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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冰心作品集-第3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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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和自决的亚非国家。中国支持这些国家,给他们以鼓舞,这使全世界人民感到高兴。”

我们感谢布隆迪议长给我们的赞扬。我们将更加鞭策自己,谦虚、谨慎、戒骄、戒躁,

我们将永远和全世界一切受美帝国主义侵略、控制、干涉和欺负的国家联合起来,结成反对

美帝国主义最广泛的统一战线。为反对帝国主义、保卫世界和平、争取人类进步的共同事

业,尽上自己最大的力量!

(本篇最初发表于《北京晚报》1964年5月2日。)咱们的五个孩子

一九六四年一月八日的《北京晚报》上,有一段很动人的报道,题目是《他们虽然失去

了父母》,说的是北京崇文区东唐洗泊街五号,周同山、同庆、同来、同贺、同义五个兄

妹,在失去父母之后,如何地受到党和政府以及周围一切人们的慈爱和关怀的故事。这个报

道出来,全北京轰动了。五个孤儿的门槛,几乎被更多的、要在他们身上尽上一份心的人们

踏破了!紧接着,一月十一日的《人民日报》上,又登了一段《孤儿不孤》的报道和一段

《编后感》。随着《人民日报》的全国飞速的投递,全国也轰动了。来自全国的邮件:书

信、包裹、汇款单,像雪片一样飞向北京东唐洗泊街五个孤儿的住处。这些信件和赠品,有

从新疆高原来的,有从福建前线来的,有从陕西、甘肃、吉林、江西、广东……来的。寄信

的有的是工人,有的是战士,有的是干部……更多的是和孤儿们年纪不相上下的少年儿童。

这些信,每封都充满了鼓励安慰,充满了热情与爱。每一封大人写的信,都有一段自己过去

的痛苦的历史,而大人和儿童的许许多多的信里,又同样地对今天的社会主义祖国,对我们

自己的党和政府,有着沦肌浃髓的感激和爱戴。这些信件,这些赠品,这些登门造访伸出热

情帮助之手的群众,使得这几个孤儿,就像突然被卷到暖流的漩涡里一般,惊喜得眼花缭

乱。怪不得当我们约他们星期天来玩的时候,他们笑嘻嘻的脸上,显出怪难为情的样子,

说:“我们星期天更是走不开的。有许多叔叔阿姨来看我们,还有许多小朋友来帮助我们学

习,搞家务,此外,还有许多来信我们要回复呢!”

像《孤儿不孤》这样的事,在解放以后,本来不是太稀奇的。在我们的新社会里,这种

助人为乐的新风尚,可以说是天天在发生,处处在发生。北京东唐洗泊街的五个孤儿为什么

一时成了全国关怀的中心?那是因为这件事在北京和全国性的报纸上登载了以后,大家都知

道了。我们广大劳动人民在解放前都有自己苦难的过去,现在忆苦思甜,在感激党、感谢毛

主席、感谢政府的激动心情之下,都想在这几个孤儿身上,尽上自己的一份力量。我总在

想,我们新社会里的许许多多新人新事,就好像一座百花盛开的花园。人们走进园来,目不

暇给地看到一大片的纷华绚烂,只在其中有两个人在某一种花卉旁边停留下来,惊奇地赞赏

的时候,四周才围上一大群人来仔细地观看评论,又把这种花卉的特点宣传开去,此后它便

成了广大群众注意的中心。《孤儿不孤》这朵花,也是由两位《北京晚报》的记者首先发现

的。他们从一篇表扬北京磁器口服务站长陈玉珍助人为乐的来稿中得到的原始材料。一件好

人好事的刨根问底,就会牵引出许许多多的好人好事来。我们这个崭新的社会,是一个多么

丰富多宝的矿藏呵!

我们就从“矿苗”拜访起,见到了磁器口服务站长陈玉珍。

这位满面春风的中年妇女,在百忙中接见了我们。她一面让我们坐下,一面笑说,“这

本来不是一件了不起的事,话还得从头说起。街道积极分子田淑英带那五个孩子来做棉衣的

时候,我不在站里,开区人民代表大会去了,是管裁剪的刘大妈接的活。回来听我们站里的

人们正在热烈地议论,说这几件棉衣是五个没有了父母的孩子的。崇文区体育馆路办事处的

干部田迈琴给买的布,和孤儿们住在同院的田淑英把孩子带来,让我们给赶的。一提起孤

儿,我们各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感触,旧社会里孤儿的悲惨情况,都跑到眼前来了。党和政府

对他们这样关心,办事处和街道上人们都这样帮忙,我们还能不拿出一份力量吗?于是我们

几个人裁的裁,缝的缝,忙了一夜。为了省下几尺布,我把自己的一件汗衫给孩子做了棉衣

里子。我们站里的沙秀琴、薛美廉、李佩云她们,说是有了棉衣还应当有棉鞋才好,她们又

给孩子们拿来了几双棉鞋。孩子们来取衣服的时候,看到新棉衣和棉鞋,还有剩下的布,都

高兴得了不得。这件事做过去也就忘了。不想我们站里一位同事的小叔子,他也是位工人,

听到他嫂子回家来提起这件事,他觉得我和我们站里的人们都挺积极地为人民服务,他就写

了一段稿子投到《北京晚报》去,过不几天,《北京晚报》的记者就来调查访问了。

“自从替那几个孩子做了棉衣以后,我心里总是放不下他们。春节头几天,我就跑到他

们家里去看了一看,又包了十四件该拆该补的衣服回来。我心里想,虽然在春节里要孩子们

穿得光鲜整洁,可是春节前站里的活也特别忙,我又拿回这些不算工钱的活来,一时做得了

吗?等我一回到站,大家果然就问,这是哪家的这许多活呀?我一面打开包袱,一面说:

‘是咱们的五个孩子的。’大家一听,二话没说,就又都忙起来,一个人洗,九个人补,很

快地就给做完送去了……”

自从我离开这个服务站,手心里一直存留着陈玉珍有力的把握的余热,耳中一直响着她

口里的、亲热负责的“咱们的五个孩子”的坚强清朗的声音。这声音给我以无限的鼓励和力

量。

在我见到崇文区体育馆路办事处干部田迈琴之先,从我听到的这位同志办事的周到细

心,和由他名字引起的联想,就总以为这是一位女同志,不想走进来和我们握手的,是一位

高个子,长方脸,双目有光的三十多岁的男子!

这位年青精干的干部款款地告诉我们,这个办事处底下有三十个居民委员会,经管的是

这一地区居民的卫生福利事业。这些户里的老、弱、病、残,从解放后,就一直是政府照顾

下来的。这一区里孤儿就有三家,他自己管的一个居民委员会,就有一千四百多户。这时我

不禁想到,北京在崇文区以外,还有其他区的居民委员会的组织,在全国各处也一律地有居

民委员会的组织,这些春笋一般的居民委员会,照顾关怀了多少孤儿,多少老、弱、病、残

呵!自从中国一解放,党的阳光就是这样地普照大地了。我们广大人民,都是春晖下的寸

草。现在我彻底真正地领会到“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的含义了……

我的思想开了小差,看到对面的微笑的有神的目光注视着我的时候,我赶忙笑着点头请

他说下去。他说:“崇文区一直是劳动人民聚居的地方。解放前,这里住的是拉车的、修鞋

的、拣破烂的贫苦人民,生活都是朝不保夕的。五个孤儿的父亲周永寿就是其中之一。他白

天拣破烂,夜里就摆‘鬼市’摊卖破烂,生活苦得很。解放后,他加入了废品公司,有了固

定的工资,生活安定下来了。一九五九年他又被调到一家煤厂当了送煤工,孩子的母亲参加

街道上办的纸匣厂,日子一天一天地好起来了,周同山底下的四个弟妹,都是解放后生的。

这对勤劳的夫妇刚刚尝到快乐家庭的甜味,不幸在一九六一年孩子的母亲就因患胆囊炎,一

九六二年周永寿自己也因血压病,先后去世了。在顺利快乐的环境中,突然成了孤儿的五个

孩子,就像天塌下来似地,悲痛而惊惶!那时最大的孩子周同山才十五岁,最小的弟弟同义

才三岁。他们无主地哭着喊着,感到世界上最悲惨的境遇落到他们的头上来了。

“这时,街坊们都围上来了,劝慰这个,抚抱那个。周永寿做工的那个煤厂的韩厂长来

了,送来了五百元的安葬费和抚助费,他一面料理着葬事,一面给办事处打了电话,委托我

们经常照顾这几个孩子,才放心地回厂去。

“我接到电话跑来的时候,孩子们已在街坊的爱抚之中了。在办事处的会议上,我们决

定除了不收房租水电费之外,还由国家给孩子免费上学,医药费、文具也由国家供给,此外

每月还给他们生活费。我同他们同院的田淑英还有其他的街坊们商议,怎样帮助孩子们安排

生活。”说到这里,他的眼角上露出一丝忍不住的笑意,“这些一直在父母照顾下的一群孩

子,的确是不懂得怎样过日子的。他们领到月费,头两个月是不到月底就用亏了。周同山还

拿一笔存款,买了一些不必要的摆设,像书柜、挂图和留声机等等。同院的田大婶气得说了

他一顿。我们和街坊上的人们,也不断地帮助他们,教育他们,教给他们记帐,看看钱都花

在哪里,教给他们精打细算。周同山那时还在中学上学,他突然负起一家生活,感到手忙脚

乱。他认为照拂弟妹的担子重,不如退学去找工作。

我就劝他:你已经读到初中二年,丢下多么可惜。你的父母当初想读书还念不成呢!拿

我自己来说,我到北京学徒以前,只上过四年半的学,那时日本军队还占领了我的故乡——

束鹿,我们只能在坟地里上课,拿土地当石板,连钢笔都没有见过。今天,你的条件这样

好,不好好念下去,将来后悔起来也就晚了。这样,他才打消了退学的念头。初中毕业后,

他考上了变电站作工人,本来是分配他到一个东郊的工厂,我们和这厂的工会主席商谈了一

下,大家认为东郊离他家太远,往返不便,就把他调到城里的另一个工厂,还派给他一位出

席过全国群英会的五好劳模师傅。他现在每天可以回家,同弟妹们在一起,工作也很起劲,

又加入了团学习小组,正在申请加入青年团。最小的弟弟同义,也送进附近的东厅幼儿园,

周末才回来。这样。四个兄姐更能专心学习了。”说到这里,他又笑了,“可是,也有接不

回来的时候,因为幼儿园里的别的孩子的父母们,来接自己孩子的时候,常常把小同义也接

走了。比如上星期就有一位工厂里的医务人员王桂兰,把同义和她的孩子一块儿接去。她给

同义洗澡、理发、洗衣服,包饺子给他吃,到时候又把他们一起送回幼儿园去。这样的事情

还多得很。街坊们照顾孩子,真是无微不至。春天该打什么防疫针,吃什么防疫药,天气冷

了,该添衣加被,关窗上门,同院里的大爷大娘们从来没有忘了他们。街道居民委员会里每

一个人,若不替孩子们做一件事,就仿佛丢了一件什么东西似的。大家抢着给孩子们拆洗衣

服,没抢着的人就说,‘不让我洗,就用我的肥皂吧。’“至于说给孩子们做棉衣,逢年过

节去照料一下什么的,报纸上都给作了宣传了。这些都是党和政府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做

得还很不够,以后还要加倍努力。”这时他看一看表,说,“我们去看看田淑英吧。孩子们

也该放学了,看看他们也好。”

在东唐洗泊街五号,这个十四家住的整洁的大杂院里,我们先拜访了居民委员会的积极

分子田淑英。这位同周永寿夫妇有过二十多年老交情的田大婶,眉宇间洋溢着纯朴和热情,

对我们滔滔不断地说着周永寿一家解放前后的变化。

“周永寿是个苦孩子,从十几岁就拣破烂,每天夜里从十二点到三四点,在家门口摆着

卖破烂的小摊,那时是上顿顾不了下顿。周同山上面一个姐姐,下面一个妹妹,都是因为出

疹子,吃不起药,转成肺炎死的。解放后一九五八年,小同贺和小同义,也同时出疹子。周

永寿的公司里来了人,放下十块钱,还批评周永寿,说他不该不赶紧给孩子们看病。您说这

世界的变化多大!没有党和毛主席的领导,穷人会有这样好的日子吗?就说周同山的母亲病

的时候,她还是从前的想法,说我的病麻烦,看病是有钱人的事,住医院她更不敢想了。最

后呢,组织上来了人,把她送进同仁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替她付了七八百块钱。周永寿自

己血压高,死以前也在第四医院里住过两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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