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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哥本草根-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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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的!”我已经不敢下断语了。经过司磅先生的肯定,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对了,楼上。楼上,还有活在等着我做。

6。…第六章喘气

原本就很稀薄的路灯光,加上烟雨朦朦,等到得眼前,连自己的手在哪里,都看得不甚真切。风咀咀地吹着,跟个坏蛋似的,吹着口哨。

屋里的电线烧到楼梯口这儿闸刀下面,就停住了。

要想拉临时灯,我得在闸刀下面,拉根护套线进去就行了。(一般情况下,一根护套线里面,有两根铜芯线)

然而,什么叫做牵一毛动全身,什么又叫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与楼下的磅房里一样的毛病,零线也就是说中性线,在楼上,也找不到了。两根都变成了火线。“

(在这里我要插上一句,其中的一根,肯定是零线,只不过我那时不懂,以为用电一量,屁股后面有火,就一定是火线。其实未必,零线有时也会有火,不过,那是感应电而已。并不代表,它已经完全成了火线。楼下磅房里的情况也是一样。四根之中,肯定有一根零线。光用电笔是判断不出来的,用万用表一量,就量出来了。我哪里知道。)

我没有那样的知识储备,只有糊涂。我不信那个邪!一定要将那漂移的零线给找出来。事后想想,其实也就那么两根线,我冒着大雨,顶着码头上特别欺生的冷风,从楼梯口,仅仅借助一只靠背椅子,徒手爬到小洋楼的顶上,查看线路,。爬上爬下,来回地折腾,不下百十来回。其实就那么两根线,就象是鬼附了身一样,不知停歇。

身上很早就全部湿透了,体能也到了一个极限。不知怎的,整个人则显得十分的亢奋,乐此不疲。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把零线找到。就两根线,视线再模糊,也是可以分得清的,我却还在找。

当然,我不是为了入党。完全就是处在一种自虐一般的,诗意的狂野当中。

楼顶边沿长满了青苔,滑不溜手的,靠背椅也只能给我提供五十公分高的距离,我的手也就刚刚好可以搭上楼顶的口沿。每一次,我都有机会一失手,从楼上掉下来,从楼梯处滑下去,摔个半死。我就反反复复地幻想,自己象一只鸟儿一样,坠落,飘浮——感觉特别地空灵。

雨唰唰地打在身上,象奴役者的皮鞭,一次次从天而降,又腾空而起。雨水,汇成无数条河流,象多情而又缠绵的纤纤玉指,抚摸着温存。

由裤脚,由头顶的四面八方流下,仿佛洗礼,仓促之中,亦带着神圣。视线被吞没了,脸也一再地被冲洗,再厚的脸皮,现在也薄如蝉翼了。

好多次,我的眼泪都差一点夺眶而去,我都强忍着把它们镇压掉,不让它们掉下来。

天下的所有的雨水都是我的眼泪,它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隐隐约约中,仿佛有人在叫的声音,“师傅!师傅!”声音遥远而又漂忽,仿佛来自遥远的未来。跟孙悟空在一个斤斗云外,呼唤唐僧。

迷茫中,我抬起了头,隐隐约约就见,一个形容猥琐的小老头,打着一把雨伞,哆哆嗦嗦颤颤微微,独立在磅房的平顶上,背着光,面对着我,形容更加地糊涂,跟个没脸的鬼一样,令人惊惧。

看见我终于在楼顶上面抬起头来,又叫了两声,“师傅!师傅!”我这才确信,他是在叫我。而且,站在磅房顶上的他也确不是幻觉,更不是什么幽灵。

他把雨伞换到左手,冲腾空的右手心里哈了哈气,这才继续道,“刘经理说了,不要搞了!太晚了,雨又下得这么大,明天早搞吧!明天再搞也不迟!”分时是扯开了嗓子,省得话一出口,就被风劫走。

我的眼泪终于下来了。也不再觉得多余。雨水夹着泪水恣肆地流着,我也用不着难为情。尽管我干了错事,我也有哭泣的权力。心里暖暖的,终于还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泪水不只是代表委屈,更代表着感激。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自生自灭。还有人记得我!

晚上,我睡得特别地香。那两床臭被子,根本就不觉得它臭了,冲鼻子了。我搂着它们,就如同搂着自己心爱的姑娘的胴体,冲着她们流口水。猪笼依然是猪笼,而今晚的猪笼,因为心力交瘁,显得富丽堂皇。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朦朦亮。我就起来了。到电工房里,找了一圈较粗的铜芯线。爬到办公室的楼顶上。在那里我把零线找到,剥开来,线头接上,另外一头扔到楼下。

由于,办公楼与我们的小洋楼之间是一条二三十米宽的车道,我得分几步,才能把零线引到我们的小楼顶上。一切都在悄悄进行。等我把一切忙完,我所住的楼上灯全部能自如的亮了。码头上才有人动身起来。直到此时,饿了一晚上的我,才发现自己的肚子饿了。

当我从外面吃完早饭回来,于满舱叫住了我,“这么早,你到哪里去了?”

我说我去吃饭了。

“以后,不要到外面去吃,太贵了!不划算。里面有的吃。”我有些感动,本以为他不再理我了。竟然为我的以后,还作了打算。我苦笑道,“谢谢你!”与此同时,也里也在想,不知道两位经理是否也持你同样的观点,只怕在这里,我已经没有了以后。

接着,我把昨晚磅房里的那根接在水管上的电线也接到我刚刚从办公楼那边引来的零线上。尽管电线被我拉得是乱七八糟,正宗的电工师傅们看了也会摸不着头脑,原本两根两根的照明线,东拉一根火线,西扯一根零线。生拉硬拽,无法无天。这就是我,想到哪,做到哪儿的家伙。这个码头要倒霉了!如果,他们胆敢继续用我的话。不会有好下场的。李经理,可怜伯乐,看,这就是我对你的报答。放了一把火,炸了一只灯泡,还有,淋了一场雨!

我知道,接下来,应该是属于我审判时间。我的罪行包括我的忏悔。我将痛哭流涕地请求他们原谅,我对他们如何如何具有感情,我是如何如何地爱他们,当然,我不会提,主要是因为那些饭菜,让我割舍不下!

果不其然,就在我干完活,从食堂边上洗完手出来。刘经理趴在办公室二楼的窗户边上喊我,“小俞,你上来一下。”尽管已经有思想准备,心还是一沉。最后的审判!时间到了!

但是我又有一点不明白。既然是对我的审判,那他的声音,又为何如此悦耳。应该是激言厉色,至少也得板着脸才是。可是,他看上去不是这样。似乎心情还相当不错。

刘经理几乎就没有提昨天的事情,更不要说提及那些令我感到羞耻与难堪的诸多细节,只是问了那么一句,我就感动的一蹋糊涂,“搞好了吗?”

“搞好了!”,我本想说,却发现嗓子是哽咽着的,说不出话来,要想说话,首先得大哭一场才行,所以,只好点点头。

他抬起脸来,冲着头上,指了指,“这里面有好几只灯都不亮了。你修的修,不能修的,就换。没有换的,你去买。买过来,到我这里来报销。”

他正说着话儿,从外面走进来个身材苗条婷婷玉立的女孩子。她看了我一眼,我也回看了她一眼,迅速地把头低下。心里面一阵地厌恶。我讨厌她那样的女孩

子!

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以为自己会滚蛋的。没想到,真的没有想到。好人太多,多得让我受不了!我被腻爱了!

7。…第七章贝儿

办公室,门朝西。很大。

东面的窗户边上,摆着三张办公桌。清晨的阳光,正斜着身子照进来。

北面,是刘经理的办公桌,面南背北。背后的墙面上是一副字画,行草,看不太懂。

而靠门这边的西边,临窗处,还摆着一张桌子。那个刚刚进来的女孩子就坐在那儿。对着我,傻乎乎地笑。

我感到很无辜,心里说,“我又不认识你!你对我笑什么笑?”所以,我并没有好脸色对她。脸板着。

“我帮你扶一下,好吗?”我站在一把椅子和一张凳子上面,有点像垒罗汉。她主动站起走过来,要帮我扶凳子。

我赶紧摆手,我很紧张,我原本并不紧张,一听说要来帮我,我就紧张了,“谢谢你!我不需要,”我没好气说。

没人扶,我的心里其实还比较地蹋实。就算倒,我也知道谬该往哪里跳,摔也摔不着我。必竟离地不高。也就一米左右。也就比我这个蓝球高手,尽腾空高度稍高那么十来公分左右。

可要是她在旁边,那就不一样了。情急之下,我很有可能,一下子蹦到她头上。如果,她能扛住我,那也就罢了。扛不住,而又想扛,十有八九,会给我来个倒栽葱。地下可全部是瓷砖,这要是真的倒栽葱下去,不摔死,也得落个“终身监禁”。

就算不是往她那边蹦的,我想,出于本能,头上方有东西掉下来,她也会不由自主地伸手捞我一把。我那一百多斤的毛重,是任人捞得起来的么?捞到别的地方,也许还没有什么,我最怕的是,她直接抄着了我的脚。这也是概率最大的,因为,我最先下来的,肯定是脚。如果,她捞的是脚,又不能把我提在半空中,很大的可能,我是横着摔到瓷砖上。那时,会出现什么情况呢?命在,还是不在,我不清楚。我的牙,肯定得满地的找!

她还是个死心眼,我不让她帮,她还偏偏要帮。以为是跟她客气,“不要客气,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其实是吓得浑身哆嗦,她愣是以为那是我激动的结果。

站在凳子上,我气的就差跺脚。可是,我不敢。一扬脚,另外一只脚肯定就会一滑,失去平衡,下面的瓷砖正乐呵呵地等着我呢!

而那时,就算我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会以为是她的错,只会充满善心地料理我的后事,并不住地后悔,没有更早地出手相助。

她非常自以为是地,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扶着我脚下面的凳拐。我恨不得冲她那得意洋洋的脸上来上一脚,让她给我滚远一些,那才解恨呢!

没她在边上,我的心里肯定是躺躺的。对自身的安全,相当有把握;她这一扶,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了。

她还仰着颗傻脑袋冲着我笑,以为自己立了多大的功似的,“你多大了?”。

我低下头横了她一眼。没理她。我这人有点不识好歹!她其实也是为了我好。

可是在我看来,她就是想跟我套近乎,而我就讨厌那些,见到男孩子就色迷迷的女孩子。

“你不喜欢我?”她继续傻笑着问。我的冷脸,并没有让她感到不适。脸皮真厚!冷血的鳄鱼皮!心里评价道。脸愈发地阴沉。就是不理。

终于笑不出来了!不吭声了。低着头,郁郁寡欢地,一只脚踩着地底下,不知为什么的东西,蹂来蹂去。心思完全不是用在扶上面,而是脚下面,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我身上。她好象有些恨我了!

“你要是扶,就专心一点,”我提醒她道,口气软了一些,“你这样心不在焉,我是很危险的。”

“你是跟我说话吗?”她又仰起脸来,傻笑着。装天真。那样子真的是不怎么样。

“不是跟你说,难道是在跟鬼说!”我没好气地。

刘经理把任务交待完,人就没影了。其余的三张桌子似乎也就是摆设。到现在,九十点钟了,,我也没有见到他们主人的影子,可能是码头的风太大,把他们全给刮跑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就剩下我和她。

她噘了噘嘴巴,显得有些不高兴。可还是比刚才认真些。双手扶着,而不是一只手三心二意搭在板凳上。

我居高临下,看了看,她那颗长得还算规整的脑袋,心里又柔软了一分,问道,“你是本地人吗?”

“是啊!你呢?”给她三分颜色,就开染坊。

“我当然不是!”她嘴巴是鼓的,而我的嘴巴是瘪的。她就是本地人的代表,鼓嘴,命好,瘪嘴,命苦!

“那你是哪里人?”

“你是想帮忙扶着我,还是只想说话,如果,只想说话,你就回到你原来坐的地方去,在哪儿回哪!你这样三心二意地,老是逗我说话,我很紧张,浑身都在发抖。”我故意抖给她看。她笑!居然还笑。要是我,被人家说成这样,我早哭了!

“我不说话就是了。”她鼓起了那张不鼓也比较明显的嘴巴。可是没有过来两秒,她就忍不住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哪里人呢?”

我直接指着她的桌子。也不说话。只是那么指着。终于,她明白了。不很情愿地松开我脚下面的凳子,缩手缩脚地走回到自己原先的座位上。看了我一眼,然后,她下巴搁在桌子上,手、胳膊,浑身上下的零件,全都是耷拉着。

“闷死了!闷死了!”她狠狠地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每说一个字,就象啃了一口桌子,“工”的一声。

“安徽人!”看着她那郁郁寡欢的样子,我又有些于心不忍。补了一句。

“安徽人?安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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