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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岁月河-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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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卫兵十分恼怒地擦了擦口水,想发作,但面对自己孤立的处境,只得无可奈何的忍了。他说:“你文明点好不好!有理可以讲嘛!”

“讲文明?讲理?你刚才还在说造反有理,老子今天就造你这小子的反!”工人讥讽道。

此时,红卫兵学生自觉是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但他必须说,除此别无良策。头上已是汗珠滚滚的他想掏手绢擦汗,却掏出了一份宣传单;那是一份“五&;#8226;一六”通知,是中央文件。红卫兵感到了一种力量和希望,也顾不上擦汗就说:

“我给大家念一段中共中央五&;#8226;一六通知好吧,这是毛主席关于文化大革命的指示:‘混进党里、政府里、军队里和各种文化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是一批反革命的修正主义分子,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会要夺取政权,由无产阶级专政变为资产阶级专政。这些人物,有些已被我们识破了,有些则还没有被识破,有些正在受到我们的信任,被培养为我们的接班人,例如赫鲁晓夫那样的人物,他们现正睡在我们的身旁,……’”

红卫兵还没念完,便被李亚如打断了:“你别耍滑头转移话题,中央文件我们自己会学习,现在先回答你们标语上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第一,‘踢开院党委,赶走工作组’,你们还要不要党的领导?第二,‘放火烧荒’、‘越乱越好’,你居心何在?只有无产阶级的敌人才希望社会主义的天下大乱,好达到他们颠覆、复辟的目的。”

红卫兵无可奈何地放下宣传单答道:“要党的领导,但院党委和工作组只有在正确地贯彻了中央精神时才能代表党;否则,我们就要造它们的反。”

李亚如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什么东西,把自己的位置放得比党委还高!就算是院党委犯了错误,也轮不到你们来裁判。共产党是有组织原则的,上面还有更高一级的党委,还有民主集中制,还有党的纪律。……”

这时人群中有人带头喊起了口号:“揪出师大一小撮黑卫兵示众!决不许右派翻天!”

口号声中,几个愤怒地愣小伙子将那个红卫兵从木箱上揪了下来,拳脚俱下,人群大乱。无法继续辩论的李亚如和周星挤出人群,只见皇城根人山人海,类似的场景正在不同的人群中重复,其中还夹杂着“救命”和呼喊“毛主席万岁!”的声音。

针对师大“右派翻天”和“红卫兵”组织的出现,工厂、机关的“赤卫队”和农民的“赤卫军”,学生的“红旗战斗队”应运而生。人们迅速地分成“造反派”和“保皇派”。大字报铺天盖地的上了大街,高音喇叭响彻云霄,各种传单像雪片似的在空中飞舞;从此,国无宁日,天下大乱。动乱中的秀江市同时出现了一种“红海洋”现象。为了宣传毛泽东思想,为了塑造一个红彤彤的世界,让我们的山是红色的山,水是红色的水,天是红色的天,地是红色的地,毛主席语录开始遍布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件物品。毛主席像章和“红宝书”人人必备;震天响的语录歌和造反歌成了天下第一流行歌曲。更为奇特的是,激动的人们把整桶整桶的红油漆从大块墙面的顶上往下淋刷,再写上毛主席语录;红油漆一时成了紧俏商品。周星一位朋友曾激情滿怀认真地对他说:

“如果有可能,我真想把蓝天也染成红色。”

周星打趣地回应:“那就不用了,秀江傍晚火烧云时,天全是红的。”

就在秀江市的造反派和保皇派斗争激烈的时候,中共八届十一中全会召开了。1966年8月1日,毛泽东亲笔写了《给清华附中红卫兵的一封信》,对红卫兵的革命造反表示了热烈的支持。红卫兵一夜之间成了反工作组的英雄,造反的英雄。紧接着在8月5日,毛主席的《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发表。8月12日全会闭幕,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文化革命的决定《十六条》。决定中明确指出:“这次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保皇派”的赤卫队员们感到纳闷了,周星也感到纳闷了:难道我们维护党的领导错了,真成了“保皇派”?难道那么多基层党组织都烂了?那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党员和干部都是好的怎么理解?那建国以来取得的那么多成就又怎么理解?在人们思想陷入混乱时,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北京航空学院的红卫兵南下串连队来到了秀江市。他们的到来不仅带来了北大聂元梓的“奇文”和清华附中红卫兵的“三论造反有理”,而且在秀江市刮起了一股“炮轰省、市委”、“炮打九级司令部”、“打倒一切当权派”的台风。他们有一种令秀江人民难以接受的理论,那就是:“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是一场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所有的人都将在这场革命中做出抉择,受到洗礼;因而各级党委、全体当权派都必须接受‘炮轰’‘火烧’,才能真正鉴别是革命的还是反革命的修正主义分子。”“造反就是革命,矛头向上就是大方向,否则就是反革命或是资产阶级保皇派。”

周星是和李亚如一道在市中心广场的大字报栏上看到这些文字的。他很不理解,很不明白,很难接受,但中央文革为什么还要支持造反派呢?他迷茫的望了望副馆长李亚如,希望这个党支书,这位经历过抗美援朝战火考验的领导能坚定而正确的给他指点迷津。然而,周星失望了,他在李亚如的眼中只看到了一种愤怒、无奈、悲哀的神色。她和周星的眼睛对视了一下,觉得自己对这位年轻的下属有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是,她一改平日的“小周”称呼,特意多加了一个“小”字,严肃的说道:

“小小周,眼前的斗争是一场尖锐、复杂的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是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交叉的生死较量。今后的路将会难走,很难走,但前途是光明的。可能我帮不了你什么,但你必须始终牢牢记住,相信党,相信毛主席,站稳阶级立场,就一定能经受住大风大浪的考验。”

李亚如讲话时的语言是平静而认真的,但周星已敏锐地看到了她眼中没有流下的泪花。突然,路上走来几位工人赤卫队员,他们骂骂咧咧不由分说地将南下串联队的大字报撕了下来;对那些撕不动的标语和大字报就用红笔打上大大的叉,或是批上“反革命言论”。赞同赤卫队观点的人群纷纷鼓起了掌。就在这时,一辆高音喇叭宣传车在路中猛然停下,车上飘着“北京南下串连红卫兵”和“秀江师大红卫兵”的战旗。红卫兵们怒气冲冲地跳下车,揪住工人赤卫队,抢夺赤卫队员的笔和颜色。为首的红卫兵质问为首的工人赤卫队员:

“你们为什么撕我们的大字报,干涉我们的‘四大自由’?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是毛主席给我们的权利。”

工人师傅毫不示弱地说:“小子!毛主席教你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他妈的不在学校好好念书,跑到街上惹事生非,帮阶级敌人的忙,做反动宣传,我们工人阶级不管你谁管你!”说完,他大手一挥又命令道:“赤卫队员们,给我继续撕!”

一个要撕,一个不让撕,冲突迅速升级成扭打。一辆造反红卫兵的宣传车又开来了,力量对比开始悬殊。混战中有人鼻青脸肿流血了。不能眼看工人师傅吃亏呀,从未打过架的周星不顾李亚如的劝阻,加入了混战。开始周星还想劝歪架,暗帮赤卫队,没想到大个子的北京红卫兵冲周星脸上就是一拳。这一拳挨上非鼻青脸肿不可,幸好周星小时候曾学过三拳二脚,他近乎本能地一个右侧闪,避过对方的冲拳,又迅速抬左腿一个侧踹,将对方踢得后退了几步。此时周星明白已经脱不了身,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只得横下一条心了。几个红卫兵见周星会点武术,便同时围了过来。李亚如想冲进圈子保护周星,又被几个女红卫兵缠住了。车上的红卫兵把旗杆拆下来当武器,混战更加激烈化,可车上的高音喇叭还在高喊着“十六条”里的“要文斗,不要武斗!”。一位小个子的工人赤卫队员被三个红卫兵按在地上踢打。周星的头上被旗杆敲起了一个大包。胆小的围观者纷纷后退。就在这时,一支“农民赤卫军”仿佛从天而降,他们手拿扁担从人群中杀进来,为工人老大哥助战。一位黑脸光膀子大个儿农民,挥舞扁担边打边喊:

“我不懂什么十六条十七条,我们贫下中农保卫毛主席扁担一条。”

……

文革运动像脱缰的野马任其发展,基层党领导渐被架空。

第4章 寻求真理上北京 天下大乱见闻奇

 这时的中国;已成了真正的政治大国。单位已经无事可做了,但长期养成的习惯仍旧约束着群艺馆的馆员们,自觉地每天到单位报到。已有身孕的李亚如只能是安排大家自学报纸、文件、或是自由上街“关心国家大事”。

街上的传单、大字报铺天盖地。高音喇叭即便在半夜三更也迫使人们接受它刺耳的噪声。电影院的影片是毛主席一次次在天安门城楼上接见红卫兵,支持造反派,还亲自给红卫兵宋彬彬改名宋要武。《人民日报》社论,也在号召工农兵要支持革命造反派。总之,舆论的导向在明确的告诉人们,造反是对的,保皇是错的。中国人民热爱共产党,热爱伟大领袖毛主席,难道现在能不听话吗?跟着毛主席不动摇,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这是解放十几年来在国内打造出来的一种政治信条。赤卫队、赤卫军纷纷解散,但大家还是不能接受“炮打九级司令部”、“打倒一切、怀疑一切”的口号和行为。既然“造反”已成了时髦的革命代名词,大家便都加上吧。于是,原先的保皇派“师大老多”和原赤卫队、赤卫军的一部份人成立了“造反有理联合指挥部”,简称为“联合指挥部”。其意是造反可以,但得有理。这组织也被老造反派们称作“铁杆老保”。秀江市的大部份人干脆“反戈一击”,倒向了老造反派。造反派的力量空前发展壮大,由少数派变成了多数派,于是干脆改名为“秀江市革命造反大军”和“秀江市红卫兵革命造反大军”,统一简称“造反大军”。市郊和周边农村的“联合指挥部”人员始终是多数派,他们坚信保皇没错,眼下只是换了块牌子而已。彷徨中的周星没有立即轻率的倒向任何一方,他要看看,在这乱纷纷的大千世界中真理究竟在何方?他思念母校和故乡,便把秀江市发生的一切,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寄给自己的班主任高松老师。

高松老师的回信很快就寄来了。周星拆开厚厚的来信,只见书信的字体劲疾,倾诉的语句激越如瀑:

周星同学:

你好!我怀着感激的心情一口气读完了你的来信。你使我在最困难的日子里面坚信一个道理:绝大多数同学是好的,乌云过去还会有一个明朗的天。你的母校是高等艺术学府,是文化革命的重点,秀江市发生的一切正在这里更为激烈的爆发。当我提笔给你回信的时候,已是深夜凌晨三点,学院红卫兵在凌晨两点才从我的宿舍离开。现在,我的客厅、卧室是一片狼籍,书籍、纸、画、衣物丢得满地都是,能抄走的东西都被在校的红卫兵们抄走了,抄不走的东西也都被糟蹋得差不多了。然而,我现在已经没有气力,没有心情去收拾,因为我已被红卫兵强行站立面壁达六小时之久了;只有我的夫人拖着瘦弱的身体,边流泪边收拾屋中的残局。庆幸的是我们五岁的女儿早已送到奶奶家去了,否则,她今天一定会吓坏的。真弄不明白,我只是一名年轻的教师,一位普通的班主任,难道也是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但与其它教师相比我还是幸运的。各系的老教授们每天都在受着非人的待遇,接受无情的批斗和折磨。每天早上五点半,他们必须挂着不同罪名的黑牌,带着不同的高帽子在学院的操场上跑圈,并要按口令做各种奇特而又高难度的动作,不到有人累倒是绝不停止的。然后,又让他们面对面地站着相互吐口水,扇耳光,直到打得脸部红肿流鼻血。到七点半又全体站在学院门口的高凳上挂牌示众,口里还必须不停的念着:“我罪该万死,我是牛鬼蛇神。”你还记得音乐系的作曲家贺音晨教授吗?他可惨呢!已是五十的人了,昨天却被两个红卫兵同学驱赶着拉一大车粪到市郊的农场去,中午饭也没给吃又往回赶。在通过二公里长的南滨江大桥时,贺教授实在走不动了,便挨了红卫兵的皮带抽打,他只得爬起来坚持前进。没想到红卫兵却命令贺教授推着大车跑步过桥,他们却骑着自行车在后面驱赶,跑慢了就用自行车冲撞和皮带抽打。回到学院时,贺教授口吐鲜血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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