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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论太子妃的倒掉-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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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百十步,不留神就踩空了一脚。幸而不深,他手拽住崖边火棘,脚就几乎够到地了。

伤是没伤到,只是抬眼望了望,想再爬上去,也不容易。只好另外找路。

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旁灌木新抽的两根枝条被人打成一个大大的蝴蝶扣。谢涟不由哑然失笑——留这种记号,看来没什么大碍。

他循着阿狸留下来的记号,一路找过去。一面感叹……这圈子绕的,真心路痴。

阿狸欲哭无泪。她觉得系统八成又抽了——就在刚刚,她又踩空了一脚,从坡上滑落了下去。

她已经连滑两回了,上面的记号都白做了!

万一因为饿死在山里,再不及格一回,她就没脸见人了。

阿狸觉得很委屈。

她抱着膝盖坐在石头上,莫名其妙就很想哭。

她只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想起来,上一世司马煜曾经说过,要带她来东山踏春,去昆明池消夏。结果最终没能成行。

她其实还是想和司马煜一起来一次的,毕竟那是她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

她觉得自己上辈子没及格,完全是自找的。因为她不小心喜欢上了司马煜——当你喜欢一个人时,就会忍不住求全责备,想要在爱情上圆满。如果那个人死活不肯爱你,你就会觉得人生乱七八糟的,好好的日子也能过瞎了。

好吧,司马煜不爱她。她不和他过了还不行?

偏偏他又要让她遇上。遇上了,平地里就让她落了两次山崖。

简直就是命里犯克。

犯克就犯克吧。阿狸想,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心里想的还是他?

“阿狸。”

声音传过来的时候,阿狸一个没憋住,眼睛里泪水哗的就流了下来。

赶紧胡乱抹了两把,回头答应,“我在这里。”

谢涟心情很复杂。

——阿狸的脸很花。草汁土灰混在一起,看得出来摔了不少跤,眼泪一冲就一道白嫩嫩的小沟。再用手一擦……就和了泥。

这一带离山庄已经不近,家丁们没搜到这么远。阿狸在山石下边,得找绳子拉她上来。

可要去叫人,就势必得丢她一个人在这里等。

谢涟对上阿狸因为脸花而格外楚楚可怜的眼睛,叹了口气。

……

阿狸目瞪口呆的望着谢涟,“你,你怎么也下来了?”

谢涟无奈的低头,阿狸跟着回头看过去,便瞧见匕首插着的地方,一条花蛇被切成两段,尾巴还在弯动。

谢涟拾起匕首来,归鞘。

“别害怕,我带你回去。”他说。

10谢家宝树(下)

事到如今,阿狸实在没旁的话好说了。

谢涟比她大两岁,比司马煜大一岁。就算这样,他也才只有十岁。

阿狸……阿狸虽然看着是个小萝莉,人也呆得很。但她再呆,也已经通关一周目了……好吧,她BadEnding了。

当然,人的心理年龄不是用加法算的。萝莉身体里待久了,身边混的都是各种三头身瓷娃娃,大人跟你说话都恨不能用“吃饭饭”、“睡觉觉”的语气,谁都苍老不起来的。

可……可就算这样,这个时候也不该是谢涟来安慰她啊T__T

阿狸惭愧至极。不好说出来,就暗地里给自己鼓劲儿。

——一定要可靠起来,好好的把谢涟带回去。

她用力揉了揉脸,努力回忆着以前上过的野外生存课。

谢涵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忽然就见阿狸面色沉静起来,先前的委屈不安尽数洗去了,那双水瞳镇定下来,光芒越发的柔黑。

他一开始就喜欢这小姑娘的。见她不慌不乱,心里便又多了一份欣赏。

原本不打算说的话,也就说了出来,“这里离山庄远了些,可能会有猛兽出没。不能久留。你能走吗?”

“能。”

谢涟把手递过去。阿狸略愣了片刻,就握住了。

他的手白净漂亮,手指尤其的长。掌心干燥,生了些茧子,微微的磨人。

谢涟又弯了眉眼对她笑,“跟好了,可别再踩空了。”

阿狸:T__T……太丢人啦!

谢涟一手用树枝拨开眼前的路障,另一手握了阿狸。

怕阿狸害怕,也偶尔跟她说句话,“前面不远就是河,河边石头多,空旷。咱们在那里生一堆火,野狼就不敢过来了。”

“嗯。”

“家里人都在找我们,看到了烟,很快就能找过来。”

“……嗯。”

——如果当时他没有跳下来,需要找的就只有阿狸一个了。他愿意陪着她落难……阿狸想到这里,心里就越发惭愧起来。

“别怕,这蛇是能吃的。”“这虫子也是能吃的。”“这只是只大蝴蝶。”“那是一只野猫啦!”

“骗人!”

“哈哈哈,是骗你的啊。想不到你还挺敏锐的。”

|||

不过阿狸望着他虽然年少却已然可靠的背影,只觉得站在他身后,确实什么都不用怕的。

等等啊……这么想着的时候,阿狸又在心里泪流满面了——别弄反了,是“她”要保护“他”啊!

虽然听上去像是安慰她的话,但谢涟居然真的带着她走到了河边。

还没到汛期,河床大半都□出来。河岸上乱石铺地,果然没有多少草木。

两个人从山里走出来,就已经没了多少力气。瞧见河流蜿蜒,两边都望不见人烟,便决定先停下歇脚。

把路上拾到的枯枝堆起来,阿狸正研究着钻木取火,谢涟已经用火石生起火来,瞟见水里有鱼,随手用树枝一戳——戳中了!

阿狸:……这分明就是个无所不能的小超人啊!

谢涟树枝上戳着鱼,笑眯眯的递给阿狸,“这个真的能吃哟。”

阿狸:……T__T,被小孩子调戏了!

不过也有阿狸调戏小孩子的时候。

她果断的把鱼在石头上摔死,借了谢涟的匕首刮鳞、剖肚,掏出鱼肠子、鱼鳔、鱼鳃……

谢涟脸都青了,差点没吐出来。

阿狸:“……你家的鱼鲊也是这么做出来的啦!”

谢涟倒退三步,“君……君子远庖厨!”

不过烤熟了之后,他照吃不误。

阿狸:=__;=|||

谢涟:“酒肉穿肠过,别计较小节啦!”

阿狸看着他没心没肺大吃的模样,心情不觉就放松下来。她不由就想,真名士自风流,这话并不是说假的。

这孩子小小年纪已经有这样临危不乱,从容悲喜的气度,日后的人生,确实是难以想望的宏大。

两个人吃饱了鱼,一时连危机感都懈怠了。

阿狸在水边洗脸,谢涟就在火堆边削树皮。

阿狸:“多放点湿叶子,烟就起来了。你坐到那一边去——小心被熏到。”

谢涟从善如流。

阿狸洗好了脸,想洗一洗脖子,偷偷回头瞧了谢涟一眼,却发现他真在看她,脸上就一红,赶紧拢了领口。

=__=|||——实在没办法把这种孩子当纯粹的孩子看。

“对不起,没能把荷包赢回来。”他望着阿狸,漆黑的眼睛里映了阳光,墨金的颜色,湖光般粼粼。忽然就说。

阿狸:“嗯?”

“——送我东西,我却给输掉了。”

阿狸忽然就想起当日谢太傅指而讨要的时候,谢涟望她的模样。终于明白过来——她就说谢涟怎么会带一只女孩子的荷包呢?

便笑了,“你送我的鱼,我也给吃掉了。”

“呃……”

阿狸眯了眼睛对他笑,“送的是情谊,荷包用就用掉了。别这么小气。”

谢涟便也笑起来,显然也认可了,“……就是当着你的面输掉,难免就有些在意。”

“——那我再给你绣一只。”阿狸说,她拨弄着河水,低垂了眼眸,那水里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漫天飞舞的雪花里,用力的睁大了,望着她。

“这一回可不要再输掉了。”她将水波搅乱了,对谢涟说道。

“嗯。”谢涟说,“我保证,一辈子都好好带着。”

远远的起了歌声。

两个人立刻便都绷紧了,向着那歌声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便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小小的竹篓,踩在卵石上,一跳一跳的过来了。

那小姑娘腰上绦带系了蝶扣,细柳一般轻盈。虽小小年纪,已可以看出美貌来,气质也干净。眨着漆黑的眸子一本正经望着阿狸的模样,呆萌呆萌的。

阿狸和谢涟看清了小姑娘的面容,就都有些怔愣。

——她跟阿狸就如双生姐妹一般,竟有八九分像。

“你们是不是走丢了?”小姑娘不明所以的问。

谢涟见阿狸不做声,便挡在她前面,道:“是,你是哪里来的?”

“我从那边的村里来。”小姑娘收了收背上的竹篓,侧着身子望阿狸。

阿狸回头去拨弄火堆。

她才提醒过谢涟,结果自己就站到了下风处,灰烟滚滚扑面,呛得她打了两个喷嚏,立刻泪眼汪汪。

“山里有好多大兵在搜人呢?是不是就找你们?”

“是,他们人呢?”

“我带你们去!”小姑娘自告奋勇,凑过去拉阿狸。

阿狸抹着眼泪一回头,又变成了一张大花脸。

“……快洗洗吧。”

阿狸随手用袖子擦了擦,“不要紧,赶紧找路吧。”

谢涟抿了抿嘴唇,饶有趣味,没有做声。

司马煜回宫央求了皇后,又找到皇帝,调来五百人搜山。

他跟着转了大半天,一群人提心吊胆,生怕再把太子弄丢了。瞧着山下有个小村子,好说歹说,终于让他留下来等消息。

村边一家小吏打扫出院子来,将他迎进去,小心伺候着。

主母虽不知他的身份,却也猜出是极富贵的,便悄悄喊了丫头来,问,“阿青呢?”

“小姐一早就出门了。”

“没个闺秀样!”

谢涟跟阿狸都没有想到,原来拐一个弯,山那边就有一个小村子。

两个人都讪讪的。

只小姑娘一个仍然自得其乐,拽了根竹枝甩着,唱起了山歌。那歌声清软婉转,歌词却很囧。

“阿青上山哟,采竹笋。采完竹笋哟,回山村。阿兄牵阿姊哟,身后跟……”

唱着便笑弯了腰。

阿狸:=__=|||……她究竟在乐什么!

“阿兄阿姊,你们要不要吃竹笋?噗!”

谢涟:“好啊。”

小姑娘对上他清黑含笑的眸子,笑声就噎在喉咙里,脸上一点点红透了。却不服输,刻意的扭过头去,往前跑了两步,“才不给你吃!”

阿狸:……

进了村子,司马煜早得到消息,急匆匆的就迎过来。

望见谢涟身后的里,心口又被撞了般跳起来。推开前边领路的人,便跑过去。

阿狸瞧见他就惊了一跳,见无处可去,立刻藏到了谢涟的身后。

谢涟微微不解,“怎么了,阿狸?”

阿狸觉得自己是糊涂了。司马煜正经的心上人就在一边呢,她躲什么躲,有这么自作多情的吗?

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红了眼圈,“没……”

司马煜停住了脚步。

他细细的看着阿狸——她脸上花得像大猫,跟阿竹干净柔软的模样确实不像。可是……

谢涟也瞧见了司马煜,想到这位太子的名声,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阿狸好歹也是王家的闺女,确实不该让人这么瞧的。

便悄悄的挡在阿狸面前。

他望见人群里多有自家的佃客,叫来一个,吩咐道:“烦劳去备一辆牛车。”

把阿狸推上牛车,谢涟自己与太子说了几句。

不管是阿狸走失的事,还是太子在外边的事,都是不好大肆宣扬的。两边都很默契,客套的说了几句话。太子收兵,谢涟回家。改日再叙。

望着牛车悠然起步,司马煜怅然若失。只觉得心里被凿空一块似的。

失去了什么,却不得而知。

叹了口气,一回头,就望见小姑娘眨了眼睛看他。

司马煜脑子里就一空,“阿……阿竹?”

“啊?”

虽不知这少年来历。但谢家三公子,这村子里谁不知道?连谢三少都恭敬客气垂首回话的人,身份怎么会低了?

院子里小姑娘的嫂子手帕都要撕烂了,见她懵懂,一把推开门,道:“阿竹,你回来了?”

小姑娘就闭上了嘴。咬着嘴唇,垂头踢脚尖。

司马煜还是有些懵的,“你……你去谢家做客?”这家的状况,怎么都不像能在谢家门庭走动的。

“家院虽小,祖上却就是当官的。又替谢家管着佃客,偶尔也去与夫人们回话的。”嫂子推着她,对司马煜陪了笑,“夫人们都高看阿竹一眼。只是家里究竟没落了,委屈了这孩子……”

司马煜再瞧瞧,见小姑娘白净沉默,气质确实是寻常小家碧玉难比的清隽。就有几分信了。

便细细的打量着她。

没有那种心脏都缩起来了的感觉。

片刻后,略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眸,“你回避。我与她说几句话。”

终于剩下两个人了,司马煜就有些懊恼,“那,那天……”

真是糟糕,他怎么就随便亲了呢?现在再说不是故意的——这这,姑娘家的名节都毁了!

“要,要不……”

“我叫阿青,”小姑娘打断他,抬了头对他笑。笑容便如那绚烂的金红色霞光,明媚耀眼,“我叫阿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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