和,可如今,岳如筝不禁扪心自问,究竟是自己变了,还是他也变了?她一直抗拒自己或是别人的变化,她希望每个人都能如初识之时那样,永远清澈洁净,不染尘埃。

或许,是因为她遗失了一段过往的缘故,她更容易陷入纷繁的思绪中,无法轻易解脱自己。很多时候,连她自己都想不清楚,她曾有过怎样的童年。除了姑姑,她的记忆中便没有任何人的存在,甚至没有父母的印象。她走到那秋千边,缓缓坐在上面,倚着绳索,想到那串海蓝色的璎珞,便取下托在掌心。素洁的月色下,珍珠流淌着淡淡的光华,好似深海中点点的泪珠。

忽然又想到,那个同样清净静谧的月夜,她与唐雁初坐在小院中,伴着梨花幽香,一起看着这珍珠的情景。他本应生活在碧浪银沙的海岛,却选择了隐居于苍茫山岭。而她,则一直佩戴着来自海中的珍珠,却从未见过海洋。

岳如筝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着很多很多的相似,却又有着很多很多的不同。就如同夜空中偶然交错的两颗流星,本来彼此相隔千里,只是因为一次擦肩而过,才惊艳于对方与自己蕴含同样的光芒,但只一瞬,便又各自飞向注定的方向。

此后的日子里,江疏影并未再问及此事,邵飏沉默了几天后,便好像也渐渐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喜欢叫上如筝一起去梅林练剑。岳如筝有时依旧会想到在南雁荡的时光,但她很快就告诫自己,那已经成为过去。

但有一点,是她不敢也不愿去想的,那就是,小唐是否还一个人在那遥远的地方,坐在清冷的山岩上,等着她的归去……

就在岳如筝以为这件事情会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淡去的时候,有一个人的到来又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那一日,她正与邵飏从梅林回来,才一进大门,便见茜儿守在门口。

“小姐,你可小心一些……”茜儿一见她回来,急忙拉过她,小声道。

“什么?”岳如筝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声,茜儿还未及回答,便听不远处有人沉声道,“如筝,你过来!”

岳如筝闻声一震,缓缓转身,只见于贺之不知何时已来到印溪小筑,正面如沉霜地站在花廊之下。邵飏见了他也是一愣,上前道:“师伯,你怎么又回来了?”

于贺之冷冷道:“我与如筝有些事要谈,你先退下。”

邵飏被他这异常的态度惊了一下,回头望了一眼岳如筝,无奈地离开了。岳如筝自知理亏,不等于贺之开口,便自己走到他身前,道:“师伯,对不住,我自己跑回了庐州,都未曾去乐清跟您说一声。”

于贺之冷哼一声,只说了一句“你跟我来”,便大步朝后院走去。

岳如筝惴惴不安地跟着他,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江疏影所住的小楼。岳如筝犹豫不决,于贺之皱眉道:“你师傅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你还害怕什么?”

岳如筝只得跟着他上了小楼,江疏影早已听到二人的声音,站在窗前,转身看了看岳如筝,道:“如筝,你师伯专程为那件事而来。”

岳如筝低头不语。于贺之此时才发作道:“我辛辛苦苦赶到南雁荡,就是为了说服你,结果你非但不愿按照我的说法去做,还一声不吭逃回了庐州!要不是我怕夜长梦多又去平阳打探,还不知道你已经走了!”

“你去问小唐了?!”岳如筝脱口而出。

“你当我是不懂世事的毛头小子不成?”于贺之拂袖道,“我自然不会打草惊蛇。”他又转身向江疏影道,“师妹,我看如筝现在还满心牵挂着唐雁初。此事你想如何解决”

江疏影也沉着脸道:“我早就告诫过她,不能与连家的人接近。可是师兄,怂恿她回南雁荡,跟唐雁初接近的人,不正是你吗?现在又似是责怪我教导无方了?”

于贺之端详了她一番,冷笑几声,坐在椅子上,道:“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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