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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刘绍棠文集-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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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社办公室去了。

春校正写介绍信,一见春宝跑来,便把正在写着的信掩盖住了。

“我知道你给俞山松同志写信,我不偷看人家的秘密。”春宝笑嘻嘻地说。

“哼!你假鬼头,我给他写信会到办公室来写?”春校对他就像大姐姐似的,

一点也不害臊。

春宝笑了,“你真是老经验,警惕性真高啊!”

春枝眨眨眼,问道:“我要到县农场去参加老农代表座谈会,你有什么事情吗?”

一瓢冷水泼在头上,春宝完全失望了,他难过地舐舐嘴唇,从口袋里掏出一封

信,低声地说:“这是给银杏的信,还没寄出去,你给带去吧。”

春校接过信,放在手上掂了掂,沉甸甸的,她咯咯地笑了,说道:“你写了这

么长的信,算是白费了,也有你去呢!”

春宝一听,惊喜得脸上泛起光彩,忙抢过春枝手里的信,跑去了。

“明天就动身!”春枝在后面喊。

第二天,春宝跟春枝,还有老农代表长寿老头,一同坐绿色大汽车到县城去了,

春宝一下车,跟春枝说了一下,就急着去看银杏。

这是城北一个大四合院,门前有一条小河,河两岸是杏林,河上有一座小桥。

春宝跑过小桥,进了门口,走近收发室的小窗口,敲着玻璃,说道:“同志,

我找山楂村的银杏!”

那收发员是个死闷死闷的人,他眼也不看春宝,拉长声音说:“三点以前不会

客,现在是十一点十分!”

这时,电话铃响了,便不再搭理春宝。

春宝想要等四五个钟头,又想起春枝一定会到县委会去,他怕农场有事,使沿

着那条小河,走了四五里,回到农场了。

晚饭,春宝匆忙扒了几口,便急急忙忙赶到油脂作物技术训练班,又向小窗口

说要找山楂村的银杏。收发室的值班同志说:“他们看电影去了,刚走一会儿!”

春宝气恼地喊:“那上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同志受了委屈地说:“上午不是我值班呀!”

春宝也不答话,就朝外走,已经走过了小桥;这个同志却是个好心肠的人,他

从院里追出来,喊道:“同志!明天你也不要来,他们去参观发电厂跟农业机械厂!”

春宝垂头丧气地回来,长寿老头逗他道:“‘忍忍吧!七月七不远了,早去喜

鹊也不给你搭这座桥。”

春宝心里正烦,长寿老头这一打趣他,暴躁起来,刚要发火,忽然想起春枝嘱

咐的话,一腔火顿时灭了,正经地说:“我是有公事呢!”

长寿老头不相信,撇撇嘴,“除了看媳妇儿,谁这么急火流星的。”

“谁还蒙您!我是去找银杏爹,他们这两天就结业了,也让他参加这个座谈会。”

“什么,谁让他参加的?”长寿老头瞪起眼。

“景桂跟春枝。”

“那为什么还让我来?”长寿老头沉下脸来了。

春宝温和地解释道:“俩人参加不是交流经验更多吗?”

长寿老头赌气地往后一躺,说:“他发言我不发言!”

春宝笑着说:“您还说自己是老社员觉悟高呢!难道就这么不讲团结,再说又

是出门在外,闹得不和气让人笑话。”

长寿老头不吭气。春宝继续说:“您老哥儿俩又不是因为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说

话,景桂跟春枝嘱咐我说,要是闹不团结,先批评您,您是老社员吗!”

长寿老头一听景桂跟随春枝这么看重他,心里感到非常舒服,翻了个身,坐起

来,说:“不是我闹不团结,实在是富贵那老头子……’”

春宝知道他气消了,抢过来说:“反正都应该检讨检讨自己。”

长寿老头不高兴了,说道:“春宝,你看着吧!开会的时候我一定报官贵老头

子和和气气,春枝才是公正人。”

第二天是星期日,春宝却忙碌起来了,因为他是著名的山楂村农业社的代表,

所以被选为一个小组的组长。

晚上,天色已经很黑了,他从场长办公室出来,路过收发室,就听里面很高的

拌嘴声音,他站住脚。

收发室那小鬼扯着嗓子喊:“现在过了会客时间,就不能给你找人,更不能让

你进去!”

“哟!好话跟你说了六车,你却这么凶,没跟你一再说吗?这是特殊情况,你

就不能通融一次吗?”

是一个姑娘急躁地、哀求的声音。

“这是制度!”那收发员小鬼叫道。

春宝听这声音好熟,他向前走了几步,正在这时,收发室的门忽地开了,一个

姑娘气呼呼地出来,朝门外走了,从这苗条的身影,春宝一眼看出是银杏,他追出

去。

“银杏!银杏!”

那姑娘站住了,春宝跑上前来,摄住她的手,问道:“你怎么这么晚还找我来?”

银杏的怨气全没了,她劳累地长出一口气,说:“我们天黑才从发电厂跟农业机械

厂回来,我们那收发员告诉我,说你昨天找我两趟都扑了空,我怕你生气,没敢喘

气就来了。你们那收发员真不懂情理,好话说尽了也不让进去,一点儿也不如我们

那收发员!”春宝笑道:“算了吧!你们那收发员也不让我进去。”

他们沿着那条小河走,天空中洒下雪花来了,银杏一点也不怕,让冰凉冰凉的

雪花落在她那灼热的脸上,心里是那么愉快,她。紧紧地靠着春宝,慢慢地走。

春宝在她耳边小声问道:“住了这一个多月的训练班,学习了好多东西吧?”

“太多了,太多了!”银杏激动地说,“又是技术又是政治,装得满满的。有

一口还请来一位大学教授给讲课,可是听不懂,笔记也记不下来,讨论了四五次,

才弄明白了,原来那是科学理论,从前听也没听说过呀!”

春宝感到银杏已经不是那个简简单单的女孩子了,他轻轻地说:“这回真实现

你的愿望了,你会的我也不会了。”

银杏激动地捏着他的手,说不出话……

过了很久,春宝问道:“你爹呢,还闹情绪吗?”

“不啦!”银杏兴奋地说,“住了不到两三天,他就爱上这个训练班了,我不

骗你,他的思想开通多了。”

“那就好了。”春宝点点头,“你告诉他,你们结业后让他留下,到农场来开

座谈会。”

到杏林那里了,银杏恋恋不舍地看着春宝,春宝是小组负责人,不能违反农场

规定的作息制度,便对银杏说:“我不送你了,明天记住给春枝打电话。”

“临回村前,我还再看你一回吗?”银杏望着春宝。

春宝笑了,说道:“不用了,我们的座谈会只开五天。”

第二天清晨,电话铃响了,收发员小鬼喊春枝去接电话。春枝拿起听筒,就听

银杏焦躁地说:“我爹因为有长寿老头,不肯参加,我说破了嘴皮,他就是不答应,

在训练班里我又不能跟他吵嘴,你看怎么办?”

春枝皱皱眉头,沉吟了一下,说:“让你爹来接电话,我跟他说说。”

过了一会儿,春枝听出那边的声音,便问道:“喂!你是富贵大爷吗?”

“是啊!”富贵老头那苍老的声音。

“景桂问您好!”春枝亲切地喊。

“谢谢!”富贵老头很受感动地说。

“银杏告诉您了吧?社里让您留下参加农场座谈会。”

“我不参加!”富贵老头闷闷地说。

“为什么?”春技装得很吃惊的声音,“家里一切都很好,您不用惦记。”

“不是。”富贵老头回答,“有长寿老头子,我就不用去了。”

“不能这样,”春枝严肃地说,“您参加了训练班学习,心胸一定开阔多了,

不能再计较这些小事,怎么会……。”春枝故意没说下去。

许久,富贵老头不答话,他在考虑是不是应该让春校对自己失望,银杏在他背

后盯着他。

“您明天就结业了,用不用我去接您?”春枝估计他考虑成熟了,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电话里传出富贵老头的不平静的声音。

十一

天色灰沉沉的,像是渐渐地迫近地面,雪一团团飘落下来,慢悠悠地,没有声

音。

风嚎着。

大雪封了路,富贵老头在过膝的雪里,弓着腰,吃力地行走,头脑被风雪吹打

和被寒冷冻僵得像是失去知觉了,两腿只是机械地迈步。

农场的座谈会今天刚开完了,富贵老头便一定要走,春枝跟春宝劝他不住,于

是他就独自回来了。

风不住,雪不停,他心里真窝火。

突然,从远处森林里升起一股狼烟,横扫着一抹平的旷野,疾驰而来。越来越

大了,越来越近了,啊!是狂暴的风卷雪。

富贵老头忙蹲下身,严严实实地蒙住了嘴脸,合着眼,紧紧地蜷曲着。一霎间,

暴风雪扑过来,把富贵老头掀动了,滚了几个骨碌,他四面扑,挣扎着,反抗着,

好容易才在一个松林的古坟旁停住了,他靠住老古松喘气。

大风雪过去,雪花细碎了,富贵老头站起来,头昏了,迷失了方向,天黑下来。

富贵老头烦躁地走着,奇怪,却不见一个村子,天完全黑了,再也看不清前面

的路,他麻木了许久,才在绝望中发现一个微弱得难以置信的灯火。

富贵老头摸着瞎走,渐渐的,模进了一个村庄,村庄寂静无声,那道灯光,是

从一个高台上的小屋里射出的。

“屋里的乡亲!”富贵老头冷得直哆嚏,向小屋招呼。

屋里灯火跳了一下,“谁呀?”一个豁朗的声音问道。

“过路人。请问这是什么村子?”

“不老松!”

“不老松!”富贵老头惊叫起来,不老松距离山楂村二十里路。

无奈何,富贵老头敲着窗子,问道:“乡亲,我是一个远路出门的老头子,天

黑了,不能走,能不能让我歇一宿?”

门开了,一个小个子的人走出来,热情地说:“您先进来暖暖!”

富贵老头僵硬地走进了屋子,眼睛被照花了。

“富贵大爷!”

从灯影里跳出一个人,富贵老头紧眨巴眼,原来是俞山松,他迷惘了,俞山松

哈哈大笑起来。

“我去叫饭,你们坐吧!”

那小个子推门出去了。

富贵老头清醒过来,惊问道:“俞区委,你怎么在这里?”

俞山松笑道:“我一直住在不老松。”

一会儿,那小个子端进一碗热气腾腾的挂面汤,还有两块烤热的枣年糕,笑嘻

嘻地说:“大爷,压压饥吧!”

富贵老头感激得说不出话。俞山松站起来,说道:“我给介绍介绍,这是不老

松农业社主任关山茂,这是山楂村农业社的富贵老大爷,一家人。”

他们坐在热炕上,谈起话。关山茂听富贵老头走迷了路,大笑道:“我们村子

跟您有缘,叫大风雪把您接来了,多住一天吧!等明天天晴我们要看电影,放映队

已经来了。”

“这回是什么片子?”俞山松问道。

“被开垦的处女地。”

富贵老头摇摇头:“农场今晚放这个电影,我没看。”

“看一看,可开眼界呢!”关山茂劝道。

俞山松想要富贵老头看看不老松,脑筋动一动,于是也怂恿说:“看看吧,后

天我跟您一起回山楂村。”

富贵老头心一动,猛地想起这是不老松,他们社的土地已经不分红了,便顺水

推舟地说:“看就看吧!”

第二天,是个晴朗朗的天气,富贵老头睡醒,已经遍地阳光,他昨天一路走累

了,所以起得晚。

洗了脸,走到街上,扑面是冷飕飕的雪后寒风,村庄静寂寂的,路上有许多脚

印,夜里却没听见脚步声,他好生奇怪。

他走着,却不见一个人,忽然,他看见一棵枣树上钉着个牌子:“技术研究组”,

便摸着进去了。

这是一个小院,朝阳一溜五间矮棚子,他推门进去,一个戴花镜的老头儿,正

在收拾屋子。

“老哥,你早啊!”富贵老头呼。

那老头儿从老花镜下看他,说:“早啊!老哥你从哪儿来?”

“我是山楂村农业社的……”

“坐坐!别笑话,屋子太脏了,我正打扫呢!昨晚是学习会,学习完了,那几

个姑娘跟小伙子打扑克,剥花生,也不打扫就走了。”那戴花镜老头不等富贵老头

说完,就打断他的话,手忙脚乱地从泥砌的炉灶上给富贵老头倒了一满碗开水。

富贵老头在炉灶旁坐下,仰着脸问道:“老哥,西边那三间棚子做什么?”

“那是温室,试验新品种的。”

富贵老头站起来,奇异地说:“‘老哥,领我看看去吧!”

温室黑洞洞的,温度很高,那戴花镜老头点起挂在墙壁上的汽灯,屋里亮了,

啊!这屋里是青色的夏天,密密茂茂的就像青纱帐似的,玉米吐缨了,谷子打苞了,

像是丰收的秋天就要到来,然而,外面却是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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