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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射天狼-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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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板发呆!我知道他是没有灵感了。我是一个喜欢写文章的人,所以深知灵感皆失文思全无的滋味确实十分不好受的。
我把房门在身后阖拢。若现看见我进来,就站了起来,望住我。
“……哥,你回来了。”他说,语气里明显包含着郁闷和无助。
“是。你什么时候回家的?”我走近他,问。
“三天前。为了你们高考考生腾教室放了五天假。”他说得有些轻描淡写,好像放假是件不愉快的事情似的,“后天就回学校。明年就是我参加高考了,我真不知道妈会不会同意我考美术学院。”
“有空吗?我想……我想要你陪我去外面走走。”我望着若现的眼睛,说。他点了点头,胡乱地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和我一起去了外面。夜色下,蛐蛐在无忧地乱叫。我莫名其妙地蹙了蹙眉。我从来都没有像今晚那样留意过夜晚。奇 …書∧ 網我一直自信地认为,夜晚是死寂而没有生命的。沈落薇也从不同意我的说法。而我还是固执地坚持自己的观点。可是令我惊奇的是,我分明感受到了在夜色包围中有生命在蠢蠢欲动!我错了!
“哥,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讲的碎月湖吗?”若现停了下来,问我。
“……碎月湖?”我也停了下来,顿了顿说,“我似乎从没有听说过!”
“我和你说起过的。碎月湖是S城的旅游景点,在夜晚的时候,如果有月亮,月光照在湖面上,会让人产生月亮破碎的感觉。我提议,我们抽个时间去看看。”
“……哦,我想起来了。”我的脑袋嗡嗡出声,根本就无心听他的话。
“不,你没有想起来!你根本心不在焉!”若现安静地说。
我抬起眼睛,望住他,无奈且佩服地笑了。
“哥,不知为什么,最近我老做梦。”若现并不理会我的笑,继续他的话。
“怎么?”我不知道他为何提及这种无聊的事,于是简单地问他,等待他的下文。
“而且很奇怪,都是同样的梦。”若现说得小心翼翼。
“哦?是吗?”我真觉得可笑,居然每天做同样的梦?虽然我无法解释是否有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但那是可笑的,我想。
“是的。我先梦到碎月湖,接着就梦见一匹狼……”若现望住我的眼睛,说。
“你,害怕?”
“不。那是一匹并不凶狠的狼,它的眼睛哀怨地望着我,发出求救的哀鸣。然后我伸手去抚摸它,待我快要碰到它的时候,它消失了。而我总会在这个时候醒来,再也睡不着。这让我联想到琼瑶笔下的白狐……我试图想把那匹狼画下来,可是怎么也画不好。每次画不好,我都会发疯,心里会突然有股无名的火蹿起来,一种想发泄的冲动随之冒出来,使我想摔所有的东西,甚至想把自己也摔了。”若现认真地继续着,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情感。
我笑了,笑得厉害!我甚至认为,若现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真的。可是若现就这样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我大笑。我笑着笑着,望见他眼睛里的光亮黯淡了下去,于是也停住不笑了。我想不明白,平日里大大咧咧什么也不怕的他,怎么会对这样一个根本没有什么的梦在意呢?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每一个字,但随便你怎么去想!”若现快步地向前走去,晚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我在若现的话音里惊愕了!是啊,我为什么要笑呢?
“若现。”我叫住了他,“即使你说的是真的,就算我相信你的每一个字,可是你要知道,那终究只是梦啊!梦是什么?梦就是不存在!”
“哥,你不懂,你真的不懂,你也不可能懂的!算了,不说这个了,我知道你根本没有兴趣谈这个!在你看来,我所说的只是一个愚蠢且无聊的话题罢了!”若现皱起了眉。
我顿时无语。耳边,又是蛐蛐纷乱地鸣叫。
“哥,我知道你现在关心的只能是一件事,那就是关于沈落薇的,是吗?那好吧,就谈谈她吧,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她被……”若现转身面对我,说。
“谁干的?”我接过他的话,故作平静地说。其实我很清楚,我已经不能保持平静了!
“……我不知道。”若现迅速看了看我,回答说。
“告诉我!是谁干的!”我瞪大了眼睛,像是要把若现完全看透似的。
“所有的人都无法知道是谁干的,除了那个人和沈落薇以外。”
“那你们为什么不问沈落薇!”我跳着大叫,我已经很不冷静了。
“问?我们都问了好几百遍了,可是她不说!”
“……”我再一次惊愕了。那个人是谁?是谁?是谁!!沈落薇她为什么不说?我努力地晃了晃头,想借机摆脱太多太多的困惑。我沉默了一会,迅速转身往回走。“哥,你去干什么?”
“去找她。我要她亲口告诉我是谁干的!”我头也不回大叫着。
“你不用去。”若现跑上来拦住了我,“她妈把她关起来了,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见到她。她妈说只要看见有男的去找她,就认定那个男的强奸了沈落薇!”
我的嘴唇轻轻地蠕动了一下,却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这个世界真可怕,真残忍!”若现的声音深沉喑哑,像来自于森林深处一声孤独的叹息。
“为什么连晚报都知道这件事了?”我怅然而问。
“她妈先是报了警,就引来了晚报的记者,可后来说这说那的人越来越多,她妈又觉得招惹不起更多的是非,也丢不起脸,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个不上不下尴尬的局面。”若现背对着我,我不知道他的表情如何。
我轻仰了仰头。夜空中一片云遮住了月亮。月光顿时黯淡了下来。我喉中干燥而枯涩,望着夜空,脑子里如同被浆糊封住,丝毫都无法很好地运用思想!
如果现在有一支烟,我真想尝试烟的味道。安史乱不止一次骂我不是男人,不会吸烟也不会喝酒,居然连打扑克也不会。也许,我真的得学会吸烟,学会喝酒,学会玩扑克,因为我是男人。可惜的是,现在没有烟,没有酒。不过即使我真学会了这些,在安史乱的标准中我也绝对够不上男人的资格。他说,写文章的人也不是男人,最多只算得上娘娘腔。他最看不起文学,就像他看不起学校里那个做作的女生那样。但我又不明白,他何以喜欢交我这个不是“男人”的朋友呢?
我轻叹了一声,听草地里蛐蛐无休止地乱叫。
“其实,即使你真有机会见到她,她也不会愿意见你的。”若现摘了一片青草的叶子,含在嘴里,说。
“为什么?”我怔了一下,撇着头期待地问他。
“你应该明白。”说这话的时候,若现诡秘地笑了笑,我琢磨不透他笑的涵义。
“可是我一点也不明白,一点也不!”我被说得莫名其妙,脑子里一塌糊涂的乱。
“她像一朵花。你说呢,哥?”若现想了一会,轻声说,“你爱沈落薇吗?”他的目光空洞散乱且游移不定,像是在回避什么又像是在寻找什么。
“爱?”我被这个字眼震慑了,张大了眼睛,但又随即大笑,“我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三年了,她几乎已经成为我们家理所当然的一员了!别把这种情感想象得太复杂!”
“你把沈落薇当作妹妹那只是你的事!可是沈落薇爱你!”若现也开始激动地大喊大叫。
“你别开玩笑。”我感到无法解释,淡声说。
“不,哥,我没开玩笑!我很认真,信不信由你!”他咽了口口水,艰涩地说。
“若现,你想得太复杂也太没理由了!你要知道你才多大!”我有气无力地说。
“我都十八岁了,也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人了!我有思想,有感情。而你呢,比我大二岁,但简直只是行尸走肉!”若现咆哮地大叫。他的这个句子就像是好几串的鞭炮般猝然响起,震动了我的每一根神经,我张了张口,可是没能发出声来。
我没有思想,没有感情,只是行尸走肉。我皱了皱眉。
我没有思想,没有感情,只是行尸走肉。我苦闷地笑了笑。
我没有思想,没有感情,只是行尸走肉。我轻仰了仰头,试图不让眼泪掉下来。
在夜色的朦胧中,我陷入了一种虚幻和空灵的思想中。自从我和沈落薇相识之后,我是那么喜欢和她聊天。安史乱有一次告诉说,我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谈的人,尤其不擅长找话题。可是在沈落薇面前,我根本就不是原来的我!我和她谈未来,说文学,交换彼此的故事,有时候还莫名其妙地聊到神仙和鬼魅。我发觉和她说话总是那么无拘无束。可是,我只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我使劲地晃了晃头,想不透事情是否真像若现说的那样复杂。我的心游离在烦乱的思想之中。“妈今天早上去镇上的寺院里为你算了一卦,算命的说你今年肯定考得好。”若现可能发觉了我的不对劲,试图转变话题。
“什么?算卦?……妈信这个干什么啊?”我感到有些可笑。
“你高考那几天,妈做什么事都没有心思,仿佛忘了周围的一切!她是真的担心你,直到今天听算命的说你今年肯定能考上后才宽心。”
我迷惘地望着夜空的那边,右眼皮又跳得厉害。我没有理由不希望自己考得好的,因为两年的高三生活已经让我受够了!去年我得知落榜后,整整有一个月没出家门。在这个偏僻的小地方,东头两夫妻打架骂嘴,西头两邻居便会当作话题。我落榜的消息眨眼间就传遍了整个村子,看不见的魔力从我家墙头抛出,撒遍每一个角落,牵动着村子上的男女老少像情报员似地去递眼色,咬耳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旁敲侧击,幸灾乐祸,以及评是论非,或是因看法不同而争得面红耳赤的,七嘴八舌,各抒己见,众说纷纭……我真想不明白我落榜和他们有什么关联。我落榜和上榜都不曾改变什么,生活还是这样的生活,村子还是这样的村子,人还是那样的人……我受不了别人的这些闲言闲语。我真觉得他们可以去当无聊的小报记者了,写点桃色新闻或是花边新闻什么的。想到这的时候,我倒开始有些担心,我的心别别地跳得厉害。
“流星。”若现微动着嘴唇轻声说,神情迷离。
我仰头看夜空,并没有发现什么。忆秦娥
空折柳,
无言相赠莲思藕。
莲思藕,
节节惆怅,
化为残酒。
落花只为伊人瘦,
泪儿当作相思囚。
相思囚,
梦中深眸,
而今湿透!
几近正午,我才懒洋洋地起床,脑子里还溶溶漾漾地飘浮着梦中一些零乱的影象。今天又只是寂寞夏天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天,闷热如火的天气。太阳像一个倒扣着的火盆无情地烤晒着大地。在几分钟之前,安史乱打来电话,又一次大骂我不是男人。他说,只有女人才睡懒觉!不过他又说,挺佩服我在大热天也能睡到那么迟。骂完之后,他说越晓过不想上大学了,去参加了一个明星制造班,立志当演员了。
“你知道演员是什么吗?世界上最可怜的一种行业,因为他永远都在饰演别人,而不能当自己!而且影视圈总是最乱的。”安史乱是用这样的话结束这个话题的。
接着,他又在话筒里忿忿地说他语文作文离题离得可怕,居然和题意一点搭界也没有。我真奇怪,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本想新的一天里要有新的心情,而现在,一大早安史乱就把高考这个词挂在嘴上,使我又被高考成绩的事所包围,心情顿时一片灰蒙蒙。
我总觉得这两天的生活过得索然无味,空虚而机械。我总在晚上睡觉前想,反正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到明天一切都会变得有意义的,可总不能如愿。若现已经回学校了,再过几天才算是真正放暑假。这几天,都没能和沈落薇见上面,正像若现所说,自从沈落薇出事后,她妈天天在家,就倚着门框嗑瓜子。对这个施着厚厚的白粉、画着眉、涂着口红的女人,我向来是害怕的。我甚至还清楚地记着,她和村里的人吵架时候的样子,也是在那时,我才真正读懂了“泼妇”两字的正确意思。但说句实在话,沈落薇的妈还是有点姿色的,她很白,却有点白得失真,像在皮肤上打了白蜡。纤细的亚热带人体型,还算苗条。听村里人说,她妈在年轻的时候是出名的美人。
我突然想起沈落薇过去说的那句话了:
“在认识你之前,我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思考,一个人发呆,一个人流泪,一个人回忆,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做梦。”
我知道,沈落薇就在里面,一个人。或许她在伤心地哭泣,泪水像小溪似地涌出她那双幽深的眼睛;或许她倚在窗口发呆,看窗前的电线杆上一只断线的风筝荡来荡去;或许她在看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正感动于经典的对白之中;或许她正幻想自己在梁祝墓启开的瞬间忽然变成一只紫色的蝴蝶……我甩了甩头,甩掉了一个个已成形的思想,但又无法自释地叹了一口气。
我以迷离的神情洗漱完毕且吃过饭后,坐下来随手翻看一张早已过时的晚报,试图让报纸上那些希奇古怪的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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