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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彭公案-第44章

小说: 彭公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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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说:“你可有呈状?”刘凤岐说:“有呈状,请大人过目。”说着,呈上一纸呈状,上写:具呈人刘凤岐,年二十六岁,系保安州人。呈为无故被杀,含冤难明事。窃身远在昌平州粮行生理,家有老母与妻周氏,在家度日。身母会收生洗小儿,于四月初二日被北新庄皇粮庄头花得雨的家人花珍珠接去收生,留我妻看家。身母住在花家一夜,花珍珠之妻并未生养,说不到日期。次日花宅送我母亲归家,至家见大门大开,下车入内,瞧见我妻周氏被钢剪刺伤咽喉身死。身母喊冤,禀官相验。我归家一见,惨不忍看。禀官催获凶犯,至今未获。

我念结发之情,妻子无故被杀,因此斗胆冒犯虎威,惟有叩恳大人秦镜高悬,拿获凶犯,与小人辨此冤抑,伏乞洞鉴!

彭公看罢,说:“你下去,明日来此听审。”又叫法福理传花珍珠明日到案听审。法福理答应下去。

次日早饭后,法福理带着花珍珠来见大人。彭公问道:“刘

凤岐来了没有?”家人答应说:“来了。”彭公说:“带上来!”

彭升等出去,不多时带了刘凤岐上来,跪于堂下。彭公瞧那花珍珠,俊品人物,白净面皮,身穿细毛蓝布大褂,白袜青云鞋。

彭公问道:“你叫花珍珠?”下面答应说:“是!”彭公说:“刘凤岐之妻无故被杀,你可知情?”花珍珠说:“奴才不知。”彭公一拍惊堂木,说:“你这厮作何诡计?与何人合谋勾串?据实说来!”花珍珠说:“我本是给人家当奴才的,家中妻子孙氏,怀中有孕,就是这几天生养。我请刘妈妈收生,一夜我并未离开她。她家媳妇被杀,小人如何知情?倘老爷不信,问刘凤岐的母亲便知。”彭公说:“刘凤岐,把你母亲叫来。”下面答应下去。不多时,已把刘妈妈带来,跪在下面。彭公问道:“你被花珍珠请去,是给谁收生的?”刘妈妈说:“是给花珍珠妻孙氏。我到他家,一夜未睡,花珍珠也伺候着闹了一夜,并未生养。次日一早送我回来,就瞧见我儿媳妇被杀。这是以往实情,求老爷作主,替我们拿获凶犯,报仇雪恨!”彭公听罢,心想:这件事倒也无处追问,便吩咐全带下去,叫刘凤岐明日听审,花珍珠释放无事。

彭公思想此事,不觉伏桌睡着。迷迷茫茫,似睡非睡,忽见从外面进来一人,并非今时打扮,头戴…字逍遥巾,身穿土色逍遥氅,腰系丝…,足下白袜云鞋,面如古月,慈眉善目,一部白胡须。见了彭公,点了点头,站在西边。接着外面又进来一位,古时官员打扮,头戴乌纱帽,身穿红蟒袍,腰围玉带,足登官鞋,四方脸,面如三秋古月,五绺黑胡须飘洒胸前。他与先前进来的那位老人,向着大人说:“星君不必为难,要问刘凤岐之妻被何人杀死,我二人已把鬼魂带来,请星君一问便知。”彭公问道:“你二位是哪里来的?”戴乌纱帽的说:“吾乃本处城隍司。”老人说:“吾乃本处土谷神。”彭公说:“可将

女鬼带上来。”城隍、土地用手往外一指,进来一个女鬼,面皮微白,白中透青,脖项内插着一把钢剪,身穿蓝布衫,青布裙,跪在大人面前说:“冤魂冤枉!”彭公说:“你被何人所害,只管实说,我给你报仇雪恨就是了。”女鬼说:“大人要问害我的人,现在外面,请大人一看便知。”彭公说:“我跟你去。”站起身来,跟至外面,瞧那女鬼不知哪里去了。忽然一阵怪风,大人紧闭二目,及至风定尘息,开眼一看,只见来到一个花园之内,东西栽种树木,正北是望月楼三间,楼前有一丛牡丹花,虽是绿叶,无奈枯焦要死。大人说:“可惜这一丛牡丹花要枯死了,天降点雨才好。”正想着,忽然一阵阴云,下了一阵大雨,把牡丹花全都湿透,顿时开放出几朵鲜花。彭公看了此花说:“天时人事两相合,这花等雨,我起了一点求雨的念头,天就真正降下雨来。”这时,忽然花朵上起了一缕青烟,直扑彭公面来。彭公一急,醒来却是一梦,天交正午。

彭公说:“怪哉!怪哉!”想这梦中之事,真正奇怪。叫家人要了一碗茶吃了。又想:刘凤岐的妻子被害,是因花珍珠接他母亲收生,才有这段公案。我想此事还必须亲自私访那花得雨是何如人也?这案中事与我梦中事相对,或者此事须是花得雨所为,亦未可定。想罢,说:“彭升,你去把高源、刘芳二人叫进来。”彭升立刻到了外面南屋,说:“高、刘二位老爷,大人叫请你二位。刘芳听见,说:“是,听见了!”立刻同高源来至上房,给大人请安说:“大人叫我二人,有何吩咐?”彭公说:“我方才心中闷闷不乐,偶得一梦,你二人给我圆圆梦。”

大人就把梦中之景细说一遍。高源说:“大人梦见花要雨,忽然得雨,三个字凑成一块,不就是花得雨么?”彭公说:“我知道这花得雨乃是裕王府的皇粮庄头,他也不敢胡为,我不免亲身去探访探访。刘芳你跟我去,叫高源在家守护公馆!”

大人换了便衣,扮作个相面之人,刘芳暗中跟随。出了公馆,往西走有五里,便到了北新庄。瞧这庄外,树木成林,村东是东西街道。进了村口,往西走有半箭之地,见前面路北有大门一座,门前有上马石两块,东西有龙爪槐树八株,长得秀茂。彭公打了几下竹板,心想:人群之中或柳荫之下,必有闲坐闲谈之人,如在一处因话答话,可以探听些事。这是彭公的本意,可到了这村庄之内,却并无一人。他走了几步,才见西面大柳树下,有二位着棋的老人。彭公走至跟前,说:“二位请了!”那老人说:“请了!”彭公说:“此庄何名?”老人说:“这庄名北新庄,我们这庄内姓花的多,住的一位皇粮庄头花太爷,就在东边住。”彭公说:“我听人说,他要请瞧风水的先生,可是真的吗?”那老人说:“这倒不知,只是此人的脾气太大,你进去须要小心点。”彭公说:“请了。”站起身来,往回走了几步,看见刘芳在路南小酒铺内坐着吃酒呢。

彭公打了几下竹板,只见从大门里面出来一个书童说:“算卦的先生,我们大爷请你去给他看看流年。看好了,必然要给你几两银子的。”彭公说:“你家庄主姓什么?”书童说:“姓花,你跟我来吧。”彭公跟童儿进了大门,往东穿过去,别有院落。书童带彭公进了上房,见东面太师椅子上,坐着一人,大约就是花得雨了。年有三旬以外,面皮微青,凶眉恶目,身穿串绸长衫、蓝绸中衣,白袜云鞋,手托银水烟壶。他一见彭公进来,连忙站起,倒很谦恭地说:“先生贵姓?”彭公说:“姓十名豆三,号叫双月。”花得雨听了,微微一笑说:“你这是何苦哪!我早就知道,尊驾你是查办大同府的钦差彭大人。

你来私访,我与你也无仇恨,何必前来送死?我也不是怕事的人!你一到我村里,就有人瞧见你了。”彭公一语不发,面庞发红。只见那花得雨把镇宅的宝剑摘将下来,一伸手抓住彭公

的衣襟,说:“你今日是白来送死的!”照定彭公就是一剑。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一回  想奇谋义仆救主 闻凶信夜探贼巢

话说花得雨伸手把宝剑摘下来,抓住彭公说:“你好大胆!

我也未曾作过什么恶事,你来私访我,我焉能容你,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方要举剑剁彭公,忽然从外面跑进一个人来,破口大骂,说:“花得雨,你这该死的人,连祖坟也不要了。”跑过去一手把彭公拉开,一手架住花得雨左臂。花得雨一瞧,不是别人,却是他的一个亲随家人,年有二十以外,名叫进禄。他气得二目圆睁,说:“好奴才!你吃我的饭,我白把你养了,你会骂我啦!好混帐王八羔子,我把你打死了,方出我胸中之气!”进禄说:“你老人家别生气,叫人来先把彭大人捆在空房之内,我再说给你老人家听。我说的没理,你把我活埋了,我也死而无怨。我这是为主尽忠,怕你老人家胡闹,我着急才生成这个主意来。”

花得雨听了,吩咐众家人把狗官捆上,送在东院空房之内,晚晌发落。众恶奴答应下去,不多时回来说:“捆上锁在空房之内啦!”花得雨气昂昂地说:“知道了。”又问进禄:“你把为我的情由说出来,要有半句不对,我先把你活活地打死,也不能和你善罢!”进禄说:“此时天也太早,今夜晚晌,我有主意。”花得雨说:“胡说!你有什么主意?”进禄说:“庄主爷,

你聪明一世,懵懂一时,这大人他是一个大钦差,你杀了他,就算白杀了吗?倘若被官兵知道,那时难免刨坟灭祖之罪。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段事若犯了,如何了得!你老人家是有身家之人,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方为妥当。”花得雨听罢,说:“进禄,你说这话,我也知道,无奈捉虎容易放虎难。彭大人他往我这里来私访,我所作所为之事,也瞒不过你,倘若被他访实,这便怎了”?进禄说:“你老人家说的有理,是不能保得万全。”花得雨说:“莫非把他放了,方为万全之计吗?”

进禄说:“放是不能放的,倘若放他回去,他调官兵来剿咱们北新庄,咱倒反不如先杀了他为是呢。你老人家交给我办,管保害了彭大人,又连累不到你老人家。就是知道,也不能来找你老人家。”花得雨说:“什么主意?”进禄说:“天也黑了,日已落了,你老人家先吃晚饭吧。我吃完晚饭,把彭大人背到北新庄北村口山坡无人之处,找一条长虫,我把长虫往他口内一放,钻人肚腹之内,他必不能活了。就是跟钦差的人,他也不知道是谁害的。这条计好不好?”花得雨听了进禄一番议论,连说:“好好!这事也须这么办理。好孩子,你办去,办好了我还给你几两银子。”

进禄吃完饭,手执灯火,先奔后院,瞧见彭公被捆扎在那里,便过去说:“大人受惊了!”伸手解开了绳扣。彭公借灯光瞧这少年人,甚是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了,即问:“你是何人?”进禄跪下磕了一个头说:“大人把奴才忘了,我跟着大人去河南上任,在良乡县遇到刺客。大人单身带奴才私访,在高碑店避雨时遇到贼人,我跟大人在姜家店内躲避贼人,夜晚有贼人把大人背走了,奴才不敢回京,也不知大人死活,我才逃至保安地方,来找我姑父王怀仁。他是在这里开饭店的,我找着了他,他的饭店也关了门啦!在家无事,他给我换了衣

服,问我能做什么?我说自幼儿在大人那里当书童,是我父母一百吊钱,典在大人宅内的。我的姑父便给我找到这北新庄花宅里面来当跟班。我来了后,他给我改名叫进禄。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些损人利己的事,抢人家的少妇长女,霸占人家的地土房产。我今日听见大人北巡大同府,想到公馆去,他出首,又怕大人不见。今日他要杀你老人家,方才要不是我,你老人家的性命休矣!”彭公说:“彭禄儿,我竟把你忘了。你既要救我,趁早想个主意如何出去,到了公馆再说。”彭禄儿说:“你老人家跟我出上房,我蹲在地下,你老人家踏在我肩上扒上房去,我再上墙跳至外面,接你老人家下去。”彭公说:“很好!”

彭禄儿扶着大人,出离了上房,正在要上墙时,只听见西门门外有人说:“小子,你怎把灯笼弄灭了?走!跟我去杀了这个赃官,然后再往他公馆内杀那些跟人。”彭禄儿一听不是外人,却是花得雨看家护院的花面太岁李通。

这李通原来是一个绿林中人,住家在京东玉田县,先跟白马李七侯在一处,后因李七侯保了彭公,他等还是明劫暗盗,无所不为。他和金眼魔王刘治,因抢绸缎客犯事,逃在通州,他等都是在案逃脱之人。他投在北新庄,当了看家护院的人,来的时候,这里有个掺金塔萧景芳给他引见。今年三月间,萧景芳死了,就剩下他一个人。今日花得雨打发进禄去害彭大人,又叫家人去请李教师爷来。家人至西跨院来请花面太岁李通,说:“庄主爷请你!”李通听了,跟家人来至外书房,见花得雨正自吃酒。他说:“庄主爷叫我何事?”花得雨说:“我今把彭钦差拿进庄来,我的家人叫不要杀他,又叫我把他送至村外暗害他。”李通说:“何必费这些事,即便杀了他也不要紧。待我去一刀杀死他,斩草除根,以免后患。”花得雨说:“也好,你就杀他去,以免后患!”便叫书童拿灯笼,送教师爷到东小院

去杀赃官。书童点上灯笼,出了外客厅,走至夹道,一绊栽了一个跟头,起来说:“哟!灯笼灭了。”李通说:“你这厮一点用处全没有,走到这里,你却把灯笼弄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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