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品公子-第8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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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至此,可谓绝境逢生,霎那间,张彻对宋祖贵的感激,简直就如浩浩江水,绵延难绝。
他一把攥住宋祖贵的大手,“宋大哥,你这个兄长,我张彻是认定了,您放心,宋昆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只要我的事儿成了,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扶宋昆一把。”
啪。
宋祖贵重重一巴掌落在桌上,端起茶杯,冲张彻道:“那咱哥俩就以茶代酒,干他一杯!”
张彻端起茶杯,用力向前一送,铛的一声,两只双耳穿梅的茶盏,重重撞在了一起,溅起水花无数。
……
就在张彻和宋祖贵歃血为盟之际,下午一点半召开地委、行署党政联席会议的消息,早已似火线追缉令一般传遍了地委大院,立时无数人动作了起来。
因为,这官场上,从来就是宦海如市,官符如火。
眉眼通透的,谁不知道此次会议,到底为谁召开,为何召开,明摆着这回薛助理没好下场,得下去“休息”一阵儿,等“休息”过了,不管这薛助理还在不在德江待着,他这个专员助理的位子,反正是别想坐了。
而官场上,从来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儿,薛专员这颗在德江官场上排位相当高的萝卜一动,立时,下面一连串的萝卜都得挪坑儿,这是多大的动作?
谁不希图在这次人事变动中,分一杯羹。
再加上,此次消息来得突然,不似往日调动,早就有了消息,要争竞者活动时间宽裕。
今次时间紧迫,谁也没做好准备,消息陡然迸出,这开会前的个把小时,自然就成了各方人等活动的黄金时间和关键时期。
一时间,各位有头有脸的领导门前,简直就似走马灯一般,拉关系的,表中心的,吐苦水的,简直千人千面,官场原生态,就在此刻展现。
下面区县的小车也是一辆接一辆地往地委大院前的停车场堆,一会儿功夫,全德江地区,两区四县的小车,险些没把停车场挤满了,搞得好似迎接新书记上任一般。
戴裕彬恨恨拉上了窗帘,冷笑道:“首长,我真不明白您藏着掖着做什么,咱们明明是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该当受奖,就该大大方方亮出来,砸瞎那帮人的眼睛,您非得捂着,您瞧瞧,您瞧瞧外面那帮小人,上窜下跳,真把咱们当了粘板上的肉,我是瞧不过眼了,方才给您打开水时,那帮小人见着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说话也是阴阳怪气儿的,就连后勤处管扫地的老张,都敢插我的队了,真是人生如梦,官场现形啊!”
“你小子才多大年纪,就发如斯感叹了。”
薛老三笑笑,端起大红袍,滋一口,冷脸道:“没听《桃花扇》里说,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么,没有楼起,哪有楼塌,宾客不来,这楼塌给谁看呢?”
戴裕彬低了头,若有所思,忽地,脸上泛出笑来,他已然大略猜到,自己这位首长,在打什么促狭主意了。
……
一九八三年十月七日下午一点整,地委三号会议室内,二三十名男男女女,在激烈地“运动”着。
“老马,老马,这个灯是怎么吊的,摇摇晃晃,看着都没牛辜茉诨嵋樽赖毙模阆敫墒裁矗辖舻兀辖舻兀夜潭ń袅恕!�
“秘书长,没问题的,上面钉得可紧了,决计不会出现问题,这会儿晃荡,是因为小黄,在加固最后一个支架。”
“别跟我扯什么紧不紧的,赶紧让这吊灯别在我眼前晃悠!”
“是是是,马上,马上……”
地委办公厅综合室副主任老马,赶紧一叠声地应了,亲自上了梯子,呵斥起小黄来。
“小宋,宋昌明,你到底在磨蹭什么,你看看你怎么擦的桌子,我一手摸上去,能揩下二两泥来。”
“秘书长,这桌子我擦了三遍了,这是上面吊灯时,新落……”
小宋苦着脸,瘪了嘴方要解释,可陡然瞅见秘书长那猩红的眼睛盯着自己,所有的解释都猛地一口气咽了下去,赶忙换了新抹布,窜过来,急急道:“我擦,我擦,这就擦,保管让您满意。”
“地毯,地毯,谁负责地毯……”
秘书长又挥手扬眉,指着地毯,呵斥起来,微凉的天气,他雪白的衬衣上面三个扣子全露着,打了发胶上梳的头发,也摇摇欲坠,有几丝都塌了下来,这模样倒相似职业演说家。
又一阵疾言厉色后,又一位倒霉负责人一叠声的应是后,开始拼命呵斥着下属,赶紧按秘书长的要求调整。
细说来,半个小时前,地委委员,地委秘书长杨珧就带领大部队,赶到了这里,便开始了一连串的声嘶力竭,半个小时的吹毛求疵,他嗓子都快劈了,赶紧端起早备好的胖大海,往嘴里狠灌一口。
没办法,谁叫今次的会议安排,是如此紧急呢,除此以外,这大概是他杨某人地委秘书长生涯上,召开的第一次地委,行署党政联席会,因为参与人员众多,以前常用的地委一,二号会议室的会议桌,容纳不下。
本来嘛,这一二号会议桌容纳不下与会人等,只须把这三号室的会议桌,挪过去就成了,可杨珧深知周书记看着挺爱研究马列,实际上,更爱研究风水,这会议室的会议桌,无论如何他不敢妄动。没奈何,不能挪桌子,只好换会议室开会。
可这三号会议室,经久不用,虽然说不上脏得需要如此大阵仗清理,可今次参加会议之人的规格之高,人数之多,实属罕见,他杨某人怎敢不重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政治谋杀
本来就因为他杨某人是地委老人,在周道虔没来前,就做了这地委秘书长,这周书记一直不拿自己人看他,早早就动了要换掉他杨某人的心思。
没奈何,他杨秘书长只好倒向了整倒他前任老板的孔专员,如此一来,周道虔就更不待见他了,平素除了日常公务,周道虔甚至都不召见他。
按说,一个不受地委一把手信任的秘书长,干得绝对不会有意思,可偏偏杨珧身后,戳着孔凡高,他这秘书长虽然没多少事权,照样威风赫赫。
不过威风赫赫,并不代表,他会拧着周道虔的意思来。
今次操持会议之事,本来就是个烫手山芋,周道虔交给他了,未必就没有存了给他杨某人上小鞋的意思。
因此,他更加不敢马虎,生怕出一点漏洞,让周书记抓住了,借题发挥,给自己来一顿狠的。
那位年轻的薛助理,不就是因为年少轻狂,少不经事,跳进人家做好的笼头,眼看着不就要被周书记借题发挥,挫骨扬灰么?
这就是血的教训啊,这种愣小子的错误,杨秘书长自问是无论如何不会犯的,可周书记下手之黑,此事上,可见一斑,不得不谨慎啊!
杨秘书长正沉吟间,地委办公厅综合室的苏主任凑上前来,小声道:“秘书长,会议室布置好了,请您检阅,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您指示,我们立时着手处理。”
杨秘书长抬眼看去,但见百平大小的会议室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地毯大红,透着喜气,紧贴着两侧雪白墙壁的盆栽,鲜花吐蕊,翠竹欲滴,会议室中央,新帖的国旗,党旗,庄严肃穆,以杨珧多年经办会议练出的眼光,此间会议室已经有了九分颜色了。
目光再扫到会议室的核心区域,长八宽三的巨型黑漆描金的硬梨木会议桌,足以轻松容纳二十余人就坐,张张堂皇的同桌配套的描金靠背椅,也摆得恰到好处,人坐上去,胸口距离桌檐,不多不少,正好一拳半的距离。
苏主任小心打量着杨秘书长的脸色,瞧见这位操办会议的巨头,眼神越来越平和,心中也腾起了一丝得意。
苏主任方想请示杨珧,后勤人员是不是可以退场了,猛地瞅见杨秘书长眼睛骤然眯紧,眉头大皱,鸡皮密匝的眼角,突突直跳。
苏主任心中猛地一掉,方要开口问询,便听杨秘书长冷声道:“参加会议的有多少人,你弄清楚了么?”
苏主任一听是这问题,立时松了口气,答道:“秘书长,这个我清楚,也联系过行署办那边,那我说,您听听,看是不是这么些人。参加会议的有,地委的十三位领导,行署那边的七位专员,当然这七位专员中,有三位亦是地委领导,算是重合了,如此一算,地委加行署,总计是十七位领导,再加上,顾问委员会的赵主任,以及行署那边的张彻秘书长,总共就十九人,十九把椅子,没错的。”
“秘书长,您是不是不清楚张彻秘书长参会?这是孔专员亲自示下的,周书记也同意了,我先前在行署办那边打听明白了,才做的工作,不会多放椅子的?您放心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苏主任心中是万分得意,这位杨秘书长号称会场之王,不也出了漏子今次若不是自己在,真让他削减了把椅子,届时,闹出了有人站着开会,众目睽睽之下,真不知道杨秘书长这脸面往哪儿放,这下,杨秘书长总该对我另眼相看了吧。
苏主任心头正美得不行,熟料,杨秘书长冷哼一声,理也不理苏主任,直直喝令正在往外抬着多余椅子的后勤人员,留下一把椅子,紧接着,三两步上前,拎过那把椅子,在正对着主位的另一端放了。
“秘书长!”
苏主任惊得差点儿没咬到舌头,他实在是太奇怪了,这秘书长竟不是认为椅子多了,而是觉得少了。
可与会人员名单,他苏某人可是瞧过的,分明就这些人。
杨珧冷冷瞧着他道:“行署专员助理薛向同志难道不参会么?”
“这不是……”
苏主任差点儿一句“这不是废话么”冲出口来。
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这次会议为谁召开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薛向参会,只不过在他的认知里,这位薛主任绝对是没资格坐椅子的,保管是到场被训斥一顿,而后,痛哭流涕检讨一番,再被周书记驱除出会场,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么个必死之人,和众人一般,大模大样坐椅子发言的。
“没你事儿了,出去吧!”
杨珧冷喝一声,一头雾水的苏主任慌忙应是,抹抹头上的冷汗,踩着小碎步,撤了出去。
苏主任去后,杨珧又绕着会场巡视一圈,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一点十三分了,再过两分钟,就该有人到场了。
忙活了半天,杨珧也累得够呛,再加上方才之事,让他受惊不小,他便不在转悠,寻着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脑子里兜兜转转,还是后怕,暗道,若是自己没发现这差漏,保不齐,这个秘书长的宝座,明天就得换人,这个苏晓阳,看来是用不得了。
要说,杨珧方才确实吓得狠了,看着是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儿,可背后的玄机,不是当局者,谁又知晓其中险恶。
其实,他杨某人又怎会不知张彻参会,做为孔凡高的人,他甚至知道这次会议的核心,已经不是薛向了,毕竟,那位活土匪已经是死老虎一只了,也不过是拖出来,供大家乐呵乐呵一番而已。
真正的会议核心,还是在扫灭薛向后,这一连串的这人事安排上!
官场上,人事权可以说是比财政权,更紧要的所在,哪次涉及人事调动,不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更何况,这次要动的干部级别之高,在德江已经算得上大动作了。
便是县委书记、县长拉出来填补薛向如今的职位,保管德江二区四县的首脑们也得争得打破头。
毕竟,谁都不是傻子,谁不知道薛向这个专员助理,其实就是副专员,不过碍于他的年纪,省里才给他挂了助理二字,只怕任何一个县委书记递补上去,这助理二字,立马就得去掉,级别立时也得调上一级,可是名副其实的升官儿。
正因为薛向的官职高,所以他一调动,底下的连带效应就极大,弄不好就是数十官位的活动,这得多大动静儿,如此多香喷喷的蛋糕露出来,哪个不想吃上一口?
也正因事关重大,孔专员心有筹算,才硬压着周书记同意了将原本的地委会,改成了地委,行署党政联席会。
试想,如此高规格的会议,椅子少摆了一位,那该是多大的漏子,周道虔只怕立马就得借机,将他杨某人打落?
至于苏主任为什么少摆一把椅子,杨珧大略也猜得到,无非是认为薛向已然戴罪之身,必死之人,开会哪里还有他坐的地儿。
若是寻常干部,苏主任这么想,原也没错,可薛向是寻常干部么?苏某人忘了薛向的匪号,他杨某人可记得清楚,活土匪的外号,可不是自封的,而是这愣小子硬干出来的。
杨珧甚至能想象到,若是薛向到来,发现没自己座位,会闹出什么样的事儿来。
毕竟,前段时间,这位活土匪参加行署第一次会议时,就愣是在会上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