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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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奈。这个夏天非常奇怪，我遇到的都是奇怪的人和奇怪的事，我做了奇怪的举动，我身边的人也跟着奇怪起来，我平凡空白的人生凭空增添了不少色彩。我觉得自己心理承受能力越来越强。
　　我打电话约王虞见面，答应笔仙的事不能不作数。万一那家伙发起神经来对我怎么样，我也没办法。
　　第二天吃过午饭，我准时到达医院，王虞不在，只有王岳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气色仍有些虚弱。我趋上前去：“王岳雷？”
　　他看我一眼，微微点头：“那天你来过。小鱼说你是我女朋友。”
　　看来他还是没想起以前的事。如果笔仙说的是真的，那么这是一个陌生人，但他为什么这么镇定？换作我突然变成另一个人，我会惊慌得再次昏过去，并且不再醒来。
　　“你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记得我们上过床，你很热情。”他说。
　　我差点晕倒，这是什么世道，一个陌生人说我在床上很热情！我没来得及回话，一把娇脆的女声急切地插进来：“哥哥，你想起什么了？”
　　我回头，王虞站在我身后，手里端着一个微波炉专用碗，碗上还滴滴答答往下掉水珠。王岳雷说：“她是我的女朋友，你说的啊。”
　　王虞这才笑，和我寒暄了几句，吩咐王岳雷睡午觉，和我出了门。
　　王虞今天穿着最简单的白T恤、浅蓝色牛仔裤，唯一的装饰是左手手腕上一对银镯子。从病房到同济门口短短一段路，至少有1000个男人的眼珠子被钉在她身上。这才是真正的美女，我不由得赞叹。
　　我们去了同济门口的“梅花三弄”，在二楼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王虞点单时，我悄悄召唤笔仙：“你该出来啦。”
　　半天没动静。
　　王虞问我：“你找我，不会纯聊天吧？”
　　“呃……”，我想了想：“你哥哥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行，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记忆也恢复了一部分。最奇怪的，是他只对我的事情记得最清楚。”王虞说，语气很欣喜，“也幸亏他还记得我，要不然更难得找回记忆。”
　　“他完全不记得我了？”
　　“是的。”王虞说，“肖小姐，不是我打击你，我哥哥的女朋友太多了，这几年，光是我见过的，只怕就不下30个了。你们认识了多久？他甚至还没把你介绍给我认识过呢。”
　　“哦。”我点头。没想到，原来笔仙在现实生活中，居然是这样的一个花花公子。
　　“肖小姐，医生说，我哥哥也许很快就会恢复所有回忆，也许永远都想不起来你是谁，还可能有很多后遗症。如果你们认识时间不长，我建议你另做打算。”王虞同情地看着我。
　　“你……有没有发现你哥哥哪里不一样？”
　　“他刚从昏迷中醒来，当然有些不对头了，不过还好，我会慢慢帮他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连连说。忽然想起我来这里的另外一个目的：“你是不是认识一个人叫杨凡？”
　　“你也认识杨凡？”
　　“有人叫我带话给你，叫你离开他。”
　　“谁？”王虞问，一边眉毛挑起来，神情有些嘲讽。
　　我一时语塞。我总不能告诉她，你现在的哥哥是假的，你真正的哥哥变成了不明物，并叫我带话给你？我要找笔仙商量一下，这家伙临阵脱逃，我还是得逼着他拿主意。我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小口，还满香浓的，可我仍想不出办法来。
　　“我去一下洗手间。”我起身，对王虞微笑。
　　穿裤子蹲在女厕所的蹲坑上，姿势感觉怪别扭的。我悄悄召唤笔仙，过了老半天，他犹豫的声音才响起：“我好象上不了你的身？”
　　“你怎么这么笨？”
　　“我又不是真的鬼，我哪知道上你的身这么难！我以为就往你身上一躺就行……你是不是带了什么护身符之类的？”
　　“没有啊，你要不要再试试？”
　　过了半天，那家伙回答我：“还是不行。”
　　“我尽力了啊，以后不要说我没帮过你。”
　　不待他回答，我起身出了厕所。桌上已不见王虞的人影，只有两杯咖啡还在冒着热气。这帮人真有钱，25元/杯的咖啡都舍得浪费，不像我现在还是失业青年，每个月指望着房租过活。服务生过来小声说：“那位小姐已埋过单，让我跟您带句话‘对不起’。”
　　“哦。”王虞居然就这样走了，真奇怪。我坐回座位，顺手端起面前的咖啡啜了一口：天哪，好辣！
　　我瞪着咖啡，是谁做的手脚？渐渐想明白，肯定是王虞。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
　
　　十、女鬼（上）
　　这几天，我发现自己很倒霉。先是在咖啡厅被王虞那丫头耍了一把，然后梨梨每天都不见人影，只有我独守空闺。还好有杨凡三不五时地约我出去，要不我会在家发霉。
　　可是倒霉的事一再接连而来。
　　那天晚上，梨梨和网上的朋友自发组织去洪湖春游，我没兴趣，一个人耽在家里。
　　杨凡约我去华纳看夜场，在漆黑的放映厅里，大S与披头散发的女鬼纠缠，我吓得闭起眼睛，杨凡却在我耳边笑话我：“也不过就跟女摇滚歌手打扮得差不多，有什么好怕的？”
　　我抬头睁眼，却见一个小孩子被翻转倒地，双眼翻白地对着电视屏幕，小小的下巴仰着，毫无生气，十分诡异。我差点昏过去。
　　电影散场，跟着人流走出电影院，热闹的江汉路却让我感觉心生凉意。杨凡提议：“今晚回我家吧？”我衡量再三，还是跟他走了。
　　人说，对于女人，有了肉体关系之后，感觉就会格外的亲密。虽然知道笔仙骗我，杨凡并不是我的归属，但对他却有了些微妙地依恋。
　　这次我们没有做爱，只是抱着睡觉。杨凡意图摸我，几次都被我把手打落。我把背靠在他怀里，贪图那种温暖、安全的感觉。过了老半天，我一直没睡着，我觉得害怕，担心一睁眼，那个女鬼就站在我的床前。
　　但我一睁眼，真看到一个女人站在我眼前，绿色的中裙，裙下空荡荡地，我不敢抬头看她的脸，怕是血肉模糊。绿色中裙突然向下、向下，我平视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件黄色的衫子，细细的腰，丰胸，大v领，乳沟若隐若现，里面黑色的胸衣隐隐约约。
　　我的心剧烈地跳起来，当那个尖尖的下巴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啊”一声大叫，眼前一黑，很不争气地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恢复了意识，耳朵里只听到有人在争论，男声是杨凡，他低声说：“你明知道这样不好，为什么还是突然出现？”
　　女声答道：“我没想到她会看到我。上次她在这里喝醉了，我还不是看了半天，她也没见着我。”
　　“那为什么她今天看到你？她都吓昏了。”
　　“她看了恐怖片，潜意识里很恐惧，脑电波被调整得与我们频率相似，可能是这个原因？”
　　“唉，你总这样跟着我，也不是办法。”
　　女声叹了口气：“你当我喜欢跟着你呀，我是没办法，谁叫你当时那样对我？”声音十分爱娇，连埋怨都是软绵绵的，听得人心里像有只小手在挠。
　　“你这样，我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思，就算找人结婚了，谁愿意半夜醒来，看到枕边人前女友的鬼魂？”
　　“你承认我是前女友？哼。”
　　“如果当时你性格有现在这么温柔，我肯定就娶了你啦。”
　　“说鬼话！我看你心里，根本谁的影子都没有，谁嫁了你谁倒霉！告诉你，你前辈子欠的感情债太多，注定这辈子要孤独的。”
　　听到一个鬼教训别人“说鬼话”，我有些想笑，想睁眼，但又不敢，想了想，咳嗽一声。女声说：“你醒了？睁开眼吧，没关系的。”
　　我这才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那女人坐在外飘窗上，背后是一轮圆月，还有淡淡的星光，正对我的脸部有些暗，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光，像衬在黑丝绒盒里的宝石。
　　杨凡裸着上身站在窗台边。见我坐起身，赶紧过来：“别怕别怕，她不会害人的。”
　　女人对着我笑了笑，两排雪白的牙齿整整齐齐，做鬼也是个漂亮的女鬼，“我叫千夏，是杨凡以前的女人，不过我现在不是人了。”
　　“为什么我能看到你？”
　　“你不知道吗？你身上现在阴气很重。我想，也许不全是恐怖片的原因。”
　　千夏笑着，跳下外飘窗，向我飘过来，饶是我胆子大，见到这一场景，也忍不住毛骨悚然，恨不得连头发都竖起来。千夏见状，又飘回外飘窗，侧面对着我坐起来。在星光下，千夏的侧面轮廓很清晰，鼻头尖尖的。
　　我想起了王岳雷的侧面，鼻子也是这样尖尖翘翘的，美得像漫画。难怪经常在街头看到很多面目可憎的人，原来美貌都被这群人给占去了。
　　王岳雷？笔仙！
　　我叫起来：“笔仙，笔仙，你给我出来！”
　
　　十一、女鬼（下）
　　“笔仙？”杨凡问我。我不理他，低声叫着“笔仙”，那家伙发了横心，就是不理我。
　　千夏跟我说：“你不用叫了，他不在附近，你叫也叫不来他。”
　　“你认识笔仙？”
　　“我是鬼，他是灵体，当然能互相感应。”
　　“你和他有什么区别？”我好奇地问。
　　“当然有了，他还有身体，还可以再回去当人，我却不行了，除非再投胎。”
　　“你们那边……是什么样的？”
　　“将来你来了，自然会知道。”千夏对着我笑了一笑，微微眯起的双眼里，有眼波流转，一点也不像想象中女鬼的惨相。
　　“为什么你可以出现在我们这边？”
　　“这本来就是个共存的世界，我们和你们，都生活在一起，只是有些鬼你看不到、有些鬼你看得到，有时候你看得到、有时候你看不到而已。”
　　“那你知不知道王岳雷体内的是谁？”
　　“小姑娘，他们有他们的一本难缠的经，建议你不要掺和进去，别搭上了自己。”千夏咕咕笑着，飘过来，一只圆润的胳膊搭在杨凡的肩膀上：“你也别对这家伙用心，将来有得你罪受。”
　　“小乖乖，少说一句，当我求你了。”杨凡苦着脸，对着千夏叫“小乖乖”，我忍不住笑起来，看看杨凡，又看看千夏：“你不会是因为杨凡才死的吧？”
　　“当然是。我生生世世都只为他而生，而死。”千夏说得荡气回肠，“他不肯娶我，我这一生活着没有任何意义，死了反倒好，想起了前尘后世，才这么心平气和。”
　　“真有前生后世？”我问。
　　“你们两个女人，是不是打算在这里聊一晚上？”杨凡打断我们。千夏看看他笑，对我眨眨眼，突然间就消失不见。
　　我埋怨杨凡：“其实千夏挺可爱的，一点也不吓人，为什么要赶她走？”
　　杨凡若无其事地打哈哈：“和鬼打交道久了，会沾染鬼气，你不想走到哪都撞鬼吧？”
　　“那你给讲讲你们的故事？”我挽着杨凡的胳膊撒娇。
　　“我玩心太重，她脾气不好，我不肯娶她，她就自杀了。她变成鬼后，想起了以前的事，又跑来告诉我，原来我们已经纠缠了6生，每一生不是我负她，就是她负我。这些都是注定的。我们反而做起朋友来。”
　　我“咦”了一声：“那她是不是要等到你死后，才能和你再一起去投胎？”
　　杨凡笑着摸摸我的头发：“小乖乖，别想那么多了，这些事，谁能说得准？只要这一刻，我们是快乐的，就够了。”
　　我点点头，抱着他躺回床上。身边的男人不是我的，他也不属于任何人，但是神啊，请让我在这里短暂歇息吧，无枝可依的感觉，我实在太厌倦了。

　　十二、出院
　　回到家里，梨梨已经回来了，风尘仆仆，脸晒得漆黑，但神采飞扬。我们同时抓住对方的手，同时开口：“亲爱的，告诉你一件事！”
　　我松开她：“梨梨，你先说。”
　　“我觉得可能和张勇有故事。”梨梨的话语里能挤出蜜来。
　　“张勇是谁？”我皱皱眉头，没听梨梨提过这个名字。
　　“就是我那个多年不见的网友啊。你记得不，大学时我们还蹭过他一顿饭的，那个武大的GG。他现在在读研究生……”梨梨急切地想提醒我，“上次就是他请我吃饭来着。这次我们出去，我觉得他对我好象有意思，好几次都发现他在偷偷看我！”
　　“哦。”我应道，开动脑筋想，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么个人，光听名字就知道有多普通了，“梨梨，啥时候带出来瞧瞧？”
　　“呵呵，等我搞定他再说。”梨梨傻笑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个人出了半天神，突然又问我：“你要跟我说什么呢？”
　　“唉，没什么，电费条来了，我们上个月用了400多度电。”看着梨梨一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