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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伤心咖啡店之歌-第33章

小说: 伤心咖啡店之歌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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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素园愉快地说。她的声音将马蒂带回了地面,仰天躺着,眼前是灿烂的,灿烂的星光。 
  “我知道了。”素园说,“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天窗,那就是伤心咖啡店。” 
  “不是吗?”马蒂轻声说。 
  “伤心咖啡店,我们的天窗,我们都离不开伤心咖啡店。你想过吗,为什么伤心咖啡店有这样大的魔力呢?”素园用手肘撑起上半身,俯首看着马蒂。 
  “没想过,什么魔力?” 
  “就是海安碦。”素园的声音清脆得像铃铛,那其中没有拖泥带水的情愫,只有纯净的开心。 
  “谁不爱海安呢?”素园开心地说,又躺下去,在酢浆草丛中伸了个懒腰。 
  “你真坦白得可爱,素园。” 
  “这又不难为情。”素园说,“这么比方说好了,如果我觉得藤条可爱,我爱上了藤条,那我不会说,因为不但我已婚,说出对朋友的爱本来就叫人难为情。可是说到海安,那不一样,就好像说你宣布爱上太阳神阿波罗,人家不会嘲笑非难你。他们不会认真,又不会当你说谎。你懂不懂?” 
  “算懂吧。” 
  “不要说我,大家都爱海安,连藤条也爱海安。” 
  “越说越刺激了你。” 
  “我是说正经的,”素园满脸认真,她说,“不然他干吗跟我们和在一起?藤条也爱海安,不过不是我们说的那种情爱,应该说他爱上海安带给他的那种视野。藤条爱钱,没办法,他穷怕了。但是有钱又怎样呢?要是能又有钱,又像海安这样潇洒自由,那不是一个穷小子梦寐以求的事吗?海安是一张特别的门票,在他身边,就好像进入另一个世界,把原来烦闷的、局促的、庸俗的一面都抛光。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重要吗?” 
  “所以你爱海安。” 
  “爱在这里就好了。”素园摘下一株酢浆草,把它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我早就学会了,珍惜一个人的方式,就是一丁点也不要拥有,只要从旁边陪陪他,做一种温柔的衬色。只有这样子,才不会失去他。” 
  星光下的素园的自白,听起来还是清清脆脆,不带任何牵绊。一种温柔的衬色,也许,这是惟一可以捕捉住星光的方法。有脚步声朝她们走来,马蒂坐起身望出去,看到了令她吃惊的景象。 
  暗夜里,一个巨大如牛的黑影向她们快速逼近。马蒂和素园跳起倚墙而立,才看出那是小叶。 
  小叶又背又抱了几床棉被,笑嘻嘻走到她们面前,一抖肩膀将棉被甩到地上。 
  “吓死人了,小叶,哪来这么多被子?”马蒂作势拍小叶的肩膀。   
  《伤心咖啡店之歌》25(7)   
  “屋子里的啊。”小叶说,“我撬开窗户,跑到楼上去,找到这些被子,正好今晚就用它们。” 
  “真的没人住啊?”素园问。 
  “没有。到处都光溜溜的,只有二楼有几件家具,水电也都断了,这真的是一栋被遗弃的房子。” 
  “一栋被遗弃的豪宅!我们连鸟蛋大的公寓都住不起,这里却摆着一栋被遗弃的豪宅。”素园悠悠地说,她一边摊开被子,突然叫道,“不好,这里不会是鬼屋吧?” 
  “怕什么?鬼见到我们也要敬退三分。”马蒂也抖开被子钻了进去。 
  “为何?” 
  “我们是一群穷鬼呀。”马蒂说,她拍拍身边草地,示意小叶也躺下。 
  “我不困。你们先睡。”小叶说。她用棉被裹住身体,靠围墙坐下。 
  小叶点了一根烟,对着星空抽起来。她准备守夜。这样一个荒废的园子里,并不是安全的夜宿地点,况且墙外还有寻仇的飙车族。 
  马蒂睡着了。 
  素园也进入梦乡。 
  小叶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月正西落,星星也将沉没。小叶甩甩头,左右扭动肩膀,好搓揉四肢,以保持清醒和警觉。彻夜不眠对小叶来说,并不是了不得的事。 
  曾经,彻夜荒唐的鬼混,占了她生命里漫长的一章。 
  来自南部乡下的小叶,十五岁就上了台北,背了一个装棉被的帆布袋,带着装在信封里六万元的注册费与生活费,她通讯报名了台北市一家美工联校。小叶务农的阿爸阿姆很舍不得女儿,但是女儿爱画画,她一定要读美术学校,而乡下并没有这样的学校,所以阿爸只好到农会存款部提出六万元,让女儿带着去了台北。那是个大城市,那里可以栽培有画画天才的女儿。 
  阿爸阿姆所不知道的是,小叶走出火车站以后,在第一个路口,没有由来地,神来之笔一般地,她突然决定转了相反的方向。小叶并没有去学画画,却在台北市里找到更多彩多姿的生活。小叶渐渐长大了,她削薄一头可爱的短发,变成常在警察局里出入的人物,警察伯伯都与她熟识了,在她的档案里,警察用黑色圆珠笔注明了“不良少女”,当着她的面,他们叫她小太妹。 
  “喂,小太妹,你中午要吃排骨饭还是泡面?”警察伯伯一边写笔录,一边这样问她。 
  “哇铐,这么好?你有没有发烧?”她一边对警察伯伯这样回答,一边吐出烟圈。 
  小叶因为一个不良少女帮派,常被警察拘去问话。其实小叶并没有加入不良少女帮派,她自己组了一个。作为帮派老大,小叶学会了逞勇斗狠,女孩子当然斗不过男人,所以小叶无师自通练会了几种阴狠的贴身武器。看见别人流血,或是自己流血,对于小叶来说,都是平凡不过的事。 
  我只要做一只自由飞翔的小鸟。小叶常在镜子里这么告诉自己。 
  十八岁那一年,没有由来地,神来之笔一般地,小叶决定要换一种生活。她打开报纸,看到了令人心动的征才广告。这是一篇半版大的彩色广告,上面提到征求美术助理一名,所有的条件,小叶都不符合,但是其中列了一则“请备广告设计作品”,激发了她的雄心壮志,小叶花了一星期赶了三幅作品,带着它去应征。 
  藤条是美术主试官,他见到小叶在学历栏上坦白的“国中毕业”,就叫小叶进入面谈室。他决定录用小叶。至于小叶学历不符公司规定一事,藤条含糊地略过了。这变成了小叶和藤条之间的一个秘密。 
  为了这个原因,小叶很服气这个新主管。上班第一天,她特意打了一条帅气领带,藤条带着她四处介绍,公司只有寥寥十几人,而且多半也是这几天连续报到,但是公司很大很大,华丽阔绰的装潢让她一时之间眼花缭乱。 
  妈的,有钱翻了的公司!当她这么啧啧赞叹的时候,藤条带她进了企划室。素园首先站起来迎接她。 
  “好可爱哟,怎么长得这么俊,像男孩子一样。”素园这么说。 
  正在忙着谈话的吉儿转过脸,抛给她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跟吉儿谈话的那个人,背影很高大,那人也转过身来,他身上的蓝色领带轻快飘起又落下。 
  “唔,可爱。要真是男孩子就更好了。”他说。 
  那是海安。他为什么说这样一句话,没有人明白。也许,就算是一个天使,也有恶作剧的时候吧。当他说这句话时,窗外金黄色的阳光正射进来削过他的侧面,小叶必须眯着眼睛,才看清楚强光中海安的脸孔。在她后来的一辈子里,小叶再也没有忘记这幅画面。 
  树林里的小鸟开始啁啾,夜已经过去了,天空呈现一种鸽子灰色,所有的星星都隐没,只剩下几颗孤寒的星,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更加光芒晶亮。 
  马蒂扭动一下身体,她惊醒了,被睫毛前的草丛吓了一跳。地上都是露水,气温低到了降霜的地步,马蒂推开被子起来跳动身子。 
  素园也起来了,她和马蒂相顾哈哈大笑。昨夜没有卸妆的结果,她们两人都满脸脱妆凌乱,更乱的是她们的长发。 
  “用这个洗脸吧。”小叶指着一桶水。 
  “哇,服务真好。哪来的水?”马蒂用指尖试冰凉的水温。 
  “在屋子后面找到水桶,天亮前我到外头去舀泉水。”小叶说。她的脸颊冻得发红,但是精神不错,烟早抽完了,现在她嘴角衔着一根草叶。   
  《伤心咖啡店之歌》25(8)   
  “从来没有用泉水洗过脸耶。小叶,你到底有睡没睡?”素园一边洗脸一边说。 
  “睡不着。”小叶说。她三两下爬到墙上,推开腐锈的铁篱,坐上墙头看日出。“你们看,太阳出来了。” 
  “小叶是儿童,精力用不完。”马蒂亲爱地望着小叶。 
  “哇,太阳。”小叶又说。 
  “啊,真是浪漫的一夜。”素园梳洗干净,快乐了。 
  因为实在爬不上墙,素园和马蒂站着一起看朝阳。 
  金黄色的阳光,削过山的侧边,衬出金黄和黑暗对比的壮丽山峰。她们看呆了。 
  “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我们大家聚一聚好吗?”墙上的小叶突然这么说。 
  “当然好啊。可是,找得到海安吗?”素园问。 
  “我去他信箱留下纸条了。”小叶说。她侧着脸,朝阳也在她脸上照出对比的黑色与金黄,“他要看到就会来。” 
  “音讯全无,也不知道海安现在在国内还是国外。”马蒂说。 
  “要是看不到纸条,就不会来了。”素园自言自语。 
  “会来的。”小叶转过来。在金黄色的阳光中,马蒂又看到她那无邪少年一样的笑脸。 
  “岢大哥最舍不得伤心咖啡店,他一定会来的。”小叶这么说。   
  《伤心咖啡店之歌》26(1)   
  专案会议,照例与会者都不落座,但是担任会议记录的马蒂除外。 
  马蒂坐在这长椭圆形会议桌的最尾端,正对着桌首的陈博士。今天黎副总缺席了,陈博士亲自主持会议。会议的题目是下年度业务额度规划,事关各业务单位的奖金换算,所以业务部的中级主管全数出席,小会议室中站了十几人,烟雾缭绕中,刘姐不时掩嘴轻咳。 
  业务部的助理送进来最新的资料拷贝。这个长发飘逸的助理开门进出时,会议室外面就飘进来广播圣诞歌声,轻快的Gingle Bell Rock。圣诞节的气氛将在今晚到达最顶点,而此时会议的讨论却一直僵着不前。马蒂在会议记录纸上画了几个铃铛,几片圣诞红叶子,几朵造型各异的雪花。她正着手画一幅爱斯基摩冰砖屋时,会议室里却激烈地争吵了起来。 
  为了客户分配问题,两个业务组经理争执不下,这两个下了班后常一起流连酒吧切磋业务的经理,正因为自己单位的利益,摆出将对方撕碎也在所不惜的姿态,其他主管也忙成一团,调解者有之,借题发挥扩大战场者有之。 
  马蒂把画了图案的纸页翻到背面,对着空白的记录纸,她喝了半杯水。 
  陈博士就在争吵最剧烈的时候,很安静地走出了会议室,这个不寻常的举动,有效地转移了大家情绪上的焦点。吵闹中的主管们都静了下来,面面相觑,那表情之茫然,小部分是因为不解,大部分是为了有仲裁权的陈博士一走,这争吵就变得多余而索然无味了。大家都望向马蒂。 
  马蒂站起来,走出会议室。公司窗外的天空一片黑暗,早过了下班时分,会议室外头的同事们大都已经离去。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台北市的圣诞夜,虽然商业味道远多过宗教气息,但毕竟是包装得很美好的节庆夜晚。这一晚有太多精彩的节目。马蒂穿过空荡的办公室,来到陈博士的办公室门外。 
  敲了敲门,没听到回音,马蒂推门而入,看见站在落地窗前的陈博士。 
  陈博士摘下了厚厚的眼镜。窗外的街景与车灯在他眼里糊散成一片晃动的光点,看起来,多么像是匹兹堡的圣诞夜。多么冷又多么美的宾州大学校园里,垂挂满满到天际的圣诞灯球,在四处飘来的圣歌声中,世界变成了银白色的无忧天堂。现在陈博士又好像回到了那个天堂。陈博士眯起了眼睛。 
  那时候的陈博士是这么的年轻,那时候的人生是这么的纯净简单。作为一个留学生,陈博士的人生就是钻研他的物理。优游在物理学的境界里,陈博士相信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可以用力矩来解释。这是一个在理论上非常单纯的世界,一切都是作用力,方向,与结果。 
  不可逆的时间作用在陈博士身上,结果是,他毕业了,不再是个学生。他开始在经济上独立面对自己的人生。人生有这么多种方向,每种方向又产生不同的结果。曾几何时,陈博士变成了这样一个大企业的领导人,拥有者,甚至是父亲,看着这么多主管吵成一团,不论多么烦也不能放手不管的父亲。 
  曾经是那么简单的人生,现在理论上简单依旧,可是实际上沉重不堪。陈博士对着窗外的灯海入迷了,在这冬夜里,他怀念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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