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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三国之最风流-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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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谁最先听说了县令朱敞曾夸荀贞是“荀家乳虎”,遂将之传开,很快传遍乡中。朱敞之意本是夸赞,夸赞荀贞乃是“荀家的一只幼虎”,意在指他有不可限量之前程,但是传话之人却把“乳虎”理解成了“哺乳育子的母虎”之意,暗中把荀贞与前汉的酷吏宁成相比。

宁成是前汉景帝、武帝年间的一个有名酷吏,为政苛刻严酷,“其治如狼牧羊”,不但百姓怕他,宗室豪桀也怕他。在他担任关都尉时,出入关口的人们都说:“宁见乳虎,无值宁成之怒”。“乳虎”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幼虎的意思,一个是育子母虎的意思。在这里,这个“乳虎”便是后者之意。猛虎产乳养子之时,往往较平时更加凶猛。老虎就够凶猛了,养子的老虎可想而知,当然是更加凶猛,人人惧怕。

小夏在乡下收马时听到了这个传言,立刻回到官寺,拜见荀贞,说道:“荀君,近日乡中有一传言,不知你听到没有?”

“什么传言?”

“乡人皆称君为‘乳虎’。我昨日在柏亭刘庄买马时,庄主刘翁对我说:‘有人将君与前汉之宁成相比’。他嘱咐我,要我把此事告诉你。”“柏亭刘庄”即荀贞在任繁阳亭长、“越境击贼”时救援的那个庄子。庄主刘翁大约是为了报恩,嘱咐小夏将此事告诉荀贞。

自乐进来后,荀贞连着好几天没有出门,每天只与乐进、许仲畅谈、饮酒,增进感情,此时闻言,怔了一怔,随即失笑:“将我与宁成相比?”

他在决心诛灭第三氏全族时,就猜到也许会在事后落一个“酷吏”之名,这会儿听了后,倒也并不惊诧,笑与陪坐堂上的乐进、许仲说道:“宁成仕至二千石,因罪免官后,转而经商,又贾至数千万,虽残暴不仁,贪污不廉,留恶名于后世,但亦一时人杰。我今秩只百石,家资仅十万,又岂能与他相比?乡人们太高看我了!”

乐进是读过书的,虽因本性英烈,受儒家的影响不深,也不认为执法严苛是件坏事,但却亦知当今的士子、名士们并不喜欢“酷吏”,讲究的乃是“仁治”,因而面带忧色地说道:“为我之故,连累贞之得‘酷吏’之名,进实不安。……,贞之,今之士子皆以宽仁为美,‘宁成’之名若被远传,恐对你日后的前程不利,万万不可轻视,一笑了之啊。”

两汉对民间的舆论十分重视,从前汉时就有源自周朝“采风”制度的“举谣言”之制,朝廷常常派遣使者微服单行,“观采风谣”,然后上报中央,以此作为考核官吏的依据。乡里民谣和地方官吏的政治前途乃至身家性命都是息息相关的。六七年前,熹平五年,朝廷“令三公谣言奏事”,竟致天下郡国的长吏们“奉公者欣然得志,邪狂者忧悸失色”。

荀贞自然是知道这其中厉害的,但为了不使乐进太过内疚,故作不以为然,大笑说道:“文谦何需自责?‘酷吏’本非恶名,又怎么能连累到我呢?今之酷吏如阳球、张俭者,阳球磔王甫之尸,酷之甚矣,而被天下传颂,临获罪身死前,犹言:‘愿假臣一月,必令豺狼鸱枭,各服其辜’,真忠节之士也。张俭因为弹劾中常侍侯览而获罪,亡命奔逃,望门投止,天下破家相容,士子们称赞他是:‘海内忠烈张元节’。”

“……,当今天下豪右强横,民如倒悬,正适合使重刑,用重典。‘酷’不要紧,关键是对谁‘酷’。对百姓‘酷’则为恶吏,对豪右‘酷’则是青天。”

乐进知其心意,知道他是为了宽解自家,很感动,说道:“话虽如此,也不可大意。”

前几天,荀彧写了一封信来。信中说道:“近闻兄威震乡中,吏民畏服,虽以仇季智鸾凤之德,亦有严设科罚之举,然弟窃以为,为政之道,终不可一味严猛,最该宽猛相济。《传》云:‘猛则民残’。如今第三氏已被诛灭,豪右奸猾已去,兄威已立,吏民已服,也许该当以宽济之了”。言外之意,劝说荀贞不要一味杀伐,应当“宽猛相济”。

适才荀贞对酷吏的“赞美”只是为了宽解乐进的歉疚,荀彧的这封信其实才是写进了他的心里。他本来就打算在诛灭第三氏后,便再将“仁德”显示给乡民看看的,听了乐进的劝说,沉吟片刻,说道:“也罢,我早几天便有意巡行乡中,只是因文谦你才回来,我甚是欢喜,连日饮酒、畅谈,忘了时日,故而拖延至今。如今既然乡中传言四起,我就下去巡视一番,让他们看看,我不但有‘猛’,亦有‘宽’也。”拂袖起身,吩咐小夏,“去后院厩中牵马过来。”笑对乐进、许仲说道,“你二人与我同行。”

乐进、许仲应诺。

出了堂、院,往寺外去的路上,碰见了几个乡吏。这几个乡吏见荀贞出行,无不屏息凝气,战战兢兢,退让在道侧,跪拜相送。在荀贞诛灭第三氏以前,他们对荀贞也很恭敬,但当时的恭敬大多只是流于表面,现在则是发自肺腑的敬畏,其中尤以一个姓陈的小吏为甚。

这个小吏名叫陈磊,就是那个曾收受第三氏钱财、出卖荀贞行踪,后来又偷窥唐儿,以为荀贞“色厉内荏”的佐史。他那个在第三家做宾客的亲戚死在了荀贞诛灭第三氏一役中,从此之后,他几乎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一闭眼就是噩梦,要不是他亲戚狰狞的嘴脸,要不是荀贞提剑冷笑,每天晚上都要大汗淋漓的从梦中被吓醒好几回,总怕被荀贞知道他做过的那些事。

做梦尚且如此,何况此时在荀贞面前?他跪拜在地上,隆起后背,把头深深地埋藏在臂肘间,把戴的冠都碰歪了,瑟瑟发抖。

荀贞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在他身前停下脚步,和颜悦色地问道:“你怎么了?”

陈磊不敢抬头,撅着屁股,臀高头低地伏在地上,颤声说道:“下吏、下吏,……。”

荀贞正要向人显示他的“宽仁”,对他的颤声失措并没有在意,很温和地说道:“你这浑身发抖的,可是受了风寒?若是病了,就回家歇息几天。”

陈磊趴在地上,语无伦次:“是,是。下吏、下吏,……。”

荀贞瞅了他几眼,心道:“看他的模样不像是受了风寒,倒像是畏惧害怕。难道诛灭一个第三氏竟有这么大的威力?连乡吏都惧怕成这个样子?”说实话,他虽然知道诛灭第三氏会给乡人带来震撼,但是真没想到乡人会被“震撼”到这个程度,蹙眉想道,“过犹不及。看来文谦说得不错,我还真不能对此大意。还真是应该收起严猛,好好地给乡人显示一下宽德了。”

他原本打算此次“巡视”只是出去随便走走,当即改变主意,等小夏牵马过来,吩咐他去把小任找来,再去后院取了一些钱、肉,放在马上,对乐进、许仲说道:“诛灭第三氏前,我也曾巡视过乡中,虽没有走遍各亭、各里,但对乡亭已经是比较熟悉了。乡亭各里中都有孤寡老人,今正旦已过,天气仍冷,也不知他们的日子过得怎样?咱们先去这些人家中看看罢。”

乐进、许仲应道:“诺。”

早先,荀贞在繁阳亭的施政,许仲大多都知道,心中想道:“荀君这是打算把往日在繁阳亭时的施政措施再在乡亭来一遍么?”——荀贞在繁阳亭时为何能得民心?赈赡孤老是其中一个比较主要的原因。

出了官寺院门,小夏因有收马之责,没有陪荀贞同去,告罪离开,接着买马去了。

荀贞、乐进、许仲、小任,纷纷翻身上马,出发前去慰问乡亭里的孤寡人家。——荀贞手头本来只有一匹马,借小夏此次收马的机会,选了几匹好马,没有给高素,而是自家留下了。

……

乡亭的百姓和繁阳亭的百姓一样,有富足的,有贫困的。

富者如高家,一如繁阳亭的冯巩家,自有庄园,广占良田,养有宾客、徒附,出行车马冠盖、豪奴拥护,居家奴婢随侍、锦衣玉食。穷苦者则家徒四壁,无有长物,没有立锥之地,日日奔波劳苦,犹不能得一餐之饱,一衣之暖。以比例而言,像高家这样的豪强,乡亭仅其一户,家资数万、勉强够衣食的约占一二,剩下的全都是贫苦之家。

贫苦之家又分两类。一类是虽然贫苦,但家有壮丁,或者边种田、边打零工,或者干脆就去给豪强做徒附,好歹能刨些食来,一天一顿饭也好,两天一顿饭也好,不致饿死。一类是家中没有丁壮,只有老弱孤寡,已处在饿死的边缘,幸有族人帮衬,方才苟活至今。

这前一类太多了,荀贞暂时是无力相助的。他要想显示仁德,目前只能尽力帮一帮后者。用了大半天的时间,他带着许仲、乐进、小任,把乡亭诸里悉数跑过一遍,凡是属于后者的贫家,无一漏过。

每到一户,他必先致以“拜年”的慰问,随后在贫家孤寡感动的泪水中,留下两百钱和些许肉,诚恳地说道:“我今为乡有秩,不能使黔首富足,我之罪也。本该年前就来慰问你们的,只因为第三氏妖言惑众,推迟到了今日。以后你们若有难处,可来官寺找我”。临走时,又严词厉色,命令里长务必要将本里的贫家照顾好,如果出了差错,“第三氏便是尔等榜样”!

一天跑下来,用出去了八千多钱,收获来了百姓们的感恩戴德。直到暮色深重,诸人才返回官寺。

……

立在萧瑟寒冷的风中,荀贞扶着后院中的大树,看小任在冥暗的暮色下把坐骑一匹匹地牵入马厩中,又看了看在厨房中忙碌的唐儿,叹了口气,说道:“相比那些孤寡贫家,你我享福过甚啊!文谦,我对那些贫家说:愧为本乡有秩,不能使黔首富足。这句话,是我的心里话。”

这句话的确是荀贞的心里话。他来任亭长、有秩蔷夫,目的是为了保全性命,但在任职的过程中,又却因耳闻目睹,对乡间的贫穷百姓产生了深深的同情怜悯。他恐惧黄巾起义,可同时却又同情那些穷苦的太平道信徒。——他今天巡视的那些贫家中有好些都是信奉太平道的。

人就是这么奇怪。

为了拉拢许仲,他可以枉法,但因为愧疚,他又可以主动出手,把骚扰王屠妻女的武贵捕入犴狱。为了立威,他可以诛灭第三氏,但出于同情,他又怜悯将要搅乱天下的太平道信众。

乐进、许仲出身贫寒,比荀贞更了解贫家的不易,世道就是这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们早就见惯不怪,习以为常。

许仲一贯是沉默寡言的。乐进也没有接荀贞的话,而是皱着眉头说道:“贞之,你今天巡遍乡亭,访问孤寡,言辞恳切,馈赠钱肉,明日必有美誉流出。等过些日子,乡民肯定就不会再视你为‘酷吏’了。可是,你今天对乡民虽善,对诸里的里长却未免太过苛责。”

一个好的长官,不但要善待百姓,也要厚待下吏。要想得到治下的称颂,这两者缺一不可。荀贞解释说道:“今天我疾言厉色地训斥里长,是为了表现我的爱民之心,不得已为之。”

“可你这样做,虽能得到百姓的敬爱,难免却会被里长们埋怨,甚至乡吏们也会不满。贞之,你今为乡有秩,乡吏、里长是你的爪牙,日后治民理事,无论征发徭役、收取赋税,没有一个能离得开他们的。若是他们心怀怨望,恐怕会致使政令难行,不利行事。”

里长、乡吏同为乡中小吏。眼见里长们受到严苛的对待,乡吏们说不定就会有兔死狐悲之感,一旦如此,纵然荀贞有诛灭第三氏之威,他们仍然有可能会消极办事。要是到了这个地步,荀贞这个乡有秩也可以说就做到头了。他点了点头,笑道:“我心中有数,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

荀贞神秘的一笑,说道:“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

接下来,连着三天,荀贞巡视了五个亭部。第三天下午,在柏亭,刚从一个里中出来,准备往下一个里去的时候,有一人从里门外的田边窜出,拦马告状。

荀贞为表示谦虚,出入里门的时候都没有骑马,正牵马徐行,被吓了一跳。随从在侧的许仲丢下缰绳,拔刀出鞘,箭步跃上,护在荀贞身前,瞋目喝道:“什么人?如此胆大,冲撞马前!”许仲声音原本低沉,这会儿大喝怒斥,如重锤击鼓,加上横刀在胸,杀气腾腾。

那人骇然,被惊退了几步,腿脚发软,顺势拜倒在地,口中说道:“小人不敢冲撞荀君,是为告状而来。”

乡有秩有听讼之职,有乡民告状,荀贞不能不理。他示意许仲退后,问送他出来的里长、里长老等人:“这是你们里中的住民么?”

里长、里长老不认识这人,皆道:“不是。”

那人说道:“小人是桑阴亭人氏。”

“噢?桑阴亭的?……,你要告谁?”

“小人要告桑阴亭新任亭长。”

桑阴亭就是第三氏家住之亭,因为受第三氏一案的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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