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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沃土声音-第20章

小说: 沃土声音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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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十几二十来年,就靠那么几本国教神神鬼鬼的教义赞歌,全国扫盲了,够狠吧。”



“你这编排编排拿着快板就能去街上赚钱了。”我连着鼓掌叫好,外加几声起哄,“你要是嫌快板麻烦,拿两块小板子改唱太平歌词也成。”



“啥快板、太平歌词的,你这是说啥玩意儿呢?”都邮听我不着调地打岔还有点不乐意,“跟你说这可是真事。我就琢磨,你说沃土上都用了千百年的字,到现在少说也有一多半文盲级别的,这字轮到那伐塞圣地,咋就能这么快就全境扫盲了呢?难道伐塞那帮子土匪就比沃土上的老实人聪明?”



“应该不是吧,虽然是一样的文字,表达的意思不一样了啊。论说,说话一般人都会说,随便找点儿字把音都塞满了,顺着捋就能知道意思,这要叫没文盲的话,级别是不是太低了点儿。”我也拉开架势跟他对侃,“扫盲这东西其实也没个固定标准,啥还不都是相对论。我们这边三千五百字扫盲,教委规定这是初中毕业的认字目标,可不少小孩小学没毕业就超标了,还不少成年人大学毕业了都未必认识到三千五百字,可也不能说人家是文盲啊。”



“你认识多少字?”



“不知道,没查过。”我实话实说,谁还能真去算算自己一共认识多少字不成?“不过很多知道意思的字不知道咋读,有些知道咋读的不知道啥意思。”



“够不够三千五吧。”不知道是啥勾起他这么大的兴致,都邮还刨根问底上了,“别说废话,借口少来,就说你认的字够不够那扫盲的三千五。”



“我,我认识的三千五未必是扫盲的三千五。”我也不敢保证真正那三千五百字都能念得准,保不齐有些记错认混的,肯定还有不少是方言发音。



“也就是说,你这个专业出身的人,扫盲要求的字也不能保证都认全是不是?”都邮哈哈笑了两声,“都懒得说你丢人,学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个半文盲啊。”



第三十三次。出泥



四:往复间,往来者(下) 第三十三次。出泥



“你不觉得自己有自闭症吗?”



我面前坐着的是位六十出头的老大妈,她是我那个在啥心理学研究所实习的大学同学召唤出来的科研主任,而我则是以一顿饭的代价做了小白鼠。



这大妈打扮得不错,眼镜、耳环、项链、戒指和手镯一个都不少,要白金有白金,要黄金有黄金,手镯镶着三四块椭圆的翡翠,看起来很值钱。据说她是一个人开车从上海跑到杭州,辛辛苦苦搜集测评材料的。她问我的那些问题,让我觉得很无奈,但从她的表情看来好像比我更痛苦。



“明知道自己有自闭倾向,你为什么不想办法调节?”大妈说话很直接,听着就像是领导出身。



我看着她想了想,摇摇头,“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你这样很不正常,知道吗?”大妈不是想跟我说知不知道吧,她只是确诊我不正常。



“知道,但是没办法。我不想改。”



“什么叫没办法,什么叫不想改?你要进行系统的训练调节,要走进人群,跟周围的人多交流。给你看看这个,有机会去转转。”大妈说着从包里抽出一张宣传单,左上角钉着张名片。我扫了一眼宣传单,是啥心理健康促进沙龙,下面写的都是一条条心理疾病的名称,名称后面写了几条症状。我苦笑了一声把宣传单放到手边。



“我没兴趣,这东西没用。”



“你这是排斥,没去过怎么知道没用?”大妈喝了口茶继续开导我,“你不要把事情憋在心理,这样对你没好处,要知道人都是社会的人……”



我看着她那一张一合的嘴,总觉得像某部动画里的欧巴桑,不停地说街坊四邻的家长里短,“你要知道,现在压力大,很多人像你这样,这是一种消极的生活方式,对你们年轻人的成长没好处,你们要从社会中认识到自己的价值。”



“老师。”我忘记她姓什么了,十多分钟前她说过一次,当时只觉得很普通的姓,现在只记住了普通的感觉,姓什么完全没印象,“我没什么烦恼。”



“怎么会没烦恼?你这是在逃避。”她把握十足,搞得我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烦恼,“一个人要积极向上,要勇于前进,要明确自己的人生目标,不能成天颓废无所事事,更不能怨天尤人。”



“老师。”我对这个大妈很好奇,“最近有一部电影叶问,甄子丹主演的,你看了没?”



“当然看了,很好看。”大妈突然兴奋起来,我几乎能看到她两眼放光,“你也看了?画面很好,音响效果很好,打得真漂亮,剧情也不错。”



“看了,我在网上看的,没去电影院。”我盯着大妈的眼镜,略微带点儿茶色,金丝边的框,很知性,八成价格也便宜不了,“其实,叶问十六岁去香港为了学习外文。”



“谁说的?”



“百度。”我其实想跟她说,不要把香港娱乐片当历史纪录片看,可又不确定她是否很娱乐地看待那个片子,“你真的相信那些对大众讲出来的话就都是真话?”



“什么?”大妈诧异地看着我,“你这种不信任他人的心理也需要治疗调节。”



聊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在拉大锯的氛围下进行,我时刻争取跑题,她千方百计绕回来。结束时,我才发现自己只喝了三十五块钱的咖啡。走在回家的路上,不少发传单的人一个劲儿要把单子塞到我手里。我只好双手插兜理也不理径直往前走,身后便不时传来咒骂的声音。不知道是骂我还是骂其他也不接单子的人。



“她说你不接触别人的原因是你看不起其他人。”都邮若有所思地叹气,“你没反驳,就算承认了?”



“我没反驳,也没承认啊,就是哦了一声。”没想到他一直在偷听,“我不是看不起别人,更不是看不惯,我只是觉得麻烦。”



“有啥麻烦的,就是聊聊天嘛。”都邮倒是满不在乎,“你不说,可以听对方说,难道把自己隔离起来就不麻烦了?”



“我哪有隔离啊?每天都上网,每天都群聊,还逛论坛啥的,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你把我当哑巴不就成了,又不是只有说话才能交流。”我不在乎那个大妈说我啥,哪怕她把我当成精神病也无所谓,但是都邮不一样,他不是陌生人,我没办法无视他对我的看法。也许我是在找一种哥哥的感觉,可以任我争吵、辩解、开玩笑,不论生气发怒,都还是离不开扯不断。



“你是独生女?”都邮的语气很惊讶,好像完全不知道似的。



“我们这么大年纪的很多都是独生子女。小时候放寒暑假,爸妈就把我锁在家里,我长这么大很习惯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嘛。好朋友虽然不多但也有,可都不在一个城市,我不喜欢泛泛之交的朋友。”我想告诉他,我并不自闭,更不是把自闭当优点,只是习惯了,这种习惯与人无害,于己也没什么。



“我还以为你跟沃土上那个自命不凡的廷殿侍一个德行呢。”都邮吸了吸鼻子,“那老兄很有个性,一般人都看不上,老百姓俗事儿也不入眼。写了篇文章专门说自己追求啥高洁卓绝的境界,一切庸俗的玩意儿他都鄙视。”



“他要修仙?”这不是有病嘛,又一个想做屈原的精神斗士?“都混到廷殿侍这个级别了,我就不相信他能是啥干净货色。当官清清白白是不可能的,只有小贪和大贪的区别,真清官不用等升几步就都被黑白两道砍死了。”



“你真极端,没你说得那么邪,啥时候都会有几个好官清官,只不过好官也得挨骂就是了,找个完美的官比找个完美的人都难。”都邮窃笑两声压低声音,“我就想跟你说那人的事儿,厚满和长辛说他是日子过得太好,钱多了烧的,烧神经了。昨天较采卖给他个瓷瓶,真货,三百多年前的。岁跟他聊了一会儿,那人不停地说我们是一群被金钱蒙了眼的人,还说从我们眼中能看见贪欲。说现在世道上物欲横流,人的思想都被利益腐蚀了,劝我们要修身养性,要向百姓传播节俭、诚实、忠贞啥啥啥的优良品德。”都邮边说边笑着抽气,“他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买个瓷瓶的钱够一般老百姓全家吃个三五年的,还跟我们说啥节俭?自己家有钱有权有房有地竟然看不惯商人赚钱,商人好歹还是靠自己双手讨生活,他当官写写文章拿国家的俸禄,那俸禄都是小商大贾们交的税。真是睁眼说瞎话,有钱有势乱放屁,等看他没钱没势了还能折腾出啥花儿来。”



“没钱没势就没人听他的了。”我现在就没钱,所以我说什么别人都觉得不可信,甚至没道理。就像那个大妈,她不信我说的,不信我没烦恼,不信我不苦闷,更不信我过得很轻松。她觉得我应该很抑郁,在逃避,觉得我怀疑世界,拒绝帮助。“还是趁位高权重就让他多说说瞎话吧。”



“哎?你让他讲大道理,却不听我说的大道理,这算啥?”都邮突然一个回马枪,打得我措手不及,“你这是双重标准。”



“没有啦,你讲的大道理我都懂,只是不照做而已。那个啥廷殿侍讲大道理你可以看笑话嘛。”街边奶茶店点了杯热奶咖,边走边喝边跟都邮闲扯,“我们这边也流行有钱人出书讲经,搞得像那么回事儿一样。”



“你信不?”



“信,我信天道酬勤。”这家的奶咖不怎么好喝,但我每次都忍不住买,因为只要是不同人调的,味道总是不一样,差别还相当大,时不时有点小惊喜,“我不勤快,老天不酬我,我也不介意。”



第三十四次。簇拥



四:往复间,往来者(下) 第三十四次。簇拥



一个人火了,到处都会出现他的新闻,真可怜。八九年后再提起他时,众人就像聊个很久以前过世的人,或惋惜或庆幸,都一副后知后觉的口气。



我很喜欢看打落水狗,人热闹,狗也热闹。现在这时代,出名容易,落水狗也就多,经常速度快到还没等看现场的热闹,狗就已经被打得半死,蔫了不挣扎,人们也就没兴致继续折腾这只带死不活的,再去寻找下个目标。



小时候总听老爸说人要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事去做才能出名才能火,他举的例子是个叫张铁生的,据说文革时候交了白卷就红了。老爸一个劲儿说交白卷谁都会,只是当时没想到,第一个做到的人就成名了。起初两次听他叨咕时候觉得有点儿道理,可长大后再听他这么说就只认为是文革那特殊的时代给他留下的怪异思维。每当说完套成名理论后,他都会来上一句,“我也不指望你有啥大出息,普普通通过日子就好。”



“芥末,一个沃主宣扬老传统是不是好事情?”长辛的声音,她哪儿来这么一句?



“啥老传统?”我听到传统第一个反应就是京剧,满脸油彩,跟头一个接一个地翻,“你们又去干啥了?回到沃土了?”



“老早就回来了,上次联系你的时候就已经在沃土这边转了好些日子。”都邮忙着解释,“我们没吵架,也没啥分歧,就是觉得反常。”



“啥反常的?”



岁不紧不慢地说,“这次的沃主脑袋有问题!”跟着叮叮当当几声有节奏地撩锅碰碗声,“他当自己是先锋人物啊,来这套,我打赌这股风长不了。”



“啥事儿,啥事儿?”一听岁的声音我也跟着激动起来。话说回来,这几个人之中,还从没听到疏痕说话,也不知道我的声音在都邮听来是什么样子,“说事儿啊,说事儿!这不让我干着急嘛。”



“嗯”厚满拖了个长音,呵呵笑着,“就不说,急死你,哈哈哈。”



“赛巴桑,他受啥刺激了?”听到厚满的笑声想起高中时候,具体什么事情记不得了,只记得此起彼伏的笑声,“叫他别说,打死也别说,放肚子里烂掉!”



“烂掉啊,烂在肚子里会不会拉肚子啊?”较采细声细语一本正经地问,“对肠胃不好吧?”



“别听厚满瞎闹。”都邮连忙打圆场,“他最近跟岁比试看谁能忍,比了五次输五次,现在憋成逮到谁就跟谁比,忍还忍不住,他自己乐意往枪口上撞。”



“为什么要忍?”我对“忍”这个玩意儿比较无奈,尤其是在逛淘宝的时候,一旦看中什么东西,不管有用没用一门心地想买,当天不买睡觉前都会翻来覆去想,基本上最多忍个三四天咬牙跺脚就买了,只有遇到极少数高价的东西我可以坚持一个月逼自己不下单。一般情况下手起刀落,钞票就交代了。“忍了之后是要做还是不做?终归要做的话,干吗要忍;不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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