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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江湖路-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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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飞突然纵声大笑:“今夕何夕,连逢故人,乐死人也……”



只听费慕人道:“二位前辈,家父哪里去了。”



一句话提醒了厉东邪与龙北旗,龙飞猛一跺脚,道:“贤侄,你该早来一步,我俩口快,把恶耗告诉了你爹,他悲伤痛心之余,突然离去……”



费慕人急道:“前辈,他确是家父?”



龙飞一怔,道:“怎么,难道还有错么。”



费慕人喜极,匆忙地把“长沙”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又道:“前辈可知家父往哪里去了?”



龙飞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两个根本来不及问,只知道他往北……”



费慕人急道:“多谢前辈,一切容再相见时详禀……”



转注左车,一声:“左伯伯!咱们快追。”



举手一揖,腾身倒射而起。



姑娘厉冰心大急,忙唤道:“费大哥,费……”



费慕人已跃出数十丈,只听他道:“小妹,寻得家父后,自有相见之日。”



左车急急说道:“二位,我要追少主去了,异日再讲后会。”



也腾身倒射,飞追而去。



姑娘厉冰心玉手悬在半空中,失神落魄,怔在那儿。



龙飞跟厉勿邪也都没动没说话。



良久,良久,厉勿邪一叹道:“丫头,你可以放心了,也别再怪谁了。”



厉冰心倏然回神,娇靥通红,那神色,很难让人断言是喜是悲,说起来,该两者都有,前者要比后者多。



“爹,可是费大哥他……”



厉勿邪道:“人家追他爹去了,十多年生离死别,难道你不让他去?”



厉冰心红了娇靥,道:“我没说不让他去,但至少他该……”



龙飞一旁笑道:“好侄女儿,今后该是离短会长,你急什么?”



低垂了螓首,但旋又猛然抬起,道:“爹,您忘了问他……”



倏地住口不言。



厉勿邪眉锋一皱,道:“那该由你费叔去问。”



厉冰心默然不语,不再说话。



龙飞淡然一笑,道:“厉丫头,叔叔该……”



忽地笑容一敛,瞪大了一双环眼,道:“厉老儿,你可记得!左老儿临走时说了句什么?”



厉勿邪微愕说道:“怎么,不记得了!……”



龙飞浓眉一皱道:“左老儿似乎说什么少主……”



厉勿邪一怔,猛然点头:“不错,老龙,他是这么说的……”



目光一凝,道:“老龙,谁是他的少主?”



龙飞道:“你认为他要追谁?”



厉勿邪道:“自然是………”一抱头,接道:“不对,老龙,他口中的少主,该是皇甫林的儿子。”



龙飞道:“这还用你说,而事实上他追的是你我那慕人贤侄。”



厉勿邪诧声说道:“慕人贤侄总不会是……”



“当然。”龙飞道:“否则他不会对费老儿家父长,家父短的。”



厉勿邪道:“那么是……”



龙飞摇头说道:“谁知道,可惜他走得太快了。”



厉勿邪吁了一口气,道:“这些个接连而来的事太以玄奥,玄奥得令人如堕云里雾中,老龙,我懒得去想这些了,咱们……”



龙飞正色说道:“厉老儿,你不能不想。”



厉勿邪抬眼说道:“我为什么要想?”



龙飞道:“只因为皇甫林那儿子是你的女婿。”



腐勿邪神情一震,但旋即扬眉说道:“如果皇甫他真是……这件婚事就吹了。”



龙飞道:“那是一回事,倘皇甫林的儿子犹在,那是另一回事。”



厉勿邪道:“什么另一同事。”



龙飞道:“左车口中的少主。”



厉勿邪道:“你知道他指的是谁?”



龙飞道:“以当时去情形,还会有谁?”



厉勿邪道:“老龙,你糊涂了,那可能么。”



龙飞道:“我也知道不可能,无如……”



摇摇头,改口说道:“这件事令人费解,左车称他为少主,而他又口口声声对费老儿称家父,恨只恨当时……”



一叹接道:“老天爷可怜,千万别是……”



厉勿邪愕然说道:“老龙,你说什……”



余话犹未出,他目中寒芒暴射,机伶一颤,住口不言。



厉冰心难得糊涂,满面诧异神色地道:“爹,您跟龙叔说什么?”



厉勿邪那怕人神态一敛,无力地摆手说道:“没什么,咱们走吧。”



厉冰心口齿启动欲言又止,忽地,她脸色大变,花容失色,显然,姑娘她也明白了,急道:“爹,费大哥他不会是……”



厉勿邪淡淡说道:“但愿不是……”



接下去,是一阵能令人窒息的沉默。



于是,老少三人默默行去,渐去渐远,终于消失在这“月湖”边那茫茫夜色里……



三峡,是一大奇景,长达数百里,山气连天,无数奇辨,所以,古今诗人之吟咏甚多。



风流刺史白居易除苏州刺史,由三峡顺流赴任。



当时“稗归令”的繁知一闻居易过巫山,先于神女祠粉壁上大书:“苏州刺史今才子,行刹巫山必有诗,为报高堂神女道,安排云雨侯清词。”



白大诗人观此诗后,乃邀知己至曰:“厉阳刘郎中禹锡来白帝,欲作一诗于此,怯而不为,罢郡经过,悉去千余诗,但留四章而已,此四章者,乃古今之绝唱也,而人造次之不合为之。”



此四章即沈痊期,王无竞,李端及白甫冉。



在古今诗集中,描述三峡奇景的章句,可以车载斗量,足见风景之奇,袭人心弦。



所谓两岸皆山,无地不峡,非正午及午夜不能见日月,水流湍急,凶滩大漩,舟人视为畏途,是一点也不假的。



然而,险虽险,过三峡的船只,仍然多得首尾相连如群鲫过江,只因为凡走这一带水路,必得过三峡。



这是一艘双桅大船。



这艘双桅大船,如今驶在一段颇为平缓的江面上。



由于它是逆流而上,所以像别的船只一样,也需要拉牵顶水往上走,船行极其缓慢。



这条船跟其他的船不同处,是别的船无论船头船尾,都站满了人,捏过一把冷汗之余,在抬头欣赏这短暂的一段千稳处的三峡奇景。



而这艘双桅大船,船上却只有五个人,那是四站一坐地在这艘船的船头上。



那站着的四个,是面目阴森,身着一式白色长袍,看上去怕人的四个白衣客。



那坐着的一个,却是位身着雪白衣衫,神仙中人一般的绝色白衣少女。



她风华绝代,但娇靥上的神色很憔悴,一双眉锋之间,锁着一股淡淡的轻愁,凝视江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两岸的天然奇景,她似乎漠不关心,对适才那一段惊险,她也似乎无动于衷。



唯一能感染她的,该是那两岸绝壁,峰峦里,偶而传下的一声悲凄猿啼。



因为那一声猿啼便赚下她两行珠泪。



那四个白衣人,像四尊泥塑木雕的人像,直挺挺地站在她身侧,脸上毫无表情,似乎永远是那么冷漠。



就这么,静静地,静静地……



除了江涛拍船,猿声偶传外,在这艘船上,再也听不到一丝声息。



蓦地里,一阵欢呼划破寂静,自两岸划空响起,此时此地听来响亮异常且阵阵回音萦绕不绝。



白衣人儿瞿然惊醒,抬起泪眼,伸玉手轻轻拭去泪溃,淡然开口问道:“是什么事……”



左边,头一名白衣人闻言立即微躬身形,道:“禀宗主,是拉牵的该歇息了。”



白衣人儿微愕说道:“该歇息了,到哪儿了?”



那白衣人道:“回宗主,船到了‘香溪’了。”



白衣人儿“哦!”地一声,道:“这么慢,才到‘香溪’……”



那白衣人道:“回宗主,滩险湍急,又是逆水,是要慢些。”



白衣人儿微颔螓首,道:“去问问船家,是歇息一会儿再走,还是今天就根本不走了?”



那白衣人应声走向船后,转眼间他又走了回来躬身说道:“禀宗主,船家说今天不走了。”



白衣人儿黛眉微扬,道:“不走了,为什么?”



那白衣人道:“禀宗主,船家说,再过去是‘鬼门滩’,船行极其艰险,故须歇息一宵,明早趁风小再走。”



白衣人儿眉锋一皱,道:“我是第一次走水路,早知这水路这地慢而罗嗦,我就走陆路了,是怎么个歇息法,要上岸么?”



那白衣人道:“香溪有客栈,请宗主定夺。”



白衣人儿略一沉吟道:“我不耐这水路慢,你告诉船家一声,要他把船*岸,我要改由陆路回去,不坐船了。”



那白衣人应声又走回船后。



转眼间,大船缓缓向岸边*去。



船*了北岸,白衣人儿一行五人飘然下了船。



江风强劲,站在那江岸上,白衣人儿抬皓腕,理云鬟,抬眼四颢,道:“史传‘香溪’是汉明妃昭君王嫱的故乡,就这样子么?”



香溪近在眼前,那只是个小村落。



那左边白衣人道:“禀宗主,这地方属下等没来过。”



白衣人儿微颔螓首,颇为感慨地道:“想不到绝世美人,和番的昭君王嫱,就生长在这个小村落里,这块土地何幸?走吧。”



话落,她当先袅袅向“香溪”行去。



四白衣人跟着启步,那说话白衣人慢慢进了一步,问道:“宗主,‘香溪’或有马匹,属下以为………”



白衣人儿微一摇头,道:“此去山路畸岖,如何能乘马,不必了。”



那白衣人恭谨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隐看已近村口,白衣人儿突然停步凝目,她凝手处,是身左十余丈外一片小树林。



适时,四名白衣人也有所觉,冷哼一声越出两名,便要腾身扑向那片小树林。



白衣人儿皓腕一抬,道:“不必小题大做,叫他出来。”



那两名白衣人硬生生地刹住身形,四目寒芒闪铄,凝住那片小树林,齐声冷喝:“你可以出来了,难道要等我兄弟进去请么?”



话落,一声轻笑透林而出,随着这声轻笑,小树林中步履轻捷地转出一人,他面含微笑,直行了过来。



第六十七章



那是个瘦削黑衣老者,脸上虽挂着微笑,但不无怯意。



白衣人儿入目此人,勃然色变,冷然喝道:“沈东山,是你。”



那黑衣老者正是“恶师爷”沈东山,他近前躬身陪笑:“见过姑娘。”



白衣人儿冷哼一声道:“你要弄清楚,我是宇文琼,不是皇甫琼。”



沈东山忙陪笑说道:“是,是,沈东山见过宇文姑娘。”



宇文琼冷冷一笑,道:“你好大的胆子,我跟皇甫林已然决裂,你竟敢暗中跟随我,想是受了皇甫林的指使,濮阳厉!”



“雪衣四灵”濮阳兄弟应声欲动。



沈东山一惊,忙摇手说道:“姑娘且慢,沈东山并不是受敞上差遣,而是有急要大事赶来面禀姑娘。”



宇文琼抬手止住“雪衣四灵”,道:“你不是奉皇甫林之命暗中跟我?”



沈东山忙道:“姑娘千万别冤枉沈东山,绝不是……”



宇文琼道:“那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条路上?”



沈东山神情稍松,嘿嘿一笑,道:“不瞒姑娘说,我在‘江陵’打听得姑娘买船溯江直上,水路不及陆路诀,唯恐赶不上姑娘,所以我一路翻山越岭,赶了上来,在山上居高临下,看见了姑娘的船,正愁上下相隔,没法子见着姑娘,不想姑娘竟在这儿弃船上岸……”



宇文琼冷冷一笑,道:“乍听煞有其事。”



沈东山忙道:“我天胆也不敢欺瞒姑娘,这句句是实言。”



宇文琼目闪煞威,道:“沈东山,我知你颇深,你要是敢在我面前……”



沈东山忙道:“任凭姑娘,任凭姑娘。”



宇文琼道:“哪怕你不任凭我……”



美目一转,接道:“沈东山,你知道我要到那儿去?”



沈东山忙摇头说道:“回姑娘,我不知道。”



宇文琼冷然一笑,道:“真的么。”



沈东山道:“千万真确,我若敢欺姑娘……”



宇文琼脸色一寒,道:“谅你也不敢!”



沈东山一哆嗦,忙道:“是,是,姑娘,我不敢,我不敢。”



宇文琼脸色稍缓,道:“你说你所以赶来,是有急要大事要向我禀报?”



沈东山将头连点地道:“是的,姑娘,正是有……”



宇文琼截口说道:“别忘了,你是皇甫林的人。”



沈东山忙道:“我没有忘,可是我也受过姑娘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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