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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岁月河-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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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的信任,骗取了玉英的贞洁身躯;然后,又瞒天过海过河拆桥,让玉英的父亲无依无靠,在疾病和对女儿思念的折磨中死去。大痛之后的玉英眼泪已经流尽,泪水已化作复仇的怒火,要报仇!要活下去。

在后来的短暂日子里,玉英千方百计抽空到小客栈来和自己的心上人友仁相会。因为,这原本属于自己的爱情不能再失去,更不必为那个阴险、狡诈、狠毒的笑面虎去守什么“贞节”。她要让自己和表哥得到补偿。在俩人迟到的蜜月中,友仁要玉英一块逃走,她拒绝了;因为她要实现自己复仇的计划,那怕付出自己生命的代价。终于有一天,她在尽情的爱抚之后,对表哥下了逐客令:

“表哥,你是男子汉,应该去闯自己的事业。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不希望我爱的男人是个无用的人。这里的事,你不用担心,冤有头、债有主、杀父之仇不能不报。报完仇后,只要我俩缘分未尽,自然还有相见之日。友仁,你快走吧!我会爱你一辈子,等你一辈子的。”

说完,谢玉英穿上衣服,头也不回的走了。一个弱女子,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刚强,友仁受到了感染,他也毫不犹豫的卷起行李,踏上了新的路程。

玉英的觉醒却使母老虎变成了纸老虎。她把隐秘藏在心中,把复仇变成行动,几乎是从与友仁重逢的那一天开始,每一件事她都与母老虎对着干;你要东,我偏西。你要这样,我偏那样。母老虎开始还想发发虎威,没想到碰上了玩命的玉英,她也便倒了威。玉英刀枪棍棒拿到什么用什么打。她看似弱小,但从小劳动惯了,力气颇大,而且年纪又轻,真打起来,这母老虎连招架的工夫也没有了。加上母老虎在下人中间平时积怨又多,谁都不上来帮她的忙,这母老虎也就兵败加山倒了。更有个年青的长工还小声对母老虎说:

“太太,你还是让着点吧,好歹她是个二太太。老爷又不在家,老祖宗又是病的,万一她使起狠心,在饭食中下上毒药,全家大小全得完蛋。”

这几句话真灵,母老虎吓得打了个寒战,灰溜溜地钻进自己房中哭去了。玉英扬眉吐气大获全胜,暂时成了自由自在的“安乐王”了。

表哥吴友仁走了,意外的事又来了。玉英常觉得自己想吐,想吃酸,凭女人的直觉,她知道自己已怀上了友仁的骨肉,不禁心中暗喜,生活又燃起了新的希望。至于那个母老虎,因为害怕玉英,也不知道玉英究竟是什么日子怀上的,还真以为是老爷的骨肉,心中到也有几分高兴,又有几分担忧。

不久,老太太病死了,笑面虎赶回来办丧事。老太太的死,他并不从心里悲痛,只不过是装模作样的干嚎了几句。家里的变化,他早有所闻,但视而不见,心里美滋滋地直盼玉英给他生个儿子好继承香火。玉英早产了,孩子生下来却是个女儿。笑面虎满肚子不高兴,连名字也不愿取,便由着玉英,让孩子随母亲姓谢,取了个小凤的名字。

解放大军的炮声已经逼近了,罗士坤和母老虎在一天夜里偷偷卷起一切能带走的金银财宝逃跑了。被丢下的玉英并不为此伤心,她认定自己是穷人的女儿,是被骗到笑面虎家来的,因而从心里盼望解放军的到来。没想到自己的地位已发生了变化,解放后的她,成了贫下中农斗争的地主婆。她有口难辩,生活又一次把她推进了无边痛苦的漩涡。但是,为了孩子,她挺住了。她始终认为自己不属于笑面虎那个阶级,心中还希望表哥友仁的出现。

日子一晃过去了几年,村里对她的斗争也放松了。由于玉英勤劳肯干,日子也渐有起色,她脸色也红润了,小凤也读到小学四年级了。有一天,她从地里回来,刚准备弄饭,门口闯进一个男人。这个穿着一身中山装,带着一顶草帽,手中拎着一只黑色旅行袋的男人是逆光而立的,玉英一眼没看出是谁,便询问:

“你找谁?”

这人惊愕地回应:“我找你呀,玉英,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友仁啊。”

顿时,玉英由惊讶变成了悲喜,她一头扑在表哥的怀中,让泪水尽情地在表哥的宽肩上奔腾;压抑多年的思念、蹉跎岁月中的苦痛都化成了清泉。这泪水是苦的、酸的、辣的,唯独没有甜的。她用柔弱而又坚强的手捶打着友仁:

“友仁,你总是来得很晚、很晚,从不把我放在心中,连一封信,一点消息也不给我。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嘛?我被人当成地主婆。我不能告诉小凤,她真正的爹是谁。……”

玉英的痛苦倾诉和现实生活中的变化,还有孩子小凤的出现,使友仁心中懊悔、惭愧。他把原打算告诉玉英的事咽回了肚中,因为,他发现自己成了负心的不可原谅的陈世美,已有了新家和儿子。但是,他心里也很明白,眼前的玉英需要的是关心、温存、安慰,告知真相会让她绝望和崩溃的。于是,他决定尽自己做情人、做父亲的责任,他也只能做到这些。自从解放前那次二人分手后,吴友仁参加了解放军,后随军到北京地区工作,又转到北京的地方上工作。在结婚时,他想到过玉英,但一转念,玉英毕竟是有夫之妇,而自己和她的关系是难有名份的。

这时,小凤放学了,玉英让她喊舅舅。小凤竖着二只牛角辫瞪着一对明亮的大眼睛,胆怯地叫了声“舅舅”。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个陌生的舅舅,也是她从母亲那里知道的唯一的亲戚。难道这就是妈常说的那个“最亲、最亲的舅舅”?她怎么这么高大?为什么现在才来看我们?如果我有个这样的爸爸多好。哎!我真倒霉,怎么会有个地主爸爸。小凤幼小的童心瞬间给自己提出了这么多问题。吴友仁望着自己的女儿,心像海浪一样翻滚。女儿太像自己了,不!她更像玉英。她怎么这么瘦?友仁不敢再往下想,因为自己的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他不想让孩子看见;于是,便一把搂住女儿亲了起来。玉英的眼睛又湿润了。友仁把带来的衣物都拿了出来,可没有孩子的礼物。但小凤仍然很高兴,因为有很多吃的,妈妈平时很少给她买零食吃。再说,这孩子从小就几乎没人送什么礼物给她,所以没有接受礼物的习惯。这只可怜的小鸟,只要给予一撮小米,都会觉得这是一笔丰厚的馈赠,真叫大人心疼。吴友仁是出差路过秀江,抽空来看望玉英的。他呆了三天,并让小凤请了一天假,带她母女俩到各处风景点和大商场游玩和采购东西。这对久别的情人相逢,有如干柴烈火,尽管只能偷偷的燃烧,但燃烧得是那样炽烈,那样缠绵,已至播下了新的种子,孕育了新的生命;但也给玉英又一次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和无尽的痛苦。这个新生命就是小凤的弟弟谢小康。这个无辜的小生命从他诞生的那天起,就成了永远的秘密,就将承受不该承受的痛苦。

吴友仁回北京去了。分手时俩人是那样的难分难舍。玉英希望表哥能堂堂正正与她结婚,但他含糊其词。她虽然有点生气,但也并不放在心上,认为只是时间和手续问题。友仁走后不久,玉英出现了妊娠反应,她有点慌了,便立即写了信给表哥。她度日如年的盼着回信,但回信却把她推入了绝望的深渊,原来表哥已经结了婚,而且有儿子。信写得很长,解释了一大堆,并动员玉英把孩子打掉,但这些解释和劝说对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信还没念完,玉英从代写书信的老头手中抢过信,撕了个粉碎。她无法接受这一切,世界仿佛到了末日。她想到死,想到北京去和那个女人争丈夫,但可怜的小凤怎么办?自己又凭什么去和别人争丈夫?把孩子打掉的确是唯一的办法,只有这样才能瞒天过海,才能摆脱困境。于是她私下找土郎中开了打胎药。一包药下去了,没反映;二包药下去了,还是不管用。这孩子命真硬,就是不愿死。没法子,她狠下了心,硬是顶着一切风言风语和辱骂把孩子生了下来。然而,灾难没有结束,私生活和阶级斗争挂上了钩,生产队一次次批斗,要她这个地主婆交出奸夫。她咬着牙什么也没说,自然,斗争也就没有了尽头,只是时起时伏而已。

八面山春游归来,谢红卫在秀江一中的学生宿舍中夜不能寐。她羡慕冯小燕有个温暖的家,而自己一个本已残破的家也不能回。她思念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因为究竟是骨肉亲情。还是周星大哥说得对,尽管母亲有种种的不是,但终归是养育你的母亲。她竭尽全力,用一个女人柔弱的身躯去爱,去关心呵护自己的孩子,去顶住岁月的风雨,难道不值得儿女们思念吗?解放全人类难道不包括自己的母亲吗?母亲的大半生是艰辛的,遭遇是凄惨的,但却又是个地主婆,小谢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小弟弟的出身之迷,母亲自有难言之隐,但为什么连自己的女儿也瞒着呢?算了,别想了。谢红卫打住自己的思绪,决定第二天回家去看看。

这条乡间的小路是多么熟悉、亲切啊!它伴着谢红卫走过了十几个春夏秋冬,记下了多少童年的故事,但今天却有种陌生和凄凉感。村头的大榕树已遥遥在望,榕树的枝叶在春风中微微摇摆,似乎在招呼:小凤,你回来了,走快点呀,家里在等着你呢。小谢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她刚拐过村口,听见大榕树下传来一群孩子的喧哗声:

“打他,打这个地主崽,打这个野种。”

那个被欺负的孩子则在哀求:“别打我,别打我呀!我不是地主崽,我不是野崽!”

一个大男孩正骑在他身上,一手抓着头发,另只拳头正开心地打在他身上。周围的孩子也用脚踢着、踩着、高兴地笑着。打人的大男孩又边打边说:

“小混蛋,你妈是地主婆,你就是地主崽。你不承认自己是野崽,那你爸呢?说呀,你爸是谁?你不会是从石头缝里长出来的吧?”

这时所有的孩子都大笑起来,又各自胡说八道:

“他爸是野狗,他是狗崽。”

“不!他爸是泥鳅,生了他就钻进泥里,不见了。”

小谢认出被压打的正是自己的弟弟小康。顽童们的欺侮如同一支支的利箭在穿透自己的心。但她必须马上保护自己的弟弟,她气愤地冲过去将打人的孩子推开,呵斥道: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打他?这么多人打我弟弟,还要不要脸!学校老师是怎么教你们的?”

那个孩子王认得小谢是小康的姐姐,立即带大家跑开,口里还喊着:“地主婆的女儿回来了,快跑哇。”

小谢扶起满身尘土的小康,小弟哭着扑在姐姐怀里:“姐姐,你到哪去了?怎么这么久不回家?我和妈妈都好想好想你啊,难道你不想家,不要我和妈妈了?”

小弟的问话有如在姐姐的伤口又撒上了一把盐,她无法向弟弟解释清楚。谢红卫一边给弟弟擦去脸上的污垢和泪水,一边伤心地说了句:“我想家,想有一个温馨的家。”

小康的书包被丢在大榕树下,书本、铅笔散乱地抛在地上。突然,一阵大风吹来,将小康的课本无情地向不远的水塘吹去。小谢赶紧追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那本小学语文课本,中华民族文化的启蒙教材,渐渐漂远,沉入了水中。这时,小康忘了身上的疼痛,哭得像个小泪人,嘴里不断地说:

“妈妈说,什么苦都可以吃,但不能没有文化。没有文化,就会成为废人,没有用的人,一辈子都要受穷,受人欺侮的。”

小谢只有安慰弟弟,并答应一定给他买本新语文课本。

小谢带小康回家去,她问:“小康,你不去学校上课在外面玩,这是怎么回事?”

“姐姐,不是这样的,我一早就去了学校,可学校今天又停课闹革命,我们只好回家了。”

“那些孩子老欺负你吗?”

“以前不会的。最近生产队常把妈抓去批斗,说是阶级斗争,还要她交出奸夫。妈妈的头发都给剪得乱七八糟了。后来,同学们便骂我是地主婆的野崽、杂种。刚才,他们要我站在大榕树下,低下头接受批斗,还说明天要给我做一顶高帽子,挂一块大黑牌子。我不肯,他们就打我。”

小谢气愤、激动而又无奈地问:“学校老师都怎么教的?为什么不给同学们讲讲政策,不把握运动的大方向。”

没想到小康反问:“什么叫政策?什么是大方向?老师从来不讲这个,现在连课也常常不来上了。”

对于小康的反问,小谢也觉得一时很难讲清楚,因为他还太小,还在接受启蒙教育。但残酷的现实却在不断地冲击这幼小的灵魂。她自己不也有许多这方面的体验嘛,不也是带着原罪自卑的灵魂长大的嘛。她曾不止一次地听别人在背后指着自己的脊梁骨说:“拉白屎的,去不远。”每听到这样的嘲讽,自己心里比凌迟处死还难受,惨痛的心不禁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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