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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不落星芒-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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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醒来,许是回光返照,精神很是丰盈,我用它感知着周围,发现流沙在一个很大的范围内,绕着圈流淌,而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着包括流沙在内的一切附着物。

那就是我的终点啊!我无念无欲的想着。

实际上,北星中了“头彩”,他正身处天域沙漠三大绝地之一,号称“不归,不归,无物能回”的不归流,十死无生啊!

一直以来,北星负荷着巨大的压力,祖辈的希望,贫民修真的艰难,对水柔的情,芒锋给他的羞辱,天道院最耻辱存在的事实,兄弟情义的郁结,险死还生的经历,小丫的殒命,天道院、展青和芒剑的迫害,父亲的弃尸荒野,还有面对那张大网的无力,自己铲平不公梦想的遥不可及,林林种种,无不给他以致命的打击,已经让他濒临所能承受的界点,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口岸城,母亲的辞世,哥哥的惨死,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一点活着的理由和念想,北星真正的看破了生死。

有人说:“人生有两出悲剧,一者是踌躇满志,一者是万念俱灰。”可对北星而言,用万念俱灰形容差点,恰当的四个字是“哀大心死”。

“生命到底是什么?”

我不停的思索着,有的宛如流星,璀璨耀眼;有的黯然无光,寂寞致死;有的似孔雀开屏,炫丽华贵;有的似蹄泥沟水,卑微低贱。可结果哪?没有什么不同,永恒的是天地,人太过渺小,谁生谁死,它根本蔑视到了极点,“天道有情”,骗鬼而已。

此刻,我异常的平静,那些折磨、仇恨、痛苦、耻辱,与我隔着天遥地远,好像从没有发生过,我似乎回到了生命的最初和本源,净洁的不惹一丝尘埃,生与死,对我已经毫无意义。

漩涡的中心,我随着流沙一点一点的下陷,没有任何对活着的渴求,也没有任何对死亡的恐惧,只是空洞的望着繁星,没顶之前,我冷冷的问了它一句。

“何必有我?”

星空如织,流沙依旧。

没有什么能见证曾经的存在,也没有什么能见证当下的逝去,“天心无情,人心冷漠”这就是存在最大的悲哀啊!

青岚大陆吉岭山脉大吉岭额士峰大梵天神殿的一间素洁的静室,创造神的侍者,当世法力最高,无可争议最虔诚的婆罗门、本初佛叠伽,睁开了他布满皱纹的双眼,让人似乎看到了光明的源头,不敢仰视。

另一间寮室的四个老僧同时有所感悟,“本初佛醒了,快去。”

“法不孤起,必仗缘生。神子怎么了。”

“本初佛,您有大觉了?”

屋外,四僧伏地叩拜。

“把希望绑缚在别人的身上,反而毁灭了自己长着翅膀的生命,记住,佛本无性,大觉在乎本心。”

“是。”四僧再叩。

“神子与我失去了联系,要么他已经夭折,要么他突破了自身的壁垒,了解了生死之匙,圆满觉醒。”

“请本初佛开示?”

“他未曾生,他未曾死,他未曾解脱,他未曾迷惑,他未曾存在,他未曾逝去。”



第一卷命伤第四十四章一飞冲天



漩涡拖着我不停的下陷,流沙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也隔绝了我的生机。可我的意识却很清醒,周身银芒环绕,全力抵抗着流沙的压力和侵袭。

可惜,这场绝不公平的角逐中,银芒败下阵来,被流沙压回了体内,憋闷和疼痛齐至,我的意识逐渐迷离,人将死透。

蓦然,银芒再度爆发,离体拒沙一尺有余,星光闪烁,遥相呼应,支撑着我不再下降,悬浮在流沙漩涡之中。

一个飘渺的声音在我意识海底响起。

“生死既勘,芥虚普现,三界纵横,唯命是天。”

银芒随之一阵的吞吐不定,流沙中突显无数的灵光,极快的朝我汇聚而来,沿着几条诡异的路线,囤积到我的丹田气穴之中,身体亦变的几近透明,纤毫毕露。

一直珍藏在怀中的七彩灵珠也不甘寂寞,变的流光溢彩,异彩纷呈,竟然一面向我体内输入着灵气,一面又疯狂的从流沙中汲取着。

那灵光在我的气穴中竟然一分为二,一白一黑,纠缠不已,以一种玄而又玄的方式融合着,飞速的旋转起来,流沙中的灵光更以近乎夸张的速度,源源不断的传输注入。

绝地之所以称为绝地,许是你一旦靠近必然要冒极大的风险,稍有不慎就尸骨无存,可你也会从中得到天大的好处。绝地奇险,但回报丰厚,这就是苦修们不断追求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修炼方法。

就像你历尽千辛万苦登到山顶,看到了一幅震撼心灵的别人无法领略的美景,那么累和艰辛是付出,美景是收获,同样的道理。

北星在天道中并非一无所获,反而是因为当时他外放自己神秘的精神力量的关系,触发了天道顶部神器量天斗的某种玄机,给了北星它自洪荒亘古一直掩藏的最核心的秘密,从此它完成了使命,变为一个单纯的聚灵的法器,不再有神了。至于北星被踢出天道,是因为他感知有外物融进自己的精神之中,恐惧的并极快的收回了精神力量,产生灵力漩涡,撞他出来的,纯属偶然。后来昊空真人慈悲,让他重入天道,可惜,他的体内已经蓄有少许的同源灵力,排斥当在情理之中。

北星以前从星空中获得了一段残破的、不应出现在世间、关乎天地最初本源的秘密,在天道他又得到了一段,还有一套无上的功决《芥虚典》,可惜这印记迅速的深藏到他意识海中,无影无踪,层次不到,诱因不显,有等于没有一样。

芥者,实也,须弥藏于芥子,为正,为阳;虚者,无也,万物源于虚无,为反,为阴。《芥虚典》以生为契,以死为因,是最高的存在,虚实相间,转换无形,神鬼莫测,浩然无敌。不能勘破生死、超越生死的人,根本得不到它的认可,无法跨入修习的门槛。

北星历经无数磨难之后,哀莫大于心死,与坠落高崖对死亡充满恐惧不同,不归流中他是无所畏惧的,尽管是一种对生的放弃,对死的渴求,可他毕竟打开了《芥虚典》的诱因,成为它真正的主人。

没有人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丹田气穴的灵气停止了旋转。那是什么?丝丝缕缕的气雾无序的漂浮着,偶尔有飞速闪烁的光点穿梭其间,它们共同环绕和拱卫着一颗炫目的金丹,宛如星空一样神秘而璀璨。

不,不对,修真人孕出的金丹都是金色的,怎么我的是一半白一半黑,暗芒闪耀,诡谲至极。

轰的一声,静寂的不归流沙漩中心突然炸开,我电射而出,闭目悬于虚空,长发飞舞,破烂的衣服根本无法阻挡那冲天豪气的喷薄而出,威霸无二。

我深切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灵力的充沛,感悟着自己融入周围环境,融入大漠的那种微不可言的玄妙。

无际的漫漫黄沙,浩渺起伏的沙丘之上,一人虚空而立,如果有谁看见这一幕,一定不会感到突兀,一定认为本该如此,本就如此,人与大漠浑然天成,无任何雕凿痕迹可寻,那场景定然令人永世无法忘怀。

缓缓的睁开双眼,我有些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与别院星空那晚不同,此时的我内外水**融,真切的感到蓬勃生命的丰盈,以及周围哪怕最细微的一点变化。

每一粒沙都不再相同了,它们晶莹亮洁,千姿百态,瑰丽无比。

烈阳如炙,可我无丝毫的热感,反而捕捉到一丝极弱的微风掠过肌肤带走的清凉。

流沙之外的沙丘暗影处,一个孔洞中,一只蜥蜴吐出长舌,粘住洞口刚刚飞落的沙蛾,而这一切,宛如就发生在我的眼前,无比的清晰。

如果童桐在场,一定会大叫,因为北星的眼睛不像修真人那样犀利如锋、精光四射,只是异常的深邃,给人广袤无际、渊不可及的感觉。北星的娃娃脸变的通透圆润,白皙不少,整个人更加的内敛、儒雅和飘逸。

北星终于完成了他第一步的蜕变,初步具备了一飞冲天的基础,他的茧蛹开始龟裂,并势不可挡。

茫茫的天域大漠,接天连漠,无边无际,真是永远跨不完的沙丘,永远走不尽的沙地。

二十几天来,我一直发着这样的感慨,不停的苦笑,自嘲不已,刚刚孕丹成功,刚刚对未来燃起了新的希望,刚刚开始修习《芥虚典》,不能又挂了吧!

头几日,我不停的虚空滑翔,幼稚的以为自己可以轻松的飞出大漠,用邪孩曾经的话说:“没的问题啊!”

然而我高兴没多久,灵力便供应不上了,一度因耗费甚巨,金丹更是近乎枯竭啊!吓的我急忙就地修持,温养、汲取灵气,可与那个流沙漩涡相比,大漠表面灵气稀薄的可怜,勉强维持个收支平衡。

我再也不敢挥霍无度了,老老实实的靠两腿走路。可问题来了,长时间的干熬和硬撑,我虽有灵力护体,一样的嗓子冒烟,饥肠辘辘啊!发展到后来,不得已操控精神力量寻找沿途一切可以吃的东西,直接导致我走过的沙漠被我搞的是赤地千里,生灵涂炭啊!

孕出金丹的凡人,只是跨出登天的第一步,奠定个根基而已。严格意义讲,只有育出元婴的才算修真人,细分的话,从孕丹到育婴,隔着碎丹和固胎两个层次哪!像北星这么浪费灵力的丹修,世间绝对找不出几个,要不是他的金丹十分的特殊和玄异,说不定早已经被打回原形,再死一回了。

出现这种事的原因有三个,一是北星没有上师护鼎,遇到不懂的无人指点,他等于是瞎人骑瞎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没收没管啊!按理金丹刚孕的丹修,必须予以温养,方为丹成。可北星不然,一顿挥霍之后,发现金丹萎靡,才吓的就地修持,他能固丹,纯属误打误撞啊!

二是北星没有飞剑之类的法器,无法以最小的灵力耗费短时间的御剑飞行,又不会基本修真功法,就像一个身价千万的富翁,明明用一百元可以办到的事,他非用一万元不可,贼去楼空是早晚不等。天域大漠茫茫无际,就是一个元婴育成的真正修真人也根本无法御剑穿越,别说他一个丹修,一旦迷失方向,生的机会十分的渺茫。

三是《芥虚典》的层次太高,根本不是初修可以修习的。诱因出现后,《芥虚典》第一层随心所欲的印记被打开,“幻化无象,行迹可藏,吞虚蹈实,光暗同一,芥虚可逆,随心所欲。”二十四个字,只有意境没有功决,想的北星脑袋快炸了,却不明所以,毫无头绪,挨着宝山,两手空空啊!



第一卷命伤第四十五章只手扶风



北星是幸运的,三十几天后,他一个人在大漠为生存苦苦挣扎时,遇到了正在横穿天域的安平驼队,驼头“鬼老”对这个绝对不可能活着的意外之人,有着莫大的惊疑,更不认同其他驼人和旅者的看法,认为北星是另一支驼队遇难的幸存者。

“鬼老”深深知道天域的恐怖,空气稀薄、飓风、狂沙、酷热、酷寒、瘟灾、毒蜥、毒蚁等等危险不胜枚举。

一个人,你就是备齐了水、食物、药物和必需品,一天一夜,必死无疑,就是自己也绝挺不过五个日夜,遇难的幸存者,纯属扯淡。

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半大孩子,身体严重消瘦脱水,相遇时,他竟然还在笃定而执着的踯躅前行,带给自己无穷的震撼。

按他脱水的程度计算,他最起码一个人在暴虐、残酷的沙漠中走了八天以上,身体明显已经扛不住了,可这孩子精神却异常的矍铄,尤其那双眼睛,灿若繁星,深邃无比,简直不可思议,难道他是,“鬼老”心中是一阵的嘀咕。

接下来的几天,驼队度过了最初的惊奇,回归了平静,有条不紊的继续前行。

我被驼头“鬼老”安排到他的帐篷中,得到了一个小男孩无微不至的照顾,身体也基本恢复。可在我精神力量的窥视之下,一切都没有秘密,那个小男孩其实是“鬼老”的孙女月儿,十二岁,打小调皮捣蛋,十分崇拜英雄行径,一直嚷嚷要随爷爷走趟天域大漠,打破几百年来“女子不入行”的陋习传统,当回巾帼英雄。家里人怕得要死,严防死守,几回下来,见她没什么动作,以为小女孩心性必不长久,便放松了警惕。谁知她人小鬼大,这趟一不留神被她藏在行囊箱中,出发二天后,才被发现,“鬼老”无奈,给她换上男装,嘱咐儿子把她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我的到来,引爆了月儿的全部遐想,驼头家庭长大的她,潜移默化的对大漠有着较深的认知,她同样不相信我一个人能在大漠存活,对我惊奇加崇拜的不得了,问这问那,不停的想打探我的全部故事。

看着欢蹦乱跳的月儿,我的心不由泛起一阵阵的酸楚,我想起了小丫,魂游天外的小丫,要不是我,她怎么会香消玉殒,最起码能平凡的活着,十四五岁了,该找婆家,该订婚了,可是现在。

因为小丫,我对月儿有着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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