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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斗妻番外篇-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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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妳——」

「师傅何以吹胡子瞪眼?」她不解。

「小姐!」凤春匆匆进书房,二弟尾随其后。「师傅,我家小姐年纪小小,不懂事,还盼师傅原谅。」

阮冬故从竹帘后走出来,满面疑惑地盯着凤春。

「凤春,我何错之有?」

「小姐……」凤春咬咬牙,一时顾不了是非对错一定要分明白的小姐,转向老师傅讨好道:「师傅,我家小姐脾气稍大,不懂世事,得罪师傅,请师傅千万别跟小孩计较。这样吧,您先到厅里喝茶消个气,下午就别教了,我雇轿子送师傅回家休息。」

阮冬故来回看着他们两个,小小的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老师傅沉着脸,道:「凤姑娘,恕老夫无能也无力,阮小姐只是名女子,才气完全不如阮少爷,教也是白费工夫。听说,是你执意要小姐学这些,难道你要她步上阮少爷的路子?」

凤春脸色大骇,连声道:「不不,当然没有!小姐是女子,怎能入朝为官?」

「既然无心祸国殃民,那小姐还是别读的好。」

「何以师傅说我祸国殃民?」阮冬故不解道。

「小姐!」凤春低叫。

「凤春说过,不懂之事该问,我问错了吗?」小脑袋瓜里打满了结。

凤春一时哑口无言。

「凤姑娘,你好自为之吧。在阮府当差,能坐上这内务总管之位,你已用尽三生福气,你再得寸进尺,小心阮府一家人迟早因你受累!」老师傅道。

阮冬故闻言,一脸怒气,叫道:

「谁说凤春会害我们?师傅为何再三抵毁凤春?」她毕竟年幼,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气愤之下,一拳用力击向竹帘,那竹帘立时迸裂。

顿时,老师傅被吓得魂飞魄散。

2

天黑黑,虫鸣蛙叫不绝于耳。

他揉了揉眼睛,努力打起精神,虽然跪着的膝盖有点痛,但他绝对能忍。

找个事情分神好了。他开始一字不露默背老师傅教的一切,同时一心二用想到早上书房里发生的事。

小姐的力气真可怕,才小小一个拳头,竟然将沉重的竹帘打得四分五裂,当场把老师傅吓得厥过去。

所以,他领罚了。

他很明白大户人家都是这样的,明明不是他的错,但小姐犯错,凤春不能罚她,只能罚地位低微的他。

他无所谓,以前他挨过饿,差点流露街头当乞丐,全是凤春心软带他回阮府,现在在祠堂跪一夜,他绝对能撑过。

他闭眸默背,身边似乎有什么在摇动,他也不害怕,多半是风吹的,因此,当他张开眼时,发现绑着两个可爱圆辫子的小姐跪在一边,他一脸错愕。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他失声叫道。

「二弟兄,好久不见,我来罚跪。」她低声说着,小脸垂得低低的。

「凤总管知道你在这吗?你快起来,你是千金之躯啊!」

「凤春不知道。我跟她说过了,如果我有错,罚我就好了,为什么要罚你?

凤春说,以后我做错事都罚你,因为我不怕罚。」

他只能瞪着她看。

她继续说着:

「二弟兄,你受罚,我当然也不能睡大觉,所以,我来陪你了。还有,我把怀宁拖来了,他上课偷睡觉也有错,都该罚。」

他直觉转过头,惊骇地发现怀宁正跪在左侧。小姐的师弟何时出现的?为什么他没有察觉?

「小姐……你真的不用跪……你这是会折煞我的!」

「为什么?」

这个小姐真的很爱问为什么啊。他苦笑:

「你是主子,我是仆人,我为你受罚是天经地义,你为我而跪,那根本无理可谈。」

她闻言,摇头晃脑想半天,想到脑中又开始打结。她瞄到怀宁跟她眨了一只眼,立时想起怀宁简洁有力的法子。

她一击掌,道:

「二弟兄,你博学多闻,今天师傅才讲,你马上就能明白前后道理,冬故佩服。二弟兄可愿意趁这时候,多教点给冬故?」

他一怔,答道:「说教不敢当。只要小姐不累,我一定说个翔实。」

「说简单点,我跟我大哥不一样,我很笨的。」

「小姐一定有几分天资,凤总管才会请师傅过府教书的。」他安慰道。

她摇摇头,迅速站起来,跑到供桌前拿过木鱼,然后回到他身边跪下。

「二弟兄,实不相瞒,凤春要我读书,是因为我这个——」她轻轻一打,木鱼顿时碎成数片。她扮个鬼脸,小声道:「力气大得像条牛。」

他瞠目结舌。

原来下午的竹帘不是意外……

「凤春请师傅过府,是要冬故修身养性。今天她很生气,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生气,但我想,她不是对师傅生气,而是气我,二弟兄,你就帮帮我,教我一点,我懂了之后去跟凤春说,她一定高兴。」小脸认真无比。

「凤总管知道小姐这么用心向学,一定气消。」他道。

她露出不好意思的笑,虽然怀疑自己会在中途睡着,但为了凤春,她还是得强打精神。

想到一事,她又问:

「既然二弟兄博学多闻,一定知道今天我哪里做错了?凤春说,我该尊师重道,这道理我是明白的。可是师傅无故骂凤春,他有错,凤春没有错,那我叫师傅道歉,以后他不再犯这错,对师傅也是好事。我何错之有?凤春是冬故心里重要的人,明明她没有错,我却要任她被师傅辱骂,这就是尊师重道吗?」

显然这个对错问题,造成她的困扰。

「这……」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在这个小姐心里,似乎没有地位尊卑之分,只有是非对错的想法。这到底是谁教她的?「我想……举个例子来说,如果有仆人说小姐错了,小姐心里当然会不高兴,这跟你师傅生气的原因是一样的。」

她一怔,脱口:「为何我要不高兴?」

他也跟着一楞。

「只要说出道理来,让我以后不再犯,冬故感激都来不及,为何要不高兴?

二弟兄,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这……小姐将来长大就明白了。」

她认真的「哦」了一声,道:「原来要像二弟兄这么大,才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二弟兄,敢问今年你贵庚?」

「……十一岁了。」

她扳着手指头数道:「还要五个寒暑啊……难怪凤春、大哥都明白这道理,我跟怀宁就不明白。」

「我明白。」怀宁闭着眼插嘴。

阮冬故吓了一跳,连忙数着怀宁的岁数。「原来再过两个寒暑,我就能明白了。」她松了口气:「还好,不算太久,不然冬故的头都要想破了。」

她放心了,他也暗吁口气。

她又一击掌,吓得二弟立刻提起精神,以防她再丢出莫名其妙的问题。

「对了,二弟兄,我跟凤春说过,下次别的师傅来教书,怀宁、我,还有你,一块读书,你的桌子就搬到我旁边,我不懂的你教我,这样子一来,就算我是笨蛋,也勉强可以像大哥一点点。」

他闻言惊喜万分,激动得难以言喻。

「我、我只是个家仆……也能读书吗?」

「为何家仆不能读书?」她又是一脸疑问。「既然喜欢读书,那一定要读书,二弟兄比我适合读书,说不定将来赴京赶考,为民谋福,就跟我大哥一样。」

这个小姐,真的很热中让他赴京赶考。二弟有点好笑,又有点感动,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能读书。

现在的他,就算跪上十天半个月,也心甘情愿,只求老天不要把这小小的福分带走!拜托!

四个月后

「二弟兄!二弟兄!」

二弟迷迷糊糊地张眼,看见有个小小可爱的姑娘爬上他的床。

是他的妹子吗?

以前,他小妹跟他没有这么亲的,她年纪跟阮小姐差不多,但怕极他的苍白跟白发……倏地,他瞪大眼,看见阮家小姐跪坐在床边。

他立刻坐起来,低叫:

「小姐,你到我房里做什么?」老天,这小姐是不是太不知礼数了?

本来他是跟佣人们同住一间,但自他成为伴读之后,必须把其它工作集中在下午跟晚上,往往一回房睡觉就惊扰到别人,凤春特例拨了间小小的房给他,虽然破旧,但能住人。

他不怕苦,只要能多看点书,就算让他睡柴房,他也甘之如饴。

她认真道:

「今天二弟兄的故事还没说完,我特地来听。」小脸意犹未尽,小眼睛亮晶晶的,充满光彩。

「你是说……吕不韦的故事啊,咱们不是说好,「奇货可居」的典故,明天再说吗?」

「明天我要出门,新年才会回家,那时才能再听到二弟兄的故事,我会天天想天天想,不如二弟兄先告诉我吧。」

「小姐要上哪去?怎么一去半年?」

她张口欲言,然后又憋住,小脸胀得鼓鼓的。「我答应凤春不讲。凤春说,这是秘密。」

这个秘密让她忍得好辛苦。

「我讨厌秘密。」她咕哝,又笑着用力拍小胸。「我跟凤春说过了,等我离开后,师傅照样教你读书,以后你就有很多很多故事可以讲给我听了。」她喜欢听这个白发兄说故事,比师傅说的大道理有趣而且易记多了。

他激动得握住她的小手,道:

「小姐,谢谢你!」

她低头看着自己被握紧的小手。

他连忙松手,恼自己的失态。「小姐,我不是故意要冒犯的。」

「冒犯什么?」她挠挠头,傻笑道:「在府里只有凤春敢抱我。二弟兄,冬故在此道歉,你握着我的手,我却不能碰你。」

「小姐,你是千金之躯,怎能碰我这种下人?」

阮冬故想了下,小声问:

「二弟兄,上次你在祠堂是看过我力气的。你不觉得我力气很大很大吗?」

「还好吧,只是个木鱼而已。」一个小孩子就算力气再大,也绝不可能离谱到哪里去。

她皱眉。「二弟兄,切莫瞧轻我的力气,不然你迟早会受苦的——这是我爹说的。」她爬下床,东张西望,确定凤春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冒出来,她才继续道:「二弟兄,今夜之事只有你我知道。」她攀上椅,用力击向桌面。

「小姐,小心——」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厚重的桌面被她劈成两半。

他目瞪口呆。

她像个小大人一样摇头叹气,然后跳下椅子,走到床边。

「不瞒你说,我并未用尽全力。以前我曾试过用尽全力推大树,大树竟然连根拔起。」又摊了摊手:「你瞧,我不敢碰二弟兄,就是怕不小心把你弄得四分五裂。」

「……小姐,现在你已经开始懂得控制力道,这是件好事啊。」他吞了吞口水,暗自注意她的举动,以免她突然扑上前抱他。

她诧异地看他。「你不怕吗?」

「我……为什么要怕?」他鼓起勇气笑道。阮府的小姐,他不敢得罪。

她开心地咧着小嘴,小眼睛又充满光彩了。

「妳完蛋了。」冷冷的声音自角落响起。

二弟受到惊吓,直觉看向发声处。不知何时,小姐的师弟竟然出现在床尾旁!

怀宁何时来的?为何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笨蛋都看得出这里少了一张桌子。」怀宁冷声道。

阮冬故张大嘴,显然没有想到今晚的秘密会因为少一张桌子而破功。

「笨蛋。」怀宁面无表情。

「不、不碍事,就、就说我打破的。小姐,你别担心。」

「不,多谢二弟兄的好意。说谎是不对的,我领罪就是。」她垂头丧气,扫过这间简陋的小房间。「二弟兄,凤春说你有时半夜会读书,对不?」

「是的。」

「你都在哪读书?」

二弟默默睇向那已五马分尸的木桌,苦笑:「我在床上看。」

她转身跟怀宁说道:

「反正明天我们就走了,我房里的桌子也用不着,你跟我回去搬!」

「等等,小姐……」

「你放心,待会我去领罪时,会跟凤春说好的!」一眨眼她就消失在门外。

似乎忘记自己力大无穷,但个头太小,根本不能凭一己之力扛起大桌子。

怀宁闭上眼,忍耐地说:「笨蛋。」虽然这样骂他的师姐,他还是跟了上去。

跨出门槛的剎那,怀宁突然回头,冷冷盯他一会儿,才道:

「她是个笨蛋,你说什么她都信,不要骗她。」语毕,头也不回地离开。

二弟闻言,脸色微变。他、他不是骗人,只是……身为一个家仆,哄小姐开心,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如果不哄她,他怎能在阮府里生存下去?

不骗她,难道要坦白说,她的力气真的很吓人,请她学会控制力道后再接近他……如果他实话实说,这个小姐一定很难过,所以,有时善意的谎言是必须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一大早,他起床准备洗脸上工。

一开门,凤春竟然已经在等着他了。

「凤总管,我、我——」

「没事。」凤春微笑:「晚点小姐要出门,在她出去前,我想跟你谈谈。」

他心里紧张,回头看了眼那贵气十足的桌子。

凤春笑道:「那不干你的事。小姐做事一向冲动,下午我差人把桌子搬回去,换另一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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