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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骄妻夜行-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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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侍郎家失盗?”曾献羽眉头拧成一团,只要面前站的不是沈菱凤,他就变成处事沉稳老练妥当的大将军,大兵压境都不会改变他的心境。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沈菱凤总会那么狼狈不堪。

“是,总计失盗的衣服首饰达到十万两之多。”其实一开始这个数目还是让刑部几位老大有点心烦,礼部不算是六部中出息的地方,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能有多少俸禄银子,而且侍郎夫人娘家又不是多富贵的人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头面首饰?除非是贪墨,否则谁也不能解释侍郎家会失窃这么多的衣服首饰。

显然这个让阳侍郎家贪墨之情大白于天下的人,除了那个人就不做第二人想。所谓的劫富济贫他可是做过不少了,但是朝廷命官的家宅一向不是这个人的胃口所在,这么久以来屡屡犯案,都没有一桩是留下蛛丝马迹的。这次也一样,一点暴露行踪身份的痕迹都没有。

“十万两?!”曾献羽哂笑出声,看不出来小小的礼部侍郎家也是内有乾坤,可见是敛财有道:“京畿府怎么说?”

“已经督促巡城御史还有六扇门连夜派人,恐怕圣上得知会雷霆震怒。”刑部堂官和六扇门督办脸上都不好看,那位夜间出来闲逛的大神不闹事真怪了,这几年连连得手而且来无影去无踪,简直就是大家午夜的梦魇。

“又是他干的?”曾献羽猜到了是谁做的,皇帝下旨命他督察京城总防务,刑部也好六扇门也好,甚至连京畿府和巡城御史都要听他调遣,看来皇帝对他的信任还不是一星半点,要不怎么会把京畿重地中最要紧的防务交给他?

“是,一看就是。没有翻检的痕迹,也没有伤人。只是把最最值钱的东西尽数拿走,眼光独到。不值钱的东西一点没动,还有笑话呢。侍郎夫人为了在外头体面,特意让人做了两件最时新,却全是用假珠子攒成的珠花好好放在匣子里,看都没看,但是放在柜子里的那件诰命珠冠就给拿走,这会儿侍郎夫人正在家里哭天抢地呢。”

六扇门里也有看好戏的,礼部侍郎夫人出了名的坏嘴。任何时候的命妇聚会,都会得罪不少人。据说前些时候还不是把最难伺候的沈菱凤给得罪了,这回好,这位大侠做的事情全都是刺到她心尖上了。

曾献羽沉吟半晌:“哭天抢地是一回事,这件事肯定会上奏朝廷。朝廷命官家中失窃非同小可,还有什么要紧的东西丢了?”

“没了,印信和公文全都在。但是有两件僭越之物却在失窃之列,看样子是跟这位结下的梁子不小,存心是想让人丢官卸职。”刑部堂官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翠玉盘,还有两副赤金嵌玉的碗筷,都不是侍郎家该用的礼器。”

“东西的去向知道吗?”这件事比较要紧,因为谁拿在手里都是重罪。夜盗的人能有辩物的本事,就不会不知道这些东西拿在手里是个什么结果。

“送到御书房了。”这话不是面前两个人说的,刑部尚书唐子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圣上御书房召见,曾献羽即刻陛见。”

“臣领旨。”刑部尚书这是口传圣旨,曾献羽整整袍冠,跟刑部尚书一起出去。

“怎么会到了御书房的?”两人走在御道上,曾献羽心中疑问不小,难道是夜入宫禁?

“圣上一早到了御书房,第一眼就看到。下面还压着一份手启,字迹如同孩儿涂鸦。上面密密麻麻罗列出礼部侍郎家的失窃财务,估计这个官儿也就到头了。”唐子龙跟曾献羽很熟,说话没什么避忌:“皇上大怒,早朝前召你觐见。我估摸着就是要你去处置这件事,阳大人家失盗是一件,贪赃枉法这件事才是大了。圣上登基之初就说过要严惩贪墨,这次正好就遇到了,还被人送到了御书房。皇上那个脾气,能容得了?”

“看来这回是非要阳大人性命了,就是不要搭上性命,前程也是堪忧。多大仇恨?”贪墨这档子事什么时候都有,但是杵到皇帝面前还是第一次。之前大多查处的官员,都是因为旁的事情牵扯出来的,犯了案子籍没家产,才知道是贪官。罪加一等肯定是的,只是那时候心里多半是做了最坏打算的。

眼前这个,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形容阳侍郎一家再贴切不过,不过这位喜欢昼伏夜出的夜盗,怎么知道阳家有什么东西,又怎么能夜入宫禁还不被人知,全身而退?至少没听说禁军在昨晚抓到夜入深宫的盗贼,普通人可以做到吗?

总不会是皇帝派出自己的心腹干这件事吧?要是这样的话,等会到了御书房还要见机而行,也好借机看看这位搅得大家都不得安生的人到底是谁。

“臣曾献羽见驾,吾皇万岁。”想再多都没用,皇帝在面前坐着,除了一门心思行礼见驾,刚才想了那么多都是白搭。

“趁着朕没被你们气死,多多磕头请安,气死了就来不及了。”看来皇帝还真是气急了,死呀活呀平时都是犯忌讳的,一大早挂在嘴边。

曾献羽和唐子龙两个人赶紧磕了头起来,皇帝很年轻。刚登基不久的新君,一腔热血,希望自己的江山社稷就是铜墙铁壁,到头来还是事与愿违,总会有大大小小的蛀虫,无孔不入。

第一卷 京城 第十八章 震怒

“曾献羽,回京这么久。朕给你的官职也不小,吃粮不当差你算头一个。”皇帝手里的茶盅简直是磕得咯嘣响,不用看也能想象出皇帝有多生气。

“微臣不敢,微臣方才到了朝房,听闻消息即刻进宫,皇上恕罪。”曾献羽想不出要是自己还不进宫,等会进宫早朝的时候,不知道这位天子会怎么发脾气。

“恕罪!朕的御书房都能来去自如,居然能够避开所有的禁军守卫,都是有气的死人!”皇帝简直是口不择言:“朕给你一月的限期,要是不能把那个什么称作夜盗的人,给朕缉拿归案,那就提头来见。”

“臣遵旨。”曾献羽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皇帝气还没消,转脸看着唐子龙:“那什么礼部侍郎也不用做了,翠盘子金碗金筷的,是他能用的?交给都察院三司会审,全都给朕缉拿国库,省得叫外人拿来劫富济贫,朕自己收了得了。”跟小孩子斗气一样,皇帝发脾气也是一阵风。但是君无戏言,谁又敢拿皇帝的话当戏言。一句话定了乾坤,永无更改。那位礼部侍郎就此了结,三司会审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皇帝挥手,曾献羽跟唐子龙汗透衣襟,行礼后退出御书房:“一月限期,连个蛛丝马迹都没有,能逮住才是怪事。”

“圣上将这份差使交给你也是有缘由的,你毕竟是唯一一个见过这位打着劫富济贫,然后滋扰事端的江洋大盗。可见还是识人至深。”唐子龙自己身上没了事情,三司会审没他的事儿,缉拿盗匪的事情也没有他的首尾,无事小神仙最好不过。

曾献羽皱着眉,还真是见过那人一面。只是夜黑风高,而且穿着夜行衣,黑布蒙面根本就不知道长成了什么样子。就算那个人就在自己面前,不抓住现行也不知道是他。为你记得很清楚的只有一件事,这个人很瘦,身形简直可以用形容女人的纤瘦来形容。哪有男人瘦成这样的?

目光很冷,身手异常敏捷。一看就是冷血冷心,看向人的时候居然镇定自若,根本就不管面前站的人是谁,冷冷瞥了一眼转身离开了。当时还在想,这个眼神很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时隔这么久还记得这么清楚。只是真的在哪里见过,就是真的忘了。

限期一个月,怎么破得了?曾献羽一路上就在琢磨这件事,脑子里始终都在回旋上次跟那人狭路相逢的景象,好像有一层面纱蒙在眼前。隐隐约约觉得是哪里不对劲,深究起来却不觉得问题出在哪里。

“大人。”锦弗捧着刚送来的册子往后面去,迎面撞上一脸沉思的曾献羽。赶紧退后两步:“您今儿回得这么早?”

“啊!哦,今儿没事早点散了。”曾献羽心神不属,看到锦弗才知道已经回府。

沈菱凤跟他不对榫,身边两个丫鬟倒是极有规矩的。见了曾献羽,规规矩矩地说话办事,就跟见了沈菱凤一样。

“夫人呢?”锦弗一向跟在沈菱凤身边,极少落单。曾献羽不在家也知道这件事,觉得怪异,少不得要问问。

“夫人去庙里烧香还愿了。”锦弗也觉得奇怪,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沈菱凤才回。一大早神清气爽要去东岳庙烧香还愿,想问都来不及。真不知道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忙忙碌碌连在家里呆着的时候都少了。

“烧香还愿?”曾献羽愣了一下,沈菱凤?

“是,也该回来了。”锦弗看看太阳落在地上的倒影,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探头看看,沈菱凤带着一干丫头婆子们过来:“夫人,回来了。”

“嗯。”笑容还挂在嘴边,也没想到会遇到曾献羽,温和的笑意根本就没法收敛。澜惠匆匆从后面赶来,气喘吁吁地:“小…小姐。”

“嗯?”这一声答应有点变调,曾献羽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不是不知道,跟她成亲这几年,这两个丫鬟还有那么多陪嫁过来的婆子丫头,都在背地里叫她做小姐。真以为他不见怪吗?真以为你还是相府的小姐,世上真有这等好事?

“大人。”看清楚曾献羽在面前,澜惠顿时后悔自己最快。眨巴着眼睛,还没想好怎么说下去。

“什么事儿?”沈菱凤慢悠悠问道。

“小姐。”一下还没缓过来,又是一声小姐:“有件要紧事要跟您说。”

“哦。”沈菱凤也没想过曾献羽还在身边这档子事,澜惠领命出去的,急急忙忙赶回来肯定打探到了要紧的事情:“跟我来。”

“是。”澜惠跟在她往小书房走,轮到锦弗愣愣的看着两个人不知高该做什么了。曾献羽本来就黑黑的脸,更加黑得像是一块铁板。

“去告诉你家小姐,若是这将军夫人让她颜面尽失,尽管大大方方说出来,继续做她的相府小姐也无不可。”曾献羽很少这样说话,瓮声瓮气让人听着不对劲。

“大人,都是澜惠一时嘴快。您别跟她一般见识,等会儿奴婢跟夫人回禀一声,一定好好责罚澜惠就是。”锦弗赶紧澄清,就是想要后悔也晚了,小姐说过,世上没有后悔药的。

‘哼!’曾献羽冷冷一笑,气得拂袖而去。

“一月的期限?”沈菱凤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真是这么说的?”

“都传遍了,您没看见刚才大人的脸色,不就是跟铁板一样难看。若是这一月以后交不出人来,可就要提头来见了。”澜惠低声絮叨:“皇上在御书房大发雷霆,所有人都知道了。”

“你信他!”沈菱凤轻蔑至极的语气,根本就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一个月以后即可见分晓。”

“万一真要大人提头来见怎么办呢?小姐,您可要想好了。皇上那儿也不是这么好说话的,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澜惠轻轻扯着沈菱凤的衣袖:“这回可不是好玩的。”

“你在说什么,澜惠!”沈菱凤沉下脸:“我如何知道皇上是什么脾气!”

“是奴婢失言,小姐别生气。”澜惠满脸赔笑:“您还是想想怎么摁下这件事才好,总不能祸及无辜,不是么!”

第一卷 京城 第十九章 无辜

祸及无辜这四个字,沈菱凤不能不为之动容。至于怎么去消除皇帝的话,就有点费周章了。侍郎府被盗倒不值一提,不过夜入皇宫就有点悬了。等于是告诉天下人,皇城禁地所谓的铜墙铁壁般的御林军守卫,也就是形同虚设。出入犹如无人之境,这点大概真的打了皇帝的脸重重一耳光。

只是想到怎么把这件事做个极好的了结,却没想到最后一招虽然痛快,倒也是后患无穷。

“行了,我知道了。不要再提一个字。”沈菱凤略作沉吟:“明儿去把菱兰接来,今儿在外头见了我就舍不得撒手,什么时候这么黏人了?”

“是,奴婢记下了。”只要提到菱兰,就算有再多不高兴,她都会高兴起来。

“可是小姐,大人在府里呢。还有那个赵姑娘也在,要是把菱兰接进来,不知道他们见了会说什么?菱兰每次见到您,不是总撒娇要叫娘的,这可怎么好呢。”澜惠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这还是比较麻烦的一件事。

“难道还跟个孩子见怪?菱兰伶俐得很,不会乱来的。”沈菱凤微微一笑:“哦,还有件事,锦弗预备的送进宫的东西准备好了?一定要叫人送到仪鸾宫华妃眼前,中间不许易手。”

“每次都是照着小姐说的办的,华妃娘娘每次看到咱们送进宫的东西,别提多高兴了。”澜惠笑起来:“常说给小姐添了多少麻烦,还是小姐惦记着她。”

“她,她若是不在那儿,也是个爽快人。可惜了。”沈菱凤眼神闪烁了一下:“皇后没给她找晦气吧?我隐约听说,有人常说她这里不好哪里不妥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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