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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弹剑问天-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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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在身侧,月在头顶,谢长风施展“黄花憔悴身法”急急地向前飞掠。如此夜色,有人若见,必疑鬼魅。心急如焚的谢长风又怎顾得惊世骇俗?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尽快赶到采石矶。昭佳,你等我。



他一身从来没为谁如此着急过,自幼淡雅如仙的师父就教自己菊斋武功之本“采菊心法”。此法传为昔年陶潜采菊终南山时有感而创,刻字山间一洞。千年之后,八岁的师父,偶入此洞,得传心法。是以,真正意义上,菊斋的创始人其实是千年前的五柳先生。



这心法讲究一个淡逸,越是能淡雅,心如止水,越能精进。谢长风作为菊斋最出色的弟子,早年已将心法练得最高境界,与师父淡如菊相比,也只是功力深浅而已。是以,他平素虽有言笑,其实内心对什么事都极淡然,唯有亲人朋友在他心中zhan有几分地位。真的可以说是人淡如菊。



但,自洞庭一会秦昭佳,他古井无波的心,才渐有破绽,当日秦府一战,若不是先悟得道悦所传的“有无之论”,早横尸天网了。这数日来,思念昭佳,心中更是愁思难竭,“采菊心法”已不知道有多少破绽。及至问剑崖前,他得悟李易安留字于壁的 “问剑天下谁争锋”的“问剑剑意”才将生平所学尽数融会贯通。



今时今日,便遇到单夕也不会落荒而逃了。如此之下,这急奔数百里,才没累得他躺下,即便如此,他已渐渐不支。只是胸中似有热血燃烧,让自己一定要尽快赶到采石矶一般。



树荫浓浓,月色阑珊,面前忽有一道冷光刺来,直如闪电。谢长风暗自大怒,是什么人如此不长眼?居然敢于此时来找死?



谢长风将长笛一摆,用出八成功力,直直打到那道冷光之上。那来刺之人只觉得虎口一疼,立时排山倒海的压力袭来。幸好他刚才已是全力出手,才容他将身体向后急急一退,一招“倒赶千层浪”使出,才险险化解了附在对方长笛之上的内力。



数日不见,此人竟强横若斯?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谢长风居然一招没将那人击成重伤,也是诧异莫名。以自己现在的武功,天下间能受自己八成内力的有几人?却听那人笑声传来:“数日不见,谢兄武功大进,夜某佩服。”



刀剑神魔夜未央。



“夜兄,何故拦截在下?”谢长风念佳人心切,实不想和他纠缠,“在下尚有要事,实是不便奉陪。”说完,立时要走。



“谢兄,可曾闻磨刀不误砍柴功?”月影稀疏下,夜未央似是成竹在胸。



“啊!长风不是很明白?”谢长风知他必有深意,忙听他细说。



“黄山至采石矶,岂是昼夜可至?”夜未央从来语不惊人死不休,偏总是一副淡然神情,“谢兄虽然内功卓绝,到得采石矶时,又还剩几分力气?”



他不待谢长风回答,已续道:“如此与单夕之战,谢兄可有胜算?”



什么?谢长风大吃一惊!居然是单夕!



※※※



“据传中原春秋时鲁国公输班,做一木鸟,翔三日而未落,你可知道?”古若诗微微笑道。



申兰大点其头,立时有悟,拍手笑道:“原来你们这蓝月是仿此而作的?”



“不错。我岛神匠公输开天,乃是鲁班后人,于三十年前已造出此能载人之船。只是这做这蓝玉的蓝木生于东海,极为难求,而另一种材料‘火油’虽产于本岛,却产量不多。这蓝月每飞行一次,便需耗费一年之量,是以侠客岛才鲜至中土。”古若诗细细讲解。



旁边众人,虽然均是杰出人才,却也只觉如闻天书,茫不知其所以然。



“哇!”申兰一惊一乍地神情总能让古若诗有不好的预感,然后下面的话,很快证实了这个可怕的想法:古姐姐,你让公输前辈,教我做这个蓝月亮,好不好?”



“我?”古若诗只有苦笑,“我在岛上辈分低微,如何可以作得主?”这话不尽不实,能独自远赴中原,邀请到这许多高人的人才会身份低微?但旁听众人如吴飞泓又不好揭破,凌步虚自重身份也难得遇其计较,了然和尚更是了无与人争胜之心,自无此念,唯陆游极好此怪异之事,早想弄个明白,却又不敢开口相询,弄得心下痒痒。



申兰极其失望,垂着头无语地走回吴飞泓身边。古若诗其实内心早有几分喜爱这小妹子,见得此情,心下倒有几分不忍,忙道:“到时候,我向岛主求求情,成与不成就不知道了。”



那申兰立时又活蹦乱跳起来,笑着抓古若诗的手,姐姐长姐姐短的谢个不停。



古若诗只觉得自己好象进入了一个圈套,抬头看时,吴飞泓似乎深以为然地在向自己点头微笑。



※※※



注:鲁班作木鸟,翔三日夜而不落,确有其传说。



第十一章 谁乘轻风过幽溟



 暮色黄昏,残阳如歌,在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似有一个黑点在慢慢变暗。按古若诗的说法,那个黑点就是侠客岛了。



众人历经几日艰苦而玄奇的旅行,终于到达北溟,一种初到贵宝地的感觉油然而生。



清风吹拂,海面有如纱起薄皱,其上有鸥飞鹤翔,鳞游鲤翻,渔舟唱晚,一派悠然景象。这情形与众人想象中侠客岛壁垒森严,数百里内必定刀兵赫赫,极为不同。幸在数日行来,众人早见怪不怪,也无暇理会。



古若诗双手捂口,一声清啸自指间悠悠响起,初时颇低,婉转动听,慢慢转高,呈宫商清越之音。海面渔舟似闻得什么讯息,缓缓朝各岸边靠近。这一啸足有盏茶工夫,那海面渔舟也早已散尽。



众人见那渔舟游动,本以为是过来接应己等,却不料一啸已毕,才发现那些人根本未曾想自己这方驶来。粗鄙如吴飞泓者,已是小声大骂:“辣块妈妈!搞什么嘛!丫头你倒啸得开心,没人来接老子上岛怎么办?”



其实他如何不知这女子带自己来此,必然有应对之法。只是他在蓝月之上,有佳人在侧,前辈对面,自然措辞必求文雅,举止力求工稳,早已憋得难受之极,此时自己略离众人有段距离,再也忍不住要痛快痛快了。可见虎狼之性,非申兰这样一弱女子能彻底改变。



其余几人也是奇怪,为何无舟楫来渡。却见远处海边似有一尾大鱼破浪游来,上下竟有两道奇形水柱吞吐。及至近数十丈时,众人这才看得分明。



——天下竟有如此之大的鱼!那鱼足有十数丈长,数丈之宽。身形庞然若此者,莫非竟是神鱼?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陆游喃喃道,“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他念的是《庄子。逍遥游》起始的一段话。此鱼竟是鲲吗?



吴飞泓看到这鱼,也不禁大吃了一惊:“奶奶的!好家伙,个头这么大,不知道可以吃个半月吧?”由此可见,粗陋之人,你永远别指望他转换脾性,即便此人其实诗文满腹,或者已入芝兰之室(申兰自况)。



申兰毕竟是女中豪杰,第一次见到这样虽然身体害怕得只发抖,双眼依然奇光湛湛,寻思:“这么大条鱼,骑上去畅游大海,一定好玩。”姑且不论她如此小个人儿,是不是能够骑上去,光这想法已比某位大侠高明了太多。



了然和尚早就尘心不波,见到此情,却也心头微颤:“如此神鱼,莫不是须弥山大龙所化?”



唯那凌步虚不愧是一代战略大家,当即想到:“若得此鱼为助,纵横东海,世外诸岛,还不俯首称臣?



且不理这众人胡思乱想,那大鱼已游至近前。古若诗似是早料到众人会惊讶异常,也不说话,只是等鱼近前时,众人心绪渐定,才微笑道:“此鱼名叫小蓝,各位莫要惊怕——瞧我说什么话来着,几位都是中原武林俊杰,又岂会怕什么?不过是第一次见,有点惊异罢了……呵呵,看我,怎么这么罗嗦啊。小蓝会带着各位上岛。”



“小兰?怎么和我的名字一样啊?”申兰好奇道。



“呵呵!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是蓝叶之蓝,非兰花之兰。”古若诗微笑解释。



幸好在场诸位饱读诗书,不然立时就有人会问:妈的!兰草的花叶还分开生的?



那鱼却停于五丈开外,再不近前。古若诗微笑道:“各位请上‘舟’。”



谁乘轻风过幽溟?诸人知道这是考校轻功。短短五丈之距,将要尽显各人轻功风liu。



凌步虚微微一笑,众人也不见他如何作势,身形已飘出,人在空中直若万古云霄一羽毛。名震武林的独门“冯虚羽化”轻功果然名不虚传。这一飘,足足在空中逗留了数十息,方停在那鱼脊背之上。那鱼见得有人站在自己身上,竟也稳定如常,只是将一颗巨大鱼头露于水面,似是张望着这帮陌生人。



轻功至快至慢都是极难练就,凌步虚一身武功独步当世,其轻功的造诣,果然让人叹为观止。



少林了然和尚,轻宣了声佛号,微笑道:“面前大道通天,凌施主为何舍本逐末?”



言罢,轻轻跨上水面,慢慢向那鱼走去。“登萍渡水,凌波虚步”,如此绝技实是罕见。其实所谓“登萍渡水,踏雪无痕”虽是轻功中极高的境界,但江湖一流高手多有习成,算不得绝顶武功。但此刻,了然这一步步行去,双肩一平如水,足底如履康庄大道,竟是闲庭信步一般,正是“凌波虚步”之极境,比当日达摩老祖一苇渡江少了几分霸气,却多了几分潇洒。更难得的是他那分自在,视虚为实,分明已达极高禅境。少林了然,果然名下无虚。



其实掠过五丈,对江湖中一流高手来说,也不是难事。唯这两位绝顶高手,轻功一露,虽只如惊鸿一瞥,却已让人感受到“冰峰一角,下藏巨脉。”



吴飞泓苦笑道:“小兰啊!吴大哥可没两位前辈的本事,咱们老实上舟吧。”说罢,也不管申兰同意,抱起她,一个纵跃,两人已稳稳落得鱼脊之上。



古若诗见众人都已上岸,便对陆游笑道:“陆先生本是斯文之人,不谐武事,就让小女子带你登舟如何?”



出乎众人所料,陆游居然严辞拒绝:“不!放翁隐藏武功多年,今日终于可以在几位高手面前露一手了,岂可轻易错过?”



啊!此人居然是深藏不露,自己居然走眼!有这样想法的人在场只怕除申兰之外,再无遗漏。



“啊!是小女子失敬。陆先生请。”古若诗原试探过此人,知其体内原本内息空空,万不料竟是自己功行太差,居然没有查出来这位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她当下轻轻一掠,已上了鱼背,启眸相待。



那陆游却不忙施展轻功,只是轻轻吟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吟罢,长叹一声道:“陆某习剑三十余载,自觉武功已登峰造极,只是从来没有再人前一显,却不料今日终于机缘巧合,让我吐气扬眉……”



“吴大哥,陆先生到底再说什么啊?”申兰不解为何这陆名士为何还不跳过来。



“哦!陆先生施展轻功与别人不同,必先清理一下腹中浊气吧。”吴飞泓笑道。申兰一楞,旁边凌步虚已是摇头微笑,连了然和尚也不禁莞尔。古若诗已忍不住笑出声来:“吴大侠,你说话可真是有趣。”申兰终于领悟,吴大哥在骂陆先生放~那个呢!



出言已经极其文雅的吴飞泓大侠还是立时感觉后背一疼,一种介于掐和拧之间的动作已经在他身上开始发生作用。



※※※



听得敌人竟是单夕,谢长风本来悬着的心,反而立时放了下来。



秦府一战之后,虽然自己极尽低调,却依然弄得名扬江湖。当日自己曾要求真水仙阁不要泄露自己的存在,但很明显参与“施全之刺”的人里,有内奸。这才弄得自己和吴飞泓名显江湖。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此早就被推上浪尖,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现在,单夕是秦府的人,此次来必是抓昭佳回府,那么昭佳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现在情势,似是他故意泄露围困昭佳于采石矶的消息,正是要引自己前往。他倒好计较,至于鹿死谁手,大家不妨走着瞧……



只是经此一战,“杏花之约”必定大白天下!——该来的,就来吧。



这些念头不过刹那转过,他当下深施一礼,诚恳道:“吾妻被困采石矶,身陷囹圄,先生何以我教?”不知道为何,每次面对夜未央,他总需要言辞古朴,方显得自然。



夜未央长叹了一声,道:“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谢兄,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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