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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玉钩斜-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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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一阵,才道:“俞翠莲,你是哪儿人?家里还有什么人?”

俞翠莲轻轻叹息一声,坐在床沿边,道:“我是南方人,离这里很远很远!”

“家里的人呢?你的父母可还健在?”

“我的父母都在家乡,他们过得很好。”她略略现出追忆的神情道,“我还有哥哥弟弟和妹妹,很多很多人,他们也都过得很好。”

公孙元波锐利地问道:“你为何独自到北方来?你一直跟随庞兄,对不对?为什么跟他?”

一连串的问题,却像石子投到大海中,杳无影踪。

俞翠莲只泛起了一个叫任何男人都怦然怜惜的微笑,似是哀求他不要再追问,又似告诉他说,她不会回答这些问题的。

公孙元波怔了一下,才道:“我明白了,你心中有着很大的隐衷。假如你稍有不忍,泄露了秘密的话,你全家人都会遭到劫难,对不对?”

俞翠莲先是摇摇头,但旋即点头道:“你知道就行了!我们谈谈别的好不好?”

公孙元波忽然压低了声音,道:“俞翠莲,假如我能把你救出去,带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一方面也可以保护你的家人的活,你一定肯踉我走,对不对?”

俞翠莲吃了一惊,连连摇头道:“不,不,我不能跟你走。”

公孙元波道:“你不要害怕,我会替你解决一切困难。”

俞翠莲坚决地道:“不,我不能离开二老爷他们。”

公孙元波很谅解她,因为一个人若是多年以来受尽威胁的话,岂能突然有勇气对抗这等邪恶势力?因此他以最诚恳和坚定的语气,道:“我必定等到有十足把握时才带你走,难道你不愿意跟我逃出去吗?”

俞翠莲决然道:“是的,我不愿意。”

公孙元波发现她不但态度坚决,而且感到这话的确是出自衷心,不禁呆了,弄不懂她为何不愿意。

过了一会,他才说道:“好,好,既然你自己不愿意,我当然没得话说。”

俞翠莲坦然道:“公孙先生可别生气,二老爷实在对我太好了。我在这儿一切都很好很舒服,没有人欺负我,衣食无缺。”

公孙元波喃喃道:“是啊Z你既没有受苦,我从何救起?但是�;�;”他一想起了她那种深沉无底的悲哀表情,登时又心软了,忖道:她若没有痛苦,怎会悲哀?这个问题似乎越追究就越难明白。说到庞公度这个集团,神秘而狠辣,人人都有不怕死的特征。他们凭什么都能慨然奉献出至贵的生命?对世人又那么漠然,毫无好感,更谈不到同情怜悯,为什么?在这座屋舍的另一翼,一间布置得洁净清雅的书房内,坐着庞公度和洗女史二人。

洗女史举手抚摩一下头上的白发,道:“二先生,你真的认为让他们两人交谈,乃是明智之举么?”

庞公度沉稳地笑一笑,道:“世上尽管有千百种人,可是在年轻如他们那一对之时,他们的想法及反应,都和别的青年差不多。女史放心,让他们多谈谈,感情就会迅速生长。”

洗女史道:“话虽如此,但两个时辰的时间,在我们来说,太长久了一点,甚是可虑,在他们来说,又太短促了,短得不够建立深厚的感情。”

庞公度摇摇头,道:“他们的情况不同,犹如在危难的孤舟中共过了患难,为时虽短,却可以产生一辈子忘不了的友情。”

洗女史讶道:“他们哪有同舟共济的情况呀?”

庞公度道:“我只是比方而已。女史可知道,翠莲时时流露出她的绝望心情.这对公孙元波会是强烈的刺激,所造成的印象,好像用刀剑刻在他心头一般。她越是得到他的关心,就越忍不住露出绝望,这就使得公孙元波反覆寻思不已。两个时辰,可以抵二十年之久!”

洗女史佩服地道:“你的道理,往往好像是无中生有,可是叫人不能不信服,但下一步呢?”

庞公度道:“要使他们成就好事,下一步我得亲自出马了。”

他说这句话的两个时辰之后,来到公孙元波的房间。此时天色已经昏暗,房中掌起明亮的灯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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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玉钩斜之秘

庞公度向公孙元波使使眼色,才道:“公孙兄,你目下反正无处可投,同时在敝局之内自无风险,希望你暂时留下。”他又吩咐俞翠莲道:“翠莲,叫人把饭开到房里来。”

公孙元波听俞翠莲说过有人窥伺,所以明白他使眼色之意,当下不敢和庞公度谈到当日之事,只淡淡道:“在下身为俘虏,庞兄爱怎样处置都行。只是有一宗,在下一直躺在床上,很多事都很不方便。”

庞公度伸手在公孙元波身上捏捏拍拍,然后道:“行啦!你可以起身,亦可行动自如,不过在三五日之内,你的武功受影响而大见削弱!”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打眼色。公孙元波忽然微感惶惑,忖道:“他这几句很可能真实不假,因为我终究是个外人,就算在此处多呆了三五日,有着危险成份在内,他仍不必过于介意。”

这时他只好应了,并且试着移动身体,果然很快就能坐起了身,接着离床下地。

俞翠莲替他打了一盆热水,洗面嗽口,接着又为他略略梳了头,拿了一顶家居戴用的浩然巾给他戴上。两名使女提着食企进来,就在房内的八仙桌上摆好,一共热腾腾六盆菜、一大硫酸辣汤,还有馒头面条等,十分丰盛。

庞公度和俞翠莲都坐下陪他用饭。俞翠莲见他吃得狠吞虎咽的样子,不禁笑道:“公孙先生胃口真好,叫人看了自己便觉得饿起来啦!唉!我真羡慕你。”

公孙元波讶道:“羡慕?你是个女孩子,吃起饭来可不能像我这副样子。”

俞翠莲道:“我不是羡慕你的饭量和吃相,而是羡慕你的气魄。我若是处身于你这种环境中,一定吃不下一点东西。”

庞公度笑一笑,道:“我们男人讲究这种英雄气概。你身为女子,当然不同啦!你且去砌一壶好茶来,我有话与公孙兄谈。”公孙元波放下筷子,摸摸肚子,道:“我好像已饿了很久,但记不起有多久啦!庞兄可否相告?”

庞公度道:“你已昏倒了两天之久,不过,厂、卫方面显然毫不松懈,反而增加了很多人手,把京师九城以及京畿附近百数十里地面,几乎都掀开细搜。”

公孙元波寻思一下,道:“这样说来,东厂和锦衣卫都是志在必得啦?”

庞公度做个手势,请他到一旁落座,道:“正是如此。据我所知,东厂和锦衣卫多年以来,权势重大,办的案子大小都有,其中有不少震动一时的大案,可是说到办案时的紧张严重,这回还是头一趟,可以说是已倾全力搜捕你。顺便奉告一声,厂、卫这两个组织有不少高手从来不必出动的,这回都亲自出马。”公孙元波淡淡一笑,道:“庞兄恐怕是言过其实吧?”

庞公度讶道:“公孙兄竟不相信这话?为什么?”

公孙元波仍然以淡淡的口气道:“假如东厂和锦衣卫已倾全力搜捕于我,你们这儿岂是安全之地?贵局凭什么不畏东厂和锦衣卫?退一步说,即使此地戒备森严,不虞厂、卫之人闯入来,但贵高也必定得把我的踪迹尽力掩藏,例如这两个使唤的婢子,便不该给她们得悉,何况还当着她们谈到东厂和锦衣卫捉拿我的事。”

他微微一笑,笑容中透出坚定自信的意味,又道:“贵局窝藏要犯,并非普通的罪行,而是抄家灭门的弥天大罪,你们就算是不怕,却难保下人们不泄风声。”

庞公度神色自如地听着,让他说完,才抬头望望刚把茶冲好送来的俞翠莲,问道:“你用什么茶叶?”

俞翠莲道:“是上好的香片。”

庞公度不满地摇摇头,道:“不对,香片的花香夺去茶叶原味。你最好泡一壶武夷岩茶,铁观音也好,水仙也好,不要香片!”

俞翠莲抿嘴一笑,低低造;“我本是怕公孙先生喝不惯岩茶,好吧!我另外冲一盅铁观音。”

公孙元波没有作声,他对喝哪一种茶全不关心,净在寻思庞公度的反应为何如此镇定平静。

只听庞公度说道:“公孙兄的分析非常合理,只有一点你估计错误了。那就是本局所有的人,包括使唤的婢女在内,无一不是忠心耿耿,不论什么情况之下,都不会泄露风声,出卖本岛。”

他说得那么有把握,公孙元波为这等强烈信心所感染,心中信了大半。

俞翠莲把茶冲好,站在庞公度身后,看来她没有丝毫避讳的样子。

庞公度悠闲地呷了几口热茶,露出品尝味道的样子。过了一会,他才把注意力回到眼前的事情上,说道:“公孙兄,假如本局愿意支持你们这个集团,你意下如何?”

公孙元波愣了一下,才道:“庞兄这话只是假设呢,抑是当真有此可能?”

庞公度严肃地道:“自然是当真有此可能。”

公孙元波道:“以贵局的庞大实力,如是支持敝方,敝方自是十分欢迎,可是贵局为何甘愿冒此大险?”

庞公度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难道你们干得,我们就干不得?”

公孙元波道:“话不是这么说。贵局已有基业,而东厂和锦衣卫方面对贵局亦没有加害。”他沉吟一下,又道:“我的意思是,敝方所有的人,都是出于个人的自愿,感到须得为国出力,誓死效忠东宫太子,使他能够顺利登基,不为好党所害,但庞兄也知道的,厂、卫这两大机构,权力都操在好阔之手,所以凡是拥护东宫太子的,动辄有抄家灭门,甚至诛连九族之险!”庞公度摆摆手,道:“我都知道。”

公孙元波道:“但贵同上下逾千之众,庞兄深信这么多的人个个都愿冒此奇险大祸么?即使不敢不听从,但人人都靠得住么?”

庞公度断然道:“不错,他们都绝对的服从,而且靠得住。”

公孙元波叹一口气,道:“庞兄本是绕于智略之人,岂能说出如此肯定的话?”

庞公度道:“敞局可供差遣使用的人,超过四千之数,本人敢以人头担保,个个都是忠心可靠。”

公孙元波默然不语,他的态度已显示他根本不相信庞公度的话。

俞翠莲突然插口道:“公孙先生,二老爷的话错不了,我也敢用人头担保,只不知你信是不信?”

公孙元波不想再谈下去,道:“好在这等事情,我既不过问,更作不了主,庞兄最好找别人商量。”

庞公度瞧出他的心意,微微一笑,果然不再说下去,换了个话题,说道:“公孙兄知不知道何以东厂和锦衣卫都大举搜捕体之故?”

公孙元波忖道:你休想诈出我的口气。口中应道:“在下不知道。”

他话说出口,颇为后悔不安,暗念前此在大悲庄中,全靠庞公度赠以灵丹、碧血刀等四宝,又把燕云十八铁骑的阵法秘密泄露与他,方始逃得了性命。现下对庞公度十分生疑以及一问三不知的态度,实是有愧救命之恩。

庞公度颔首道:“你若不知道,我便告诉你,他们是为了‘玉钩斜’之故,发动了全力搜捕你。”

公孙元波“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庞公度等了一下,见他不说下去,便道:“敢问公孙兄,玉钩斜是什么物事?”

公孙元波道:“在下也不知道。”

庞公度沉吟一下,才道:“假如这是一件莫大的秘密,庞某人也不会轻率相询,以免公孙兄为难。正因为以我所知,这五钩斜应该不是不可说出来的秘密,才会相问,却不料公孙死不予g答,这实在叫人觉得费解。”

公孙元波讶道:“庞兄何以见得这玉钩斜不是大秘密?”

庞公度道:“因为这三个字最先是出请一个化装为车夫的青年D中。锦衣卫方面已经查明白,这个自称小六千的青年,真姓名是危敬一,虽是你们集团中人,却是个小角色。既然这危@一不是什么大人物,尚且能说出‘玉钩斜’这三个字,可见得所谓玉钩斜,外间之人诚然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一定不是什么机密之事。”

公孙元波笑一笑,道:“可是庞兄B例说过,厂、卫方面正因玉钩斜而对我万分重视,如何又变成无关紧要之事呢?”

庞公度徐徐道:“我的看法是这玉钩斜所牵涉之事不算重要,只不过其中另有某种原因,使得厂、卫倾力缉捕你。根据小六子的口供,好像玉钩斜的关键便是在你身上,当然这么一来,人家非抓到你不可!”

公孙元波寻思了一阵,才道:“如果在下仍然力称不知玉钩斜真正的意义是什么,只不知庞兄信是不信?”

庞公度淡淡一笑,道:“既然公孙兄坚称一无所知,再问下去也是徒然。好在本局还能在别方面探听到和g,公孙死不说,也没有多大关系。”

他停歇一下,又补充道:“不过公孙兄守口如瓶之举,对你自己却十分不利。”

公孙元波慨然道:“在下老早就把生死置诸度外,庞死这话可骇不倒我。”

庞公度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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