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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玉钩斜-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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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元波但见这个厉害可怕的敌人,只露出大半截面孔。不过这已经够了,因为在她面上,竟长着一只特别高挺而又弯曲加钩的鼻子。

当然他也同时发现这个鼻钩如鹰嘴的女郎,其他的五官和面孔的轮廓都很好看,如果不是被这只鹰钩鼻子破坏,则她必是个美女。

不过公孙元波又知道,那时候她虽是艳芳桃李,气质上仍然是冷若冰霜,依然使人不敢亲近她。

拿着火炬的婢子名叫紫云,丹枫则站在一旁。她们都是十八九岁的俏丽少女,穿着紧身衣裳,箭袖束腰,脚登小皮靴,腰间都佩着剑,整个人看起来既利落又漂亮。正因如此,可就更把她们的主人衬托得更难看了。

她们亦将这个年轻男子的表情全部摄入眼中。由于他长得英俊籍洒,所以他痛苦的神情,似平较易感动人。

紫云“啊”了一声,将火炬靠近一点,以便把公孙元波照得更清楚一点,她道:“大小姐呀,他快受不了啦!”

被称为“大小姐”的鹰钩鼻女子冷冷道:“这个家伙不是好入,那天晚上就是他将姓胡的推倒。后来我们这边一死一伤,都是他干的,奇怪的是为何居然还没有死!”

另一名美婢丹枫接口道:“既然他那一次没死,现下大小姐何不弄死他?”

公孙元波忖道:“这个婢子的心肠,实在冷酷得很。”

方想之时,紫云冷笑道:“哎哟!丹枫一定是看中了这个小子,所以替他求情起来。大小姐你千万别弄死他,因为他肚子里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丹枫马上接口道:“大姐小别听她的话,她使的是以退为进之计,其实她当真想留下这小子的性命,却拿审问为理由大小姐低斥道:“别吵,我自有分教!”她说完之后,却没有其他动作,只定睛注视着公孙元波。

公孙元波皱着眉头喘气,他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对方的闲帐了。现在他正拼命地向自己说:万万不可将手垂下,虽然很痛苦难受,而且毫无反击之力和逃走的机会,但仍须坚持挺下去才行。

他仅仅是在对付那“放弃抵抗”的念头上,已消耗了他所有的心力了,故此他连面上那种痛苦可怜的表情,也无暇加以掩饰。

以他的为人性格,实是宁可粉身碎骨,也不愿流露出痛苦可怜的神情,以致引起对方误会,以为他有乞求饶命的意思。大小姐瞧了一阵,玉掌上的内劲渐渐减轻。这一来公孙元波呼吸得以畅通,反而显得喘气更为剧烈。

他一面喘息,一面流下热汗,使他的样子看来更加可怜。

大小姐淡淡道:“这等滋味一定很不好受,是也不是?”

可怜公孙元波连喘气也来不及,如何能够回答?

紫云却代他应道:“当然不好受啦!瞧他的样子,简直是想跪下求饶了。”

大小姐寻思了一下,才道:“我正在考虑紫云的建议。他不是我的敌手,随时随地都可以取他性命,倒不如从他口中探听一些消息。”

丹枫道:“紫云一定乐死啦!”

紫云反唇相讥道:“我瞧你比我乐多啦!你不是想帮他忙的么?”

大小姐双眉一皱,面现木悦之色,道:“难道你们一定要我杀死此人,才不吵嘴么?”

紫云、丹枫都闭上嘴巴,没有作声。

但如若有旁人在此,一定仍然不明白这两个俏婢的闭口然声,是为了伯大小姐不悦呢,抑是怕大小姐当真杀死公孙元波呢?

大小姐左手疾出,骈指如前,戳中公孙元波胸口.的“炙护”穴,这才撤掌后退。公孙元波失去支持的力量,身体向前直仆。大小姐一伸手将他托住,没让他摔向地面,口中冷冷道:“丹枫,把他带走!”

丹枫这才敢伸手揪住公孙元波。别看她个儿小,气力却真不小,拦腰一把,就把这个壮健的男子挟起了。

大小姐当先行去,方向直奔那座灯火明亮的小楼。丹枫随后跟着,紫云坠在最后,她只把火炬弄熄,没有丢掉。

这也是她们须得严格遵守的安全规则之一:但凡是有事情发生过的现场,必须尽量消灭一切痕迹。

大小姐已走近那座小楼,忽然向右方折转,迅快奔去。小楼中随风隐隐传来的笑语声,很快就因远离而消失了。

公孙元波全身僵硬如木,被丹枫挟着纵高窜低地走,颠簸得十分难受,可是比起刚才在掌力之下的处境,现在还算是很舒服的了。

走了一程,公孙元波被放在木板上。他不必瞧看,已知道自己乃是处身于卫河上一艘巨肪的船舱内。

还好的是悄婢丹枫没有作践他,不仅把他放下时先轻轻地放,而且还让他面孔朝上,两眼尚可以转动瞧看舱内情形。

三女俱在隔壁的另一个舱房内,她们的声音透过板壁,相当清楚。公孙元波从这一点,推测这一个光线暗淡的小舱,可能是邻室附设的秘密暗舱,用以藏匿人或物事,所以壁板才会那么单薄。隔邻的舱房中灯光明亮,照出华丽的陈设、贵重精美的家具,看来十分悦目,还有一种舒适之感。

大小姐站在桌边,所以紫云、丹枫两婢亦侍立两边,没敢坐下。

丹枫一面捶着右臂,一面咕味道:“那小子重得像条驴子一般,累死我啦!”

紫云似乎绝不放过任何可以整她的机会,马上发出格格笑声,道:“啊呀!你几时抱过驴子的?驴子是不是比八强呢?”

丹枫瞪她一眼,忽道:“见你的鬼!你才抱驴子睡觉呢!”

紫云完全占了上风,得意洋洋地道:“话是你自己说的,你如果没有抱过驴子.怎知道它有多重?你自己凭良心说,是我凭空捏造这话来侮辱你,抑是你自己失口供认的?”

丹枫气得嘟起嘴巴,不理睬她。

这时大小姐突然说道:“你们听着,丹枫穿上我的衣服,假装是我,到刚才擒获那厮之处,瞧瞧有没有任何遗迹?”

公孙元波只听得心头大震,忖道:这个丑八怪真是太厉害啦!莫非她就是东厂缉禁司三大高手之一的‘无情仙子’冷于秋么?不对!听说冷于秋倾国倾城之貌,连成化皇帝也差一点要纳她为好。那么这个大小姐一定是冷于秋手下女将之一无疑了。

他虽然从武功和才智这两项,认为那大小姐应当就是无情仙女冷干秋才对,可是在容貌上,却又推翻了此想。

丹枫衔命去了,大小姐才又说道:“刚才我们回来时,岸边有暗桩窥伺。紫云你去查看一下,如果是敌人,你自然晓得应该怎样做。如果是我们自己人,你没法把他弄上船来,不拘用计么手段。丹枫这一去,他必定误以为我不在船上。”

紫云应了一声,正要举步。

大小姐又道:“我暂时躲在暗舱,你可带他到此房中。”

紫云迅即出去,不慌不忙地走上码头。她一直行去,并不左顾右盼、原来她亦受过严格高深的训练,不是一般仅仅修习过武功之人可比。这艘巨肪所停泊之处,附近的地形,她早已烧然于胸,是以大小姐只需提醒地有暗桩,她就晓得这个暗桩业、定是设在什么地方。

当经过那一排简陋的屋子时,她发现那都是店铺和仓找,错落不齐地形成了许多足供隐蔽身形的地方。

这时她突然踉跄了一下,然后急忙停步,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捏摸提起来的右脚踝,似是不小心扭了这一下,十分疼痛。

紫云口中还发出呻吟之声,两眼却向左右的黑暗角落瞟望。她特地制造停步观察的理由,好使对方不疑。而她只要有这么一点点时间,就足够查看出这个暗桩,究竟是敌是友了。

果然她的计策没有落空,才呻吟了数声,右方两三丈外便闪出一条人影,大步向她行来,口中还打招呼道:“是哪一位扭了脚啦?”

紫云故作惊奇地抬头注视,旋即看清楚来人,便撒娇地哼卿得大声一点,等到那个男人走近了,才道:“是我,梁沛你怎会在这儿呢?”

梁沛是个三十多岁壮年人,身披窄腰长衫,腰是长刀。这一身装扮,正是厂、卫之人外出便服。

梁沛呵呵笑道:“原来是紫云姑娘。你不叫我一声老爷,也须称我为大人呀!怎可叫起我的名字呢?”话虽这样说,但口气中根本没有斥责的意思,反而像是借这个题目说笑。”

他逼近紫云身边,几乎要碰到她才停下来,又道:“你扭得可厉害么?让我替你揉揉……”

紫云把扶着墙的那只玉手,改为揪住他的臂膀,娇声娇气地道:“谁要你揉!你准没安着好心眼儿……”

梁沛道:“人家好意帮忙,你还反栽一记,这是从何说起;真是天大的冤屈!你可知道,我曾在少林寺学艺,油跌打刀伤最是拿手。像这种扭了筋的小小事情,包你着手回春,马上见效。”

他笑了一下,又追;“反正我又不收你诊金药费,你有什么损失么?”

紫云吃吃地笑起来,道:“你呀就想占便宜……好啦!有活待会儿再说,先扶我回到船上好不好?”

梁沛立刻伸手环抱她的纤腰,道:“好!好!我老人家干脆抱你上船吧!”

紫云忙道:“这儿不行,万一给分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她言下之意,竟是暗示梁沛,在没人看见之处便可以了。

梁沛哈哈一笑,搂扶着她向船上走去,直到脚踏甲板,才想起来问道:“你家大小姐几时回来?”

紫云“嘎”一声,道:“你看见她上岸的么?怪不得胆敢找上我……”

梁沛用力把她抱紧一点,笑道:“我为什么要怕她?我们既是同僚,而她还不敢像你一样的放肆直呼我的名字呢……”

紫云道:“得啦!你们哪一个不是背底里嘴硬,等见到她的时光,个个都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像孙子似的。”

梁沛耸耸肩,道:“那是大家互相尊重呀!你没听她当面称呼我口口声声都是梁大人么?虽说她的地位比我高一点,但你也知道,她可管不着我呀!”

这时他们已进入舱房,梁沛四下打量一眼,喷嗔道:“好漂亮的地方,一定是你住的吧?”

紫云讶道:“为什么猜是我住的呢?”

“这不简单?”梁沛道:“一来你没有理由到别人卧室;二来你家主人对什么都是冷冰冰的,全身上下从来没有戴过一件首饰,这种人怎会把卧室布置得漂漂亮亮?只有你这种娇媚可爱的女人才会这样收拾呀!”

紫云只笑一下,转过话题,道:“你老人家让我坐下来行不行?我的腰快要断啦?”

梁沛轻狂地把她整个人抱起来,走向榻边,道:“坐下不如躺下。你可知道,我实在舍不得放手,并不是我迷糊……”

他瞅着对方,查看她的反应,以便决定下一步骤。如果她娇媚作态,便是含有挑逗之意,他马上即可采取更进一步的动作。如果她有斥责他轻狂的表示,便须赶快自打圆场下台,以免失去以后的机会。

紫云不但没有不肯的表示,还娇媚地笑着,说道:“万一被大小姐看见,你吃不了兜着走……”

在暗舱中的公孙元波,目光斜溜溜落在那个站在他旁边的女子身上。她面向着那道暗门,脚跟几乎踩到他的耳朵。

这时但听紫云“暧”了半声,便像被人堵住了嘴巴。公孙元波不用瞧看,已知道紫云的两片嘴唇,一定被那梁沛用嘴巴封住了。

公孙元波正转念间,忽然又发觉那钩鼻女子一跺脚,以致船身微微震动。他忖道:“她生气啦,但千万别踩破我的耳朵才好啊!”

要知钩鼻女子就站在他头颅旁边,当时差点就践踏着公孙元波的耳朵了。现下这一跺脚,对公孙元波耳朵的威胁甚大,是以他直在心里头嚼咕。此外,她纤足起落之时,公孙元波可就感觉得轻风拂面,这股风带着很淡的香味,又提醒他记着这个人是个女性。

当然在这种情形之下,公孙元波不会发生任何还想,而且这个女子那只钩钩的鼻子,也是令他不涉逻想的重要原因。他只想由于这一下跺脚而发生的震动虽然十分轻微,但外面舱房中的梁沛一乃是厂衙中的高手,定然能够警觉。故此他认为这约鼻少于此举霎在很差劲,一点不似是领袖人物,巨而像是一般善妒易怒的女人。

他突然又发觉这个女子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厂,就好际是幽灵一般,忽然消失在黑暗中。舱房内的梁沛,这刻已把压在紫云身上的躯体抬起上半截,目光炯炯,向门窗之处查看。敢请他虽然吻着紫云的香唇,但刚才大小姐那一下跺脚的轻微震动,显然已惊动了他,是以抬头向;*口和窗子望去。

梁沛万万想不到榻旁的胞壁有人出来,是以直至他感到不妥之时,背上已被一把长剑抵住,那锋利的剑刀透过衣服,略略刺入皮肤,虽然不算痛,却有一种冰冷彻骨的可怕感觉。他扭转头一望.登时面色大变,啪啪道:“大……大小姐……卑职……卑职正要……进见……”

大小姐两道冰冷的目光凝注在梁沛面上,道:“你来见我有什么事?”

梁沛本来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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