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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元史演义-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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坛距此不远,我军应否迎战?”脱里道:“鲜昆不知何处去了?如何尚未来报?”阿勒坛

道:“鲜昆么?闻他已前去迎仗了!”帖木真急着道:“鲜昆轻进,恐遭毒手,我等应快去

援他!”脱里不信阿勒坛,帖木真独急援鲜昆,后日成败之机,已伏于此。于是两军疾驰,

径向阔奕坛原野进发。

这时候,札木合的联军,已整队前来。乃蛮部酋不亦鲁黑汗,仗着自己骁勇,充作前锋

统领,你前时如何溃散,此时恰又来当冲。望见汪罕前队军马,只寥寥数百人,便是鲜昆

军。不由得笑着道:“这几个敌兵,不值我一扫!”慢着!正拟遣众掩击,忽望见尘头大

起,脱里、帖木真两军,滚滚前来,又不禁变喜为惧,愕然道:“我等想乘他不备,如何他

已前知?”忽喜忽惧,恰肖莽夫情状。

方疑虑间,札木合后军已到,不亦鲁黑忙去报闻。札木合道:“无妨!蔑里吉部酋的儿

子忽都,能呼风唤雨,只叫他作起法来,迷住敌军,我等便可掩杀了!”不亦鲁黑汗道:

“这是一种巫术,我也粗能行使。”札木合喜道:“快快行去!”不亦鲁黑汗,遂邀同忽

都,用了净水一盆,各从怀中取出石子数枚,大的似鸡卵,小的似棋子,浸着水中,两人遂

望空祷诵。不知念着什么咒语,咕哩咕噜了好一回,果然那风师雨伯,似听他驱使,霎时间

狂飙大作,天地为昏,滴滴沥沥的雨声也逐渐下来了!各史籍中,曾有此事,不比那无稽小

说,凭空捏造。

小子恰为帖木真等捏一把汗,遂口占一绝云:

祷风祭雨本虚词,谁料胡巫果有之!

可惜问天天不佑,一番祈祷转罹危。

毕竟胜负如何?且看下回续表——

札木合两次兴师,俱联合十余部,来攻帖木真,此正帖木真兴亡之一大关键。第一次迎

战,用博尔术之谋,依险自固,老敌师而后击之,卒以致胜,是所赖者为人谋。第二次迎

战,敌人挟术以自鸣,几若无谋可恃,然观下回之反风逆雨,而制胜之机,仍在帖木真,是

所赖者为天意。天与之,人归之,虽欲不兴得乎?本回上半段,叙斡难河畔之胜,归功人

谋,故中间插入各事,所有录故释嫌,赦孥恤孤之举,俱一一载入,以见帖木真之善于用

人;下半段叙阔弈坛之战,得半而止,独见首不见尾,此是作者蓄笔处,亦即是示奇处。名

家小说,往往有此。否则,便无气焰,亦乌足动目耶!

 第七回 报旧恨重遇丽姝 复前仇叠逢美妇

却说不亦鲁黑汗等用石浸水,默持密咒,果然风雨并至。看官到此,未免怀疑。小子尝

阅方观承诗注,谓蒙古西域祈雨,用楂达石浸水中,咒之辄验。楂达石产驼羊腹内,或圆或

扁,色有黄白。驼羊产此,往往羸瘦,生剖得者尤灵。就是陶宗仪《辍耕录》,也有此说。

原原本本,殚见洽闻,是小说中独开生面。小子未曾见过此石,大约如牛黄、狗宝等类,独

蕴异宝,所以有此灵怪。

闲文少表。单说札木合见了风雨,心中大喜,忙勒令各军静待,眼巴巴的望着对面。一

俟帖木真等阵势自乱,便掩杀过去,好教他片甲不回。那边帖木真正思对仗,忽觉阴霾四

布,咫尺莫辨,骤风狂雨,迎面飘来,免不得有些惊慌,只饬令部众严行防守。那汪罕部

下,却有些鼓噪起来,脱里禁止不住。帖木真也恐牵动全军,急上加急。蓦然间风势一转,

雨点随飞,都向札木合联军飘荡过去。札木合正在得意,不防有此变幻,忙与不亦鲁黑汗等

商议。怎奈不亦鲁黑汗等,只能祈风祷雨,恰不能逆雨反风,只得呆呆的望着天空,一言不

答。无如对面的敌军,已是喊杀连天,摇旗疾至。札木合满腹喜欢都变作愁云惨雾,不禁仰

天叹道:“天神呵!何故保佑帖木真那厮,独不保佑我呢?”言未毕,见军中已皆倒退,料

已禁止不住,只好拨马而逃。幸亏得是逃惯,倒还没有甚么。那时各部酋都已股栗,还有何

心恋战,自然一哄儿走了。于是全军大溃,有被斫的,有受缚的,有坠崖的,有落涧的,有

互相践踏的,有自相残杀的,统共不知死了若干,伤了若干。

帖木真想乘此灭泰赤乌部,便请脱里追札木合,自率众追泰赤乌人。泰赤乌部酋阿兀出

把阿秃儿走了一程,见帖木真追来,复收拾败残兵马,返身迎战。怎奈军心已乱,屡战屡

败,只得顾着性命,乘夜再走。那部众不及随上,多被帖木真军,掳掠过来。

帖木真忽忆着锁儿罕情谊,自去找寻。到了岭间,蓦听得有一种娇音,在岭上叫着道:

“帖木真救我!”帖木真望将过去,乃是一个穿红的妇人。忙饬随身的部卒,上前讯明,回

报是锁儿罕女儿,名叫合答安。帖木真闻着合答安三字,抢步行去。到了合答安前,见她形

神虽改,丰采依然。便问道:“你何故在此?”合答安道:“我的夫被军人逐走了,我见你

跨马前来,所以叫你救我!”帖木真大喜道:“快随我前去!”邂逅相逢,适我愿兮。说

着,便叫部卒牵过一骑,自扶合答安上马,并辔下山。合答安在途间,尚口口声声叫帖木真

饬寻丈夫。帖木真含糊应着,一面令部卒传着军令,饬大众就此下营。

设帐已毕,却无心检点俘虏,只令部众留意巡逻,严防不测。是晚在后帐备好酒筵,挽

合答安并坐畅饮。合答安不好就坐,只在帖木真座旁侍着。帖木真情不自禁,竟将她搂入怀

中,令坐膝上,低声与语道:“我从前避难你家,承你殷勤侍奉,此心耿耿不忘!早思与你

结为夫妇,只因我那时艰险万状,连一聘就的妻室,尚不知何日可娶,所以不敢启口。目今

我为部长,又与你幸得再逢,看来这夙世姻缘,总当配合哩!”合答安道:“你已有妻,我

已有夫,如何配合?”帖木真道:“我为一部主子,多娶几个夫人,算做甚么?你的丈夫,

闻已被军人杀死了,剩你孤身只影,正好与我做个第二夫人!”合答安闻丈夫已死,不禁泪

下。帖木真道:“你记念着丈夫么?人死不能重生,还要念他做甚!”眼前的丈夫比前日的

丈夫好得许多,合答安真是多哭。说着时,并替她拭泪。合答安心中,好似小鹿儿乱撞,不

知所为。帖木真恰欢饮了数大觥,乘着酒兴,拥合答安入寝。昔与共患难,今与共安乐,总

算是有情有义的好男儿。意在言外。

翌日,合答安的父亲锁儿罕,也入帐来见。来做国丈了。帖木真迎着道:“你父子待我

有恩,我日夕厪念,你如何此时才来?”锁儿罕道:“我心早倚仗着你,所以命次儿先来归

附。我若也是早来,恐此间部酋不依,戮我全家,所以迟迟吾行。”帖木真道:“昔日厚

恩,今当图报!我帖木真不是负心人,教你老人家放心!”子为人臣,女为人妾,好算是知

恩报恩。锁儿罕称谢,帖木真命拔帐齐回。

到了客鲁伦河上流,饬部卒探听汪罕消息。及返报,方知札木合被追,穷蹙无归,已投

降汪罕,汪罕收兵自回去了。帖木真道:“他何不遣人报我!”言下有不悦意。别勒古台在

旁说道:“汪罕既已回兵,咱们也不必过问。惟塔塔儿是我世仇,我正好乘胜进攻,除灭了

他!”帖木真道:“且回去休息数日,往讨未迟!”

过了一月,帖木真发兵攻塔塔儿部。塔塔儿部已早防着,纠集族众,决一死战。帖木真

闻知敌人势众,倒也不敢轻敌,当下号令诸军,约法三章。第一条,临战时不得专掠财物;

第二条,战胜后亦不得贪财,待部署妥定,方将敌人财物,按功给赏;第三条,军马进退,

都须遵军帅命令。不奉命者斩,既退后,再令翻身力战,仍须前进;有畏缩不前者斩。军令

既肃,壁垒一新,接连与塔塔儿部战了数次,塔塔儿人虽然奋力上前,怎奈寡不敌众,弱不

敌强,终被那帖木真占了胜着,弄到一败涂地。塔塔儿部酋,依然逃去,塔塔儿前已屡败,

势不能敌帖木真,所以叙笔从略。帖木真军追赶不及,方才收军。检查帐下,只阿勒坛、火

察儿、答力台三人违令,私劫财物。帖木真愤甚,命哲别、忽必来两将,把他三人传入,申

明军法,拟令加刑。部下都屈膝哀求,代他乞免。帖木真道:“你三人与我祖父,同出一

源,我也何忍罪你,但你等既立我为部长,并誓遵我令,我自不敢以私废公。现由大众替你

乞免,你等应悔过效诚,将功赎罪!”言讫,又命哲别、忽必来道:“你去把他所得财物,

取来充公,休得代他隐饰!”哲别、忽必来依令而行,阿勒坛等亦退出帐外,未免怏怏失

望。为后文往投汪罕张本。原来阿勒坛系忽都剌哈汗次子,是帖木真从叔;火察儿系也速该

亲侄,是帖木真从弟;答力台系也速该胞弟,是帖木真叔父。帖木真做部长时,阿勒坛等首

先推戴,顾遵命令,所以帖木真记在胸中,有此劝勉。那三人颇自恃功高,背誓负约,这也

是人心难料,防不胜防了。

帖木真召集宗族,与他密议道:“塔塔儿的仇怨,我所切记,今幸战胜了他,他所有的

百姓,男子尽行诛戮,妇女各分做奴婢使用,方可报仇雪恨。”族众相率赞成。议定后,别

勒古台出来,塔塔儿人也客扯连与别勒古台向颇认识,便问商议何事,别勒古台把真情说

了,也客扯连便去传报塔塔儿人。塔塔儿人自知迟早一死,索性拚着了命,来攻帖木真营

帐,亏得帖木真尚有防备,急命部下出来敌住,塔塔儿人杀他不过,复一哄儿走到山边,倚

山立寨,负嵎死守。帖木真率军进攻,足足相持两日,方将山寨攻破。那时,塔塔儿人除妇

女外,各执一刀,乱斫乱砍,彼此杀伤,几至相等。所谓困兽犹斗。及至塔塔儿的男子,丧

亡殆尽,那时帖木真部下,也好多死伤了。

帖木真查得泄漏军机,乃是别勒古台一人所致,便命别勒古台去拿也客扯连。别勒古台

去了半晌,返报也客扯连查无下落,大约已死在乱军中,只有他一个女儿,现已掳到。帖木

真不待说毕,便怒道:“为你泄了一语,累得军马死伤,此后会议大事,你不准进来!”别

勒古台唯哺遵命。帖木真复道:“你掳来的女子现在何处?”别勒古台道:“在帐外,我去

押她进来。”

当下把那女押入帐中,衣冠颠倒,发鬓蓬松,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帖木真喝声道:“你

父陷死咱们多人,就是碎尸万段,不足偿我部下的生命。你既是他的女儿,也应斩首!”那

女子更觳觫万状,抖做一团,勉强说了饶命二字。谁知才一开口,那种天生的娇喉,已似笙

簧一般,送入帖木真耳中。帖木真不禁动了情肠,便道:“你想我饶命么?你且抬起头

来!”那女子闻言,慢慢儿的举首,由帖木真瞧将过去。只见她愁眉半锁,泪眼微抬,仿佛

是带雨海棠,约略似欺风杨柳。便默想道:“似这般俊俏的面庞,恐我那两个妻室,也不能

及她。”随语道:“要我饶你的命,除非做我的妾婢!”那女道:“果蒙赦宥,愿侍帐

下!”此女无耻。帖木真喜道:“很好!你且至帐后梳洗去罢。”

说至此,当有帐后婢媪,前来搀扶那女,冉冉进去。帖木真才命别勒古台退出,复将营

中应办的事情,嘱咐诸将,然后至帐后休息。才入后帐,那女子已前来迎着,由帖木真携住

她的纤手,赏鉴了好一回,只觉得丰容盛鬋,妆抹皆宜,新妆如绘。因柔声问着道:“你叫

什么名字?”那女子道:“我叫做也速干。”帖木真道:“好一个也速干!”那女子把头一

低,拈着腰带,一种娇羞的态度,几乎有笔难描。是一种淫妇腔。帖木真携她并坐,便道:

“你的父亲,实是有罪,你可怨我么?”比初见时言语如出两人。也速干答称不敢。帖木真

笑道:“你若做我的妾婢,未免有屈美人,我今夜便封你作夫人罢!”也速干屈膝称谢。绝

不推辞,想是待嫁久矣。帖木真即与她开饮,共牢合卺,情话喁喁,自傍晚起,直饮到昏黄

月上,刁斗声迟,随令婢役等撤去酒肴,催也速干卸了艳妆,同入鸳帏,饱尝滋味。写也速

干共寝时,与合答安不同,是为各人顾着身分。

翌晨,也速干先行起来,安排妆束。帖木真也醒着了,也速干过去侍奉,但见帖木真睁

着两眼,觑着自己的面庞,一声儿不出口。情魔缠住了。也速干不觉嫣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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