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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情书-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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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烈告别爱丝黛尔修女、从诊室出来后,终于忍不住怒气,冲着银荷大喊起来: 
  “你干吗总是那样?你以为那是玩吗?那是个两天一夜的大手术!你不能去,我也不会带你去!” 
  “我不是想妨碍你!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去!” 
  “你怎么总是这样?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很失望?很讨厌?!!” 
  银荷听到“讨厌”两个字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讨厌……曾几何时,安德烈对她说过“诚意会克服一切困难”;曾几何时,安德烈用他那颗热情而善良的心,推倒了在她心里那座冰山;而现在,他对自己说“讨厌”自己?这一刻,银荷心痛不已,她真切地感到,安德烈离她真的越来越远了。然而,她却不愿让安德烈过多地看出自己的悲哀。她只是淡淡答道: 
  “放心,不是为了你才去的。所以,你实在不必讨厌什么……”   
  第六章 受伤的灵魂(3)   
  安德烈和银荷在车站排队等候开往春川的客车。周围的人用充满怀疑的神色盯着他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神职人员毕竟与常人不同,怎么可以领着一个年轻女孩儿到处乱走? 
  一路上,安德烈表情一直都很冷漠,几乎没说一句话。没想到,到了春川,他们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到了酒店大厅,人们看着身穿教士服的安德烈旁边一直陪着一位年轻的姑娘,不禁都要多看上几眼,不时地还要议论几句。就连酒店服务员,都对他们格外注意。等知道他们订了不同的房间后,人们才长长地嘘了口气。银荷注意到大家的反应,才体会到安德烈为什么不愿带自己一起过来。毕竟,他现在与常人不同,在行动方面要受很大拘束。 
  他们订了相邻的两个房间。一上楼,安德烈就进了自己的房间,令银荷感到万分失落。银荷简单整理了一下,然后拿着自己的X光片,走出房门,来到了安德烈的房间。此刻,安德烈正站在阳台上沉思,听到银荷走进来,于是转过了身。 
  银荷把自己的X光片递给安德烈,轻轻说道: 
  “我是为这个才来的,你可以看一下吗?” 
  安德烈接过X光片,开始仔细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眉头扭到一起,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很糟糕啊,几乎到了最坏的情况了。哦?和马上动手术的这个患者病情很相似啊!心脏周围的肌肉,都有遗传性缺陷。以现在的病情看来,即使治疗,也……哦,是你认识的人?” 
  银荷仿佛呆住了,几乎没听到安德烈在问她。她几乎要跌倒了,于是把身体靠在了墙上。其实,自己也是名医生,又怎能看不懂X光片呢?只是,她更想从安德烈嘴里听到对自己病情的看法。安德烈的一番话,好像宣判了自己的死期一样,让自己感到万分的绝望。银荷的心仿佛掉进了冰窟里一样,冰冷冰冷的,感觉不到一丝丝暖意。然而,她不想让安德烈看到自己的绝望,于是装作满不在意地说道: 
  “哦,只是一个……普通朋友。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好像是的。” 
  “一点点都没有?” 
  “嗯,好像很难。” 
  “……其实,我就知道是那样的。可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说的,我才更信。哦,这么说,的确没有希望了?我好失望,对这个朋友……” 
  “哦,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朋友,才坚持要来的啊。银荷呀,对不起,我不知道。不过,你也知道,你在我身边,我确实不太方便。” 
  “哦……你这话,好像更让我难受。” 
  “银荷呀,你不是一直都在照顾我、体谅我吗?这次也体谅一下吧,嗯?别让我为难,好吗?就这次。” 
  银荷淡淡一笑,把脸转了过去,泪水悄然间滑落。窗外,几棵孤单单的大树,伸出细长的树干,向天空拥抱过去。安德烈,你若知这个人是我,你会如何呢?你依旧会没有感觉么?即使到我离去、永远离去的那天,你也依旧不会为我感到伤心么? 
  “诚意会克服一切困难,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从今天开始,它就是我的座右铭!” 
  那是多久以前的话了?混合着芳香与泪水的花一般美丽的十九岁,因为他的这句话,自己的生命都为之灿烂地绽放。银荷仿佛还清楚地记得安德烈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可是,安德烈早已遗忘了吧?把从前一切的一切都已遗忘了吧? 
  宇振一边和一位神父说着话,一边走进了酒店大厅。忽然间,他停住了话语,因为他看到安德烈和银荷就在大厅里面。安德烈和银荷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突然间碰到宇振,所以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知所措。宇振好像要极力摆脱的样子,马上把脸转了过去,故意装作没看到。那位神父注意到宇振脸色的变化,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不禁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安德烈会和这么漂亮年轻的女孩在一起。 
  宇振在电梯前站着等电梯,安德烈走了过来,神情有些不自然,按了下电梯按钮。 
  “真没想到这么快又和你碰面了。”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和银荷在一起。” 
  “银荷只是为了参观手术才来的,你别误会。” 
  宇振嘴角轻蔑地一笑。 
  “你以为?我不会再误会什么了。” 
  “宇振哪,我在这里碰到你,其实很开心的。你来这里,是为了幼莉吧?我听说,她从小心脏就不好。我们能在同一个地方遇到,真的,我很开心。” 
  宇振低着头,用力按了按电梯按钮。电梯门开了,在关门之前,他狠狠地说道: 
  “可是,我很不开心。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有你,我就不会开心!” 
   
  银荷听到门铃声,急忙跑过去开门。一阵刺鼻的酒气——原来是宇振来了。他已经醉得不成样子,摇摇晃晃地倚在墙壁上。看到银荷,他好像找到了依靠,一下子倒在了她的身上。银荷扶着他进了房间,感到阵阵心疼。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宇振的爱呢?到了爱也不能恨也不能这个地步,他依然还爱着自己,没有办法得到自己的爱,他只能自己折磨自己。银荷想到这里,感到愧疚,更为他心疼。宇振把脸深深地埋到了银荷的膝盖处,伤感地说道: 
  “银荷呀……别走,别离开我,好不好?我真的需要你,离不开你。别走,嗯?那天,我说的都是气话……我好担心你对我这样说,怕自己承受不住……我不想离开你,也不能离开你,怎么可能呢?我好难过,好孤单,没有你,我怎么办?我这样爱你,怎么可能离得开你?银荷呀,我该怎么办才好?求你,你告诉我好不好?……”   
  第六章 受伤的灵魂(4)   
  宇振一边说着,一边留下了眼泪。压抑了很久、终于爆发出来的眼泪,像止不住的瀑布一样,汹涌而出,顺着银荷的膝盖往下流,好像无法停止一样。银荷抬起被泪水打湿的手,抚摸着他的额头,轻轻说道: 
  “宇振……对不起。” 
  几行热泪,从银荷的眼中无声地流出,滴在了宇振的脸上。 
   
  手术终于完成了。安德烈、宇振和银荷一起走出手术室,往酒店大厅走去。一进大厅的厅门,安德烈就看到了敬银和幼莉等在那里。敬银也许没想到会在这里和安德烈碰面吧,看到他的第一眼,眼圈就已经红了。他瘦多了,也成熟了很多!安德烈慢慢朝着敬银走来,表情淡淡的,很平静,似乎还带着浅浅的笑意。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让敬银感到陌生。还是从前的他吗?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和眼神?不再让人感到温暖,只透出一种凉丝丝的感觉。 
  安德烈礼节性地向敬银和幼莉打了声招呼,然后走出了酒店。敬银强忍住内心波涛翻滚,冲银荷低声说道: 
  “快!银荷,陪他一起出去!”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妈!” 
  紧跟着,是宇振急促的喊声。 
  银荷来不及多想,看了宇振一眼,然后紧跟着跑了出去。敬银长长叹了口气,突然之间,感到非常疲惫。幼莉扶着妈妈,慢慢朝宇振的房间走去。宇振跟在旁边,轻轻对幼莉说道:安德烈也是妈妈的孩子,是你的哥哥。 
   
  从春川回来的这晚,银荷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她干脆起身下地,往教堂的方向走去。她轻轻走进教堂,忽然看到安德烈正跪在地上祈祷,脸上有亮晶晶的东西,在月色下清晰可见。眼泪!真的是眼泪!他的眼里,分明流出了晶莹透明的眼泪!那不是可以证明,安德烈的病已经好了?银荷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 
  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安德烈转过脸庞,脸上的泪痕清晰看见。 
  “你哭了?……你的眼泪,还是和从前一样,还是让我这样难过。你现在病已经好了是不是?你的心已经有了感觉是不是?感谢天父,真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好的!敬银阿姨一定会治好你的!我就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会有事!” 
  安德烈注视着银荷,先是短暂的沉默,然后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咬了咬嘴唇,说道: 
  “不是妈妈治好了我,是你,是你,银荷。是谁都不应该是你的你!……银荷,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治好我?为什么?” 
  安德烈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耳语一样,传到银荷的耳中。 
  “我宁愿这样下去……没有痛苦,没有欢乐……” 
  银荷先是愣了,然后好像明白了安德烈的话,接口说道: 
  “哦,是我啊。可是……就算你会难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好起来。可是……怎么这么快就好了呢?要是慢一点就好了……” 
  “够了!……” 
  安德烈忽然站了起来,粗暴地打断了银荷。 
  “也应该有个了结了!以后,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不要!你是谁?到底为什么这样?啊?” 
  “安德烈?……” 
  银荷眼圈红了,仿佛被安德烈吓呆了。 
  “别那样看我!别跑来找我!放了我吧,在我讨厌你之前!还要我告诉你几遍,我现在是干什么的,将来要干什么?我将来要做神父!我,我……我们……” 
  安德烈喉咙发紧,说到最后,已说不下去。他的声音,萦绕在教堂上方,久久地回荡在银荷的耳边。银荷像受伤的小兔子惊慌地望着猎人一样,惶恐而无助地望着安德烈,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能任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然而,安德烈似乎还不想停止,他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咬得几乎渗出了血滴,一字一顿地说道: 
  “从今天开始,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一种罪过。” 
  安德烈红着双眼从教堂里跑出来时,正好被彼得神父撞上。彼得神父看着安德烈,有些不知所以,僵在了那里。他是眼看着安德烈长大的,从小到大,他性情温和,体谅他人胜过体谅自己,就算受再大的委屈和伤害,他都不会去埋怨或怨恨。可是,此刻,他的脸上却一脸泪痕,写满愤恨……彼得神父急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安德烈只是不停流泪,拼命摇头说什么事也没有。说完,他落寞而哀伤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彼得神父内心充满了忧虑,却只能望着他的背影叹气。彼得神父手里拿着祷文走进教堂时,却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那不是银荷吗?她正把头埋进椅子里,在默默地抽泣着。彼得神父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二天,在早饭桌旁,安德烈大声说道,自己很快就要接受司祭仪式,成为正式的神父了。银荷在厨房里听到这话的一刹那,喉咙忽然间哽住了,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再不想让安德烈看到自己的眼泪,就偷偷跑出了房间,朝医院的方向跑去。医院的路,怎么这么远呢?为什么以前自己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远呢?也许,银荷都不知道此刻自己到底想去哪里。眼前的一切,都在泪眼中变模糊了,好像要压过来一样,让银荷不能呼吸。她感觉自己只剩下一具躯壳,没有了灵魂,漫步目的地在路上行走。甚至,当宇振的车停在身边的时候,她都没有觉察到。直到宇振把她塞到车里,她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宇振。她哭着对宇振说,安德烈就要接受仪式,成为正式的神父了。宇振狠狠地握着方向盘,说道:   
  第六章 受伤的灵魂(5)   
  “银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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