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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彩云国物语-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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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想都觉得其中一定有蹊跷,明明完全按照简图怎么可能迷路,该不会是这张地图画错了吧!)



绛攸从不承认自己的是个无药可救的路痴。十六岁高中状元,以最快速度出人头地的他所拥有的自尊心无法接受这一点。



当然,以绛攸的个性对于自己的所犯的过错或失误向来坦诚不讳,只有这件事例外,或许是因为楸瑛经常针对此点大加嘲弄(绛攸如此认为)的关系。



经过长廊的女官与侍官们均认识享有当今朝廷第一才子美誉的绛攸,纷纷投以钦羡的目光……事关他的自尊心绝不能向人问路,于是绛攸抬头挺胸继续往前走,一副不准任何人阻挡去路的模样,由于每个人真的如他所愿都离得远远的,因此他愈加迷失方向。



一刻钟以后,绛攸面临是否舍弃自尊心?已经到了最后选择。



现在的自己的已经不可能自行回到外廷,绛攸的怒气也臻至顶点。



——这里是怎么回事?这么多房间是要给谁住的啊?浪费木材!也耗费人事费用!哪天要是我调到管辖后宫的内侍省,一定马上把这些房间拆掉一半,制成薪柴免费分发到全国!我发誓!(……为什么没人经过啊?)



即使是后宫(或许)的最深处,怎么可以连个人影也看不到?怠忽职守!



绛攸忘记刚刚才为了耗费人事费用大动肝火,现在又开始随便迁怒。



蓦地,他停下脚步,似乎听到声音。



「……是你对不对!」



是女人的叫骂声,绛攸不禁蹙起脸。——就是这样才讨厌女人,他最受不了那种刺耳尖锐的声音。



「全赖——大人……把——收容——!」



这些话牵动了绛攸的思绪,随即循着继续继续续的声音所在方位走去。



奇怪的是完全听不见另一个人的声音。



「——为什么要阻止我!」



骂声突然转为诅咒的语气。



「这是大人的希望不是吗?!我也想要——帮忙……只要是为了大人……!」



倏地,女子的声音中断了。绛攸有股不详的预感,尝试撞开房门。



房内只有一名女子正倒卧在地,不见其他人影,疑惑地扶起女子的绛攸不觉吃了一惊。



这个女人是——绛攸随即高喊。



「快来人——快来人哪!赶紧调查红贵妃的寝宫啊!!」



正当守在贵妃寝宫附近的卫兵们一冲进房内之际,秀丽芳踪已杳。



此外,片刻过后众人才发觉卫兵之中也不见静兰的身影。



第五章 双面人



……秀丽处在黑暗之中。



身体好重,动弹不得。连一根手指都没办法动。



不明白自己的现在是醒着还是睡着?眼睛是睁开还是闭阖?思考能力几乎被剥夺殆尽,脑中一片空白。



感觉有人正搬运着自己的躯体,但动作料在算不上轻柔。



(我知道更温柔的手……)



秀丽迷迷糊糊地想着,在无力抗拒的状况之下被人抬着走,下一瞬间,秀丽感觉自己的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仿佛超越了人类世界与非人世界的交界。



——黑暗,完全的黑暗。



虽然刚才也一直处在黑暗之中。



(永远的黑暗。)



脑海浮现了这个字条——这里是永远的黑暗世界。



内心有股莫名的恐惧。



身躯被随便平放下来,嘴上被缠了一块布之类的东西。



似乎有人在说话,但是听不清楚。



就像抗拒着黑暗一般,秀丽的意识到此中断。



***「除了香铃以外——尚有其他人吗?」



听完绛攸的报告,刘辉轻啮唇瓣。倒地的少女——香铃并无外伤,但目前仍然昏迷不醒。



「那位姑娘拿来的香粉已经事前换成无害的了。」



楸瑛难得神情严峻。



「根据绛攸的叙述,对方尚有伏兵……在我们的重重监视之下带走秀丽娘娘,而且如烟雾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足见手法之纯熟干练。」



刘辉等人在察觉情况有些异之后,很早以前便盯上香铃,然而她还来不及完成任务,便有人先下手为强。



「不过至少已经查明了香铃的动机以及幕后主使者的身份,香铃一事应该出乎「那个人」的意料之外。」



绛攸讥嘲地低喃。



秀丽遭人掳走一事已经严令众人三缄其口,因此对方尚不知晓此次骚动。



思索片刻,刘辉当机立断。



「楸瑛,你立刻将「那个人」收押,本馆,别苑,附近地缘关系必须逐一仔细搜查,将抵抗减至最低,可从左右羽林军调派士兵,必要的话可说明事后将有特别津贴,休假中的士兵也必须销假出勤!」



「——遵旨。」



楸瑛的双眸闪过一道欣喜的目光。



「绛攸你负责监视香铃,只向邵可一人报告内情,另外立刻召集连同陶御医生在内所有大夫。」



陶御医是朝中德高望重的首席御医,平时不可能在这个天色尚未露白的时刻传唤他前来,刘辉明白这一点,却不得不如此下令。



「原本打算谨慎行事,但无可奈何,总之今日之内必须把事情了结。一旦发生不测,我们这边也会出现伤患,先做好应变的医疗措施,挪用整个宫殿也无妨,药品与物资尽量补齐。」



「微臣遵旨——对了陛下,微臣记得还有一个人行踪不明。」



刘辉倏地噤口不语,绛攸的目光愈添锐利。



「这种情况之下,静兰在此时失踪未免太不自然,静兰他——」



「——不可能!」



刘辉语气粗暴地打断绛攸的话。



「有什么依据吗?」



「这——没有——」



「那不成理由。」



绛攸简短否决,刘辉则蹙起脸,但并未显露质疑的神色。



楸瑛叉起双手打量着刘辉。



「……陛下,您并未赐花给静兰吧?这是为何?」



「……孤认为不赐花也无妨。」



刘辉嘟囔道:「静兰与秀丽——是不会背叛孤的,不必藉由这个动作来确认他们的忠诚。如同自顾接受赐花的你们出力协助孤一般,孤从来不会怀疑。」



「哦,看来陛下对微臣的评价可真高。」



「这不是评价,而是孤「十分清楚」二位冥顽不灵,刚正不阿,绝不循私逢迎的个性,二位过去曾经数度向愚昧无拓的顶头上司递出辞呈,每次均是由红蓝两家从中周旋。一再拒绝数不胜数的天赐良缘,自尊心之强几近傲慢不羁,具有自我的坚定自信与信念,从不向恶势力低头。」



楸瑛与绛攸沉默不语……这是在赞美我们吗?



不过——感觉不错。两名青年大剌剌地勾起嘴角。



「这么说来,陛下认为静兰是清白的吗?」



「是的。」



温和的笑容绝对毫无任何虚伪,刘辉坚信不移。



毫不疑惑的目光令楸瑛笑道:「——陛下,您及格了。」



楸瑛从夹衣取出一封信。



「这是静兰的书简,其实他叮嘱过不能公开,不过既然陛下如此信任他,这封信交给您应该是没关系才对。」



刘辉的视线落在楸瑛亲手递交的书简,从旁窥探内容的绛攸才读没几行随即瞠大双眼。



刘辉拿信的手颤抖起来。这、这是……



「……楸……楸瑛你早已知晓此事了吗?」



「因为微臣还记得他的剑法,私底下也对他做了一些调查。」



刘辉抬望楸瑛,惭愧地蹙着脸。



「……孤完全……没有察觉。」



「不能怪您,以他的外表说他只有二十一岁任谁都不会怀疑。」



刘辉用力拭去噙在眼眶中的泪水,刻意迅速地岔开话题,因为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还必须去必须去处理。



「……等一下。」



绛攸反读着信中内容,突地收拢眉心。



「静兰留下这封信,现在不知去向,难道代表他准备单独采取行动?」



「是啊,也许他已经掌握到线索了。」



楸瑛颔首,刘辉脸色丕变地攫住他的手臂。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他?要是……静兰发生什么万一……!」



「陛下请冷静,如果是我去找「那个人」,应该不至于发生危险,因为——」



此时,一个物体由敞开的窗口射入,划破空气而来。



楸瑛反射性地护住刘辉,随即奔至窗边,探出身子往外查看,轻声咂嘴之后又返回室内。



「逃得还真快……绛攸。」



随着一声利响插进地面的是一支缀有黑色鸟羽的箭。绛攸点头示意,迅速拆开绑在比一般来得更细的短箭箭身上的纸条。



刘辉从绛攸手上抢过纸条浏览内容,双眸目光如炬。



「陛下。」



「楸瑛,绛攸,按照先前的指示行事,这边由我去就行了。」



「您该不会打算单独前往吧。」



刘辉倏地以剑尖紧紧抵住楸瑛的咽喉,速度快到让绛攸根本分不清刘辉是何时拔出剑的。楸瑛纹风不动,饶富兴味地瞅着剑尖。



接着刘辉静静收回长剑,动作与拔剑时同样流畅。



「我只身前往,其他人只会碍手碍脚。」



「……看来的确如此。」



楸瑛抿嘴一笑。



「可能的话,微臣希望能与陛下较量一番。」



「等事情全部结束以后吧。」



刘辉此时才终于露出浅笑。



这个洒满着淡淡香气的房内,与刻意伪装成废墟一般的外观恰恰相反,不但整洁舒适,摆设的家具也十分雅致。



然而静兰冷漠的眸子之中所映照的不是家具,只有眼前的人物。



「久违了,可以这么说吧。——清苑太子。」



茶太保一如往常面露和蔼的笑容。



「小姐在哪里?」



「……可否请太子听老臣说一个故事?」



「你想说什么?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



茶太保从喉咙深处发出笑声。



「望着您让老臣记起了遥远的过去啊,清苑太子。」



即使剑尖直指颈项,茶太保依旧泰然自若地继续说道:「在老臣侍奉您父王的时候,正处于烽火不断的年代,也是历史的转折点——可以这么说吧,老臣当年与霄、宋一同驰骋沙场,追随陛下,不顾一切力争上游,侍奉先王陛下的目的正是一心希望能从七姓家族之中地位低下茶家出人头地。」



「……你成功了,你现在的权力地位屹立不摇,已经成为朝廷文武百官领袖之一的太保……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事?」



「因为老臣下了一个赌注。」



「……赌注?」



「超越七姓家族的地位——当时老臣抱持的心态是比较单纯的,然而后来老臣发现了一件事,也就是老臣永远也无法站上最顶端的位置。纵使老臣能够对红蓝两家家族颐指气使,陛下的左右手永远是霄,他永远站在老臣之上,没错——永远。」



不同于谈话的内容,茶太保的语气显得十分冷静。



「……先王陛下向来只重实力,因此老臣一直无法处于霄之上,无论老臣如何努力,霄总能轻易超越,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吧,实在令人心有不甘,仿佛在嘲笑平凡人的努力一般。」



「……但你也已经爬上了太保的地位呀。」



「老臣是个平凡人,以成功、名誉、地位、权力——这一切为目标,付出了比常人多三倍的努力,拼命力争上游才得以到达这个地位。老臣在平凡人之中也只是个俗人罢了。然而霄不同,他对这些名利权位完全不感兴趣,假使这只是一种假象还说得过去,但他是来真的,一心只想效忠陛下,总是一脸悠然自得地处在老臣之上,老臣无法理解。分明具有掌控大权的能力,即使缺乏可仰赖的家族,却毫不执着,仿佛只要确认自己的存在便已足够——而且这一切均是不争的事实。因此老臣憎恨霄,他在在提醒老臣是个不寻求依靠便无法抬头的平凡人。」



静兰无法打断对方,因为静兰的人生相较起茶太保经历的岁月实在太过短暂——究竟能说些什么呢?



「——凡人总是憧憬着天才,然而一个近在咫尺的天才,只会成为相距仅有毫厘之差的俗人憎恨妒嫉的对象,老臣无法成为霄那般,也无法因此放弃追逐他进而赞赏服从他,如此一来,老臣今后该何去何从?老臣从不后悔自己的做法,拥有目标,并为此而活着,努力着,直到达成为止,拼命往上爬,超越他人,回望那些曾经高高在上,蔑视自己的人是一项乐趣,现在老臣的目标几乎都达成了——只剩下一件事。」



茶太保回过头,直视着静兰,宛如眼前根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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