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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嫡女策,素手天下-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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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可能算计汐瑶?怎可能陷夫君唯一的表妹于不义?!

莫说沈修文了,就是祁明夏见得此景,都有一瞬怀疑到平宁头上。

可转念,此事蹊跷之处甚多!

上元节时,他从慕汐瑶口中得知张家的秘密,当夜就立刻派密探前去河黍细查,十日后回报来的实情,可比眼前发生更能将他震撼!

联想十二辰宴那晚,天牢遭劫,武安侯府的马车不巧遇袭,怕都是张家一手安排,只为取她性命。

今日乃张氏女入道之日,张家信道多年,与紫霄观的渺机道长渊源深厚,要在此处做手脚实在太容易不过!

只他想不通,若是张家所为,为何不是灭口,而是毁人清白?

这样做似乎对谁都没有好处,必定还会惹父皇大怒,而此事本与他无关,加之祁煜风与张清雅大婚在即,如何看都与张家、袁家脱不了关系,他何必多忧?

暗中望了祁煜风一眼,见他果然被阴霾笼罩,紧握的双拳都不住咯咯作响,恐怕这会儿想的是有人借此事来算计他!

那边冷绯玉同样面上阴冷不止,青筋在额角跳突,站在他身边的贾婧芝见状,貌似想出言说什么,可想了想,索性识趣跟着沉默。

倒是老七,表情神色毫无波澜,那对深眸淡得不可思议,与任何时候都一样,冷静得叫祁明夏都深感冷血。

待这一幕惊动之后,站在门边的慕汐灵才淡淡吩咐贴身的丫鬟,“还不快去看看?”

得她一言,屋中的男子才晓得移开眼眸,回身避讳。

平宁也强打精神,使了花萼也过去。

却在此时,祁璟轩忽然失控,蓦地转身来,带着一身狂怒质问众人,“是谁?定是你们当中的谁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今日不把事情弄清楚,谁也别想走!!”

他这一声极其悲啸,震得诸人那一颗颗心都跟着颤起来,别说那两个侍婢了,就是其他人都被吓得呆立。

望得他满脸忿然,极致的痛恨,像是将压抑许久的情感和不满都借以此刻统统宣泄!

长姐的死,母妃和冷家的谋算,父皇的心思,七哥的冷漠……

他和汐瑶一样,都是棋子,所以他们的命运都一样!!

无论是生在皇族的皇子,还是武安侯府的孤女,没有被选上的,就只能任人糟践!

在看到榻上那赤身的女子时,他那颗被世人赞美的纯澈内心就此崩塌。

统统都是假的……

“十二……”

平宁从未见过他这模样,就是皇姐去时,祁璟轩都未曾如此癫狂过。

刚颤声唤他,想出言安慰,才靠近他半步,竟被他先伸手来,粗蛮的将她抓近面前,紧紧捏着她双臂吼道,“是不是你?!是不是?!”

那狰狞的面目,被仇恨和血丝充斥的双眼,骇得平宁嘎然失语。

他根本不需要回答,看到她失措的脸孔,倏的冷笑,“因你嫁入沈家,就觉汐瑶该与沈家一样归顺皇后和三皇兄!人前你想做她的好嫂嫂,人后却见不得她与纳兰家之外的人要好!别说你心里没有怨过,别说你是真心为她,只道当日在马场,袁洛星假意坠马陷害,你明明是望得最清楚的人,却不愿站出来为她说话!!你敢说你没有想要害她教训她的心思?”

说罢,祁璟轩猛力将她推开,似洪水猛兽般扑向祁煜风,拽着他的衣襟咆哮,“不若还是你!?我的二皇兄!”

他满脸凄然痛恨,死死瞪着跟前的人,竟让一向阴毒的煜王无法做出反映,半响才勉强挤出抹狠色,道,“十二,莫要再得寸进尺。”

“什么叫‘得寸进尺’?”

祁璟轩松了手,跌跌撞撞的退后两步,看着他们所有人。

因悲恸而扭曲的脸容上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与你们争储君之位就是得寸进尺?哈!我若不得寸进尺,难道要随你们分食欺压,任你们利用摆布?!这天下难道不是强者生,弱者死!我的哥哥们,这个道理可是你们教我的!而今我与你们争,你们怕了?惧了?就说我得寸进尺?哈哈,哈哈哈……”

他原本视而不见,结果反倒被欺,被辱,被宰割,被算计!

那他为何要躲?为何要忍?!

见得此,无人再敢多言,均是默不作声的看着祁璟轩,生怕出言将他激得更狂。

冷绯玉心中的怒气不比任何人都少,可到底他要稳重些,更深知再由他闹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虽他也很想这般大闹一场,但,他不能!

望得祁云澈无动于衷,不知他作何打算,从来他的心思都由不得人猜度的。

而榻上的女子还衣不遮体,强压下心头一阵阵的绞痛,冷绯玉当机立断,对祁璟轩沉声道,“璟王爷,已经够了,还是先唤大夫,再将眼前之事先行处理了吧。”

“唤大夫?处理……?”

闻言,祁璟轩回身看了那毫无知觉的女子一眼,许是那一幕又将他刺激,他转回头来时,灼灼的红目已然湿润。

那颗心,呵,被世人盛赞的美丽早就爬满疮痍,滴淌着鲜血!

“玉哥,你认为她还能活么?”

这语调不高,充满哀戚,更清晰道与所有人知,慕汐瑶已是一颗被全然糟践的棋子,她的归宿,唯有一死!

冷绯玉怔忡当场,瞬间僵成了石人!

是啊……从开始望见这一幕到此刻,他一直在逃避,一直不敢想。

可是——

已经毫无转换余地了。

平宁因为之前被祁璟轩猛推一把,人还跌坐在地上,无人去扶她,连沈修文也对她视而不见,她瘫软在那处,嘤嘤哭泣。

无人再言语,这些在前朝,在内庭,在京城叱咤风云的人物,统统成了哑巴,任由那不堪的一幕不停的刺扎着双眼。

至高无上的权利,值得所有人追逐,倾其一切,用尽了手段,然而……真正的赢家,只有那一个!

他们都输不起。

祁璟轩空洞的眸清澄不在,反复飘忽的游移在这些人身上,最后,定定望住祁云澈,他最敬重的七哥。

那疏阔的眉,慢慢收拢,变得纠结万分,更像是在酝酿着,那只消爆发出来,便是排山倒海,毁天灭地……

留心到他神色明灭的变化,冷绯玉这时才惊觉!

十二是何时知道的?在他离京这段时日?

根本来不及收回心中激荡的情绪,更无法收回,祁璟轩的反映让他恐慌,那人儿已经没了,不能因此危及冷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后果……后果……

要顾忌的太多,却没料到汐瑶的后果!

他总算发现,自己无不是被家族束缚着手脚,枉他自认不凡,是将来当仁不让的定南王!

当汐瑶将他视为救命稻草想要紧紧抓住时,他不慢不紧的摆出高傲,以为只要他愿意,就能救她于水火。

殊不知,他人从来都在荆棘中,挣脱不得。

“难道你想她醒过来时,这样见我们所有人?”

此生初次,他说话毫无底气,可笑的是,他连这毫无底气的话,都别有用心。

祁璟轩瞳眸一瞠,再度回身看去,那身形陡然一震,喃喃道,“反正她也不会活了,不如不要醒,不如不要醒……”

说着,在众人猝不及防间,他从袖中抽出贴身的匕首,迅猛的向那榻上女子的心房刺去!!

房中一片大乱,惊叫声四起!

房外,那心怀鬼胎自以为得逞的人静淡站着,冷眼旁观,心里别说有多痛快。

只不过略施小计,就将这群人弄得狼狈又混乱,哈!什么天之骄子?都是蠢材!

如是想着,张清雅几乎快压不住嘴角那丝隐忍到极点的笑意。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冒出个清甜又不解的声音,道,“怎大家都在此?这……发生了何事?”

闻得此声,站在房外的人同时转过身来一望——

慕汐瑶正站在眼前,像是不知从哪里溜达了一圈才将归来,那小脸上端的全是茫然,人却完好无损!

煜王发威,汐瑶应战

慕汐瑶?!”

“你怎会——”

见到那女子,两重声音齐齐响起,前者唯有惊动,后者则要复杂许多,更显得阴谋重重!

望着张氏兄妹,张清琰的反映实属寻常,可是张清雅,亏她还能保持一丝理智,将已经到了嘴边几乎要脱口的话生生忍住。爱殢殩獍

汐瑶暗笑,恐怕自己出现在此,而不是赤丨裸裸躺在厢房的榻上,让未来的煜王妃很失望吧纣?

“怎么了?”走上前来,她将众人逐一看了个遍,面上只有茫然和无辜之色。

“原来里面的人不是你吖!太好了!!”

因着那画面太香艳刺激,刚入道的张清颖只望了一眼就连忙回避出来,这会儿见汐瑶毫发未损,她一阵小跑来到她跟前,对其笑得无邪版。

“里面的人?”

汐瑶满头雾水,移眸往房里瞧了瞧,只听到祁璟轩失控的喊声,再望回众人,神色里更加疑惑。

那房中如山崩海啸,根本没谁留心到房外的情况。

而站在外面的,一个个脸色上均是晦涩难明,无人想多言,更不知如何言!

沉了脸容上的神采,汐瑶拧了拧眉,与身前的人错开,抬步走了进去——

那贾婧芝和慕汐灵站得最向外,和其他人一样,此时双眸定定盯着当中狂性大发的祁璟轩,又是不可思议,又是难以置信。

余光中忽见有人进来,侧眸瞧去,又得一惊!

“你——”

贾婧芝难得露出抹惊色,倒是慕汐灵平静得很,本就知情,更深知大姐姐手段非常,既她已经提醒了她,又怎会笨到还遭算计?

故而见人总算肯现身,她便识趣的移开个空位,让她走到里面去。

接着,其他人同时望见汐瑶,无不是先诧异,又有那么一时半会儿反映不及。

“你没事?!”

祁煜风眸中厉色将她扫遍,话语一字一句的出口,切齿非常!

冷绯玉正死死扣着祁璟轩,紧拧的眉头都没来得及舒展开,目光定在汐瑶身上,半响一声失魂落魄的干笑,自嘲。

聪明如她,怎会有事?怎会轻易容忍设计了去?

就应该如此,也只有如此才对!

倒是他犯了蠢!情绪被十二闹这一场,搅得天翻地覆,连最初的判断都忘了做思索。

只知道想置她于死地的人多不胜数,今日她万劫不复,明日他定要将张家每个人碎尸万段,亲手为她报仇!

此刻见她完整的站在眼前,全然不知自己是何面色,心中只由着那一阵狂喜跌宕不停。

她没事,真好,真好……

“三妹,你去哪里了?”沈修文话中全然是松了一口气。

碍着厢房本就狭小不堪,挤了那么多人,他身形向汐瑶倾了一倾,才发现过不去,只好僵立原地,温文如玉的脸上,尽是松脱庆幸。

闻他言,汐瑶只回与一抹宽慰的温色,再将这早已凌乱的屋中环视。

闹成如此,那榻上云雨之后的男女还未有一丝反映。

料想菱花给于婉儿下了随身携带的迷丨药,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的。

而那模样丑陋,头发花白的老道士,五官正缓缓流出血来,怕已经断了气。

只望这一瞬,忍住作呕的不适,汐瑶心里想法更多了。

堂堂璃雅郡主刻意给她安排这么个道士毁她名节,真真恶毒,煞费苦心!

避开不堪入目的画面,平宁正瘫坐在地上,像是哭得没了力气,布满泪痕的脸低垂着,谁也不看,许是因为沈修文的反映冷了心吧。

祁云澈如她所想,端的是波澜不惊,黑沉沉的眸,只与她云淡风轻的平静,就好像一切在他意料之中,他根本不感到意外。

那若在他意料之外呢?

暗暗腹诽完,汐瑶也懒得理他了。

她人能在彼时出现,已是无需多言,还有哪个瞧不明白的?

他们也知她不傻,只消转瞬,就都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武安侯府的嫡女岂是泛泛之辈?

她天生就有一颗机关算尽的心,想与她斗法,今天这一出还稍欠火候。

要怪就怪先前一幕太震撼,身边又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那会儿都去为自己绸缪打算去了,多说多错,冷眼旁观最安全。

这些人的心思,汐瑶岂会不知?

早先吩咐了菱花湛露之后,她人一直在院外的死角里藏着,一墙之隔,虽看不到,若这方说话稍显大声,她还是能听清楚的。

她可以无所顾虑的利用这里的任何人,却无法装出疏离和不解,藏着亏欠,去面对祁璟轩……

与他仓皇的眼四目交接,汐瑶心里泛出一阵心疼。

根本还是个孩子,只因失去了心爱之物,被剥夺了无邪的天性,只能无助的哭喊打闹。

那身纯白的衣袍沾了灰,几缕发狼狈的垂在额前,瞳眸中光彩尽失,明媚不在。

在这污糟的囹圄之中,有一颗纯粹玲珑的心是多么弥足珍贵。

也正因他心似无暇琉璃,却是最最不适合与人争权夺利……

他怔怔然回望汐瑶,手中的匕首哐当落地,眼都不眨,生怕眨了眼,便是一场错觉。

继而,僵滞中恍然回神,那眼眸里倏的绽出一道精光,张了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得冷绯玉利落的在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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