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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女神劫-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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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

加兰德:滚开,不要耽误姐冒泡

第八十三章 谁说神女无情(二)

那一日,风里希没有将苏糜送上九重天,而是径直将他绑回了三十二重天。

她手里执了一根乌金鞭,立在被缚妖索紧紧绑缚的苏糜面前。

厚重的白裘被扔在一边。

她手腕一抖,鞭子抽在苏糜仅着一件中衣的胸口,倒刺上刮下一道血肉。

被抽的眉头皱了皱眉,却一声不出。

风里希抽了几十鞭,才恨铁不成钢地将鞭子一扔,坐在他对面道:“我养了你一万年,却养出这么个东西来。你可知你今日杀了多少天兵天将?便是天界将你送上斩妖台,我也不能说什么。”

被绑着的狐狸很悠闲,好似远行归来的游子。

可惜眼前坐着的不是慈母,而是兼济天下的上神,风里希盯着一旁染血的鞭子看了一会,才又冷冷问道:“苏瓠做什么去了,任你这般胡闹?我倒是想问问他这些年是如何教养你的。”说罢她一道神力挥醒了被绑在在那里昏昏欲睡的青年:“你给我认真些!”

苏糜的小身板冷得瑟瑟发抖,不在意道:“不是有你吗,离离。”

风里希坐在那里,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确实,如果他还是两万余年前的那只小狐狸,无论他惹出什么乱子来,她总会替他收拾了。

可如今……

她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

当初的小狐狸已经长得比她还高,再不能蜷缩在她怀中打滚耍赖。

苏糜趁她发愣,俯首,伸出舌尖,在她脸上轻轻一舔,一如当年一般。

风里希猛地转头,冷冽神力自她身上铺开。

却在堪堪撞上一堆凌乱衣物中瑟瑟发抖的白狐狸时堪堪停住。

风里希看了一眼已经长成一只成年白狐的苏糜,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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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苏狐狸在捏人软肋上,确实是一把好手。

就比如说,女娲娘娘的软肋,是三十二重天上曾经那只病怏怏的小狐狸。

在苏糜拿着那本来英姿飒爽的原形故意一步三摇时,风里希的软肋成功被她拿住了。

最后,她果然没有将苏糜交出去,而是废了不少神力和精元,复活了被苏糜斩杀的几百天兵天将,又抹了他们关于苏糜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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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风里希自九重天上回来时,翘着脚在白狐裘上晒太阳的苏糜立马变回了狐狸形,还特意将两只耳朵耷拉下来,又用爪子从池边抠了点泥下来抹在身上。

于是满带怒意心情不佳的女娲娘娘回宫后看到的,就是一只软塌塌病怏怏站都站不起来的白狐狸蹲在宫门口可怜巴巴地等着她。

斥责的话在看到他爪子上粘着的枯叶时被憋了回去,本来要拎着他扔下三十二重天的手一抖,将他丢进了女娲宫后的忘忧池中。

冰山一般发着寒气的女娲娘娘立在池边,无形的神力将池中扑腾的白狐死死压进水里。

她看着池中喝了好几口水的苏糜冷冷道:“你便在这忘忧池中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想不出来就不用出来了。”

狐狸痛苦地嗷呜了一声,随即又被压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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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风里希坐在十八根石柱撑起的断念台上,看着苍茫云海下的三界众生,搭在石桌上的指尖轻颤起来。

她是三界位阶最高的神,从来秉公执法未有偏差,这几万年来却因为一只狐狸屡屡破例。

今日她为苏糜压下这件事,便是将自己推上了一条与上神的信仰背道而驰之路。

风里希在断念台上坐了许久,忽然起身隔空自千里外的瑶池舀了一杯酒。

那才是她第一次饮酒。

说也奇怪,她已上神之体,几乎百毒不侵,却偏偏对酒一沾即醉。

等她发现这件事时,她的眼前已经模糊,身形已经不稳,灵台已经混乱。

飘飘摇摇间,她行至了忘忧池边,池面平静无波,哪里还有狐狸的影子。

她上前几步,扶着额,轻声唤了句,糜儿。

忘忧池边静悄悄。

她蹲下身去自池边捡了一颗石子,骨碌碌丢进池水中,望着池面渐渐泛起的波纹,又唤了声,糜儿。

池水静静,只有波纹渐渐淡了。

半晌,她喃喃道:“糜儿,你出来,我不罚你了就是。”

回答她的仍旧是一片死寂。

她伸手在池水中搅了几下,然后,掉了进去。

池水很凉,风里希脑子晕乎乎的,挣扎中喝了几口水,便沉了底。

她躺在池底的时候,想的是,她作为上神的一生,便如这忘忧池中的水一般,一片死寂。

躺了一会,才觉得胸口憋了一口气。她觉得头晕,却头一次不想动用神力,就这样僵持着,直到意识渐渐涣散。

浑浑噩噩中,有一团柔软贴近她怀中,有些尖的爪子勾着她胸前的衣襟。

她在水中幽幽叹了口气,如颜料般铺开的袖子动了动,伸手将怀中的小狐狸扶住。

这千百万年来,她总是一个人,唯有他陪着她,从青要之山到三十二重天,从荀草到小狐。

她将脸贴在浸在水中的狐狸身上,喃喃张口:“荀草,你还记得我?”

水中只有闷闷几声,和她口中吐出的一串气泡。

那一句,本不应有人听到,可怀中的身子却渐渐拉长,按在她身上的爪子渐渐变成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淡色的长发渐渐缠上她的银发。

那棵她蹲着看了千年的荀草,那只她养了万年的小狐,在三十二重天那冰冷的忘忧池底,用比池水更凉的身体紧紧拥着她。

苏糜的尖下巴抵在她的胸口,冥冥之中他的声音钻进她心中。

“离离,我很想你。”

“离离,为什么不要我了?两万三千五百二十一年,你都没来青丘看过我一次。他们说你是三界最无情无欲的上神,可你不是这样的。”

“离离,别赶我走。”

本是冰凉的池底,本是男人身上比池水更凉的气息,却偏偏温暖了她百万年固如坚冰的心。

不知是谁先蛊惑了谁,那双有些苍白的手臂拥得如此紧。

修了三百万年前,他才修出一个可以用一双手臂拥抱她的机会。

也不知是酒令智昏还是色令智昏,或许是她本就想放纵一回,忘忧池低亮起星星点点,那是满天星光受到上神的召唤,透过水面照出池底一片旖旎。

片刻,有唇贴上她的,自水中渡了一口气给她,一身的凉意竟被这口略带温暖的气息驱散。

一口气后,那嘴唇却没有离开,只是用两颗尖利的狐狸牙轻轻咬着她的唇,又渐渐从唇上移到耳垂,酥酥麻麻极尽耐心。

风里希撑在他胸口的手渐渐无力,星光中她轻蹙了眉,原本僵硬的身体软了下来。

苏糜伸手抱着她一个纵身,两人便落在了忘忧池畔的一片花草之中,他摸上被她铺开的十丈裙摆下的一片花草,小人得志般道:“离离,当年我就和它们一样。”

风里希借着酒劲,伸手勾住那一抹纤白的脖颈,身上的湿气沾上他弧线优美的侧脸:“你当年,可比他们傲气得多。”

尖尖的狐狸牙咬上她脖颈,苏糜的呼吸难得有些急。

再抬首间,他面上已然又是风华绝代。

他伸手招来大裘铺在地上,毫不怜惜地将原本也是同类的花花草草隔绝在外,颇有计划道:“我苏糜怎么能让它们有机可乘?”

风里希脑子晕乎乎地跟着笑了笑,苏糜却将他湿淋淋的一头长发甩至脑后,低头在她耳边粘腻撒娇道:“离离,给我。”

从前他还是一只巴掌大的小白狐时,若是想吃什么,总会用毛茸茸的额头蹭着她面颊,嗓子里挤出几声鸟叫一样细细的声响,那冰山一样的上神便会缴械投降。

此刻,他用男人的额头蹭着她的面颊,嗓子里发出的却是充满了情欲和思念的声音。

风里希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将他推开,却又在看见他那委屈的狐狸脸时反手将他拉了回来。

不管是三百万年前的荀草,还是三万年前的白狐,女娲娘娘她的这一根软肋,终归是医不好了。

漫天星光下,三百万年来的执念终于修成正果。

他冰凉的身子安慰着她漫着酒气的燥热。

苏糜用白狐狸皮裹着二人,在她心口轻轻说:

离离,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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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弥山顶狂风大作,是山顶上孤零零的上神挥袖抹了这一段。

天幕上再次出现色彩,已经是那一夜之后二十年。

又一次蟠桃宴上,风里希依旧是执杯坐在上首,底下的仙者们依旧是歌功颂德没完没了。

她漠然举杯看去,目光扫见最末位的一个地仙身后立着的随侍,那一张冷峻锋利的面容渐渐和万年前只有一颗头的凶兽重合。

彼时贿赂了地仙座下弟子的饕餮见她目光看来,匆忙低了头,只留给她一个孤绝的侧面。

宴席行至一半,忽有天将来报,有一只白狐闯入了瑶池。

因着有三万年前的事垫着,此刻王母也没遮着,只是向风里希请示如何处理。

众仙还记得娘娘上次来带走了一只白狐,此刻结合风里希对白狐的偏爱,都猜测说不定这一只也是听说了三万年前的故事,听说娘娘今日要来,便出来碰碰运气,说不准也能混上三十二重天。

虽然有些下流无耻,但不失为一条好计。

谁知娘娘这一次连眼皮都没抬,冷冷吩咐道:“按天条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了罢。”

本来还扼腕叹息自己为何不是狐狸身的仙人这下心里平衡了。

王母见风里希兴趣缺缺的样子,只得吩咐下去道:“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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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糜被带上来时,一身洁白的皮毛果然弄得脏兮兮,似是为了装成一只普通的白狐,他藏起了八条尾巴和大半修为,看样子被天将打得不轻。

王母自乾坤袋中掏出三颗魂钉,请示地看了一眼风里希后,手腕一飞,魂钉飞出钉在软软趴着的狐狸喉头、心口和右腕。

狐狸在众目睽睽下嘤咛一声,女娲娘娘执杯的手纹丝不动。

片刻,王母对天将道:“扔下去罢。”

天将上前拖苏糜时,他的狐狸口中吐出一口血。

他竖了耳朵,王母上首没有一丝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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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女娲娘娘仍旧提早离席,许多等了三万年才又见了娘娘一面的仙者不禁大叹可惜。

此起彼伏的叹息声没有飘上三十二重天,女娲宫中仍然冷冷清清,只那一抹白绿的身影更显寂寥。

就那么对着云海坐了不知多久,她终是没有把持得住,开天目望去青丘。

片刻之后,云海上只剩孤零零一张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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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糜那一次在瑶池上被伤得颇重,是故当风里希出现在他房中时,他只是撑了撑身子,尽量想作出一个可怜巴巴地表情,最后却只扯了一个好似面部抽筋的笑。

风里希立在他面前三步处一声不出。

不知僵持了多久,苏糜才调匀了一口气:“离离,二十年了,你可算来见我了。”

风里希用神力探过去,果然他原本就被寒气所伤的身体已经受不了三处大穴上新加的镇魂钉,若不是体内有一股气泽若有若无地护着,只怕早就成了一只死狐狸。

她向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本宫不见你,你便要大闹天宫了么?”

苏糜咳了两声,左手抓着床沿,右手软软搭在身侧:“我不上去,可不是要给那柤稼机会了么?”

风里希冷冷淡淡:“什么柤稼?”

苏糜用坏笑盖过了一阵咳嗽:“当年在青要之山上,总在我边上搔首弄姿的那一棵。为了离你近点,差点把我挤死。”

半晌,他幽幽道:“离离,那棵柤稼看了你八百年,你不会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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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希还真不知道,她看了荀草几百年,荀草边上的柤稼就看了她几百年。

她目光落在苏糜身上,声音放得稍微轻了点:“你的手怎样了?”

苏糜脸上写着撒娇,声音里带着撒娇,动作上揣着撒娇道:“疼~~~”

风里希叹了口气,终是又向前行了两步,轻轻拉过他摆设一样的右手。

魂钉伤了筋脉,这只手怕是废了。

上神若动情,必会失了公正。放在天下,便是无妄之灾。所以自那夜后,她将他赶下三十二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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